第一章 2015年4月23日。 师范大学南操场正在进行运动会入场仪式,教育科学学院代表团排在顺位第四。 刘子滢用宣传单遮住脸以抵挡刺目的阳光,旁边王佳把头搁在她肩膀上恹恹抱怨道:“今年国际交流学院搬到新校区,运动会的唯一看头也木有了。” 前面的姑娘回过头来瞪大眼问:“师姐,你没开玩笑吧?” 刘子滢撇着嘴手指代表团方向:“一水中国脸还看不出么。” 姑娘哀嚎一声站起来骂道:“艹,早知道回家了谁乐意大热天坐这破地挨晒。□□指导员!” 主席台正在讲话的领导往这边扫了一眼,院系书记心领神会带着两个纪检部干事走过来揪住那姑娘,张嘴唾沫星子乱飞:“你大一的是不,这么不懂规矩,报上学号扣量化分。” 刘子滢再次遮脸,不愧是个县级市二流师范学校里的书记,范儿起的比国家领导都大。 那姑娘也是个硬脾气,死活不说学号叫书记当着一堆人面前下不来台气得脸上肉一颤一颤,怒火冲冠二话没说上前推了她一把。 姑娘原本就没站稳当,冷不丁被推下意识抱住理她最近的刘子滢。 刘子滢什么都看不见跟着她倒下,耳边响起王佳的尖叫声随后脑袋磕上了台阶棱角。 连句疼都没来得及叫唤彻底晕死过去。 醒来觉得不对劲,怎么头不疼反倒身上痒痒呢? “不许挠,要不该落疤啦,告诉你多少回都不往脑袋里进以后长大了寒碜的可不是我......” 刘子滢扭头去瞧喋喋不休的声源,彻底蒙圈了。 “还傻啦,长个大嘴能装个面盆了!” 刘子滢抬手摸摸对方的脸迟疑道:“妈?” 刘妈瞪着刘子滢:“干嘛。” 刘子滢见鬼似的蹦起来看着她妈:“您怎么突然变年轻了,脸水灵的跟我一样一样的。” 刘妈火大:“我才27,臭丫头敢拐着弯说你娘老,活腻歪了是不?” 刘子滢嗤笑一声摇头说:“老黄瓜刷绿漆,40的人了还说自己20来岁不嫌臊得慌。” 刘妈脸色慢慢下沉,抓起墙边的床刷作势要打她:“这是跟谁学的腌臜词,是不是回老家跟那帮野崽子学的,带回来水痘不说嘴也不干净了。” 刘子滢心道不妙跳下床铺要跑,可是没跑两步又停住环顾四周,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惊悚。 刘妈手拎床刷,冷哼:“接着跑啊。” 刘子滢背后贴在门上哭喊:“这平房不是早平改了嘛,这是哪,你个妖精还我妈妈!” ******** 姥姥抱着发抖的刘子滢念叨:“没事没事,打完退烧针就好。” 刘子滢心里弹幕似的刷满四个字:我重生了。 没想到运动会那天磕后脑勺给磕回2000年的4月23号,现在她发烧38°3屁股刚才揣了一针。 刘爸刘妈出去给她上小卖部买零食还没回来,诊所里哭闹的小孩儿让她脑仁生疼。 这家诊所的老张大夫是镇上有名的儿科专家,小时候感冒发烧她妈都带她上这里来,导致一瞅见他白大褂就条件反射哭得撕心裂肺。 如今必然不能哭,21岁怎么可以和毛没长齐的屁孩一般眼泪横流鼻涕乱甩,说出去多丢人。 老张大夫瞧如此鹤立鸡群在音律基本一致的哭声中唯独存活的刘子滢这么有个性,便掏出口袋里的牛扎糖递给她:“小姑娘真勇敢,爷爷给你糖吃。” 刘子滢伸出手剥开,极小声地说句:“谢谢爷爷。” 把糖塞嘴里吧唧吧唧嚼,这时候糖比十几年后奶味浓多了,便宜还好吃。 老张大夫笑眯眯对她说:“真懂事儿,将来肯定有大出息。” 她姥姥听完万分骄傲地打包票:“我们刘子滢是大学苗子!” 刘子滢无奈眨眨眼,是啊,二流大学苗子,她没考上北大清华真是对不起人民群众。 刘爸抱着她上了朋友的大发车(面包车),刘子滢瞟眼红色塑料兜里露出来的包装袋快速识别出那是怡口莲夹心太妃糖。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挨完打或者生了病爸妈才给买一小袋怡口莲慰藉下她幼小受创的心灵。 多少年没吃了,再见不能红着眼是否还能红着脸。 刘爸眼小但眼尖,见刘子滢直勾勾地盯着零食便拿出小紫袋放她怀里:“吃吧。” 刘子滢摇头又还给刘爸,在她心里什么糖也比不上老张大夫给她的那颗牛扎糖,因为它象征着大出息。 刘妈新鲜:“真烧坏脑子啦,怡口莲不是她命根子嘛。” 刘子滢无比怀恋15年后的刘妈,好歹有个妈妈样子,怪不得她姥姥说过刘妈年轻时脑子跟少跟弦一样30以后才安上。 姥姥是刘子滢头号忠实脑残粉,谁给她泼脏水跟谁拼命,所以立马打了刘妈一下教训:“有这么说自个孩子的么,没心没肺。” 刘妈认错态度良好,握紧刘子滢小手说:“宝贝儿,晚上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刘子滢抱住她爸的胳膊不撒手,她妈今年才学做饭,做出来的东西家里那条叫乖乖的杂毛狗都不爱吃。 “爸,我想吃清蒸多宝鱼。” 放假回家最爱的一道菜必须是老妈的清蒸多宝鱼。 刘爸皱了皱眉头,摸摸闺女的小辫儿犯难:“换个吧,这鱼有点贵。” 刘妈戳戳刘子滢鼓鼓囊囊的小脸打趣:“起水痘不许吃牛羊肉海鲜,小公主,忍忍吧。” 杀千刀的水痘! 晚上一大家子转移到姥姥家吃饭,刘子滢刚进门就直奔姥爷那屋围着他转悠。 姥爷坐在台灯前安静地看书,压根不受骚扰影响。 刘子滢搬把小凳子挨着他腿坐下,垂着头缓缓红了眼眶。 上辈子姥爷是在她初三时候突然走的,葬礼办得简简单单,她因为要上补习班没守完最后一天灵。 头顶落下一个大手,姥爷慢悠悠地问:“子滢怎么哭啦?” 刘子滢抹了把眼泪:“没事儿。” 姥爷关掉台灯,牵起她的小手往外走:“姥爷带你看外边儿菜园里新买的俩小鸭子。” 姥姥家大门是朝东开的,对面有一片空地,她姥爷觉着不好看跟左邻右舍商量后拿篱笆围成个小菜园,种点时令蔬菜既养生又打发时间。 刘子滢扒在篱笆上装作很感兴趣地望着灰不溜秋的鸭子,姥爷用脚拨拨边缘的一块地说:“赶明儿给它们挖个水塘,小子滢?” 刘子滢点头又摇头,她没敢告诉姥爷那俩丑鸭子根本就是旱鸭子踹水里宁愿沉底也不扒拉爪子游。 刘子滢大姨出来从菜园薅几根辣椒,蹲下身献宝似的对她道:“姨姨给你炒土豆丝保管你喜欢。” 刘子滢拉个驴脸不说话,她可没忘大姨早期炒菜巨咸无比。 果然,没让她失望。 “这要齁死全家呐。”刘妈冲大姨嚷嚷。 大姨不信,夹了一筷子送嘴里赶紧吐出来:“哎哟,放错调料了。” 刘子滢默默地绕过土豆丝给自己夹豆角吃,幸亏她未卜先知安全避开盐巴炸弹。 自己碗里多了几片黄瓜,顺着胳膊发现是姥爷。 姥爷一辈子吃素,土豆丝阵亡后只剩下黄瓜炒鸡蛋孤立无援单方补给这位可怜的老先生。 姥姥嘀咕一句:“小老舅又不回来吃。” 刘子滢猛然想起来某天她突然多出来个舅妈,稀里糊涂参加了人生中第一个有自主意识的婚礼且亲手接过包有两张50块的大红包。 她舅舅浓眉大眼帅哥一枚,平生没啥建树但最大的功劳是娶回她舅妈,舅妈为人热情豪爽家境殷实赚钱技能点满全家没有一个不爱她,而且长了张明星脸神形皆似孙悦与周杰伦同年同月同日生。 现在舅妈和舅舅正在拍拖,有望在她一年级求婚成功,迎娶女强人。 天色渐黑,吃完饭刘爸抱着刘子滢与刘妈走在后头,姨夫骑车托着大姨在前面。 岔路口分开时大姨回头笑了笑:“子滢好了就找小妹玩去啊,她可想你了。” 大姨比刘妈结婚晚一年,刘子滢满月酒是和大姨结婚宴一起办的。 她脑子里回忆一下小妹长大后的样子,眉清目秀身材高挑颇具婉约气质,在中国民航大学空乘专业差一年实习上飞机。 还盼着小妹帮她从免税店稍两瓶dior香水呢,计划完全泡汤。 刘妈冲大姨挥手:“等水痘消了我带他们俩吃麦当劳。” 99年的麦当劳对中国普通大众来说不亚于五星级酒店,刘子滢三年级之前要被带去吃一顿炫耀半学期不是开玩笑。 聊天基本句式差不多“你这条花皮筋真好看,我妈带我上麦当劳来着。”或者“今天作业真多,麦当劳的薯条特好吃你吃过吗。”甚至“你穿红色配黄色啊,让我想起前几天吃的麦当劳。” 刘子滢悲痛欲绝,特么免费为麦当劳做过多少活广告。 一路上刘爸与刘妈打情骂俏花样秀恩爱叫单身狗刘子滢心塞至极点,这两口子年轻时候顶能折腾三五不时大吵小吵,记着有次俩人半夜打架刘妈干脆挖出缩入被窝里的她套上衣服回了娘家。 刘子滢嚎哭一路,觉得被全世界抛弃般站在了冷暴力的阵营。 可是! 高中住校三星期后回家,刘爸刘妈竟然脱胎换骨如胶似漆恩恩爱爱夫唱妇随伉俪情深起来,看傻眼的她难以接受事实纠结半年堪堪缓过闷,原来家庭矛盾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她离开就和谐社会天下太平世界迎接美好的明天。 刘爸放下刘子滢打开门,一只杂毛半大的狗瞬间扑过来狂摇尾巴。 “去去去去去!”刘子滢轰走癫狂状态的乖乖。 自己打狂犬疫苗就是被它咬手闹的,这辈子下定决心让它有多远滚多远。 刘妈进厨房给乖乖搅合小米粥,嘱咐她:“摸完它记得洗手昂。” 刘子滢看着追进厨房蹦高的狗大大翻出一个白眼:“谁摸它!”除非给它洗完澡。 屋里刘爸高声招呼:“子滢,你最爱的美少女战士演啦。” 《美少女战士》、《百变小樱》、《圣少女》,在幼小刘子滢心中并称为三大不可磨灭之追寻少女心经典大作。 20分钟后,她目光呆滞的眼看夜礼服假面救下水冰月潇洒甩出一朵玫瑰挥袍消失不带走一片云彩。 天呐,距离《进击的巨人》和《东京喰种》播出还有15年,它们的原作者估计还蹲某个角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 《海绵宝宝》倒是99年但引进于中国大概在06年,刘子滢心中无数个马景涛循环咆哮:你妹你妹你妹! 刘爸见闺女消沉一阵后突然释怀的微笑,感觉背后有些发凉:“孩子,你笑啥?” 刘子滢扭头严肃的对亲爸说:“万幸我的童年不是那些脑残羊和大笨熊。” ry...... 第二章 夜晚三口躺在一张床上,刘子滢烙烧饼似的扭来扭去,自己一个人睡习惯同爸妈在一块会舒服才怪。 刘妈掀开被子皱眉道:“不睡外边站着去。” 刘子滢嘟囔:“我想自己睡一屋。” 刘爸听见了,细想今天她一天都不大高兴为哄女儿开心便随口应道:“行,明天你去东屋。” 她这才闭上眼睛平躺好,语调上扬:“嗯~” 刘爸刘妈在黑暗中对视一眼,都瞧见彼此眼中的放松。 小祖宗终于开心了。 第二天,刘子滢深吸一口气,豁然睁开眼发现还是自己那双小手时大脑一片空白。 她知道大脑空白是种什么体验是在二年级一堂语文课上,那天老师指着黑板叫人上去写拼音,她在底下猛然失去所有感官脑中只有一片雪白的墙,此后的十几年里这个画面不但没模糊反而愈加清晰。 “衣服自己穿还是我帮你穿?” 偏过头,刘妈拿着秋衣牛仔裤靠在床边轻声征询她的意见。 刘子滢麻溜坐起来,嘿嘿傻笑:“自己穿自己穿。”搞笑嘛,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残障人士。 刘妈感叹:“奇了,大懒闺女自己穿衣服咯。” 穿好后她揪着裤子无语。亲你没看错,它的名字叫做喇叭裤,为彰显童趣在右膝盖上方特意绣上一个彩色皮球,上搭绿底秋衣印满只穿内裤的暴露狂海尔兄弟。 刘子滢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妈说她小时候衣服都是在街上看都不看随手买的,乱七八糟瞎鼓捣。当戏言一笑而过的调侃话没料到是真的。 多年后时尚时尚最时尚的刘妈与眼前邋遢到家的刘妈身影重叠,她诡异的寒颤一下,时间不仅是把猪饲料还是一瓶脑白金。 客厅有面覆盖半面墙的大镜子,刘子滢爬上沙发照照,刹那被自己丑哭。 眯缝眼,塌鼻梁,扁鼻头,大嘴,银盘脸上星点缀有几颗红透水痘。 朋友来家里刘子滢一直不敢给他们看旧照片怕他们质疑自己去韩国整过容。她觉得老天诚然对她开恩不小,单从力挽狂澜将一手烂牌逐渐打顺溜叫她越长越顺眼的份上就能看出来。 她安慰自己,丑就丑点吧,安全系数高,这幅配置走大街上人贩子都不乐意多看一眼。 刘妈手拿梳子凑过来抓住刘子滢悲伤的大头张口道:“今儿妈给你梳很多很多的小辫,让他们羡慕死。” 她一听还得了,满脑袋小辫,脑补下仙人掌球,炸裂的画面感蓬勃欲出。 “我自己来!”妈您快放过我吧,虽然上辈子读心理专业抗压能力超过平均值,可耐不住毁三观轮番轰炸。 刘妈扬手举高梳子十分不赞同:“你梳哒没我好看。” 刘子滢没辙,恶寒后亮出卖萌杀手锏:“麻麻,两个好不好?”伸出两根手指晃晃,眼睛太小所以放弃星星眼辅助技能。 刘妈尔康鼻俯视她,好半天才退步:“四个。” 扎着四个朝天揪的刘子滢小跑跨入姥姥家大门,刘妈扶住自行车站门外交代:“听姥姥姥爷的话,别淘气。妈下午来接你。” 刘妈下岗后就在商业街一个商厦里租了一间门脸卖衣服,生意不温不火足够补贴家用。 点头目送刘妈拐过路口,她撒丫子去卫生间撇开皮筋做解脱状。 妥妥的黑历史!一世英名全毁了! 今天是四个明天便是八个后天十个,大后天......刘子滢捂脸长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干脆剪短以绝后患,就不信老妈还能整出啥妖蛾子粗来。 刘子滢像人体炮弹一溜烟跑向正屋,小短腿交替得飞快,霍开嗓门大喊:“姥姥!” 姥姥放好针线摘下老花镜,乐呵呵瞧她跑过来:“大白眼来啦。”满心满眼的宠爱。 “我刚才看见有个小姐姐头发短的可好看了。” 姥姥顺口答应一句,再问她:“中午想吃点嘛?”(天津话) 刘子滢咽了下口水:“猪肉白菜馅饺子”停顿一秒,再说一遍“不是,姥姥我喜欢小姐姐的头发。” “行,冰箱里有现成的面你姥爷一会儿给你剁白菜,子滢说嘛咱就吃嘛。” 干瞪眼,合着没听懂她话中的弦外之音,是她暗示的力度不够大?但明说又会显得过于目标性完全没有小孩子该有的纯真和可爱啊。 耸拉着头的刘子滢没瞧见姥姥偷笑的动作,老太太不动声色地给门外听墙角的姥爷递个眼色转身从钱包掏了一块钱给她:“买雪糕吧。” 刘子滢学电视里接旨大臣般举高双手捧起一块钱,表情多云转晴阳光灿烂:“谢谢姥姥~” 一块钱能买什么呢?两根牛奶冰棍。 21岁的刘子滢默默把钱揣兜里,她盘算慢慢攒钱,积少成多以备不时之需。大学狠抠生活费养出的习惯,即使后来家境富裕刘爸坚持每月只给她1500,买奢侈品可以,自己打工挣钱。 她大学老校区建在落后县城,无数廉价劳动力虎视眈眈争抢一个职位,再加上穷山恶水出刁民当地治安差到爆表。至今流传校外混混强拉女大学生迷|奸的传言。条件艰苦,打工梦化为泡影,为留出额外开支不得不省略晚餐隔绝一切聚会应酬。 班里推举贫困生助学基金,班长找过她两次,搞得她哭笑不得。 饺子极其好吃,不用担心健美猪注水肉的食品问题,一口咬下去肥而不腻汁水香得她恨不得舔下巴。 数着数吃到第六个刹车,她没端起碗姥姥迅速往里添了俩白胖大饺子,连哄带劝讲明:“八个发,好兆头。” 她撅嘴一万个不愿意,在姥姥家吃饭总这样不准剩碗底不准吃太少,老人家喜欢看小辈儿吃成小猪,所以刘子滢与表弟被活活喂成大胖子。 小妹跟自己奶奶看顾风吹杨柳苗条到大,家庭聚会时老太太总满脸嫌弃地发牢骚:“瘦巴巴的没精神气像营养不良,竹竿子谁爱看胖点多棒福气大。” 刘子滢跟表弟捏捏大腿和肚子上的肥肉不说话。 她还好,大学为追男神三个月节食配运动瘦回正常体型,其中心酸不多赘述相信减肥同仁深有体会。表弟因被福胖言论荼毒洗脑,初二身高180厘米体重180斤,活脱一座移动肉山,存在感暴强。 “我都吃到脑门了。” 姥姥被戳中笑点噗嗤笑喷,把饺子夹回自己碗里:“看电视去吧。” 刘子滢如临大赦,哼着小曲儿扭着小腰一屁股歪在沙发里看李亚鹏版《将爱情进行到底》。青涩的小李和清纯的小徐透过荧幕害羞地卿卿我我,谁也没能料到帅气小李被天后王菲一脚踹飞击碎幸福婚姻的标榜乘隙成功拦截汪老师上头条的夙愿。 现在她脑子里有不少事儿,前世今生的东西都坨在一起像团乱麻。 跟风看过不少重生文,里面的女主角凭借前世的记忆甩渣男斗小三当学霸发大财走上人生巅峰邂逅真命天子。她读的热血沸腾激情燃烧完全把自己带入和主角人格统一,女主受委屈比天塌了还难受撕逼班师如打了鸡血,爽完后便撇在角落,书名随风而散渣都记不起来。 复仇几乎是每本重生文的核心,主角身披外挂手套金指围绕着*oss展开反击战,包子翻身变金刚弱智进化变天才。反派承担了主角的目标责任,激励主角更高更快更强促使美满结局ding. 如果重生非得找一个敌人当目标,需要多少假想敌才能鞭笞刘子滢个拖延症并发懒癌患者活出真性情。 她低头抠指甲盖,船到桥头自然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不偷不抢老老实实做个小市民按时纳税就挺好。 姥爷缓缓踱到刘子滢身边,弯腰抚了抚她的发旋儿说道:“下午带你剪头发呗。” 她刷拉点亮双眼,忽然间想到自己脸上的小红点点,兜头一盆凉水把希望之火泼为焦土:“长水痘不能出去吧?”尾音拖拽蜿蜒像哭。 “旁边王爷爷的闺女是理发师,等她下班回来叫她给你剪。”姥爷笑的得意。 刘子滢思维自动裸奔到一个奇怪的方向:隔壁老王! 怀揣忐忑紧张的心等了一个下午,姥姥差点以为她中邪,什么都不干目只光涣散瞅挂在墙上的表盘。 王慧回家屁股没捂热乎就被她爹赶去帮邻居的小外孙女剪头发,喝口水拿上剪刀心里犯憷。 平时在理发店最怕给儿童服务,哇哇大哭不说还喜欢乱动。小男孩好办,给颗糖趁其没反应过来之前三下五除二剃光;小女孩爱美造型多,视头发如生命谁敢碰死给你看,剪一根简直是在拿性命开玩笑。 举手敲门,第二下还没落实门被人从里面快速打开了。 刘子滢笑得像朵大风吹过的太阳花,凋零中依稀可见朝气,颜值太低怪她咯。 王慧愣住,低头傻傻看给她开门的小不点儿。 “王阿姨好~”侧身将身体机能暂时性滞障的王慧让进来,刘子滢回头喊:“姥姥姥爷,王阿姨来啦!” 王慧笑吟吟问:“你怎知道我就是王阿姨?” 刘子滢指了指剪刀从善如流回答道:“理发店里都用这种剪子,姥爷说隔壁的王阿姨会剪头发,我觉得就是了。” 揉揉她毛茸茸的发顶,王慧由衷夸赞:“真聪明。” ***** 姥姥翻出雨衣为刘子滢裹上,免得碎头发飘到衣服里扎肉。 “小子滢想剪个什么样儿的?”王慧现在真心喜欢这个娃娃,小姑娘一动不动乖乖靠椅子上任由大人在太岁头上动土,不仅不闹反而乐呵呵与她聊天,小眼睛锃光瓦亮盈满期待之色。 “童花头!”刘子滢声音些微颤抖,这个发型齐刘海厚鬓角简直是大圆脸妹子福音,最最给力的是它简直是装可爱的必杀不二利器。 前世被叫大脸极大部分原因当属在长发路上一条道走到黑,朋友有句金句令她记恨到宇宙尽头:刘子滢,你的脸好像一摊煎饼,还特么没摊圆。 王慧不好意思地碰下鼻子:“抱歉啊,阿姨没听过这个。” 刘子滢心脏嘎登一跳,垂眸深吸一口气酝酿一遍台词后俩手齐上阵连比划带说:“分出齐刘海,耳边的头发要多,头发短短到脖子......” 王慧似懂非懂认真听完,拎起剪刀开始咔嚓咔嚓。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王慧用海绵擦干净小孩脸上与脖颈的发茬,捂嘴嘿嘿笑两声道:“好了,睁眼吧。” 姥爷递镜子给刘子滢,端详着开口:“不错,显得利索。” 刘子滢揽镜前后照,嘴角慢慢上扬出惊喜的弧度来,抛下镜子抱住王慧的腰专挑好词说:“王阿姨才女,剪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又漂亮又能干,顶呱呱!” 王慧抱起她笑不拢嘴:“嘴甜的哟,成语也会说,将来肯定是个女状元。” 等插话的姥姥伺机而动,大声炫耀:“我们四岁就会背《三字经》,她姥爷只教两天。” “来给阿姨背个。” 刘子滢眼角觑着姥姥,背后哗啦啦冷汗直流,没记得自己会背《三字经》啊,即使存在也是曾经拥有,几十年早忘光了。 突然灵光一闪,她傲娇地对王慧说:“《三字经》太简单,我给阿姨背26个字母成不?” 过去的娃们哪像十几年后的儿童早早开启双语教学,张嘴apple闭口banana,英语说得比本国母语还溜,非像港澳台同胞看齐一句话不带英文单词决不罢休。 配合《一闪一闪亮晶晶》曲调唱完26个字母歌,观众三人致以久久不息热烈的掌声。 王慧亲亲刘子滢的脸蛋问:“宝贝儿跟谁学的,厉害啊。” 刘子滢光天化日之下睁眼说瞎话:“我爸!” 刘妈来接刘子滢的时候错过了饭点,姥姥破例没吓唬闺女还特别交代:“明天喊子滢爸上我这吃来,给他做最爱吃的贴饽饽熬鱼。” 刘妈受宠若惊,心想这几天没听她家小刘传什么好消息啊,难道偷偷给丈母娘塞钱了? ry...... 第三章 回家路上刘妈骑车哼哼《相约1998》调子,刘子滢也小声附和。 小道和大马路相接处有个陡坡,刘妈攒足力气快蹬几脚轻松冲了上去,后面刘子滢因为走神哎哟一句摔下车座跌在地上连滚两圈有余。 刘妈跨下车扶起她拍拍灰,一脸惊魂未定,查看只有手擦破点皮后暴脾气没忍住在街上调高音量斥道:“自己不会抓好了吗?玩什么这么入神,如果摔个好歹我怎么跟你爸交代!五岁不小能懂事了,怎么还让人操心呐!” 出来遛弯的群众早在刘子滢摔下车后便围拢过来,东一嘴西一嘴劝刘妈别上火别跟孩子置气。 中国人的劣根性之一热闹不瞅,再看没有。 一会儿功夫就把小道堵得水泄不通,身处暴风眼中心地带的刘子滢恨不得挖出条地道钻进去,大街上丢人现眼羞耻值爆表。 她扯了扯刘妈衣角尴尬商量:“妈,咱回家说去?我爸等您带饭呢。” 刘妈遽然噤声,环视一圈四周抱着她扒拉开众人朝自行车方向走去,到了地方迷惘几秒心慌地吼道:“哪个偷车贼,还我车!” 大家伙帮母女俩找了许久未果,刘妈心如死灰痛苦放弃。 好在她家离这里不远,刘子滢惴惴不安跟在刘妈身后祈祷刘爸千万不要点火否则又是一场巴尔干战争。 她抢先一步越过刘妈跑刘爸面前欢快地转圈圈:“爸比,看我有什么变化吗?” “有有,更漂亮了。”刘爸敷衍地搭腔,视线定在刘妈脸上:“饭呢?” “丢了。” 刘爸坐直身体以为是自己耳鸣没听清再询问一遍:“啊,饭呢?” “车也丢了。” 刘爸本来不白的脸此时刷上了一层浓墨,虽然面无表情可气场分明给别人传递出“我很生气你不要惹我”的信息。 刘子滢挺惧她爸这个样子,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可怕,即使长大后可以对刘爸大呼小叫无视黑脸可劲作死但现在毕竟不是时候,盲目挡剑的后果只有一个——大小皆亡。 “先做饭,我饿一天了。” “不做,我还累一天呢。”刘妈梗脖子不屑说完转身回屋,凌乱的脚步显出自己也心虚没底。 “我叫你做饭听见没有!”刘爸大宇宙爆发,怒气值max. 刘子滢从大花瓶后面钻出来,把刘妈推进屋火烧屁股似的关上门安抚黑化中的刘爸:“爸!爸!您吃啥,我给您买去!” 抓起玻璃杯砸地上,刘爸飙高声调:“瞧瞧闺女,你还不如个孩子,成天没心没肺不顾家。倔驴一样老跟别人对着干,别人说什么那都是害你,衣服别卖了,老实找班上去昂!” 刘妈“咣当”踹开门,手指刘爸数落:“说我不顾家,你奉献什么啦?回来就坐沙发上不挪窝,电视跟你亲妈一样。叫你买醋买盐全推给刘子滢,刘子滢抱怨这疼那疼,大懒支小懒最后又是我去买!” 刘子滢头大三圈,左右耳分别接收父母盛怒言语,极度后悔为什么没学做菜。将战场腾给他们悄悄撤出,低头掩好大门留条缝隙省得回来没人给开。 她不是找邻居搬救兵,上辈子血一般的教训使她永久无法遗忘家丑外扬有多恐怖。 男女对打变为男女混合双打,街坊四邻的谈资从青菜涨价统一成刘家小两口吵架吵得不可开交。刘子滢成功荣登整部事件最大受害者没有之一。 胡同口有家小卖部,她走进去挑两包海鲜面,咬咬牙又抓根香肠。 大脸涨红地走到老板跟前,压低声音试探:“张姨,我能赊账吗,明天还您?” 张姨听见豪放不羁地摆摆手:“当然可以,邻里间没有赊账一说,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 她连说几句谢谢,抱着食物蹿回家,往屋里望一眼刘爸刘妈战争仍然没有结束迹象。 端锅上灶,在烧水环节卡住了,左拧右拧出不来火,倒把她气得满肚子火。 杂毛狗乖乖绕着她腿不停哼唧,刘子滢于心不忍,剥开香肠切成小丁放进狗碗里:“吃吧,看在我们都没人管的不幸面子上。” 转回头方看到立在厨房门口的蓝色钢皮煤气罐,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把它忘了!” 刘子滢把小锅放在茶几上,刘爸刘妈闻见香味同时止息风樯阵马的气焰。 刘妈走过去揉揉她发顶:“头发剪短了怎没告诉我?” 默不作声仰视她妈通红的眼圈,刘子滢拽着她衣角牵到刘爸身边,去厨房取了两副碗筷。 “别吵了。”刘子滢说完,生无可恋去西屋铺床。 她一直想不通达相爱的情侣为何总怄气翻脸,何必用尖利的刺刃指向最亲近的人,证明自己在爱人心中地位有很多种,偏偏非选两败俱伤的弯路。分出胜负有意思么?赢的人不快乐输的人不服气。 刘爸刘妈相顾无言。忽然刘爸叹口气妥协,盛了一碗面条给妻子:“吃吧,我知道你累。” 刘妈推给丈夫,轻轻示弱道:“现在生意刚刚起步,多注意身体,你可是咱家顶梁柱。” 刘子滢倚在墙上偷听到二人对话,渐渐笑弯嘴角。 ***** 一大早隔壁蔡洋姐姐来找刘子滢,小女生今年上三年级,梳两条麻花辫笑起来声音清脆好听。 刘子滢打心眼里不喜欢她,因为这女孩手脚不干净总爱去别人家摸东西,瞧上眼就顺走。至今怀疑刘妈的两枚金戒指失踪与她脱不了干系,更别提盒子里不翼而飞的零花钱。 这条胡同年龄相仿的姑娘有四位。3门牌曹家与刘家关系最铁,曹爸是邻里最先富起来的一位,经常到国外出差,曹家小姐姐比刘子滢大两岁平时有好东西都分给她一半,所以沾光吃过不少比利时巧克力和丹麦曲奇饼。 曹宁姐姐大概是刘子滢最早接触的女汉子,想当年曹妈举着拖鞋追了她大半条街人家愣不肯穿裙子,威逼利诱统统不管用。抵制小辫儿的决心更狠,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拉着刘子滢陪她去削光头,前排胡同李大爷瞟见差点犯心脏病。 曹宁人傻钱多缺心眼不设防,把自家备用钥匙的藏身地点告诉了蔡洋。 七月暑气熏蒸,蔡洋伙同年纪最大的沈丽丽邀刘子滢上游泳馆,刘子滢怯弱不敢向刘爸要钱,蔡洋二话没说率领俩小伙伴寻来钥匙打开了曹家大门。 刘子滢记得她当初简直吓破胆,眼睁睁看蔡洋从曹宁钱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导致心事重重从大滑梯滑下来人没站稳仰躺在水池中,挣扎着想会不会快淹死了,一瞬间脑海里走马灯般闪过很多片段。然后有人抓住她的一撮长发把她拉起来,回魂发现救命恩人是蔡洋。 她的正义天枰斜向利益者,把偷钱的事一辈子烂在肚子里。内心的良知时刻提醒疏远蔡洋和沈丽丽。 “子滢听说你前不久生病我还很伤心,今天不用上学来看看你。玩跳皮筋吗?丽丽新买一条绿色的特别好看。”蔡洋嘴上说话,视线却已经四处乱瞄了。 刘子滢心中冷笑,排斥立场坚定:“不玩,你走吧。” 微笑龟裂,蔡洋漂亮的脸上挂满难堪,她不死心继续诱哄道:“这次先让你跳,跳半个小时换人。跟我们玩吧,在家里不晒太阳会闷出毛的。” 刘子滢腹诽:当我□□啊,五分钟混半小时骗她真的大丈夫?什么跳皮筋,根本就是她与石墩子为那俩小姐撑筋,等轮到自己人全跑没影了。 “我起水痘我妈不让我运动,你和丽丽姐找曹宁姐姐玩吧。”眼神与语气皆爱答不理。脸大不代表不翻脸,只是慢一点而已。 “曹宁去她哥家看电影了。” “哦,你也去呗。别来烦我,看你眼晕。”刘子滢更想说whocare,sowhat? 蔡洋心眼再多本质毕竟幼稚不成熟,被一向言听计从唯唯诺诺的小妹妹嫌弃心理落差不要太大哦,她跺跺脚指着刘子滢鼻头尖声说:“小丑八怪,千万别后悔今天说的话,谁跟你玩谁是大笨蛋大傻瓜大白痴! “你跟我玩咯。”刘子滢嗤笑,贱兮兮反击,同时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拍飞蔡洋的手,“今后不许你进我家大门一步,想要桌上的笔筒叫你爸妈给你买,偷东西要被警察叔叔抓进监狱的哟。” 蔡洋后退几步,望着她狼狈地辩解:“我只是好奇那个笔筒,没有偷的意思!” 刘子滢猛翻白眼:“麻溜自己滚,让我撵出去可不好看。乖乖,送客!” 杂毛狗激灵爬起来,拱进屋朝蔡洋狂吠,她抽噎几下大哭着跑出去。乖乖蹭了蹭小主人小腿,尾巴摆的欢实。 刘子滢托腮感概:“怪不得都说狗腿子葵藿倾阳,果然忠心又好用,主要是容易收买。” 刘爸刘妈买早点归来,刘妈随口问句:“蔡洋姐没来?” 她往嘴里塞半根馃子含糊不清道:“她喊我小丑八怪。” “啧,现在孩子了不得,以貌取人出言不逊都学会了。子滢懂事,不跟她交心。” 刘爸斜一眼刘妈,没反对她说的。 午睡醒后刘子滢把欠小卖部的钱还上,道上与蔡洋走个对脸。她余光都没给蔡洋径直擦肩而过。 某些人,不值得在ta身上浪费时间。 ry...... 第四章 水痘痊愈,刘子滢返回小学里的育红班继续上课。这种班专门为预备一年生准备,与小学区分开单独在大操场边开了两个小院。 经过操场时正巧二年级以上小学生们在做早操,最早的一版《第一套小学生广播体操》现在开始原地踏步。 班里上音乐课,小朱老师边弹钢琴边教大家唱歌。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嘎嘎嘎嘎,真呀真多呀,数不清到底多少鸭,数不清到底多少鸭~” 刘子滢悄然坐到座位,同桌程修齐窝在课桌底下喝牛奶隐约有黑影笼下来被唬一大跳,弹起来脑袋与桌子相撞发出响亮一声“duang”。 小朱老师极速跑来矮下身询问,了解情况后啼笑皆非地瞪他几眼返身继续上课。 “你这是害我啊!”程修齐胖手拍拍胸脯安抚着小心脏,“幸亏没挨骂要不回家准挨揍。” 刘子滢睨他:“你挨骂和挨揍有关系么,朱老师又不知道你爸妈长嘛样子。” 程修齐义愤填膺,五官气忿地扭曲变形却委屈巴巴控诉:“朱老师就住我楼下!我妈叫她多注意我,之后老打小报告。上回抓虫子倒霉让她逮住,回家我爸立马打我,屁股现在还疼呢。” “噗——哈哈哈哈!”刘子滢完全不给面子笑出声,上辈子为何没注意这个逗比同桌呢。 前世她腻烦学校,第一年去育红班的天数屈指可数逃课本领直逼大学时代,再搭上生日小刘妈决定令她蹲班。第二年风雨无阻逼她上课,由一开始宁死不屈过渡麻木让步只用不到五天,后来目睹转学生在小院门口死扒家长不松手不上学还以过来人身份劝慰两句,小朱老师看到特意奖励她一朵小红花。 下课铃像是冲锋号角,小孩子们纷纷涌出教室找朋友玩固定游戏。 参与人数最多影响力最大的便是“抢新娘”。 班花为落难公主,其余女生作为亲卫保护她不被男生扮演的敌国王子抓到。 刘子滢和程修齐窝在阴暗小角落玩弹珠,程修齐哀怨的小眼神一直锁定时不时尖叫两嗓子的班花梁晨曦。 刘子滢受不了他这弃妇式样,撇撇嘴道:“想去去啊,眼珠子瞪出来当弹球算了。” “我倒想去,他们不带我玩,说我跑不动。梁晨曦说......说......”最后消了声,喜庆的肉脸泫然欲滴。 “说什么?” “梁晨曦说没有像我这么胖的王子。”程修齐手里的弹珠脱手,滚着滚着碰到刘子滢最爱的小黄珠。 “且慢!”刘子滢眼疾手快格挡开程小胖,捡起小黄珠揣兜里捂好一手勾住他的脖子磋商:“我让你当王子,条件是小黄珠抵偿给我,如何?” 程修齐举双脚赞同,艾玛几乎是空手套白狼啊。 刘子滢拍拍裤子上沾的灰,脑中飞快策划着馊主意。借用被黑出翔的杜甫诗圣一句名言: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搞定核心梁晨曦其它皆儿戏。 推测出梁花花同学的逃跑路线,出其不意半路杀出与其双双颠仆在地,因为摔倒瞬息她扯了梁同学的小纱裙顺理成章当了缓冲肉垫。 “晨曦你没事吧?” 刘子滢侧头上下打量一遍说话的男孩,轮廓有点印象,貌似是她最早会意“有钱人”定义的第一人——翟文达。 翟家代理啤酒起家,后涉及酒店行业发展数年近乎垄断当地餐饮市场。他比她大一届,有些消息都是课间女生八卦无意传进她耳朵里的,初中时听闻过翟文达惹恼黑社会不久去了新西兰镀金。 “我没事,谢谢......这位同学。”梁晨曦扶起刘子滢,精致的桃心脸写满感激。 翟文达见女神道谢亦傻乎乎地说:“谢谢你,明天送你盒彩笔。” 刘子滢哪里能要,占小朋友便宜容易遭雷劈,即使不被雷劈喝水也怕塞牙缝。 “我不要,你自己留着用吧。”画画风景啥的陶冶情操免得肝火旺盛无处撒泄乱找人单挑。 梁晨曦眨眨眼睛问:“那我要怎么谢你?” 儿童的价值观单纯透明,你欠她必还情,友谊纯粹简单少了复杂的人际交往关系,任何事情甘愿放在台面上讲不介意筹码。 刘子滢蛮力生扯扭捏害羞的程修齐推到梁晨曦面前说:“让他当回王子。” 梁晨曦皱起眉头窘迫的样子我见犹怜,双手掐住白纱裙角忧郁吐出一个字:“这......”能不能换个? 翟文达两手握拳双目喷火,女神被玷污了,癞□□做梦想吃天鹅肉! 程小胖个*丝见势忍痛摆手:“不不,我不想当王子。”画圈圈画圈圈...... 刘子滢恨铁不成钢,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可算体会到自己考试不及格爸妈是什么心情了,简直一捧鲜花喂给屎壳郎。 算术课魏老师教大家写阿拉伯0—9,日字格纸一篇一数字,刘子滢很快写满呆坐很久后撕下张空白纸趴在桌上画漫画。 旁人都夸她的艺术天分承继自姥爷,没经过正统训练照样画得气死美术生,有位中央美术学院的退休老教授曾想收她做徒弟专攻工笔重彩遗憾被刘家以耽误学业婉拒。 有机会走文青路线奈何生活现实又残酷,刘子滢恨过爸妈一段时间,恨他们圮绝了一位明经擢秀才华横溢女画家的封神之路。其后阅历增多,她逐渐明白人终归是要吃饭的,名气再大抵不过钱多,不信请看不食人间烟火的反面教材林妹妹。 “哇,你画的什么?”程修齐抻脖子窥探,吃到同桌冷眼闭门羹也仿佛没受到任何打击,讨好地轻戳刘子滢胳膊,“好强,把一只狗画成人样。” 刘子滢怒目刮他一记白眼,土鳖没看过史努比嘛?怂样儿的咧,如斯阿斗白糟蹋我这么给力的神助攻。再者,毛叫狗画成人样,知道你词汇量匮乏不会捧人安静地做一个点赞党就好。 程修齐不知道她把自己骂得外焦里嫩只当她还生着闷气,再接再厉凑过去挠了挠脑袋说:“我也喜欢画画,可以学不?” 刘子滢喘口气,捏着铅笔继续涂鸦,来了感觉便描出一幅通常种巨人掐着小人往嘴巴里吞的场景。 “羞羞,你不给他穿衣服!”程修齐不甘寂寞,抢来画纸用水彩笔三两下为巨人套上连衣裙,头戴蝴蝶结发箍少女心满满。 他把纸放回去,自我肯定欣赏道:“粉色裙子配黄头结,叫梁晨曦穿肯定好看。” 刘子滢挑眉,饶有兴致地问他:“小胖子,对服装设计感兴趣?” 程修齐像解锁新人物般神采飞扬连声附和,眉眼间带上不易察觉的憧憬:“嗯嗯,我喜欢漂亮的玩意,看到他们我会很高兴。可我妈不给我买娃娃只给我□□和汽车,说我是男孩,玩娃娃换衣服的游戏讨人笑话。但是我攒钱买了娃娃藏床底鞋盒里偷偷玩,聪明吧。” “多大瘾,虽然我很想说两句支持拥护的话,呃......不得不说你太娘了。”刘子滢扶额,娘炮神马的真心不能忍。 大学心理学教授有堂课一阵见血指出:但凡历史上有所作为的伟人其品性必与其自身相反,大肆举例毛爷爷具有完备的女性人格特征,诗句也好政策也罢,总能从中侦察出一二。教授抗住水表压力,当着十位听课领导的面掐嗓子夸张模仿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宣言,笑翻全场。有学生不服,亮出普京大帝,教授呵呵半晌铿锵有力甩出三个大字,直男癌!教授一战成名,此后各院小伙伴蹭课热度只增不减。 程修齐脑洞接不上起码也能猜到娘不是什么褒义词,他瘪嘴写完数字沮丧地叹气。 “我投降!我相信你未来会成为一名优秀设计师。”刘子滢没理由跟个小朋友赌气,阿姨辈分的人哄两句就哄两句反正不掉肉。 “什么叫设计师,跟科学家一样吗?” “你小子是不是光知道科学家一个职业啊。科学家是造飞机大炮的,设计师是设计衣服造型的你说一样嘛?”刘子滢笑话他。这娃呆蠢蠢的像她表弟,会说话起就围着她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亲近感起作用后对小胖那点不满全烟消云散了。 程修齐手和脑袋同步摆动:“飞机大炮走开,不要!” 她翘起一边嘴角,拍拍他肩膀:“很有gay的潜质,不造你为攻为受呐。”吨位适合当攻,内心住个小受,自攻自受两项全能呵。 程修齐泪目望天,这个同桌的真实身份是外星人吧,不然干嘛总说他听不懂的话。 中午小孩们两人一队手牵手在院里排队等放学,找不到小伙伴的就在队尾喊:“谁愿意和我一起走?我可以跟你交朋友。” 刘子滢牵着程小胖,听他碎碎念:“我以前也需要喊才有人牵,现在有你我不怕啦,咱们是固定的,回去一定告诉我妈,哈哈哈。” 因为动作比较快,他们站在队首第一排,没满足多久突然两女生从一边生生挤过来插到了最前面。 程修齐搡一下其中一个,底气足嗓门自然飙高:“先来后到,你们去后面!” 女生回头凶巴巴地叫嚣:“你知道我谁吗?!” 刘子滢呆若木鸡,全身如被雷劈过望着女孩的脸。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王培。 镇上屈指可数的霸王小太妹,初中辍学随她所谓的哥哥们混社会,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无恶不作,刘子滢年轻不懂事与她称姐道妹过,初三幡然醒悟脱离组织想考高中被他们拖进学校外一条小胡同狠狠踹揍,她咬紧牙关强忍泪水拖着满身伤痕却撞见王培与暗恋对象相拥,吻得难舍难分。 憋足一口气考上区重点,回首却发现想要证明给看的人通通遗忘在脑后,时间冲淡少年英气勃发的笑脸定格在同学聚会上醉酒颓废的倦容。 她拦住试图进一步据理力争的程小胖,乖顺退后。低垂的眼眸晦涩泛滥,宁范君子不惹小人,刘子滢吃亏在于倔强傲气生硬不通世故,吃一堑长一智,碰壁多年总结出的经验不用就是真傻真跟自己过不去。服软丢脸不丢份儿,大众习惯与弱者为伍,适当放低姿态总比杠头吃香受欢迎。 活得洒脱靠环境,周围乌烟瘴气建不了桃花源,所以,远离人渣谨慎交友。惹不起咱躲得起。 她头次觉着心理学不是吹,一年3750学费没白交绝壁物超所值,悬挂在胸口的肉疼消去顿时心情大好,差点哼着《最炫民族风》来段广场舞。 ry...... 第五章 今天刘子滢比平时早去十分钟,教室里稀稀拉拉没有几个人,身后几个小女生讨论李老师折的纸企鹅给了谁谁谁偏心为什么不给她之类。 梁晨曦背着绿色小书包进来,女生们叽叽喳喳招呼她一起聊天。 她绕到刘子滢身边顿住脚,拿出几张漂亮的方形折纸。刘子滢不明所以,微扬起下巴瞥她,神色不太友好。 “那个......刘子滢同学,你叠的玫瑰美丽极了,可不可以......帮我叠几个?”梁晨曦紧张过头以至于说话有点结巴。 昨天折纸课她闲得蛋疼,随手折了一朵玫瑰,下午放学被少女程小胖要走没想到叫梁晨曦关注整个经过。川崎玫瑰是高三与同班一对双胞胎学的,花费一节晚自习加课间,算紧张时期忙里偷闲的特殊娱乐。 “嗯,你放桌上吧。”颔首,并没有伸手亲自接。 梁晨曦回报一个甜甜大笑脸,转身时错开了刘子滢探究的眼神。对于梁小花她只有星点模糊不清的片段,这个人好像凭空消失般在所有人的记忆中拭去,这届育红班学生大多成为她的学长学姐,校园不大不在一个班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道理总遇不着这个人。 漂亮女生扬名快,梁晨曦轮不上校花,班花的实力总该有,莫非她低调? 刘子滢脑补出无数种小花埋没的可能性,甚至联想到校园怪谈恐怖故事,丝毫没注意程修齐吃完烧饼夹里脊抽走了折纸擦手。 预备铃打完,小朱老师领进来一位新同学,头发卷卷似小羊羔,五官比一般儿童立体,穿一身民俗服饰与周围格格不入。 “这是我们的新朋友名叫艾尼瓦尔,来自新疆维吾尔族,大家热烈欢迎。” 小孩子们雀跃鼓掌,好奇的目光吓得艾尼瓦尔藏到朱老师身后仅露出两只大眼睛。 程修齐捅捅刘子滢后腰,囫囵吞下半瓣橘子:“他肿么和我们长得不一样......嗝!”噎嗓子了。 “程小胖,你每天任务就是蠢哭我对吗?各种蠢花样蠢,痛快报个最蠢吉尼斯纪录吧,给华人争光添彩。”刘子滢嘴上毒舌,手却不拖拉拧开他的水壶盖子倒满水杯。 程修齐咕噜咕噜喝了好几杯用手指扣扣嗓子干呕几下,刘子滢被恶心到连忙偏转视线,冷不防接上小卷毛怯怯的眼神。 小正太软软的,有点像小童星阿尔法。出于民族团结需要,她给予善意微笑。 朱老师伸长脖子给新同学物色同桌。班里28个人两两一桌,属于固定搭配贸然拆散不是一件容易事,但是艾尼瓦尔情况特殊,想融入集体务必需要一个伙伴做引线人。人气王梁晨曦乃上乘人选,有她带领新同学应该不会出现排挤情状。 “翟文达拾掇下,过会儿我另外搬套桌椅去,艾尼瓦尔坐你位置上。” 翟文达托腮摆弄小浣熊人物卡,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清高做派。听这话未反应来,瞪大双眸怪叫一声:“啊?” 朱老师再重复一次,翟文达听清楚后怒火中烧,双手抱胸怫郁道:“他算老几,我干嘛给他让位,你找别人吧。” 教室一片死寂,学生噤若寒蝉,从未有人试图抵抗老师的命令,他们心中老师是天老师是地,说句话都是神的旨意。刘子滢曾傻傻的认为教师是一种不同于人类的神圣物种,以粉笔末为生仅存活于讲台与黑板之间,拒绝吃饭喝水上厕所。 小朱老师怒发上指冠,哆嗦着嘴唇发布最后通牒:“你......你不换我只有找你家长了。” 威胁无效,翟文达不动如钟,以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向朱老师铁拳政策宣战。 刘子滢给小翟同学点32个赞,果然霸道总裁和劳苦大众的画风不一样,人家自带霸气侧漏光环附属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属性,分分钟秒杀土肥圆。 骑虎难下的朱老师咬碎智齿,重重吁口气后手指冒充缩头乌龟的程修齐:“你!换!” 程修齐早有预料一点不意外,免了负隅顽抗小声对刘子滢说:“朱老师不选我那才奇了。小滢子我得走啦,下课一起玩变形火车,那啥,中午放学别拉新同学手,你答应跟我一组哒。” “放心,一路顺风。”刘子滢挥挥手,心底稍微有点不舍。蛮喜欢这个蠢萌小同桌,每天用生命在搞笑,虽然有颗粉嫩萝莉心但毫无偶像包袱完全自黑无下限。 对朱老师路人转黑,挑软柿子捏的习性是不是家族基因,看看她侄女王培,仰仗关系户那层不可说关系成天插队站第一排。 艾尼瓦尔手抱小书包背脊挺直如惊弓之鸟,一动不动直视黑板余光却暗搓搓观察身旁的刘子滢。 前后小孩子窃窃私语,大胆的甚至主动介绍起自己。小朱老师去后勤提桌椅暂时不在,很快诡异气氛被打散,闹哄哄地人语有顶破屋顶的趋向。 刘子滢拿着笔乱画,新疆人她接触不多也不少,大学隔壁宿舍有个热情豪放新疆妹子经常来串门唠嗑讲解不少民俗风情,每逢开学初切糕大枣葡萄干跟不要钱似的送,火车上不许带活羊否则她早从自家羊圈里拉两头来开烧烤派对了。 下课后程修齐一屁股挤开艾尼瓦尔挨着刘子滢求安慰,脸蛋嘟噜下垂,肉肉堆在下巴处忒像鼓囊糖三角。 “咦,你又画画啦?”程修齐抻走压在她胳膊下的稿纸,定睛详察惊奇道:“总算有个我认识的啦,这是那个谁......阿凡提!” “有进步,如果连他你都不认识咱俩现在友尽。”谁能懂刘子滢一颗支持国漫的赤诚之心。抛开几部神级上美厂动画不谈,千禧年后《我为歌狂》、《秦时明月》和《画江湖之不良人》等动漫一概堪称国产卖家底良心作品。 程修齐自打勾搭上刘子滢,猜蒙本领呈几何倍数递增,不用她解释他稍微过过脑子就能把新词意义悟得*不离十。刘子滢吐露:小程确是个头脑灵活的胖子。 梁晨曦幽然飘近,一股郁美净儿童霜香味伴随夏日清风劈面袭来凶残钻入刘程二人稚嫩的鼻孔。 俩人同时抬头,目光囧囧望着咬紧下唇楚楚可怜的梁小花。 这是咋了,我没欺负她啊,要晓得翟文达打人好痛的说。刘子滢程修齐面面相觑。 “子滢同学,纸玫瑰你折好了吗?”梁小花小鹿般清澈的双眼羞怯地凝视刘子滢,双手背在身后搅动白纱公主裙,裙摆摇摇荡荡分外灵动。 刘子滢被会心一击,脑中小人喷血身亡,啊啊啊凡间肿么会有如此萝莉萌煞本王。 手忙脚乱找折纸,画风外的程小胖逐渐有种不详预感。 “小胖,你有没有......” “什么,哦,快上课了,我得回去了。”程修齐脚底抹油哒哒哒跑到教室最尾的西北角,蹲在一堆扫帚前缩小存在感,小豆眼紧张地左右乱瞄。 狠狠抽一下嘴角,刘子滢都替他丢丑,用实际行动给别人演绎什么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 翟文达撸起袖子,大有郁火没处撒刚好有个不长眼撞枪口上的变态冲动:“我去揍他。” 刘子滢眼疾手快拦腰拖住岳飞附身的暴力翟:“冲动是魔鬼啊,年轻人休得毛躁,你深呼吸深呼吸。” 翟文达死劲掰她手,眉头皱成川字:“别拦我,今天非得揍扁猪头不可!放手,要不连你也捶!” “今天我给梁晨曦折十朵当赔礼!”话说完自己都想打脸,被冲动是魔鬼这个小妖精抽得稀碎稀碎。 梁晨曦适时挺身而出四两拨千斤拽回翟暴龙,柔柔道:“好啦,刘子滢同学都答应我了,你别吓坏......那位同学。” 程修齐宽面条泪,五体投地感激女神再造之恩,另外,女神仍不记得自己名字这点真心悲戚。 放学铃打响,刘子滢自觉把排头让给王培。初三语文老师说过,对于这种死性不改的霸王你且听她任她,十年之后再笑她。 即使上辈子不到十年,王培混的也够糟烂,缺钱就借花完不还,被逼债逼紧了便跟人家打架,打不过去开发区上班累死累活一个月拿着辛薄底薪还账。高考后暑假去老房子拿旧书,路上遇到她与三位杀马特贵族坐马路牙子上的烧烤摊撸串,举着啤酒大喊:等她有了钱怎么怎么...... 刘子滢嘴角笑纹渐渐加深,别抱怨老天对你如何,种因结果轮回报应,没事摸着自个良心少在背后碎嘴干缺德事。 东西两队在校门口分头,她远远看到等在大柳树下的姥爷。老先生站姿挺拔,目光在混乱的人群中逡巡,时不时推推瓶底厚的棕框眼镜。 刘子滢甩开程小胖的爪子,一路高歌朝姥爷前进:“姥爷~姥爷~姥爷~” 姥爷跨上他的二八大铁驴自行车,将她放到车身横梁上,语调平静缓慢:“今天学什么啦?” “学了算数、生肖还有儿歌。”她的心平抚下来,周身浮躁一扫而光只留少许沉淀后的愉悦。 有些人存种神奇魔力,你仅听他说话会生出一种岁月静好安于尘世的思想。 姥爷幼年贫苦,家中姐妹四人他行老大,在帮持父母的情况下考上了镇上最好的中学,每天凌晨起床步行两小时到学校上课,坚持一年因各种原因忍痛放弃但依旧坚持自学捡了人家扔掉的废书熬夜奋读。那个年代的文人特质大多谦逊儒雅内存傲骨,姥爷一生戒骄戒躁,独而不孤,是对她影响最大的人没有之一。 “嗯......子滢聪明,姥爷等你考上大学带姥爷去呢。” 刘子滢沉默良久,回过头对姥爷郑重许诺:“我必定好好学习。” 这辈子,她想成为家人的骄傲。 ry...... 第六章 天气逐渐炎热,刘子滢从家里带的冰块到了学校全部融成冰水混合物,喝一口顺着嗓子能凉到肚子里。 程修齐见这种降温办法可行便每天下午提着两大壶招待女神梁晨曦。翟文达自然看不惯,土豪出手不同凡响,冰镇果汁冰镇汽水一天一花样。 班上小朋友紧跟潮流纷纷模仿,这股冰水风波很快从二班蔓延至一班。小朱老师开班会着重强调喝凉水对身体不好,可没人搭腔,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艾尼瓦尔来了一个星期,统共和刘子滢说过三句话,都是借蜡笔时候捎带上的客气词。最近他不知道遇到什么烦心事,人家找他玩耍他全推了就一个人孤零零坐教室里发呆。 刘子滢没管也不想管,她还没滥好心到谁都去关心。不是任何人在难过时需要倾诉需要肩膀,瞎凑上去等于推翻人家矗立起的保护墙,揭开狰狞伤疤增添二次疼痛。 单数天第三节课间是例行的集体游戏时间,朱老师召集大家到小院子里围成圈玩“丢手绢”。 梁晨曦获得初次手绢决定权,她颠着小碎步头颅高昂仿若公主出巡般走了一大圈,出其不意将手绢扔到刘子滢身后,笑得像只偷鸡成功的小狐狸。 刘子滢抓起手绢狂追,结果以半步之差落于下峰。程小胖矛盾纠结一秒,最终倒向好友阵营手掌拍地连声高喊:“小滢子你还行不行,行不行?” 手绢轻飘飘落于班长张桐脚边,他丁点没察觉到。看大家哄笑不止也随群胡乱哈哈,众人见状笑得更加放肆,旁边的王净挑起那物什一下甩他脸上:“傻蛋,赶紧跑啊!”他才如梦初醒捡起花绢,刘子滢趁机蹲上空口与王净five. 朱老师瞧他们玩的如火如荼,偷偷从小院里溜回办公室和其他老师聊天。学生察觉监督人不在索性放开了耍,一个个打鸡血似的卖力。 轮到翟文达,一圈猴孩子皆紧鼻子缩肩膀,笑话,让那魔王吃亏以后还不吃不了兜着走,苍天在上小命为重保佑让他别选自己。 翟文达瞄准情敌程修齐,桀桀阴笑着投下“武器”撒腿就跑。 手绢原本是在程小胖背后,突然刮来一阵风直接吹起它挪向左侧的艾尼瓦尔。艾尼瓦尔也许不熟悉规则,选择反面追击翟文达,轻而易举抓住了他的衣角。 “喂,你犯规!应该从右边追不是左边,现在我赢了你再去找其他人吧。” 一根筋的艾尼瓦尔没松手,坚持自己的观点不放弃:“但是我逮到你了啊。” 翟文达动手能力比较强也非常心直口快:“傻比,这局不算,放开听见没?你离我远些,好臭,我身上都染上臭羊羔味儿了。”话音刚落一拳头狠狠怼到艾尼瓦尔眼眶上。 被打的红了眼,死死瞪着大眼一言不发。 “操......看个屁......”,翟文达心里有点发毛,却为了面子强撑气焰乃至头脑发晕脱口而出:“挖你眼信不信!” 艾尼瓦尔脸部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他用新疆话还击一句,旋身走出小院。 “切,有病。”翟文达啐口,随便把手绢往地上一撩,贴最近的小朋友十分自觉做匀速慢跑运动。 游戏节奏切回正轨,一波又一波笑料盖过方才的不愉快。孩子通常如此,注意力永远被最新出现的东西捕获,趋利避害乃人之天性,相较于不融洽他们更偏颇筑建亲善环境。 刘子滢望着院门若有所思,第六感提醒她艾尼瓦尔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当他攥着一根长木棍出现,她同时站起厉声喝止:“放下你手里拿的棍子!” 大脑极速闪过一些片段,刘子滢恍惚回忆上辈子发生过一起严重斗殴事件,两学生因为口角不欢而散其一竟然去房后寻了尖头木棍刺向对手眼球,万幸对方躲闪及时但还是划伤了□□造成不可恢复伤害。 时间久远,她早已忘记那场斗殴的主角是谁,如今结合联想不难猜臆就是翟文达与艾尼瓦尔。翟文达由于一只眼受损导致内心自卑,脾气愈发暴躁,他的一切莽撞冒失似乎有了合理解释。 艾尼瓦尔掂掂小棍儿,朝刘子滢讥讽的笑了下,勾勾手指让她过来。 刘子滢退后摇头,心脏咚咚跳得奇快,她在心里告诫自己冷静不能圣母牺牲自己成全别人,一定一定不要蠢到当个草率冤大头。 “啊!” 梁晨曦的尖叫粉碎刘子滢的自我催眠,她推了一把发怔的程修齐:“快去叫朱老师!”抄起立在墙角的小铁铲往缠斗在一起的俩男生杀去。 翟文达双臂交叉抵住那根对准自己右眼的凶器,艾尼瓦尔骑在他身上叽里咕噜说着方言,脸上尽是偏执的暴戾。 冷汗一滴滴顺着额角滑落,尖锐的木刺离眼睛愈来愈近。翟文达心里涌上绝望,深入骨髓的黑暗恐惧紧紧扼住他,条件反射双目失焦呼吸困难。 “呔!”刘子滢一铲子掀翻艾尼瓦尔,脚丫子稳准狠踩在棍身,抡着小铲啪啪拍他的屁股,力道拿捏精确既肉疼又不会皮开肉绽。 艾尼瓦尔吃痛,鲤鱼打挺扑倒刘子滢,木棍疯狂地投掷过去,她暗道一声完了,躺地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你们做什么!” 朱老师声如天籁,扯开歇斯底里的艾尼瓦尔,一把夺走沾有鲜血的棍子。徐老师后脚跟来,身形不稳手捂胸口喃喃道:“我的个老天爷......” 刘子滢坐直,咽了口口水问翟文达:“你还好吧?” 翟文达瞅瞅自己汩汩冒血的胳膊,趴在她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小院里受惊的小朋友俱像摁下了开关,打开闸门纵情释放泪水衬托这小小一方乐园化为人间修罗场。 “别哭了......”刘子滢僵硬地抚着翟文达后背,这傻狍子关键时刻挡下致命一击,如果不是他,她现在八成生死攸关挣扎在死亡线上呢。朱老师送他去医院包扎,人家非抱着刘子滢不撒手,无奈叫来救护车把两人一起运走。 “好疼,刘子滢你帮我吹吹。” 刘子滢扫了眼他裹着三四层纱布的小臂,直接告诉他:“麻药时间没过,要是疼的话我叫大夫再给你来一针。” “不不不不不,现在不疼了。”翟文达霜打茄子一样蔫巴巴瘫坐床头。 刘子滢无语倚靠床尾,光脚不怕穿鞋的,真碰上这种打架不要命的哪里还有翟霸王的影子。 翟家人来医院前已经听朱老师讲完大致经过,买了一堆进口水果千恩万谢送给刘子滢,搞得她内心十分过意不去,恨不得重来让艾尼瓦尔实打实扎自己一个大洞才好。翟老祖宗搂着孙子哭得欠点厥过去,大骂伤人的孩子没家教丧天良。 前呼后拥伺候走翟大爷上车,刘子滢婉拒翟妈搭顺风车的好意,一个人站中医院门口等姥爷。 大约过半小时没见到人,她叹了口气拎着沉甸甸的水果袋抄小路走回姥姥家。时隔16年再次重温一遍自己回家的感觉,可谓苦甜参半。 走多了自然对附近小路了如指掌,根据当日心情好坏取舍长短路线,家长会此等大型节日多半选用花样迂回走法用于庆祝。 弟弟未出生之前,姥爷负责接送刘子滢上下学,可不知什么原因五回有三回巧妙地错开。长大后一次偶然的机会得知,原因她羡慕西队高大上,憧憬排西队装“身份人”便通知姥爷到西边等,却总忘记自己的计划,姥爷害怕她走丢,十分钟去东边十分钟到东边,接人完全靠运气。 刘子滢进门第一件事,掏出牛油果和鸡蛋果给姥姥。 老太太戴着老花镜近距离端详一阵,问她:“这是嘛玩意,能吃吗?吃了不拉肚子吧。” 她了解姥姥的思疑,这年头热带水果都少见甭提跨国进口的高营养水果,硬着头皮严慎解释:“绿的叫鳄梨,您切开用勺子挖里面肉吃。紫的是鸡蛋果,也切开。都是进口的,应该没有卫生问题。” 姥姥不置可否,弯腰正对刘子滢严肃道:“你们朱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救了同学,姥姥挺高兴,证明咱们子滢是个小英雄。但是学习雷锋得看情况,咱要学会保护自己明白吗?不是不叫你干好事,记住人的能力总归有限,一人不敌二人计三人合唱一本戏,下次这种事你不要自己上,多搬救兵硬道理。” 刘子滢大彻大悟,要不说多读几本书赶不上多吃几口盐,姜还是老的辣。 周一上课程修齐从新坐回原位,继续和刘子滢勾肩搭背沆瀣一气,他私下告诉她艾尼瓦尔转去新疆上学了并感概原来正太真人不露相战斗值竟逆天云云。 梁晨曦不再对刘子滢示好,总于背后煽风点火夸张刘子滢言行举止。风里来雨里去啥大风大浪没见过的刘子滢笑笑装聋子,小女生吃个醋过几天翟文达养好伤哄两句准屁毛病没有。 ry...... 第七章 2000年5月31日星期一 朱老师点名留下几名身体壮硕的学生,满面红光宣布:“放学啦!” 程修齐手捧刘子滢新叠的纸企鹅不满地轻轻撞她一下,怨气冲天:“好不容易要过儿童节早放学还要被留下装饰教室,讨厌......” 刘子滢按照颜色深浅色系过渡码放好蜡笔,面无表情回答:“哦。”作为一个n年没过过儿童节的人来说,实在无法切身体会买一大堆膨化食品看大伙起哄瞎闹有啥值得高兴。她的价值观里放假的节日才叫节日。 刘爸开借来的车接刘子滢,刘妈念叨着要买的大件,风扇高压锅一个不能少。 小镇经济刚起步,远远赶不上发展后的繁华,偌大地界一家大型超市都没有,有需要仅能去邻区的“家世界”采买囤货。刘子滢记得这家大卖场,她的高级芭比娃娃和m豆不二来源地。不过后来倒闭拍卖转让给“华润万家”,再后来政府规划城区建设,这片楼被夷为平地,一幢幢雄伟大厦拔地而起。 刘子滢目光在零食架前流连,浪味仙、麦丽素、咪咪虾条、起士林巧克力光鲜亮丽的排排坐。这些冠上怀旧食品头衔的零食唾手可得,重生前有的品牌甚至连淘宝上都难觅芳踪。 刘妈推着购物车从货架随手取了两包虾条,回头问正在纠结跳跳糖口味的闺女:“不上来,累不累?累的话跟我说昂。” 刘子滢抬眉紧张摇头,心理年龄这么大人了坐小车里多做作多难受,小短腿自强不息很给力的好伐~ “吃巧克力吗?明天六一,妈准你买一小罐德芙,过这村没这店咯。” “又贵又增肥,不吃。”刘子滢斜眼瞥嘴,巧克力可是全世界肥胖后遗症头号公敌,减肥那几年第一个把它列入黑名单从此未被洗白,她吃一小块自带心理阴影,障碍到画着德芙广告的公交车都拒绝乘坐。 “大滢水痘后换个人似的,干事比我还老成,小刘你说人家会不会以为我们生了位小老太太?”刘妈勾着刘爸臂弯打趣。 刘爸耸肩,女儿乖巧是福气,做父母的哪个不盼。 三口逛到干货特产区,刘妈见着江米条彻底走不动道。每个人都有一种毕生钟爱的零嘴,无论何时何地对的地点对的时间一旦发现它,冒着剁手的危险也得吃。 刘妈童年比较幸福,家中行二位置居中,上有老大顶缸下有老小断后,惹祸基本没有后顾之忧。她最漂亮她最张扬,是姥爷手心宝心头肉,纵成刁蛮目中无人的个性。姥姥出身市里,知青返乡后下嫁姥爷,所以市里亲戚多有接济吃穿没短过姐仨,年年有新衣服新玩具,村里小孩走亲戚为了穿体面点都来赵家借。 所以,刘妈不知道啥叫屈身自己,永远像个十八岁的大姑娘。 刘子滢眼角觑见放糖的玻璃格,各样糖果花花绿绿混一块儿挺勾人眼球。她捞出一把捧手心上,里边有一颗蓝白牛轧糖。 与老张大夫给过的一模一样。 她仰头对刘爸说:“爸,我要吃这个糖,光要这种。” 刘爸扯个小袋子仔细给她挑出来装了满满一兜,不放心又征询问:“大虾酥玉米糖也来点?到学校好分给其他朋友,不能自己抱着吃啊。” 刘子滢是个不大爱吃甜的人,从小没长过蛀牙,让她多买她没意见,不过分给陌生人还是免了吧,她对共享兴趣缺缺。而刘爸低血糖,留点糖果贴身放总是有用的。 转天清晨,刘妈献宝般亮出一件两层白纱的公主裙,红色蕾丝裙边搭配泡泡袖,搁现在美腻非凡,绝壁属于能使梁晨曦红眼的潮流单品。刘子滢凭十几年后的品味咂摸半晌,着实难以说服自己穿上这么土一身。 “铛铛铛~这是你爸专门从北京百货商场给你买的,喜欢吧喜欢吧?小妹都没有!” 刘子滢默然,小时候买衣服都是她和小妹买一样穿一样,务必达到灵魂与*的双重统一。一旦出现独一无二的东西,说明它珍贵无比,每当这时候拥有者惋惜又骄傲,真真是人格分裂。 “妈妈,我不喜欢穿裙子,大风一吹内裤全露了。前天新买那条黄色短裤不丑,我爸也夸好看来着。”她女汉子最后一道尊严不能瓦解。 刘妈懒得磨嘴皮子上手开始套,刘子滢左闪右闪内牛满面质问自己为毛不穿睡衣睡觉贪凉快只穿条裤衩,连被扒光的过程直接省略掉了,简直图样图森破! 进教室没站稳,翟文达上去抱了满怀:“亲人!想我了吗?” 支开他受伤的左臂,刘子滢吊着眼睛凉凉道:“男女授受不亲,离我远点。什么想不想的,你又不是我亲戚,咱俩有关系么。”她现在万分压抑,郁火吹成一个大气球,谁扎炸谁一脸。 翟文达浑不在意她的高冷范,揪起蕾丝边一角大惊小怪:“刘子滢,你穿裙子!” 刘子滢挥开他作乱的熊掌,假笑道:“我穿裙子怎了,用你家布料了?有本事你穿出来叫大家开开眼。” 翟文达挠着后脑勺思考正确对话。那厢程小胖双眼璀璨赶来,上下扫描一通埋怨她:“小滢子昨个凭嘛不告我你买裙子,是不是兄弟啊?不过颜色款式不错嘛,改天买套当纪念。我可以送你一个头花啦,山茶花美美哒。” 刘子滢对程修齐就没有对翟文达那么客气了,捏着他肚子上堆叠的肥肉嗤笑:“游泳圈哪买的挺瓷实哦,大白天在岸上也带。” 其实程修齐比俩人刚认识那会儿瘦点了,因着刘子滢天天嚷嚷健康饮食仇视垃圾食品而且上课闲不住总捏他肚子上的肉玩,一来二去程小胖内调外减,体重计数字不停下降。程妈一度以为家里体重计被他压坏了,换一个还是那数后程妈才接受这一特大喜讯。 屋顶吊着婚庆拉花,窗户贴着平日获奖的剪纸作品,墙面用气球摆出“六一”字样,中间四个书桌拼成一张大桌,放上水果炒货等等。 刘子滢随便找位置坐下,程修齐抱满怀零食贴过来谄媚道:“都给你的,想吃啥我给你撕开。” “谢谢,你自己吃吧,我买零食了。” “吃吧吃吧,我妈说这个饼干贼好吃,我忍住没吃留到今天分给你呢。”程修齐直截了当把盒子塞给她。 刘子滢有点小感动,低头瞧了眼包装盒,密密麻麻印满英文。 “小胖出息了哟,这是香港曲奇饼,大陆没卖的。”kies蔓越莓饼干,后世大热的品种。 程修齐吃货用牙拆开一袋果冻,咕噜吞下一个抹抹嘴说:“吃家活吧,管他有没有卖,你要是喜欢我让我小姨再给你稍些。” 刘子滢当他戏言,扑哧一乐破了纸盒,三个真空压缩袋里面装有15枚。她咬下一小口,与记忆中的味道没大区别,可能还难吃点。 前后五名小朋友自愿登讲台表演才艺,均为背唐诗,最末一人另辟蹊径朗诵一首《再别康桥》,翻着白眼背到“甘心做一条水草”光荣卡壳,蒙脸灰溜溜下台。 梁晨曦携四位娇俏女生跳了段民族舞压轴,看的出来排练很长时间,一起一势倾注了许多心血,直迷得程修齐疯狂呐喊叫好。 刘子滢热火朝天吃虾条,借纸的工夫抬眸扫过她们,梁晨曦貌似一直等待她的注视,彼此视线交汇传送了一个信息。 刘子滢愣住,如果她没眼花的话,梁小花的意思是得意加挑衅? 得意可以理解,人家扭的挺是那么回事。可挑衅是哪门子鬼,天地可鉴她没放学堵小花要求斗舞,打太极跟二级残废出门遛狗似的人还要脸呐! 小朱老师与魏老师拎了仨袋子搁讲桌上,人群忽然骚乱不止仰下巴瞪眼猜神秘礼包内里装什么小玩意。 翟文达自告奋勇,助老师分发儿童节福利,到刘子滢他装傻充愣多发了条手帕给她,怕她告老师还故意挤挤眼。 刘子滢一手攥一个,极普通的吸水毛巾方帕,蓝底高飞狗和粉底kitty猫。前世她得到的是高飞狗,为跟其他人换猫损失了整一袋12包酸奶,回家被问撒谎称分给其他同学了。 发完帕子朱老师扬手默示安静,她将男女分成两队,从小包中掏出一只口红挨个抹嘴唇点红点。刘子滢惊吓状:“老师我不涂,我对口红过敏!” 翟文达呲着血盆大口飘过,丢下一串卫生球挖苦道:“小裙儿穿上倒怕抹嘴了,平时踩虫子的胆子飞哪去了?” 鼻孔喷气,翟大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朱老师为难:“一会儿到院子里照相大家都带妆,你不擦在人群中不明显,效果更不好看。我先给你涂耳朵后面点,真过敏咱不弄也罢。” 程修齐抿抿烈焰红唇无条件赞同老师说法。 刘子滢深陷孤立无援的狼狈境地,苦苦挣扎无果后咬牙跺脚破罐子破摔:“刚才骗您的,不过敏。涂一层就成用不着太多。”王培反复要求四五回,那嘴跟活啃生禽一样。 照相师傅调换完高矮次序,喊了句:“第一排,蹲!”位于第二排的刘子滢几乎整个人暴露在镜头下,无所遁形。 “小朋友们,儿童节开心不开心啊?” 刘子滢慌忙扯个笑脸,闪光灯一闪而逝。 “开心!!!” 联欢会接近尾声,大伙自发还原桌椅扫地擦玻璃。刘子滢梁晨曦一组承担中行的摆放任务,小花同学闷不吭声用心干活,桃花面上写满不自在。她老神在在神游天外,一颗红心向回家。 “给你。” 刘子滢恍然回思,眼前一只白嫩小手中安静躺着一枚大白兔奶糖。小手的主人偏头看地,一副羞于启齿的模样。 “thankyou.”她接过,二人同时弯弯眉眼。 这算......冰释前嫌?女生间的友谊总是莫名其妙。 ry...... 第八章 时间过渡到七月初,刘子滢即将面临重生人生第一次期末考试。 程修齐憨憨地问:“什么是期末考试?” “期末考试就是发试卷写答案。”梁晨曦回头嫣然细语。六一后她主动申请换桌,不惜抛弃翟文达坚定坐到了刘子滢前面。刘子滢几天肝胆剧颤,生怕翟霸王动粗索了她小命,相反他不但没揍人居然引此融入了小圈子。 程修齐心乱如麻,胖手攀上同桌肩膀:“天啦噜,阿拉伯数字前天才认全,小滢子你快告我10—7等于几!韵母有嘛来着,完蛋,这sasa都不懂啊!” 梁晨曦笑得花枝乱颤,手肘撑在椅背上说:“当然是3。我听朱老师说语文不考韵母考声母,你放心吧。” 刘子滢汗颜,语文是个大问题,声母韵母一生晕,饶是她底子再好这些地基般的东西她课堂开小差不听讲就是搞不懂。程小胖显然比她焦灼十倍,丫缺氧的貌似得了考前综合症。 中午吃饭把关乎考试的事提了提。姥姥挟给她两块红烧肉,豪气万丈道:“咱子滢没问题,双百拿下!” 刘子滢偷眼望向姥爷,老爷子虽然无言语,镜片后的双眼分明闪烁着期待光彩。 瞬间鸭梨山大。 考试天早上刘妈专门给刘子滢煮了俩溏心鸡蛋搭上根油条,美曰其名100分。 刘子滢丁点大的肚子哪能塞完,将将吃了半根馃子一鸡蛋,打着饱嗝上考场。 桌上摆好削得尖细的铅笔,大家一致正襟危坐等朱老师发考卷,朱老师轻松的心情被他们带着严肃不已,到底没绷住笑道:“孩子们,紧张嘛啊,考完你们就放假了。” 后排有人小小欢呼几声,但是很快消失无踪。刘子滢转头看看,正是翟文达那家伙,丫还有精力朝她做鬼脸。 试卷真正发下来刘子滢反而松口气,放眼望去全是拼音连线,把图片里的物品与其读音相匹配,她完全用玩连连看的心态在写。 朱老师怕学生看不懂题目要求,语速缓慢挨个读了一遍,她读到第三题某人已经完成半张卷子了。丝毫没有欺负幼儿的自觉,小爪子刷刷连线,只在判断声母那里浪费些时间。 程修齐如果可以听见同桌的内心os,大概这样:哼,简单~出题人看不起姐姐我智商吗!真是鄙视之前的自己,怕个三毛,闭着眼满分的节奏啊!哈哈哈!!! 下午数学刘子滢更加如鱼得水,10以内加减法翻出花来考也是加减法。 程修齐瞧她嘴快咧到后脑勺了解她发挥不错,玻璃心啪啦碎一地碾成渣渣,明明都不听讲,咋差距就那么大捏? 刘子滢找了张纸里里外外仔细擦一遍双人木桌,程修齐无法理解:“你擦它干嘛?再开学就是别人的了。” “别人就别人呗,做事要善始善终,它陪了咱俩那么久不兴给人家洗洗澡么。” 程小胖莫名觉得有道理,从书包里掏出一卷纸,她擦桌子他便抹凳子。正要出门的学生瞅见勤劳二人组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学他们做清洁。 整理好妥当后刘子滢强迫症不治而愈,心满意足旋身欲离开不料与梁晨曦撞在一块。 “你干嘛啊?”刘子滢揉揉脑门,小姑娘头挺硬啊,是不是练过。 “没......没事!你回家记得看书包。拜拜!”说完便跑开了,嘴角抿得死死的。 “哦......”她放下手,抓住两边书包带,埋头往校门口走。大部分家长选择进来接孩子,所以今天不用排队集体分散离校。 翟文达追上走得虎虎生威的刘子滢,呼哧带喘问:“梁晨曦跟你说嘛来着?” 不耐烦:“没什么。”现在知道后悔了,早为什么不行动。 将她堵在学校侧门,他脸上青红一片额头满是汗珠,出口的话格外认真:“你不喜欢她吧?可她十分想和你一起玩,但总惹你不开心,有次看到她偷偷在教室里哭,我也很伤心。刚我看到她往你书包里塞了张纸,你回去瞅瞅,别叫她难过了。” 刘子滢歪头背靠墙壁,比翟文达略高一点的优势完全体现,她垂眼轻笑道:“梁晨曦要是知道她有你这么个忠犬骑士半夜还不乐醒。对她我说不上讨厌更说不上喜欢,有些话讲了你也听不懂。奉劝一句,女生之间的问题男生最好少掺和。搞不好碰上个天生仇视白莲花的,上去撕了她也不是没可能。” 真羡慕那些漂亮的女孩子,不用张嘴点破,红下眼圈就会有护花使者蹦出来主动解决困难。而某些智硬男生天生爱好心办坏事,有时候不赖人家白莲花绿茶婊,一个脑残粉顶十个高级黑搁哪都试用。 讲话是门艺术。说好了,双方融洽皆大欢喜;说不好,词不达义误会加深。 像刘子滢这种有点隐性骄傲修习心理学的女同志,最为忌讳有人对她硬性规定,长辈不算,同辈敢踩尾巴绝不嘴下留情。 “你......”翟文达一把攥住她肩膀。 “想打我?”刘子滢冷脸,别人怕他怕得要死要活不代表是个人都这样。怪阿姨岂能真怕个暴力熊孩子。 门卫大爷忽然从墙后探头乐呵呵说:“小情侣吵架啦?” 刘子滢被刺到,啧了一声,甩下一句“谁跟他搞对象!”大步流星地离开。 翟文达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尴尬,一方面是刘爷爷误会刘子滢是他女朋友,另一方面是她胆敢没听他说完话就走,这丫简直无法无天了! “妈?”刘妈鲜少来接她,这是太阳打中间升起的节奏么。 “昂,咱今天去姥姥家吃,小妹也去。”刘妈抱她上车座,小心关注左右车辆。学校通往家的那条大马路是菜市场,沿街全是小商铺与地摊,车来车往摩肩接踵挺容易出事故的。 “您干嘛不绕过去,不是去姥姥家么。”往左走那条路宽敞行人又少,穿几条小路几乎直达目的地。 “来买块盒豆腐拌皮蛋,你要吃什么,吃炸鸡排么?” 刘子滢疯狂甩头,一想她妈看不到连声说:“不吃不吃,太油。”她记得市场有个专门炸鸡排的小摊,三轮车上架起木头玻璃罩,乌黑的油锅时不时投进去裹满面包糠的鸡排。刘子滢好想暴打过去的自己一顿,高胆固醇高致癌啊,还要求每天两支,不然撒泼打滚。有次背着父母一口气买了五块钱拿着十支吃一路,顶得胃里死难受,归其扔了一支喂给流浪狗。 严重怀疑体重超标的罪魁祸首就是炸鸡排!【doge脸】 “也是,你胃口不好,不能老吃那些大油大咸的东西。前几天我看你有点拉稀,准偷吃冰棍了吧?家里晾凉白开为谁啊,不就为你,小心闹急性肠胃炎......” 她捂耳朵尝试打断刘妈的唠叨绝技,高声叫:“妈!我要上厕所,快骑!” 刘妈无奈地回应:“嗯嗯,你等等,别闹昂。脚不许乱动,卷车轱辘里骨折疼死你......” 刘子滢无力抵抗,脑袋顶着刘妈后背默默吐魂。 母女拐过小路,老远望见大姨老舅站门口纳凉聊天,脚边蹲着一坨不明物体。 “大滢来啦~”,大姨把刘子滢抱下来,弯腰牵起不明物体的小爪子说:“大蓉,叫滢滢姐。” “滢滢姐。”音量极小跟蚊子哼哼差不多。 刘子滢挺怀念这称呼,算算得有七、八年没听过了。小妹自打上初中起干脆简略管她叫姐,开玩笑时直接叫大滢。 小妹乳名刘芙蓉,家里多昵称刘蓉,致使远房亲戚表哥表妹啥的十几年不知道她大名刘泽雅,其实人家名字颇文邹,无比有内涵有寓意。 大人们进屋择菜做饭,刘子滢陪小妹画画。邻居王大爷后墙拿水泥抹的保护,质感平滑不亚于后来的绿黑板,姥爷给她各买一盒□□笔彩粉笔,涂鸦完不用担心,阴天大雨一冲第二天保证干干净净。 “你画的太阳吗?”刘子滢憋不住问道,小妹幼年不爱说话性格内向简直与开朗活泼的她形成鲜明对比,外人常评价大蓉蓉文静淑女,大滢滢厉害霸道是个小辣椒,反正没好词。 “月亮。”小妹闷闷地回答。 刘子滢哑口无言,成人思维已然定式,惯性去想月亮通常是月牙不应该是圆的,这一认知令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是否要变得幼稚懵懂些。爸妈早怀疑她不对劲,她也知道现在的各种行为放在一个幼童身上充满违和感,而最大的矛盾在于不知道如何更改现状。 仰天长叹:曾经有一份学前教育的课摆在自己面前却没有蹭,如果上天能够给它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姥姥给刘子滢盛一大铲米饭,单挑肉菜给她夹,吓得她紧捂饭碗:“我想吃黄瓜西红柿还有茄子。” 小妹趁机把自己碗里的饭菜拨给大姨,姥姥眼尖瞬间发现,放过刘子滢逮着大姨念叨:“迎春啊,大蓉蓉总吃这么少够长个儿的吗?那一小碗,猫食儿呐,再让孩子多吃点。” 刘子滢心想姥姥快别瞎操心,以后全家女眷就属小妹个头高,刘爸曾打趣说大蓉的腿那是从肚脐眼开叉的。 不善言辞的小老舅突然抬头:“大滢今天考试吗?” 餐厅轰隆炸开锅,一大家子争先恐后七嘴八舌问她考得如何。刘子滢手捏勺子坐入针毡,高考完事那天大伙顶多象征性问候两句,哪有激动过头,个个跟买了彩票等开彩似的。 “还行吧,挺好写的。”她塞完最爱的炒茄子,呲溜没影了。 姥爷慢慢撂下筷子,背手踱步回房间看书。刘爸继续若无其事挑鱼刺,心里犯花肠子,闺女意思是考好了?那得给奖励。没考好?岁数尚小不能揍,思想教育仍需跟进。思来想去好纠结! 小妹小口吃饭,眼睛瞟向客厅,滢滢姐干嘛不等她就开始看美少女战士啊。 小老舅眨眨眼,唉?他刚刚问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么? ry...... 第九章 “妈,我书包里的书哪去了?”刘子滢拎着书包带,她洗澡之前里面装满书本现在连一张纸屑都没有,忒干净。 刘妈咬口桃子,回忆道:“哦,刚我收拾东西瞧你书包都废纸,正好你爸出去倒垃圾我就叫他给扔了。” “扔了?”一脸难以置信。 “啊......我把书留着呢,废纸你要它干嘛。”刘妈不理解。 刘子滢开门走到靠墙垃圾桶边,离近看上面泼一层剩饭剩菜,油乎乎的被夏季高温蒸煮散发出一股股报复社会的臭味儿。 她自附近拾起一根柴火,冬天各家生炉子引火用的干树枝随便堆在角落,拿一根没人在乎。 拨开菜叶,露出几张页脚,捏紧鼻子小心翻动。路过的行人没一个不用异样眼光瞧她,她内心几乎是崩溃的:我也不想当喜欢翻垃圾桶的熊孩子啊啊啊啊。 梁晨曦那张花边信纸成功被解救出来,毫不夸张说刘子滢瞬间热泪盈眶。掀开看时更泪流千里,小花同学现在不会写汉字实在限制住情感的表达抒发,只得配了副抽象派铅笔画。她拨拉开上面的捞面卤子,穷尽认知能力才认出是两个穿裙子扎俩小辫的小人,最左面绘上一辆小汽车。 “zaijian再见?” “刘子滢你蹲这看垃圾有意思?”刘爸站门口居高临下质问刘子滢。 刘子滢撇开手里的柴火,心虚说:“没,没意思。” “麻溜洗手吃桃,小闺女家家不讲卫生还行,多大啦还往脏吧唧臭烘烘地方钻。一眼顾不到又玩起垃圾桶了。” “爸,我没玩垃圾桶!!!”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刘子滢算服了她爹了,经常这样用自己观点解释别人行为,屡教不改还觉得自己说的倍儿对。 “您说什么是什么吧。”嘴犟一时爽,屁股啪啪响。 —————————— 进入暑假,刘子滢生活作风愈发懒散,窝在一个地方可以半天不动弹。刘爸看不惯,却挑不出她大毛病只好忍了又忍。 “你过来看看电视。”刘妈招呼翘脚躺床上的刘子滢。 “看腻了。”刘子滢换个姿势,大夏天没有空调西瓜简直要老命,她尽量避免运动产生热量可四周堪比蒸笼,热得叫人退化。 刘爸建议:“要不把她送老家找她奶奶玩。” 刘子滢眼睛一亮,骨碌翻身坐起:“好啊好啊,回老家回老家!” 临镇以农村为主,村庄连片田地广袤,空气比这边清新很多。她在老家有许多狐朋狗友,追随者众多,是村东头一带有名的孩子王。 刘家做决定与实行之间不存在考虑,拍板的事说干就干。刘妈打开衣柜拿衣服,刘爸出门借车,风风火火不像送孩子倒像搬家。 沿路风景看了二十年,几乎没大改动,两边金黄小麦一望无际,鼓热夏风煽动麦穗制造出风吹麦浪的油画美景。刘子滢摇下车窗深深吸一大口气,成熟麦子的香味才最能代表夏天。 村口有座单行桥,现在汽车城里不多见甭提永远落后一步的农村,刘爸开车过桥时候村民自觉让路,全然没有家家户户有车那种为抢路争急眼的状况。 “这是二江呐,回来啦!” 熟悉的村民上前寒暄,刘爸刘妈忙笑脸相迎,让刘子滢叫伯伯叔叔婆婆婶婶。 “刘子滢这么大了,上次见还在怀里抱着呢。” 这些人她一个不认识但貌似人家对她很熟悉,晕头转脑胡哈哈,笑着笑着脸都笑僵了。 三口从车里下来,刘子滢率先跑到老屋,农村除了晚上基本没有关门的,穿过厢房一眼看见在大院里正种花的奶奶。 她踮脚挪到奶奶身边,出其不意大吼道:“奶!” 刘奶奶直起腰,眯眼瞧瞧来人,赶紧擦擦手上沾的土:“你大娘上午说你们家来,我还没去地里摘菜呢这就来了,你爸你妈呢?” 刘子滢指身后:“后面。” 刘奶奶领刘子滢进正屋,浓厚的老房子味道徐徐扑散。屋里摆设齐全重要的大件都在原位,东屋大衣柜老太太用了几十年,小时候刘子滢不懂事爬柜子,下来时没注意踢翻了桌面供奉祖宗牌位的香灰碗,差点吓哭,记得奶奶还原好香碗嘴里连说“不知者无罪”。 刘子滢没见过爷爷,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在刘爸很小便作古西去了,刘奶奶上伺候刁难婆婆下拉扯仨孩子,甘愿做最底层的垫脚石,从未抱怨过半句。 一直认为奶奶是位人生哲学家,她看似迂腐守旧一辈子生活在落后农村其实她掌握大多数人都缺少的快乐生存法则。她永远致力于发现生活中有趣的一面,喜欢用调侃的话语为刘子滢解释迷惑,喜欢在大院子里种花养小动物,喜欢听刘子滢关于宇宙的胡说八道等等。相信绝大多数农村妇女没有这种乐观意识。 “这次多住些日子吧,上回才来几天得水痘让你爸给接走了,奶老见不着你心里怪想的。” 刘子滢看看奶奶没弯的腰,点头道:“嗯。” 大娘未生堂弟前奶奶尤宠她,毕竟不是身边长大亏欠成分比例大些。只要她与堂姐刘潼吵架,奶奶肯定偏心她,气得堂姐不愿意睡老屋。 “刘潼姐去哪啦?” “学校呢,应该快放学了。” 刘子滢仰头对刘奶说:“那我找大玉玩了,您忙吧。” 刘奶叫住刘子滢:“你说的大姥他们家李宝玉?你怎么认识她的?” 刘子滢呆住,完蛋,忘记五岁她还没招兵买马称霸东村所有鼻涕虫呐。大脑迅速给出对策:“刚在大娘小卖铺碰见的,拜拜拜拜拜拜~” 绕过两条小胡同,大玉家标志性绿铁门映入眼帘,她往前探几步确认没锁门后熟门熟路踏进去。 “这小孩,你找谁?”院子里大姥爷正擦自行车,听见动静抬头一瞅是个不认识的小娃娃。 “我是二江闺女,找大玉玩来。” 大姥爷恍然大悟,指指往南方向说:“今天大玉跟她姥姥上市场赶集去了,现在没回来,要不你坐屋里等等?” 刘子滢脸皮一紧,她可刚说碰见大玉,她奶不呆能不知道?上市场赶集需要早晨六点在大爷家小卖部门口集合,每个都逃不出奶奶的法眼,她奶可比姥姥精明多了这点小花架子在老人家面前不是班门弄斧么。 她心里犯突突,一时半会儿没胆面见奶奶,转悠到胡同口冷不防余光瞥见一黑影,目光所及对此人印象深刻呐,除了村里知名傻子代表——刘大鼻涕还能有谁。 论辈分得称呼他声爷爷,不过刘子滢向来没叫过,多难为情啊,又不是直系亲属,刘大鼻涕充其量比刘子滢长十岁,最要命这还是个傻的。各方面综合因素让她开不了口。 “哟哟!”刘大鼻涕朝刘子滢招呼。 “哟你妹,回家切克闹!” “哟哟哟!”刘大鼻涕起先蹲在台阶上眼瞅着撅屁股要下来,有种高山流水觅知音的激动兴奋。 “卧靠,我路过的,你唱rap别找我啊!” “哟哟哟哟!” 刘子滢老实闭嘴贴边走,生怕燃起傻子的音乐梦想,怪自己嘴贱,没事跟他搭个毛线讪。 回到小卖部,刘妈刘爸和一帮人聊的正high。小卖部用大爷家前厢房改的与后院直通,与老房仅搁一条小道,逢年过节生意忙奶奶便过去帮忙。后来小卖部挪到老房子前院,重新翻盖的石砖房。她最后一次过年回老家,大院子里堆满了杂货物,乱糟糟下不去脚也失去以前那种盈满瓜果清香的温馨感了。 大娘眼尖最早发现刘子滢,特别热情:“这不咱们家小滢吗!” 刘子滢仰头对大娘憨厚笑两声:“大娘~” 早些年刘子滢回老家有部分原因是她大娘,这个农村女人集合了精明能干等等儿媳妇应有的实力以及作为一个长辈的慈爱,每次临走回家这个习惯精打细算的女人都会装上一兜子零食塞给她,站在街口目送她走。 可是刘妈和大娘不对付,妯娌间有不少暗地矛盾,前十几年刘妈没叫她知道,后来她察言观色渐渐明白点,再后来刘妈清楚她大了懂事了,有些事情干脆明摆着告诉她。不纠结才有鬼,精明能干变成抠门小气,再搭上一些极品事迹多年来的美好形象彻底崩塌,毁于一旦。言论是堵高墙,阻断所有感情付出,这条无形隔阂至今仍坚毅地悬在亲情之间。 但刘子滢对一句话印象深刻,刘妈曾说过:大嫂这些年做的事不说,可她对子滢是真好。 做人有苦甜,善恶分两边。她不指望凭一己之力改变谁的性格和轨迹,只期望可以好好保护自己的小家,少让爸妈操心生气,多给爱她的人信心。 “妈,我回来啦~唉?老伯(bai一声)老婶。” 刘子滢走到刘潼面前,仰头控制不住笑出来:“刘潼姐。” 看到刘潼自动联想到姐夫那张下垂眼酷似流氓兔的脸,很遗憾小两口过年串门刘子滢没能瞧见小外甥女,听说既懂事又聪明。 堂姐刘潼在大家族里出了名的冒傻气,丁点不随大娘。有段时间刘子滢喜欢攀梯子坐老房屋顶上发呆,某天正好瞧见隔壁刘潼姐跟大娘在院里吵闹,听了半天才了解是她想上中专大娘不让,理由是她考得分数太低,要是贴近中专录取线还行,一差差□□十分绝对没门。后来刘潼姐报名学化妆,到影楼上班。过了几年结婚生宝宝。 她结婚刘子滢是伴娘,那天真大开眼界。出嫁前一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跟大娘吵起来,直接嚷嚷说不嫁了,简直把身边的刘子滢和她妈吓个好歹,刘妈两头劝不容易给哄好。 生孩子那天赶上高一期末考试,听消息急火火奔到医院。平时力能扛鼎的堂姐刨妇产完面色苍白躺在病床上,病恹恹虚弱至极,大夫不允许喝水吃饭,姐夫只能用棉签沾水为她擦嘴唇。 多亏堂姐,刘子滢对人生两件大事——结婚生子,充满恐惧。 ry...... 第十章 “今儿下午我找同学写作业,不许带人,你自个玩吧。”刘潼对刘子滢说。 刘子滢点头,她也没兴趣跟一帮小屁孩扎堆,何况她能不知道刘潼的尿性,写作业九成九是借口,铁定去哪疯。 刘奶撂下筷子批判道:“干嘛不许带人,你们作业金子做的还不叫外人瞅啦?你当姐姐的甩下妹妹自己摇着满村耍合适吗,甭想骗我,还写作业,坚持写十分钟我就给你们老师上大队求人写大字报表彰她。小滢多老实,规规矩矩不爱闹腾,下午跟妹妹玩昂。” 刘潼满脸不乐意,嘴巴撅老高:“不带不带就不带,管天管地还管得了老娘我拉屎放屁!” “刘潼!” “行了行了!刘潼姐我不跟你去,奶您帮晚上不是要下地收菜吗,我跟您收菜。”刘子滢抡圆场,再不拦着祖孙俩又得打起来。 刘奶反对:“地里有毒蚊子,帮晚上正下蚊子,你一身嫩皮咬口起一大包。” “穿褂子擦风油精呗,实在不行披个蚊帐。” “噗哈哈哈哈哈,披蚊帐!你把咱奶那大雨衣一起穿上算了。”刘潼喷出一口饭粒溅在离她最近的一盘炒丝瓜上。 “好好吃饭,再浪费粮食麦秋必须和你爸他们割麦子。”刘奶放大招。 刘潼翻个白眼自鼻孔里哼声以表不屑,吃完碗里剩下的肉抹抹嘴说:“奶晚上我想吃炒茄子,小娟姥姥做的可好吃啦,放的肉片和辣椒甜辣口。” 刘奶:“你瞧你什么活不干毛病倒不少,没有肉片有肉末。” 刘子滢躺炕上睡午觉,刘奶趴一边抽烟卷,这种廉价烟卷需要用薄纸自己撒上零售烟草包卷而成,由于没有过滤嘴所以味道更强。 偏偏刘子滢特别受不了烟草味儿,每回刘爸在家吸烟她立马开窗户或者让他别抽,吓唬得刘爸不敢当着她面抽。 “奶,太熏人啦。”她坐起来,皱眉瞪着刘奶。 “哦哦,我抽完这根就不抽了。”刘奶目不转睛盯电视。刘子滢瞥过视线,泛雪花的黑白小电视机有那么好看? 刘子滢爬起来开窗,户外热闹蝉鸣一下传到屋内,燥得人情绪烦闷。 “是不是腻?睡会儿醒来咱就下地。”刘奶抄起大蒲扇为刘子滢轻轻扇风。 伴着时断时续的凉风与蝉鸣,她缓缓阖上眼皮...... “地里怎长那么多杂草啊,小滢快帮奶拔喽。”刘奶蹲地里摘茄子,一边指挥孙女去西头除草。 刘子滢觉着新鲜,两辈子没正式干过农活,得令后快马加鞭撸起袖子埋头苦干,逮绿草可劲薅,活力十足。 “奶,这坨破草根拔不动!”事业进行到一半被株死死扎根土地的草根阻挠,较劲半天愣是不动毫分,气得她不得不搬救兵。 刘奶手挎菜篮子姗姗来迟,低头仔细瞧瞧乐了:“人家哪是杂草根,明明是韭菜根,你抓把土掩好过几天它自己照样发芽。” 刘子滢一脸受教,听话埋上土嘴里赶紧赔不是:“韭菜哥,我有眼不识您真身,可别错怪我啊,长好等着拿你包饺子呐。” 韭菜如果有耳朵,一定会:(▼皿▼)凸 农村普遍入睡时间早,刘奶做好饭伺候完婆婆洗涮完时针划过7点。刘潼牵着刘子滢到小卖部挑零食吃,路过厢房的过道时有点胆怯。 “刘潼姐你干嘛不走?”刘子滢第六感挺敏感,也觉着厢房那里阴风嗖嗖的。 “小滢,我跟你说个事,你听了不许叫唤。”刘潼抓紧刘子滢小手,像是要承诺但更像给自个壮胆。 “昂,说吧,搞什么神神秘秘。” 刘潼拉着她飞速跑过过道,出大门凑到她耳边悄声说:“东屋厢房里有口棺材,还有扎的纸人。” “我去!”这事她知道可依然吓一激灵,棺材是为正西屋刘奶婆婆也就是她老太提前准备的。 要说刘家孩子胆子大,老太快不行的某天刘潼还有大姑家大表姐邱茵怂恿刘子滢跟她们半夜一起去老房,睡前三人信誓旦旦约好,可刘子滢太困起不来,最后只有俩人去了。白天天亮传来老太作古的消息,可把仨孩子骇够呛。 “你去哪?你别去啊,去了吓着你咋办。”刘潼摇头。 刘子滢现在都没余力笑刘潼呆萌了,扯扯刘潼的手说:“我想回家。”这莫名的恐怖气氛闹哪样。 返程姐俩抱着战利品一鼓作气冲过厢房,竟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情。刘子滢心里总有点不踏实,感觉有什么事可能发生。 当晚一家子入睡,约莫后半夜刘子滢迷迷糊糊被人捅醒,半睁眼瞅见是刘潼放大的脸,以为她想上厕所:“叫奶领你去,或凳子底下有痰盂自己解决。” “小滢,小滢你看!有鬼!” 刘子滢俩眼刹那瞪成铜铃:“你说嘛!”我勒个大槽,大姐你半夜别吓唬人好么。 “就那里,一黑一白在厢房油桶那飘。” 刘子滢顺刘潼手指转去,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厢房,过道台阶处摆着大爷给村民打食用油的油桶,夏季天亮得早凌晨三四点就有点亮,她借着熹微的光斗胆一望,却什么影子没看到。 “你逗我玩呢,屁都没有啊。” 刘潼快哭了:“我真看见了,没骗你。” 就在此时,刘子滢余光很真实的觑见一个白色物体悄无声息掠过窗外,幽幽的非常瘆人。 “啊!!!”姐俩同一时间掀开被窝抱成团,形成鲜明反差是奶奶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你叫咱奶了吗?”刘子滢问刘潼。 “叫了,可是叫不醒,我没法办只能把你摇起来。” 刘子滢欲哭无泪,合着您老人家临头遭难需要找个垫背的。 上辈子深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熏陶,一颗红心矢志不渝拥护无神论,眼下洗牌重生彻底推翻之前地基牢固的世界观人生观,对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采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立场。不信吧,还能找找科学原因假模假样自我安慰;信吧,容易吓出心脏病,时间长喜欢疑神疑鬼。 姐俩围上一床薄被,大眼瞪小眼枯坐待天明。 “刘潼姐,坐以待毙是不正确滴,我们要正面还击敌人。”刘子滢起码有个二十多岁的内芯,最先按捺不住。看过恐怖片都清楚,坐地等于送死拼死一搏才有一线生机。 “我害怕......”刘潼揪紧被子边,死活不动。 刘子滢站起来一脚蹬上窗台,爱咋咋地给个痛快,当老子吃素长大的嘛! 当她看清楚落在院里某人白四角大裤衩时,着实会晤小贱名言:打败你的不是天真是无邪的深层含义了。 “你妹的!一条裤衩唬了老子半小时!”刘子滢腾腾下炕,趿拉鞋子走到院子拎起始作俑者,满腹怒火爆发跑到油桶边狠狠踢它两脚,“建国后动物不能成精,铁桶也不行!” 天蒙蒙亮刘奶起床抬水,侧目突然发现刘潼目不转睛看着她,轻拍刘潼被子喊道:“刘潼?” 刘潼没动弹。 刘奶摸摸她脑门,惊呼:“不得了,孩子发高烧了!” 刘子滢打个哈欠问:“奶,谁发烧了?” 没多久屋里乌泱泱进来好多人,刘子滢躲被窝里穿好衣服,探脑袋瞧热闹。 “昨天小潼估计撞着了什么东西,小女孩阳气弱容易招脏东西,给烧点纸钱做做法事好的快点。” 刘子滢勾唇看说话的大妈,难道她姐撞得裤衩精么。 “四婶,现在是什么年代,新中国不搞封建迷信,你满脑子妖精鬼怪小心大队来人批|斗你。”穿白大褂貌似医生的男子忍不住发话。 “嚯嚯嚯,大家听听,红斌他二儿子拿大队压我,别以为四婶大字不识一个就啥也不懂,言论自由总归可以吧。” 一帮人分两拨劝架,人多口杂嗡嗡吵得刘子滢脑袋疼。 “振宇,你个爷们跟老娘们逞什么嘴皮子,先让孩子烧退下来。”大爷一把拽走白大褂摁在炕沿。 白大褂抽走刘潼腋下夹的体温计,举至视线平行:“39c4,高烧。一记退烧针睡几小时保准好,别听巫婆喝香灰水,那玩意纯属糊弄人。” 刘子滢对振宇大夫好感度扶摇直上,嫁老公最好选医生,嫁什么新东方厨师。 外人走空后,刘奶上炕叠被子,跟刘子滢念叨:“老房子常年没男人住阴气是重,刘潼八字太弱,小时候长期得病,我操碎心拉扯大,丁点不敢叫受罪。你大姑家有小子,召他来两天换换阳气,连给你填个玩伴。” 刘子滢全身瞌睡虫全吓飞了,她奶说什么,大姑家小子?那不是淘气包邱巍大表哥嘛! 最近一次见大表哥是过年,大表哥长得小眼八叉娶媳妇很有一套,嫂子浓眉大眼头胎生个大胖小子,大姑美的天天合不上嘴。 “奶,您确定召邱巍大哥来?”丫简直红孩儿转世,皮实得不要不要的,又正值人嫌狗不耐年纪,不得把老房搅翻天。 “确定,新纳那双鞋就为他准备的,三层厚底打他屁股开红花。” 刘奶果然老谋深算最佳代表,五体投地顶礼膜拜吧,无知的鱼唇凡人们。 ry...... 第十一章 大姑住对村,顶多十五分钟路程。电话打过去,刘子滢澡没泡完表哥表姐进家门口了。 刘奶给她裹上毛巾被,放到院中央小板凳上晒太阳。表哥连蹦带跳绕她转圈,对小妹妹充满好奇。 刘子滢亦坦然自若观察他,不得不感概基因这玩意儿忒强大,表哥小时候跟小侄子完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的神态都巨像无比,何况一双眯缝眼简直刘家专属烙印,其象征意义直逼英国皇室秃顶。 邱巍狂拽酷炫*炸天地拨拉刘海:“你得叫我大哥。” “哦。”早生两年了不起咯。 邱巍很上火很不开森,哪来的小豆丁如此不上道,叫本帅大哥有这么难吗?【无限循环】 当然以上os乃刘子滢脑洞产物,实际人家想的是:这么横!找机会欺负她好了!料定主意来个下马威,认清楚排老几。口亨! 正午太阳极尽毒辣,半湿的头发超快从发旋开始冒热气,她躲到屋里避暑嫌毛巾被行动不便就打算穿身清凉的短裤大背心。扭头一看邱巍正坐门槛上打量她。 刘子滢假装生气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瞅啥,瞅啥! “戚......美女不长你这样吧。”邱巍摇头晃脑不正经,他爸说了长邓丽君那样才叫美女。 刘子滢内流满面,真真虎落平阳被犬欺,小猴孩子都忽悠不了。等姐穿好衣裳再扭曲你审美:“我要告诉奶说你耍流氓,偷看小姑娘穿衣服。” “有种别告我姥!”邱巍嘴上威胁屁股却早抬起来准备逃跑。 “我本来也没种,口嫌体正直的死小子。”刘子滢攻其不备扯开门帘正中表哥肩膀,丫咋咋呼呼蹿出正屋惨叫声离二里都听得见。 “孩儿们,生火做饭啦,去抱点棒骨头填火。”刘奶喊大院里玩捉迷藏的熊孩子。 刘子滢第一个响应,她发现生火这项工作蛮有意思,减压之大杀器。 棒骨头是玉米褪下玉米仁剩的玉米轴,几乎挨家挨户都在室外用大石头垒个圈然后里面搭棒骨头垛,对于不靠山不靠水的农户来说是做饭最节约成本的方法,也是刘子滢童年较深刻的回忆。 玉米晒干的表皮可以引火,易燃度和耐久度完胜纸张,燃起的火焰自带一股粮食成熟的香味。刘子滢每隔两分钟往灶眼里扔一根棒骨头,将火苗控制得十分完美。刘奶大锅炒菜,爆香的葱姜味道把剩下几个偷懒的祖宗全吸引过来,在门口磨磨蹭蹭彳亍不前。 刘子滢抬手从案板偷了半块西红柿,自家地里种的西红柿和后世市场里的绝对不一样,正常光合作用生长而成的植物因为充分吸收自然界的营养而结出酸甜可口的果实,一口咬下去快乐因子激增,幸福的冲上云霄。 “姥,小滢偷吃!”邱巍告发,尚在婴儿肥的脸上神奇出现刚正不阿的情态,浑身上下充斥着浩然正气。 刘子滢眼刀飞过去,行啊臭小子,自己找不痛快,之前不计较是看在嫂子的份上,你一个劲作死甭赖我手下不留情昂。 刘奶装听不见,掌勺的手不停翻动,于刘子滢邱巍眼波厮杀之际西红柿炒鸡蛋隆重装盘。 “哦哦哦,吃饭咯!”刘潼端盘子放到东屋支开的大圆桌上。邱茵表姐数好五双筷子,从大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冲冲。 “邱巍把屉上那碗鸡蛋羹给西屋送去。” 邱巍揭开锅盖,蒸腾的水蒸气烫他一脸,哇哇叫两嗓子意图放弃,迫于刘奶高压仍乖乖完成任务。 吃饱喝足熊孩子战斗力回血,捉迷藏玩腻了几个人商量玩过家家。 邱巍有异议:“不玩!过家家你们女的玩的,我是大男子汉。” 邱茵高声吼回去:“你爱玩不玩,巴不得你赶紧从我眼前消失,天天跟只臭苍蝇一样嗡嗡嗡,拍也拍不死。”亲姐表示忍他好久了,早些年怎没一屁股坐死他呢。 刘潼附和:“不玩滚。”简单粗暴直奔主题。 刘子滢为俩姐姐一人点64个赞,老将出马一个顶俩,轻松碾压泼猴。 既然敲定就没有回旋余地,和公司大项目是一个道理,变来变去的计划只会消耗参与者的能量与信心,倒不如一条道走到黑,或惨败或得胜。 “小滢和邱巍去捞块咸菜疙瘩,菜园里的菜咱奶不让用。”刘潼找了块废切菜板和一把生锈小刀,发现没有可供施展刀工的道具,眼珠转到右边看见当院旧灶台旁有口专门腌咸菜的大缸。 刘子滢听话的走过去,因着身高不够便搬把小板凳踩上去,挪走覆盖的木板浓重的咸味便挥发出呛鼻子:“噗,可够咸的,奶以前从老家带的没这么正宗啊。” 弯腰挖走一颗手榴弹似的咸疙瘩,有只手悄悄绕过她的腰,突然发力。 “进去玩玩吧!”邱巍身子一拱,刘子滢半个人几乎悬进大缸中。 双手抠住边缘,刘子滢侧身避开邱巍下次攻击,瞅准时机一招抡砸拳将他掀入咸菜缸里当臭咸鱼,连挣扎的机会都没给。小样儿,老子大学体育选修过武术,长拳三路和二十四式太极拳不说出神入化起码一气呵成。 “奶,大哥他摔咸菜缸里啦!”她大嗓门使出恶人先告状,分分钟撇清自己作案嫌疑。 “这小兔崽子,真不叫人省心,赶明儿把你捆起来绑大烟囱上。哎呀,了不地喽,一缸咸菜全成稀巴烂了。”刘奶边说边揍邱巍屁股,瞄了眼缸里简直要犯心脏病。 邱茵、刘潼和刘子滢在一边风凉看笑话,个个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姥姥,别打啦,您应该打小滢,她推的我!”邱巍嗷嗷哭,鼻涕哈喇子乱飞。 刘潼袒护妹妹,挡在刘子滢前头说:“奶,我作证,是邱巍先推小滢没成功自己崴缸里的。” 刘子滢超感动,决定刘潼姐结婚时少要点红包,义务当伴娘不收礼。 邱巍四面楚歌上诉无望,耸拉着一颗脑袋交代刘奶:“姥,快打吧,打完我好穿裤子。”凉飕飕*辣的冰与火完美组合,这酸爽遥不可及。 咸菜缸事件使邱巍收敛许多,偶尔给刘子滢她们添点无伤大雅的小堵,比如吃饭吧唧嘴睡觉前故意出怪音儿等等。 但是邱巍的存在注定刘子滢的乡下生活不能平静,这天刘奶到别家串门,姐姐们跟同龄小伙伴去村头河边钓鱼,甩下俩小的看家。 邱巍的皮开始痒痒,他相中刘奶种的太阳花。 大院分三部分,进门左侧划出一片小菜园,平时种上黄花葫芦等爬藤植物。中间红砖拼的道路,约两步宽。右侧是刘奶的花园,有紫茉莉蜀葵,太阳花占多数,这种花俗名叫“死不了”被开水泼一遍依旧开得欢实,品种北方常见胜在高低错落姹紫嫣红。 “小滢,你干嘛躲着大哥啊?来来来,你看你奶种的花多漂亮,比挂历上色还多。”邱巍挥手招呼刘子滢。 刘子滢才不上当,事出有因必有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逗你玩啦,大哥知错,你原谅大哥吧。”邱巍打亲情牌,尝试挽回与妹妹的情谊。 “真哒?”刘子滢夷犹几分钟,凑到邱巍跟前儿,本来表哥对她还是不错的,懂事以后没少让着她,各种哄她玩。 “当然不是真的啦!”邱巍抓住她胳膊,轻轻一推便让她坐到花丛中,上午刘奶浇的花土地湿润,正好沾一屁股泥。 “上次我坐咸菜缸里这次你坐花里,又压坏一堆花,看姥姥不打你呢。”邱巍叉腰趾高气扬俯视刘子滢,快意得尾巴翘上天。 刘子滢静静看他装逼,等他装够了哇一声嚎哭,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以防干打雷不下雨偷偷抹了几口唾沫在脸上,力求表演震撼感人。 邱巍呆若木鸡,没人告诉他女生哭起来如此恐怖啊,有如杀猪般排山倒海震耳欲聋,已经预想到姥姥的毕生武功绝学一一呈现在他弱小的身躯上了。 “小滢别哭了,你再哭我就要哭了。大哥给你买冰棍吃,你吃多少都行,买两根奶油的?不不不,买三根!四根!” ......咬牙:“十根!!!” 刘子滢眨巴眨巴眼睛暂停哭声:“能分期不?” 邱巍也眨巴眨巴眼睛问:“什么叫分期?” 解释:“十根今天吃不了,一天两根你给我买五天叫分期。” 忽略心脏滴血的抽痛感,邱巍视死如归般点头:“可以......” 刘子滢冁然而笑,站起来拍拍屁股指着被自己压出来的小坑说:“交给你解决,反正你干的。” 邱巍给跪,这小魔头到底是不是老舅生出来的,比她亲姐整他的招数都多。邱茵是实战中逐步总结的经验,刘子滢貌似天生一肚子坏水。 他伸脚踏平一片太阳花,做出有人倒在花园里的假象,眉梢挑高自满道:“跟姥姥说是我不小心绊一跤躺花丛里了,嘿嘿嘿,我很聪明吧,没办法,天资聪慧。”老师说了,课堂学的成语得活学活用。 “大哥......”刘子滢扯扯邱巍衣角。 “咋?” “奶回来了。” 邱巍倒吸一口气,在刘奶目光如电的喷火视线中缓缓倒在压好的坑中,途中更小心贴合着外缘走向不要超出线外,准备就绪后骇怪道:“哟,姥!道不平把我扭花里啦!” 刘奶脱下右脚穿的三层厚底鞋,平静地说:“你当我聋还是当我瞎。” 邱巍从地上弹起来,不顾一身泥巴谄媚笑道:“不聋不瞎,身体特棒,再活五百年不成问题。” “小兔崽子你以为我老妖精啊,见谁家老太太活那么大岁数!你给我站住,别跑!” 刘子滢跟出去没多远险些岔气,扶墙坐道边笑成傻逼,艾玛太高能的剧情了有点消化不了。 左等右等终于瞧见邱巍携带着滚滚浓烟铩羽归来,刘子滢捂好口鼻问他:“我奶呢?” 邱巍一甩手,累瘫在她旁边靠墙坐下:“甭提了,我姥跑太快了,比七叔他家那条大狼狗跑的都快,一路跟我后头撵,围咱村跑一大圈愣没落下半步。刚到村头大桥那就被扣住,挨了得有十几下,屁股估摸开成八瓣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奶呢?”刘子滢笑完持续追问。 “你奶啊,哦,你奶打完我正好三姥爷赶羊路过,我一看他俩得聊会儿就拾了我姥揍我那只鞋给栓头羊的犄角上了。欸嘿嘿,踹一脚那羊像疯了似的,四只蹄子总比人奔得快,我走时候你奶和三姥爷刚追到水塔那,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哈哈哈哈哈!!!”刘子滢笑炸,表哥机智的没谁了。 ry...... 第十二章 刘爸得刘妈圣旨骑摩托车接刘子滢回家,再不接回来娇养的闺女迟早变糙汉子,听说现在打狗撵鸡下河摸鱼均有涉猎。刘姥姥听信急上火,好好的城里姑娘搁乡下放养半个来月咋疯成这德行,连着三天骂刘爸刘妈不负责任。 刘奶为刘子滢收拾衣服的手速明显慢于平常速,刘子滢多伶俐,秒懂老太太间接肢体语言。她状似不经意建议他爸:“爸,咱们吃完晚上饭再走吧。” 刘爸想都没想直接否决:“不成,下午爸还得上班去呢。” 刘奶叹口气,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盖着棉布的小篮子递给刘爸:“我蒸的大馒头,用的家麦,带回去给小滢妈尝尝。” “不用,您自个留着吃吧。” “我给你装塑料袋里,这篮子占地方不好带。” “不用......” “我吃!”邱巍抱走篮子,“你们大人推来推去有什么意思,姥姥蒸的大馒头可宣腾了,外面没卖的。” 刘子滢被邱巍占便宜浑身难受,潜伏多年的幼稚病迅速复发:“秃驴邱,那是我奶给我妈的,你给我放下!” 前两天刘奶使出浑身解数逼邱巍剪头发,结果理发师忙晕头没听清要求上去就给他剃个大秃瓢,哭了一路回来又被刘子滢指着脑门嘲笑起外号,俩人关系和睦才有鬼。 归其一筐馒头谁也没捞到,全撒给土地公公开土席了。刘奶的鞋底光打邱巍就活活磨掉一层。╮(╯-╰)╭ 进家门直奔床铺,好家伙刘爸骑摩托忒虎,专挑路上坑坑洼洼地方走,说是模拟蹦蹦床逗她高兴,还用下巴长的胡茬扎她脸,刘子滢全程面瘫刘爸自个玩得不亦乐乎。爸您这么搞笑奶奶知道吗? “大滢同学,你没发现咱家有什么新变化吗?”刘妈坐床边戳戳死猪刘子滢。 “没有。”兴味索然,刘妈就好搞这一套,没事鼓捣点不一样的地方撺掇她跟刘爸猜,而这对父女又木有浪漫细胞,每次搞得特别枯燥无趣。 刘妈并不想放过刘子滢,语调饱含24k纯引诱煽动她:“你瞅一眼,瞅一眼呗?” 刘子滢撇头瞅一眼,忽然被粘在墙上那张橙红色的纸吸引到全部注意力,什么玩意儿挺眼熟的? “看见了吧,你的双百奖状啊!”刘妈啪啪鼓掌。 “嗯?”她小眼瞪圆一圈,人生中第一次神圣的双百,自带主角玛丽苏光环的纪念奖状。 刘妈豪情万丈,一瞬间仿佛站在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为了庆祝我闺女得双百,妈今天亲自下厨做顿大餐!” “好!太棒啦!小赵同志的精神值得鼓励!老婆厨艺天下第一!”刘爸一人分饰多角,给刘妈呐喊助威。 刘子滢小小地抿弯嘴角,很好,这是她登顶学霸的第一步。 不过打现在开始,她要考虑另一件意义格外重大的事情——升学。 前世01年入学,13年高考正逢天津高考小年,题难且录取分数线高。考试前一帮校领导总结预估前几年测试题,一致认为试题难度趋于简单化,带动整个高三盲目乐观,循环刷了一年基础题,真上战场后算是傻眼到姥姥家,特么说好的基础题呢?数学开考二十分钟同楼层有女生直接哭着跑出去,总之第二场出来考生个个面部沉重。这些失误导致高中那届学生集体降格,本来她是妥妥的一本苗子,却最终被个外地二流破师范大学录取,说出来丢大发人。 相反12年高考形式大好,出题人侧重基础知识,各分数段之间没有空当,刘子滢知道那年有近十所985高校的最低录取分数线很低,放出线时让人大呼不可能。最最重要的是她记忆力一向强悍,12年的题反反复复做了两年难点大纲早烙进脑子里,考什么知识点心里也有个粗糙脉络。 有什么理由不选择今年入学呢?等于12年后白送给自己的一条金大腿啊! 她比较谨慎小心,首先试探刘妈的意思。全家对刘子滢学习上心度刘妈称第二,刘子滢自己都不敢称第一。 “今年入学你不够年龄啊,规定上说94年9月1日之前才允许上一年级。” 刘子滢挂着刘妈胳膊撒娇:“妈~我想上一年级,您看曹宁姐姐穿校服戴红领巾多自豪,我也想戴~” “那你找她要一个提前过过瘾。” 刘子滢哑口无言,谁为她老妈的智商充值了,站出来保证不打死ta! 没辙只好转换阵地,手端一盆烧开热水撂刘爸脚边:“爸爸,洗脚!” 刘爸难免有些惊惶:“我洗过了。” 刘子滢废话不多说,抓着刘爸脚踝把两只大脚摁进水里:“还是臭,再洗一遍。” “嚯嚯嚯!闺女,水太烫啦,快给爸浇点凉水,闻见炖排骨味儿了都。” 对好温水,她一边给刘爸捏脚一边进行思想洗脑,说一年级多好多好梦想成为小学生吧啦吧啦。口干舌燥灌下三大杯白开水仅说动刘爸一小丢丢,但她并不灰心,她有底牌有后盾,无论如何姥姥姥爷肯定无条件拥护支持。 “子滢跟你说啦?”刘妈掰下一小块芦荟为刘爸擦脚,脚底板烫红一大片。 “嗯,说了。姑娘人小主意大,才多点就会用大人那套谈条件了。” 刘妈担心:“是呢,咱家闺女早熟得有些离谱。” 刘爸摆手打断她思路:“乱讲,现在孩子都跟小大人似的,你以为像咱们小时那么傻?你忘了你表姐家女儿前阵子研究佛学,那孩子比咱家刘子滢可小一岁呢。” “你的意思是托托关系让闺女早入学一年?”刘妈听出刘爸的弦外之音,打他两下:“直接说不得了,拐那些弯子。你准备托谁?” “我有个小学同学在一小当教导主任,抽空拜访她一下,看能不能把事办妥。” “那我不管了。”刘妈关灯翻身睡觉。 刘子滢揉揉蹲得有些酸胀的小腿,黑暗中比了几个yes,唯一一回偷听爸妈墙角收获颇丰啊,不用出动金牌就能上学了耶~y≧▽≦y 清早刘家大门被敲响,刘子滢睡眼惺忪开门瞧见元气少女曹宁扬着灿烂笑脸站在门外。 “大滢滢!” 刘子滢打完一个冗长的呵欠敷衍道:“曹宁姐,啥事?” “随我去上毛笔课吧,就我一个人太无聊。” “啊,不去。”刘子滢阖上门板,上啥毛笔课,写字谁不会。 曹宁抵住门:“别不去啊,就陪我待半天,中午回来。你也懂哈......我妈不许我和蔡洋她们接触。” 刘妈听声响走过来给曹宁敞开门:“干嘛不让曹宁姐姐进来啊,来,曹宁,进屋与妹妹聊。” “我不进去了,赵姨您让大滢滢陪我去毛笔课吧,老师教的特别棒,您不用出钱,老师说7岁以下参观学习免学费。”曹宁贼精,曲线救国。 刘妈想了想说:“中,大滢昨个闹上一年级,正好学学认字。在哪上课,我送你们。” “少年宫,我爸开车送我们,用不着麻烦您。” 刘子滢震惊地看着他们,话说,这样真的好吗,就这样赤|裸裸地无视她的存在擅自决定? 千禧年少年宫新建成,不少少儿兴趣班入驻,刘子滢一个没参加,嫌弃水准低,设施简陋。但06年大改翻新后增添了一个中型探险主题游乐园,刘子滢玩过几次,对攀岩挺来电。 曹宁拉着她推开一扇刷白的门,教室有一整面落地窗,盈满了墨水的松香气。几张大桌子上铺满描红字帖,她拈起几张随意浏览,挑来挑去只有楷书看着最舒服。 “小同学喜欢楷书?” 刘子滢被身后的声音吓一跳,匆忙把字帖放回,转身规规矩矩地问好:“老师早。” “新来的呀,几岁啦?”女老师蹲下身,与她视线保持平行。 刘子滢伸手摆个手势:“六岁。”哈哈,实际上虚岁七岁,少说一岁不花钱。 “原来是来参观学习哒,你到离我最近的那张桌子吧,今天学习楷书,认真听哦。” 女老师蛮有耐心,趁上课前教会她如何握笔、顿笔等基本要领,事无巨细方式通俗易懂,没把她跟其他学生区别对待,是个热衷教学的好师表。 初中前刘子滢写字漂亮全校出名,基本垄断本年级校区展示板报,后来初中课堂进度快对笔速要求高,开始重数量不重质量,字迹逐渐走下坡路。大学那字更拿不出去手,期末论述题往往要写半面卷子,她写完自己都糟心。 自如其人呐,一手好的字迹不仅博得评分老师青睐关键可以看得愉悦,谁喜欢翻开笔记瞅满篇大癞字啊。 女老师无疑成功了,她成功笼络到刘子滢这位懒蛋的欢心,决议刻苦练字了。 第一小学新生报到前一晚,刘爸带回一个好消息,校方同意招收刘子滢编入一年级。 刘子滢当天晚上兴奋地直打滚,首战告捷啊!一定是上辈子烧给文殊菩萨的高香起作用啦! “送了多少钱?”刘妈问刘爸。 “一分没送。”刘爸惬意极了,跟老婆招大实话:“我去找那个小学同学,她听我说完便领我去校长室通行,正好一个家长也在校长室,聊天时听说我是刘子滢家长可劲跟校长夸咱家孩子,校长也挺好说话,当即就同意这事了。” “这么容易不太踏实啊,那家长是谁,说话够有分量。”刘妈不信。 “不知道,我记着他儿子好像叫程修齐。” ry...... 第十三章 背着姥姥提前买好的绿色小书包,刘子滢怀揣无法抑制的激动走进小学大门,深吸一口气,感觉太赞了,这就是崭新的人生呐! 一年级位于最里排的右面两间平房,此时诸多新生与家长在小院里等待班主任。 “小滢子~~~”程修齐老远望见刘子滢,举高手臂挥动呼唤好基友。 “小胖!”刘子滢超开心,一个暑假没看到丫似乎瘦了些,双下巴都不鲜明了。 “还有我!”翟文达像颗哈雷彗星一般砸向叙旧二人组。 刘子滢被冲击力撞得倒退好几步,好心情差点撞散:“翟文达你可以安静的当一个美男纸不?” 翟文达摇摇手指:“不不不,不要叫我翟文达,本大爷换了新名字,以后请称呼我翟、皓同学。” 程修齐自地上爬起来,小肉脸写满忿忿不平:“翟皓子你缺德,干嘛撞我不撞小滢子!” “呸呸呸,你才翟耗子,小心我揍你哦。”翟皓亮拳头。程修齐立刻萎靡认怂:“我错辣。” 翟文达环顾一圈,问刘子滢:“你爸妈没来?”今天报到,订校服交学杂费的神马的不能自己搞定。 “我妈上厕所没回来。”刘子滢怀念地注视院里栽的矮石榴树,三年级和一帮小伙伴中午在学校小饭桌吃完饭没事干就来一年级院里偷摘石榴,既涩且酸却吃的十分上瘾。某次被校长抓到后要求她在展示板报写上“不许摘石榴”的大标语,回想真是太逊啦。 陈老师和杨老师谈笑走来,许多家长看到老师自发簇拥上去。陈老师打开牛皮纸袋掏出一张排班表扬高音调说:“各位家长小同学们注意一下啊,我是一年级一班的班主任陈老师,接下来念一下我班同学的名字......” 刘子滢他们竖起耳朵仔细听,三人的名字竟然全被陈老师读了出来。 “哇,咱们三个在一个班啊!”程修齐激动地抱住离他最近的翟皓。 “巧了啊......”程修齐也出乎意料。 刘子滢冷静听完二班的花名册,疑惑的说:“为什么没有梁晨曦。” 程修齐前后张望:“对耶,为什么没有梁晨曦,到现在连个人影没出现,不会家里有事吧?” 另一边翟妈握紧刘妈手千恩万谢道:“上次多亏您家刘子滢,我不敢想文达没有她出手相救不定变成什么样。我要登门拜访子滢非说不用,只能带点小礼品聊表心意。”说着塞给刘妈一张阳澄湖大闸蟹的提货券。 刘妈光速塞回:“我们不能要,俩孩子之间的事大人不搅局。要让刘子滢知道我收了您家东西她得嫌我丢洋相。” 程爸一旁默默点头。嗯......刘子滢一家素质的确高,可以让程修齐放心交朋友。 报到完大家都饿的肚子咕咕,尤其刘子滢,早上没吃饭生生拖到现在。 翟妈盛情邀请母女到翟记饭店共进午餐,刘妈认为再三推却也不太好,便大大方方答应了。一行人前往目前代表小镇最高消费的南阳路,翟家作为龙头老大圈占这条街商铺六分之一。 刘子滢第一次见识老牌翟记饭店,比起十年后的欧式金碧辉煌如今的总店风格复古,很有年代感。20年代末能把餐饮行业做得风生水起且不断壮大,偌大城市只有他们家了。 “子滢吃什么随便点啊,阿姨请客。”翟妈直接将人安置在头等包间。 瞅瞅她老妈眼色,刘妈若无其事翻看菜谱不给提示,她放胆随便点:“就......就......京酱肉丝吧。”说到底还是怂。 翟皓鄙视刘子滢,大手一挥道:“吃啥京酱肉丝,来两盅佛跳墙!” 翟妈吩咐服务员:“两盅佛跳墙、黄焖鱼翅、红烧狮子头,再上一碟秘制酱牛肉......” “够吃了,子滢胃口不好不让她多吃油腻的,把前两个换成清蒸茄子和腰果虾仁吧。” “再上两道清蒸茄子和腰果虾仁,点心选张师傅的芸豆卷火茸酥饼,后厨加急做,别让孩子饿着。” 刘子滢对翟妈的敬佩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吃货幸福的终极奥义可谓有土豪甘愿为你买单。 “下次吃饭提前告诉文达,荆姨给你打折。”翟妈送她们至饭店门口。 “谢谢荆姨。”刘子滢有如身处梦中,艾玛,get到翟记饭店口头vip特权老脸有光。十几年后总店的白金限卡可价值二十万软妹币一张,本市非富即贵无二象征。 既然身处南阳路,不购物实在对不住钱包,刘妈吃饱喝足精神旺抱着闺女从路南杀到路北。刘子滢省钱达人不是吹,钻进小巷子一个不起眼破旧文具店里选了捆2b铅笔和几个横条格本,共花费5元钱。刘妈原计划给她买条小裙子被她回绝,搞笑,裙子会限制她身心健康发展的好么,更何况非名牌价格辣么贵,70块钱,放15年后tb上类似裙子顶多标50。 “等下,妈,给我买双白球鞋呗?”刘子滢忽然停下。 “两双15,买两双吧。”路边小贩热情招揽生意。 刘子滢算算使用度和性价比,左右权衡一圈蹲在摊前挑了一双白的一双稍大一号的红格。运动品牌尚未针对儿童设计跑步鞋,门店里那些所谓新潮时尚的凉鞋她一个瞧不上,各种土气各种out,这位审美超前的伪萝莉girl心酸加心塞。唯有白球鞋是真爱,小学时期穿双雪白布鞋搭蕾丝花边白袜走路都能起飞的style. “明天正式开学,你好好听讲,听老师话,别掺和同学打架。虽然你比他们小,但是得懂得谦让大方,妈跟陈老师打过招呼让她多照顾你了,有什么大事找她,千万别自己解决。像翟文达那种......尽量远离吧,咱家与他们距离太大。你小,有的人情世故不懂,以后妈慢慢教你,听见了吗?” 刘子滢埋头整理书包,形式地点点头。她从没想过与翟文达套近乎,刘家发迹后人脉财力虽说没翟家根基深厚但也没差很多,何必涎脸讨人嫌。 她躺在床上透过窗户望着朦胧的冷月,pm值良好的夜晚繁星满天。她喜欢夜跑,因为不愿意待在烦闷狭小的宿舍中耗费时间,跑步累了便抬头看看星星,可惜只能看到永恒的北斗七星。二流的学校二流的人生,无人知晓她笑脸背后躲藏的自卑,像星星一样明明存在却被无情掩盖。不止一次问过自己要什么样的未来,不止一次回答得风马牛不接。 微博上流行心灵鸡汤时,傻兮兮地每天转发,甚至搜一张暖色调的图片配激励文字发到朋友圈默默求赞。像在空间里无病乱呻|吟自诩独醒的loser一样,模仿跳梁小丑。幸而鸡汤油腻烫嘴没能深信不疑执迷不悟,否则大伙除了屏蔽那帮代购卖毒面膜假鞋的还有她。 重生真好,能够把以上的黑点抹除,重排生活轨迹,安全无风险有效期一辈子。 “嗯......写个计划表吧。”刘子滢坐起身,摸黑去客厅茶几上顺了根刘爸的钢笔,举着手电筒缩在被窝里酝酿人生规划。 “噗——这样子好像初中在被窝里偷看校园小说啊。” 满当当一页纸,折成小方块扔在窗缝里,这是最保障的地方,大人的胳膊粗细伸不到里面,同样的,她积攒的一百五十多块钱用纸巾包住也在那。刘子滢将床垫往里推推,完美遮蔽。 ry...... 第十四章 睡梦中的刘子滢被唤醒,恍惚以为回到高中每天被刘妈催命咒叫起的噩梦岁月,彼时变态学校要求学生6点40准时坐到教室中,刘妈怕她迟到6点来敲门一次,然后隔五分钟开门喊刘子滢名字。到现在刘妈念她大名时都有一种无以名状浑身颤抖的震恐。 “刘子滢,刘子滢......” “好啦,我起!”她鲤鱼打挺硬撑着塌拉的眼皮,神速穿好衣服跑去厕所洗漱。 “爸,我洗脸刷牙。”刘子滢啪啪啪砸厕所门,刘爸真是,总在她要用厕所的时奇特地快一步抢占目的地,放假不矛盾,偏挑早晨上学前撞车。 “嗯~~~再等等,马上拉完。” 她原地暴走转圈,数了5个10刘爸稍微敞开一条门缝,刘子滢刚要挤进去就听刘爸说:“别进来,我放放味儿先。” “啊!我滴爸爸~~~~”用美声在怒吼。 刘妈助攻:“小刘,你赶紧的,闺女第一天上小学给挪挪地方。” 刘爸被双面夹击清肠运动草草结束,忍着肚子痛敞开门说:“你们娘俩啊,贼适合办个催债公司,全天追讨那些不还钱的臭流氓们。” 厕所东面墙有面大镜子,刘子滢踮脚恰好露出整个脑袋。 “发型又毁了。”刘子滢感慨,拧开水龙头开始冲洗。 短发有一点不好,特别容易睡乱,她的刘海经常往不同方向转弯,不得不使出女生独门绝技之一“洗刘海”。 刘爸天生小卷,刘子滢遗传刘妈一头浓密垂顺的直发,发丝柔软坚韧,极少掉发。这在女生聚集的宿舍中很占优势,毕竟是人都不爱看一团头发堆在墙角或者一大片掉发散落地面。 “今天早饭你自己解决,我带大滢去新开的那家早点铺吃。”刘妈刷完牙过去掐掉刘爸烟头:“又抽,昨天得有5、6根吧,我看你抽烟越来越严重,屋里云雾缭绕没法住人了。” “我不喝酒,抽根烟怎啦?”刘爸悻悻收起烟盒。 “你还有理了,要不是酒精过敏你能这么不喝酒?结婚前答应我什么你记着呢么。”刘妈火力全开,嘴炮嘟嘟嘟射向刘爸。 “妈妈妈妈,我饿了。”刘子滢嗅到一丝烟火味,及时制止世界大战的爆发。 母女俩骑车出门,路上碰见许多穿校服的小学生,以前育红班上学时间比他们晚四十分钟,所以凑不到上学高峰。 早点铺几乎每桌坐满,刘子滢他们进门有一桌付账吃完付账。刘妈嘱咐她占好位子然后问她吃什么。 “鲜虾鱼板面!”比牛肉面更经典的存在,大学一二节没课喜欢和舍友到食堂小超市煮这个牌子的泡面,如果配合两个3号窗口的秘制小肉包简直完美。学校破了点,饭倒挺好吃,这就是她没退学的重要原因。 刘妈买饭后她独自霸占一张桌子,这家铺子首创大骨汤煮方便面,畅销十余年。她搬家后听说铺子主人倒卖了房子回乡享受天伦之乐。新主人在他基础上依旧卖这些传统早餐,而味道却大不如前了。 一位大妈没有一点点防备就这样出现,坐在刘子滢面前放肆吃上锅巴菜,吧唧吧唧吃得畅快淋漓。 “大娘,这有人。”刘子滢出声警告,不高兴,有些大人就有种忽略小孩子的毛病,排队神马的假装看不到直接越过加塞儿。她在kfc遇见很多次这种不好现象,有一次外国友人出面制止一个卡个的大婶竟被大婶反驳狡辩说她没错,啧啧啧,丢人丢到国际。 大妈依旧闷头吃。 “大娘,这里有人,请你走开!”刘子滢加大音量,吃早点的顾客纷纷侧目,停下筷子指指点点。 大娘终于抵不住舆论压力抬头对刘子滢气愤道:“我在这儿吃个饭碍你事了吗,你不愿意再去找张桌子,小女子家家的不懂尊重长辈,赔钱货白养活那么大。” 刘妈端着两碗面回来,正好听见大妈欺负她家刘子滢,把碗重重砸在桌面上叉腰说:“教训人之前先把你老脸上那层厚皮刷干净,先来后到懂不懂,大家伙来评评理占人家位子又骂孩子的人值不值得尊重啊。” “赶紧滚,少在这里污染环境。”群众眼睛是雪亮的。 刘子滢还是吃了一顿不愉快的早餐,周围低气压席卷肆虐,阴沉沉进入学校。 一年一班陈老师清点人数当中,班级共40人目前为止就坐35位,看来新学期的新生们积极性蛮高涨,她有信心带领同学们畅游于知识的海洋。 热血喷发的陈老师一扭头,冷不丁看到位阴沉脸的童花头小女生慢悠悠走进来,登时感觉一桶凉水兜头浇下,祖国的花朵你为何忧伤? “这位同学,你的名字是?” “刘子滢。” “好,你先随便找个位置坐吧,人来齐后我们统一安排座位。”陈老师殷勤地对刘子滢说明。 高冷刘子滢点头。 “小滢子,这里~”程修齐小声招呼基友。 刘子滢见着程修齐那张小肉脸心情才算雷阵雨转阴,快走两步挨着他坐下。 “你今天咋的了,为嘛不高兴?”翟皓越过程小胖拍拍刘子滢肩膀。 “对上奇葩了,不用担心。” 翟皓挠脑袋:“奇葩是啥玩意儿?” 程小胖美滋滋,显摆的机会来了:“奇葩就是极品,极品等于神经病,神经病又叫二傻子。反正都不是好词,小滢子你瞧我背的,流利不?” “扑哧——”刘子滢笑喷,当初随口瞎掰的一句话这厮记得够清楚。 翟皓从书包里掏出两块牛轧糖递给她:“你不是爱吃这个嘛,我买了一大袋,不够再找我要。” 刘子滢攥在手心里悄悄握紧,为了掩饰感动调侃道:“多给小胖吃吧,你瞧他都瘦成什么样儿了,亟需补充能量重回自信。” “喂喂喂,小滢子,你千万不能跟翟皓学。谁一直督促我减肥啊,不能......怎么说着,哦!不能半途而废。” 翟皓趴在桌子上哈哈笑成狗。 三人聊天的功夫人全部到齐,陈老师令大家起立去院里按高矮个排男女两队。 刘子滢发育快,个头属于中等,程小胖这个稍矮她两指高的小贼胖子踮脚与刘子滢并列,意思很明显,她想与他同桌。 翟皓站在程修齐后面挠他痒痒肉,阻止他站直:“本以为你傻乎乎的,一到关键时刻机灵起来了哈。” 最后刘子滢程小胖分在中行靠右第三排,翟皓坐在中行靠左,这样三人等于又在一起。翟皓的小同桌挺不乐意,原本女生都是在里面的,属她一人跟别人不一样。 翟皓防止她告老师,一连塞给她八块水果糖:“别说昂,只要你不说天天给你糖。”其实翟皓心里小算盘精得冒光,等人员稳定后谁管她里外,老师铁定不会管。 预备铃7点40打响,陈老师要求大家翻开语文书第6页熟悉内容。 刘子滢打开书本暗道卧槽,汉语拼音咱们缘分不浅哦,为什么总在不想看到它们的时候倔强而又任性地出现。 第一节课刘子滢昏昏欲睡,百无聊赖地翻书,要死了,整本书一篇正经课文都没有,日子可肿么熬。 下课后同学们尚拘谨几乎没有走动的,刘子滢甩下俩座下童子自己去后门那里找熟人王净叙旧,她是萌萌哒女孩纸,女孩纸应该只和女孩纸一起玩耍。 可是刘子滢实在聊不下去,教室后垃圾桶附近实在太脏了,洁癖症中度患者表示不可以坐视不管,抓着小扫帚土簸箕一通收拾,顺带将后黑板彻底擦干净。 上课铃响她抹了把脑门的汗珠,一身轻松回座位坐好。对嘛,清清爽爽的教室才符合科学发展观。 数学任课老师是二班班主任杨老师,身材圆胖胖的讲话超级温柔,讲课方式诙谐幽默不死板,会用生活常见的物品举例子,她的课不需要翻书。话说,有乖乖数学课本讲课的老师么?貌似从小学到高中,抛去副科不算就属数学书干净。大学高数和统计不算,那些基本上到期末很快被翻烂,三天消化完一学期知识大学狗们也是不容易。 “有请一位同学回答下问题,5减去3等于......湛闳肆同学,咦,中间这个字念hong(二声)吗?” 刘子滢身后升起一位同学:“是的,等于2。” 刘子滢好奇地转头,看清他的脸时心里哇了一声,好漂亮的男孩儿,五官长得真精致。 湛闳肆缓缓垂下眼眸与刘子滢正面对视,眼底波澜不惊,脸部一块肌肉没动。 原来是个方片脸面瘫呃,刘子滢转回去默默想,千万别长残,小童星长大没法看的多了去,参考哈利波特系列,简直是丹尼尔·雷德克里夫影迷跟踪幻灭史。 “好,请坐。下一位,刘子滢说说1加3等于几?” 刘子滢火烧屁股窜起来,老师你点名好突然给人家一点准备好吗。 “4.” “恩恩,很好。”杨老师连续提问了六位同学,木办法,5以内加减法限制忒多,孩砸们,学完20以内再叫遍你们哟。 一年级放学依旧排队出校门,不过不用手牵手,翟皓这次动作快,勒住刘子滢胳膊说什么不松开,程小胖气得要起飞他也不让。 刘子滢无奈望天,她就像古代被迫生娃的少爷,被一帮小妾轮番争抢。自己受罪不说还得被别人数落身在福中不知福。 “一三五小胖,二四小翟,行么二位爷?” 翟皓气哼哼地说:“我怎么少一天,不同意!” “周五中午小胖,下午你!”刘子滢要疯了,现在转二班来得及吗? ry...... 第十五章 周一下午第三节课定为班会课,陈老师今日主题是御定班级委员。 “经过一天的观察思考,我决定任命刘子滢同学为暂时班长。大家知道为什么吗?你们都扭头看教室后面,有人注意到那里最开始很脏么,现在为何变干净了?是刘子滢同学一个人不怕脏不怕累主动承担班级卫生,请其他同学多向她学习。我认为她的行为值得褒奖且有一定领导才能,足够担当班长一职。” 刘子滢在底下炸了,老娘浑水摸鱼这么些年,官职最高坐到画黑板报的宣传委员,班长想都不敢想,如今扫个地给扣上这么大一职位。老天爷,您是觉得上辈子对我不够好这辈子拼命补偿我嘛? 现在没人重视班长的重要性,可刘子滢清楚,虽说陈老师说的是暂时但百分百会推成正式的。以后升学,新班主任图省事会直接任命以前的班长做新班长,就这么一年一年连任下去良性循环。 甚至初中高中竞选班干部时班长经验可能给老师留下初步好印象,班长是优等生的充要条件,地球人都知道。 翟皓用手肘怼了怼刘子滢:“刘班长,求罩啊。” 刘子滢赠他一枚蕴含无数蔑视的白眼:“圆润地走开。” “那么湛闳肆同学担任副班长协助班长开展班级工作,程修齐同学担任组织委员负责好放学排队的事情,王鹤同学担任宣传委员听你妈说你从小练国画,好好装扮一下后黑板啊。学习委员暂时空缺,这个从期中考试前三名里挑。夏晓晴同学担任纪律委员,我不在的时间管理好班级纪律。嗯......翟皓同学你举手有异议吗?” 翟皓站起来说:“老师,我觉得我自己非常不错,可以给个委员吗?” 陈老师:“你可以好好读书竞争学习委员。好了,那么刚刚我点到名字的新班委们跟我到办公室走一趟。留在教室的同学不许交头接耳,被我发现扣一朵小红花。” 翟皓嫉妒地目送刘子滢程修齐离座,他发誓一定刻苦读书搞定学习委员! 陈老师满意地看着自己精心挑选出来的五名大将,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她呷口茶水对他们道:“别傻站着,互相认识认识。” 夏晓晴离刘子滢最近,她主动开口:“你好,刘子滢同学。我叫夏晓晴。” 刘子滢傻兮兮回复:“你好,夏晓晴。我是刘子滢。” 办公室里老师全笑了,俩孩子挺哏的。 陈老师掩嘴笑着安抚:“同学们不要紧张,老师知道你们都是有才干的好孩子,今后得拜托你们和我共同治理好班级。” 程修齐大胆攀住湛闳肆肩膀,仿佛老朋友一般说:“哥们儿,给大家伙介绍一个呗。” “湛闳肆。”湛闳肆面无表情,顿几秒多添三个字:“副班长。” 刘子滢默默蹭远两小步,这是个制冷机么,小冷帅不好惹哟。咦......等等,湛闳肆这个名字从哪听说过似的,好像是她上一届学长,很厉害的样子,大概四年级就转学走了。 再看一眼漂亮的小正太,果然男神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容易冻死。 湛闳肆侧目,撞上刘子滢的视线,吓得她往远处跳了几步,他抿抿嘴角没说话。 程修齐心脏莫名跳快,湛闳肆方才......是笑了?真tmd好看啊!!!【马教主附身】 “妈,告诉您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陈老师任命我当班长啦,一个班只有一个哦。”刘子滢眉飞色舞向刘妈邀功。 “我家大滢真棒!mua~说吧,晚上想吃什么?”刘妈亲口闺女。 “炸素丸子。”昨晚梦到有只巨大的炸素丸子不停地追她,哭诉为啥喜欢土豆饼不喜欢它了。 刘妈买了三块钱炸素丸子,刘子滢拎着袋子边吃边哼哼歌,我去小日子太清闲,干啥啥有劲儿,吃饱喝足随便躺,比白日做梦幸福n倍。 生活顺风顺水,小学生刘子滢在跑蜜罐的路上狂奔一去不复返。 开学一星期有余,学校通知各班创办黑板报。王鹤首当其冲,去后勤领黑板精,老式水泥砂浆黑板不像后来那种偏绿弧形玻璃黑板容易清洗,粉尘多隔半月需要染黑一次。陈老师用热水冲开黑板精,调匀后均匀刷在黑板上,晾十分钟左右后便能书写了。 几个小班委首次因为板报出现分歧,每个人都有看法,而且无法均衡。大课间几乎打起来的节奏。 “左下角画上梅花,右上角画垂柳,听我的!”王鹤脸红脖子粗与程修齐对喷,这厮仗着自己是老师孩子完全不把其余人放眼里,俨然第二个翟皓。 “全画画怎么写字,陈老师吩咐过要留半面黑板写全班人的名字做积分榜,好歹描点花边就足够。”程修齐撸袖拍桌子,不肯退步。 “我不管,我是宣传委员,这事我说了算。”王鹤举起打好的图稿准备上交陈老师。 刘子滢护犊子,憋不住有人欺负程小胖,她伸手夺走图稿不吭一声拿橡皮把有矛盾的地方通通擦除,擦完很酷的扔给他:“交啊。” 王鹤气得话说不利索:“你你你你你你......” 夏晓晴是刘子滢阵营的,刘子滢一根小熊铅笔彻底俘获她的忠心,况且她老早看不惯王鹤狂得没边的死样:“你什么你,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别以为你妈是四年级一班数学老师我们就全怕了。陈老师说班干部以刘子滢为主,你这样干脆去二班当班长吧,一班不要你。” 夏晓晴说完话,大家下意识看向湛闳肆,屏住呼吸等待他投决定性的一票。 “......支持刘子滢。”湛闳肆指指班长。 王鹤突然感觉他面前矗立着一座永远爬不过去的高山,它的名字叫刘子滢。 “空出左面墙,王鹤在四周画一圈常春藤,中间预留一块给以后写汉语拼音字母表,右面......绘几幅学雷锋做好事的漫画吧。”郁闷,不能写字是个大弊端,尽量用创意填充吧。 既然班长发话,王鹤心中再抑塞也必须照做,他花整整一节语文课赶完稿子立即交给陈老师最终确审。 陈老师认为等级优秀,招走刘子滢上办公室交代具体事宜。 “现在会写字吗?”陈老师问。 “会一点。”她没直接撒谎说不会,只得折中一下。 陈老师递给她一套纸笔,慈爱地说:“写俩字我瞧瞧。” 人多刘子滢不大好意思藏拙,拿起笔写下自己的名字。陈老师点点头,继续鼓励:“再写几个。” 刘子滢满头黑线,慢慢写上程小胖的大名。 陈老师摸摸刘子滢脸蛋:“写的很好,就是握笔姿势不正确,会给中指磨出茧子。后黑板积分榜交给你了,注意每人下面留些空隙。我下午给每行分组,一共八组,写的时候将每组人写一起方便汇总成绩。” 刘子滢os:老师您说了一堆不就是为了给懒找借口吗,我懂的。 一年一班最近有个景象,下课后大家都挤在教室后面看班委们火热朝天花板报。王鹤那边人多,小孩子爱看画画正常。刘子滢依每行顺序写下每人名字,这年头家长们还没看过韩剧起名字不那么生僻另类,靠常识能蒙对八成。可自己下一个紧接着是“gsi”,刘子滢犹豫很久,提笔轻轻写下占红四仨字。 这个错误好几天没被人发现,直至某天陈老师上课转悠到后黑板附近随意抬头一瞅,哈哈乐了出来,指着名字让湛闳肆本人来认领。 全班同学get到笑点,连气儿嘲讽刘子滢又饶上湛闳肆,笑话他俩一文盲一眼瞎。 有没轻重的在班里传他俩是天生一对儿,是小夫妻。玩笑有些过火,翟皓遇一个打一个遇两个揍一双,活生生压下小男神与铁娘子的花边新闻。 王鹤私下跟后桌王子逸说:“你千万千万要考全班第一拿下学习委,否则翟皓当上,这个班彻底成刘子滢天下了。” 王子逸腿有点软:“翟皓告诉我说如果我敢考第一他就把我揍成猪头三。” 王鹤:靠之!拓麻翟皓你是不是人啊!(╯‵□′)╯︵┻━┻ ry...... 第十六章 周二上午第四节课被替换成体育,由邝老师教《第一套全国小学生广播体操》。 她领一班学生到平房后面的大操场站队,一共四排,刘子滢很不幸站在第一排中央,也就是与邝老师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的位置。 邝老师身份较多变,体育老师同时兼任校外辅导员,教着教着又给小妹那届当班主任专心讲数学了。怪不得小妹数学总不好,源头在这里呢,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稍息、立正!” “我姓邝,你们可以叫我邝老师。这学期我教你们体操,咱们时间比较紧啊,三星期六节课就得把十节全部学完,学完你们就能跟高年级的大哥哥大姐姐去操场运动了。我的课要求不高,只有一点:不许乱搞小动作。男生让我逮着,围着那边小花园两圈蛙跳,女生,你就出列看着大家做,看完再给大家做。好了,我们开始上课。” 刘子滢心如刀锉,天惹,她的肢体超级不协调,老胳膊老腿抻不开,广播体操的动作那么羞涩完全没脸做嘛! 第二节伸展运动邝老师要大家保持向前摘月亮的动作静止不动,挨个调整不规范的人。到刘子滢这里邝老师摇摇头说:“是摘月亮,不是叫你摘桃,把腰挺直,右脚后蹬,想象你要腾飞的样子。” 她想象半天,还是达不到标准。 邝老师没辙,使刘子滢往后看:“你效仿这位男同学试一试。” 刘子滢向后转,湛闳肆同学正定在这个姿势上发呆。 异常严肃的表情安在无比喜感的一个动作上,不笑对刘子滢这笑点低的人来说简直太难。 “咦——哈哈哈哈......呃,老师我错了。” 邝老师睨她一眼:“还笑别人,还不赶快学。” “是是是,我学我学。”刘子滢使劲凹造型,深悟拥抱太阳的感觉,邝老师才放过她。 时间差不多,邝老师集合后宣布解散。翟皓勾着刘子滢肩膀笑出泪花:“刘子滢你太逗了,我和程胖子看你做之后都不会了。” 程修齐表示认可,甚至跑到他们前面再现一遍刘子滢浮夸造作的动作。 “程小胖,我保证打死你哦!”刘子滢甩开翟皓的胳膊,咬牙切齿追打程修齐。 翟皓在后面为刘子滢加油呐喊助威,突然一个身影很快从他旁边超过,然后挡住了他的去路。 “王鹤你找死啊。”翟皓推开拦路狗。 “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学习委员是王子逸的。”王鹤飞离几步,朝翟皓嚷嚷。 翟霸王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弱智。” 湛闳肆经过王鹤,眼角觑他一眼,默默走远了。王鹤脸面挂不住,硬声道:“你瞅嘛!” 湛闳肆回头:一一+ 王鹤有种要把十包辣条还给王子逸的冲动,可是嘴快吃光五包了,再还过意不去啊qaq ----------------------------- 板报评选结果出来了,一年级一班以一票之差输给五年级二班屈居二等奖和六年级二班并列。陈老师非常自豪开心,第一小学自建校以来首次有三年级以下的班级获得如此突出的成绩。 周一升旗仪式结束,校长颁布奖状,刘子滢代表班级去旗台领奖时激动万分,前世这种机会哪捞得着。 一等奖一名,二等奖两名,三等奖三名。六个班长将大奖状举至胸口,接受全校师生的鼓掌喝彩。刘子滢站在一群高年级生里显得娇小许多,照她的视角来看仿佛掉进巨人国里。下场时学长学姐们分外照顾她,让她先走怕一不留神给踩扁咯。 音乐课下课,夏晓晴喊刘子滢去厕所,现在王净、夏晓晴和刘子滢组成铁三角,课间经常一起玩游戏或者组团上体育。女生都酱紫,爱好搞个小团体啥的,年龄越小越明显。 “刘子滢你说咱班谁最好看?”夏晓晴挽着刘子滢胳膊走,蓦地神来一句。 “嗯......张琪吧。”公认的一班新班花,虽然没梁晨曦漂亮。 夏晓晴羞羞答答地说:“我是问男生里。” 刘子滢懂,原来少女思春了,她故意歪曲事实:“程修齐最好看。”程修齐那颜狗,比天秤座还天秤座,顶级外貌协会,每天周旋于湛闳肆和张琪之间流连忘返,上课睡觉嘴里嘟囔梁晨曦,她真想一巴掌呼死他。 夏晓晴急得脸胀红:“他哪有湛闳肆帅!” 王净与刘子滢一脸迷之微笑,王净戳破窗户纸:“你喜欢湛闳肆呀?” 夏晓晴点头又摇头,支支吾吾道:“有......有一点吧,他写字的样子特别认真,而且人长得美讲话好听,哎呀,哪哪都行。” 刘子滢听不下去的节奏,占红四小兄弟的魅力辐射好广,各方面全方位全自动一体化俘获小夏芳心。 下节语文课听写新学汉字,每行的小组长负责收取本行所有人的小卷,刘子滢率先写完,给左右二位爷抄完下去收纸。 刘子滢刻意留意湛闳肆写字的样子,没什么不同嘛,坐姿端正胸前离桌面一拳。扫了眼小冷帅的字,方方正正没特色,不如翟皓的蜘蛛体有个性。 湛闳肆敏锐察觉有人盯他,他装作不知道,慢条斯理削铅笔,猛然抬头凝视窥视者。 “嗷——”刘子滢吓尿,后腰磕在桌角发出一声惨叫,小冷帅我看错你了,你丫是只腹黑啊! 湛闳肆抿抿嘴角,行所无事地削好一根铅笔置于左手边。忘记说,小冷帅是个左撇子。 陈老师询问爱徒:“子滢怎么了?” 刘子滢揉揉腰,摆摆手说:“没事,刚没注意撞着桌角了。” 陈老师看看她:“收完了吗?要是没收完让湛闳肆帮你,你回座位休息。” “不不不,收完了!”刘子滢整个人像过油的鸡般激亢,匆匆把小卷交到讲台,全身僵硬回座位坐下。 “你咋傻成苟靖垚了?”翟皓小声问她,苟靖垚是先天智障,跟他们是育红班同学,前后上了五六年育红班。 “去你的。”刘子滢狠狠捣他胸口一下,翟皓没敢还手,呲牙咧嘴骂她女金刚。 全班能治住翟皓的只有刘子滢一人,就好像每个人班里都有一个不讲理的土匪,他四处作恶,却唯独怕他的女同桌。这不是朦胧的爱情,而是源于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在乎,越在乎越舍不得伤害,所以,女同桌们请善待你的土匪。 下午放学周一值日生打扫卫生,刘子滢与王净去水管那里涮墩布。王净八卦地问:“你是不是喜欢翟皓?” 刘子滢便秘脸,如今的小孩儿咋这早熟,她记得她上学那会儿五年级才发现班里有早恋苗头,难道重生后拉高了周围人的心理年龄?不科学啊。 “不喜欢。”哪只眼看到她喜欢翟霸王,眼科医院瞧瞧去。 “那是程修齐?”王净猜上瘾了。 刘子滢涮好墩布挪到一边等她:“我喜欢杨洋,其他人皆浮云。”羊毛们嗨起来,杨总的光辉洒向宇宙。 “咣当”王净手里的墩布滑落,万分诧异道:“杨阳?二班满脸麻子那个杨阳?” 刘子滢厥倒,想拿一把勺子挖开王净大脑看里面什么构造,略反感地说:“不是那个杨阳!我还张阳李阳呢。你别瞎操心,当劳之急是擦干净班里的水泥地,陈老师明天发现没敦干净该罚咱俩去院里罚站了。” 王净一哆嗦,拾起墩布来狂涮。 扫地的扫完已经站门口等她们,刘子滢让他们先走不用在这。只有湛闳肆一个人坐在靠前门的第一张桌子上摊开书本写作业。 刘子滢不太情愿地走过去提醒:“同学,我要擦地,你让让。” 湛闳肆停下笔,挑高一侧眉梢说:“这行我擦过了。” 刘子滢低头看脚下,确实有水渍未干的痕迹,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缠绕心头,有点故意找茬不悦道:“你个擦黑板的凭什么擦地。” 湛闳肆无语几秒,提议:“那你可以去擦黑板。” 刘子滢:“你都擦过了我还擦什么。” 湛闳肆:“再擦一遍又不会坏掉。” 刘子滢:“二次返工是种浪费劳动力的行为。” 湛闳肆消化一下她的意思,与她对视:“......你赢了。”收拾文具背起书包幽幽走出教室。 王净作为一名合格的观战人员给刘子滢竖起一只大拇指,班长你是我偶像。 ry...... 第十七章 大课间陈老师叫了几位男生去后勤搬校服,全班为之雀跃,可算有校服穿啦! 刘子滢和夏晓晴靠在墙根看翟皓他们玩摔纸包,夏晓晴憧憬地说:“真希望快点穿校服戴红领巾呀。” 刘子滢侧头撇嘴,不出五年,这姑娘一定会后悔自己说出口的话,全世界最丑最土的就是□□大陆校服。有次刘子滢坐公交车路过一所小学,看见女生们人人穿着水手服背带格子裙,心想她们应该感谢前仆后继的n代前辈,是我们穿了一年又一年丑爆的校服换来你们的美好春天。 刘子滢帮助老师清点校服数,发现缺了两条男生裤子和四件外套。陈老师写下单子让湛闳肆陪刘子滢去给后勤老师加领,小冷帅安静地跟在她身后直视前方。 回来时翟皓与程修齐已经去厕所换好了整套校服,新衣服的库房味道令她捂鼻子,像消毒水又不像的,总之很难闻。 程修齐成心凑近刘子滢鼻孔得瑟:“小滢子你瞅我俩谁帅?”下巴撇向翟皓。 刘子滢一根手指顶开他:“都帅。”个屁。 翟皓美滋滋地乐歪嘴,给刘子滢磨白橡皮:“算你有眼光!” 刘子滢:这俩不要脸的大花孔雀。 放学姥爷接刘子滢回家,她乍一见还以为认错人,揉揉眼睛再仔细看一遍确认无误后,蹦着高围姥爷打转。 “别绕了,我眼晕。”姥爷抱她上梁架,悠哉游哉蹬车缓行。 “姥爷我是大班长,厉害吧?”刘子滢得了一种在姥爷面前醉心好大喜功的病,获得芝麻点成就便拎出来晒晒。 姥爷:“好。” 刘子滢嘿嘿嘿傻笑,反正姥爷说什么她都高兴。上辈子没有的这辈子拼命赚,把遗憾一个一个弥补回来,至少死而无憾。 “我们的班长同志回来啦!”姥姥从饭厅探出半个身子。 “您怎么知道哇?”刘子滢取走车筐里的新校服袋子,递给姥姥:“校服放外面晾会儿,新发的不能穿。” 姥姥用小盆泡上清香洗衣粉,新衣服泡在里面点半勺盐,回身对刘子滢说:“以后买衣服,尤其是贴身穿的,必须用清水加盐泡10分钟再洗,不会掉色。” 刘子滢担忧地看着浸水的衣服:“下午能干么,明天等着穿。” 姥姥保证:“洗衣机甩干。你瞧天上太阳多足,衣服料子薄,等你睡醒上学差不多可以穿啦。” 旧版校服不分春秋装,仅两身相同外套和裤子,夏天在教室里可以脱但是出去要穿,冬天在里面套毛裤毛衣,不讲究的干脆把棉服穿在校服里,鼓鼓囊囊的像棒棒糖。 吃过午饭刘子滢进屋睡觉,姥爷怕她被凉风吹感冒,把电扇的方向掰到冲墙,这样反射的风既降温又不会生硬。 两点起床,刘子滢去厕所洗把脸洗洗刘海。姥姥抖抖衣服叠好放进袋子里,满意道:“过两遍水,臭味消了,净剩香味啦。” “两块钱拿着,买小零食吃。”姥姥掏出兜里的零钱放刘子滢手里。 “谢谢姥姥~”凑齐200块钱咯! 放眼望去,班里一片深蓝色校服的海洋,只有零星几个另类没穿,很风骚地在后面打闹。 夏晓晴站在讲台前,愤怒地指着那几个:“翟皓,李斌,张俊杰你们快回座位上。” 刘子滢皱眉:“怎么回事,班里好乱,我路过二班都听见咱班的嬉戏声了。” 救世主驾到,夏晓晴立即喜上眉梢:“班长你快管管他们,我说话他们不听,一直在后面玩摔跤。” “直接记名,放到公告板上,等家长会一并给他们家长欣赏。” 翟皓耳朵灵,听见刘子滢要记他名字有些窜火,犯轴劲儿暴呵:“谁记我揍谁,说到做到!” 夏晓晴正不会写他名字呢,他这一恫吓更是让她笔也拿不住了。 刘子滢抓起第一桌一位同学铅笔盒里的笔,趴讲桌在班级记录本里写下:翟皓、李斌、张俊杰于某天中午在教室后玩危险游戏。 翟皓他们傻眼,面面相觑。 李斌用嘴型问翟皓:老大,班长真给记上了。 翟皓满脑门汗:艹,问我干嘛,我惹不起她。 刘子滢这招杀鸡儆猴效果显著,此后一班的纪律没叫老师犯过愁。陈老师没少在办公室炫夸一班孩子懂事乖巧,惹杨老师十分羡慕嫉妒。 全一小就只有一位美术老师,包揽一到六年级绘画教学任务。可能因为比主课老师课多,所以愁得脱发严重,四季无论刮风下雨戴着顶黑色鸭舌帽。男生都在背后叫他“张铁蛋”或者“张亮仔”。 “今天的题目是家乡的风景,我在黑板上示意山川与河流的画法,你们认真看......” 刘子滢无视掉,他的技法估计没有她一半多,这种半吊子老师能进编制也是醉了。起码大眼珠音乐老师人家会弹钢琴吹笛子拉手风琴,他呢,光会画山水,拿这招糊弄她六年,还想再糊弄六年。 程修齐也没听课,他在专注设计公主裙,粉色系蜡笔用得仅剩笔头,冷色系近乎崭新。 “黑白灰是永恒的经典,国际大牌很少会选择挑年龄段的粉色。”刘子滢利用杂志里学到的知识稍微提示他。 程修齐拿起一根黑色的,为裙子系上一条拖地蕾丝腰带和一顶宽沿贵妇帽,征询:“如何?” 刘子滢中肯道:“你适合给暖暖做服饰美工。”撑死服装店三星等级。 程修齐耸肩:“梁晨曦消失了,我的灵感也没了。” 刘子滢捂脸,那她是幻听听到程小胖对张琪说她是他的缪斯女神?表怀疑,十分钟前刘子滢刚给小胖讲解缪斯在时尚圈的意义后这厮转脸就深情款款对张琪告白了。 死小胖绝壁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浪荡货。 “班长,我画的行吗?能达到去黑板展示的水平么?”翟皓将画平放在刘子滢的桌面上,小心翼翼地害怕把纸碰碎。 如果有可能,刘子滢好想照下来留念,这特么几团黑糊糊的什么玩意。 “你家乡是北京?”雾霾可够大的。 翟皓抓头:“陈老师说咱们住天津啊。你好好感受我的画,我用了七种水彩,画了小狗小猫小汽车小房子,亮仔说的山没画,我没见过。” 刘子滢此刻无比希望拥有关闭感官的能力,她无力点评:“大哥,你画画分出层次来可以啵?红绿蓝混合在一起会变成黑色的,下次用蜡笔吧。” 翟皓受益颇深,捧着自己的灵魂画作转给同桌戴茜看。 戴茜做了一个恨不得晕倒的姿势,飞快挪凳子远离他的画,仿佛那是个多看一眼就会引爆的氢弹。 湛闳肆轻戳刘子滢后背,用陈述句语态表达:“班长,帮捡根笔,好吗。” 刘子滢鼻孔张大一秒,心里默念不好,身体却弯下腰目光前后左右搜寻,找半天没找到,抬头恶狠狠道:“哪呢,没有。” 湛闳肆神态淡定,指指她挂椅子背上的书包:“掉你书包里了。” 刘子滢牙齿咬得咯咯响,掏掏书包摸出那根墨绿色2b铅笔,狠狠掷在他桌面:“不早说!” 湛闳肆表情不变,语调莫名贱兮兮:“我以为你也掉东西了,便没好意思打搅你。” 刘子滢张了张口,费力抑制喷火的*,凶悍地刮他一眼。 “......谢谢。”啊,班长好凶哦。 ry...... 第十八章 10月初班里推举第一批少先队员,共15位名额。刘子滢胜券在握,前世默默无闻都是第一批的这回买了保险大风也刮不走。 陈老师念名单时,果真刘子滢位列第一。程修齐早习以为常,对翟皓说:“小滢子不是第一个我就去吞粪。” 刘子滢手捧红领巾,熟练地折好系在脖子上用衣领压好,陈老师微笑地点点头。 翟皓和程修齐拿红领巾回来时都让她帮忙系好,翟皓还因领结打得不漂亮闹脾气抱怨厚此薄彼,刘子滢无奈全神贯注给她再系一次,翟大爷才摸着红领巾哼哼两声示意不错。 陈老师教红领巾系法,时间关系演示一遍,交代说没看清的下课问她或者刘子滢。 夏晓晴如愿得到梦想中小学生的高配,校服加冉冉红领巾,从南行途径中行是有意无意地向没红领巾的秀优越感,逮着一个问:“我红领巾是不是歪了,你替我正正。” 王净跑周珅那借橡皮,周珅和王净是表姐弟,俩人出生隔一个小时。周珅和湛闳肆是同桌,一班男多女少,当初排到他们就剩男生自己搭伙了。这也间接反映出十几年后的天|朝社会问题,男性比女性多3000多万,为了满足精神需要只好内部消化啦。 “我没橡皮,我都借湛闳肆用。”周珅典型老实巴交书呆子,很少说话,上课不积极下课闷头坐教室里看书。刘子滢坐他俩前面感觉后面没人似的。 王净着急,她的橡皮被同桌王鹤拿小刀切成小块上课砍人糟蹋没了。 刘子滢前几天新买一块备用橡皮没使,挖出来交给王净:“甭还了。” 王净谢过刘子滢揣着回座。王鹤从外面闹腾回来看见她桌上未拆封的新橡皮,从善如流要伸手取走:“你不说没有了吗,这是啥,给我玩玩哈。” 王净冷笑:“刘子滢的。” 王鹤手一缩,扭脸说:“靠,谁爱使那母老虎的东西。”亏得爷反应快,让那母夜叉知道准没好果子吃。 天气渐凉,下过一场雨后,室外气温骤然下降。 刘子滢怕冷,除非夏晓晴和王净来叫她,一般极少出去活动。学校没普及饮水机,喝不到温水,她斗胆去办公室找陈老师灌过一杯热水后,陈老师每天给她预备一壶烧开的热水放保温瓶里暖着。她很感激陈老师对她的照顾,所以处理班级矛盾等事情上分外用心,尽量少麻烦班主任。 “班长,宋娇娇被翟皓吓哭了。”夏晓晴成为职业播报员,刘子滢见证她自开始时大惊小怪到现在的波澜不惊心如止水。 “嗯,我去教育他。”刘子滢有种修炼气功的冲动,然后一掌穿透墙壁震飞翟皓,还世界清净。 一班以出美女著称,二班有些活跃分子嗜好到一班门口借叙旧为借口看小花。宋娇娇是仅次于张琪的存在,其实在刘子滢看来二人颜值相当,张琪的瓜子脸柳叶眉长相符合大众审美,而宋娇娇长了一副和本人名字严重不符的英气脸,有点小林青霞意蕴。 石榴树上有些青绿色毛毛虫,男生会把它们从树枝上抓下来藏背后,趁女生不备突然亮出来吓唬她们。陈老师在班里警告过一次,他们依然乐此不疲,铤而走险欺负女生。 刘子滢赶到现场,翟皓正捏着毛毛虫的尾巴在宋娇娇面前一甩一甩地玩,俩眼发亮逗宋娇娇:“你要不要放手里,软乎乎的像你上午吃的软糖。” “唔哇哇哇哇!”宋娇娇捂眼睛不看,凄惨地缩在墙角嚎啕大哭。 “翟、文、达。”刘子滢动真火后通常直呼翟皓小名。 翟皓尴尬仰头,悻悻收手:“班长你来啦。”瞥一眼夏晓晴,威胁性十足暗示:又是你坏我好事。 刘子滢扬手拧紧翟皓的耳朵,把他拎起来:“熊孩子我教你个成语,耳提面命!学会了吗?” “哎哟哟,学会了学会了,班长大人放手啊!疼疼疼。”翟皓扔掉青虫,疼得面目狰狞。 夏晓晴失声尖叫:“班长!” 刘子滢横目:“嗯?”手里再转半圈。 “大虫子掉你衣领里了!” 刘子滢倒抽一口凉气,脱掉外套死命掸。夏晓晴抖着嘴唇说:“在你背上。” “翟文达你个猪队友,我恨你啊!快帮我揪下来!” 翟皓泪花迸溅,拍大腿笑到抽搐,丁点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 刘子滢动也不敢动,原地闭眼睛骂翟皓禽兽不如、狼心狗肺、阴险狡诈、忘恩负义。 一只手轻轻拂过她的后背,温柔而有力。 “好了。” 惊魂未定的刘子滢满脸狼狈,不停道谢:“谢谢你,谢谢你!!!” “不客气。”湛闳肆将手里一摞作业本推给她:“陈老师叫你发下去。还有,我无意间翻到你前面有没改的错误,记得改正。”不苟言笑庄重脸。 感激瞬间化为齑粉,她呵呵抱作业本进屋,不忘顺便重踩一脚翟皓的蹄子,胆敢戏耍本王当属车裂见死不救罪加一等。 翟皓很快察觉到得罪刘子滢有什么弊端。首先,听写没得抄;其次,作业不写没人给打掩护;最后,上课寂寞如雪没人一起吐槽。 抓住难得机会刷好感的程修齐万分享受翟皓吃人的目光,啊哈哈,本来嘛,刘子滢是先与他认识的,他才是刘子滢最贴心的随身萌宠,后来居上神马的全都去屎。小三永远斗不过正房! 体育课解散,刘子滢铁三角说说笑笑回班,程修齐倒贴张琪绘声绘色讲从刘子滢那听来的段子,惹女神开怀大笑,好感值暴增。翟皓形单影只走在人群后,落寞地凝望成双的众人,兜里掖着赔罪的牛轧糖却没脸说一个字。 该如何张口呢,唉...... 刘子滢在嬉戏间隙偷偷回望翟皓孤独的身影,心下不忍,这傻子,校服口袋里揣的牛轧糖满得快溢出来了。 周三大扫除,一、二班之间有个小库房,杨老师借钥匙打开门发现到处落满厚厚的灰尘。王鹤肩扛大扫帚,扬着笑脸道:“杨老师,交给我们一班男子汉吧。” 杨老师想了想,嘱咐:“我再去二班支几个男生,你们打扫动作轻些,别挥起尘土。” 结果不到十分钟,那里就成为皮猴子们打闹的天堂,小库房里浓烟滚滚一步之外看不清对面是谁,里面出来回血的男孩头发眉毛灰白,抹把脸后吆喝着冲进去再战。 教室里只剩湛闳肆和周珅两位雄性生物,一个有条不紊擦黑板一个不慌不忙拾掇桌椅。刘子滢观望一阵,发自肺腑对王净说:“他俩可真像公园里听着匣子遛鸟的老大爷。” 王净:“嗯,可不就是,跟我爷爷在家浇花一样。” 夏晓晴笑瞪王净:“你爷爷有湛闳肆帅?”她现在以湛闳肆为衡量万物的尺度。 “我爷爷年轻时也是部队里的大帅哥,不帅我奶奶能瞧得上眼?”王净不怎么喜欢奶油小生,对小冷帅没任何旖旎想法。 话刚说完一群灰头土脸的男生争先恐后鱼贯而入,光洁的水泥地面印上乱七八糟的大脚印。纷扬的尘土像沙尘暴般席卷肆虐打扫完的教室,女生惊呼躲藏,张琪闪避不及被几个男生的脏手抹花脸蛋,花容失色跳刘子滢身边寻求庇护。 “我看谁再欺负女生,扣两朵小红花!”刘子滢高声制止男生野蛮行为。 人群响起一片高低起伏的吁气,王鹤挑起战火讥笑道:“有人拿鸡毛当令箭了呵,当几天小官不知道自己几两沉了,陈老师决定扣不扣小红花,你算老几啊!” “对啊,成天吵吵这吵吵那的,啥都不让干,老子玩游戏她都管,比警|察都横。” 刘子滢护好身后忐忑害怕的女生,冷冷地睥睨要造反的脏猴们:“扣四朵。” “艹,兄弟们上。” 男孩们群起而攻之,朝刘子滢扑去,个个带着推翻霸权主义强权政治的神圣感,浓重的烟雾淹没刘子滢,全身□□的地方沾满尘土。有个男生拧开水杯对她泼洒半瓶凉水,泥浆顺着脸划入衣襟,湿透棉衬衫。 男生发出复仇的喝彩,怂恿肇事者再泼一次。 “叫你他妈泼!”翟皓挥拳砸向那人的肚子,连踹两脚将人踢倒顺势坐在他身上开揍。 女生们七手八脚为刘子滢擦拭,夏晓晴哭着抱住她劝慰说别怕,老师马上就来。 刘子滢抹把脸,拂开夏晓晴,慢慢走到两个打架者附近,拽起翟皓狠狠捶他肩膀一下,倏地哭出来:“你逞什么能啊!” 翟皓蒙逼了,呆呆地回答:“替你出气呗。” 刘子滢再抹把脸:“那也没让你打架啊!” 程修齐气喘吁吁扒在门框上指认:“陈老师,就他们那帮虐待刘子滢!” 作乱者作鸟兽散,抢过女生手里的清扫工具假装认真做扫除。 “你怎么那么肉腾!慢死了!”翟皓的气全撒在程小胖身上。 “我......陈老师去厕所,我在外面等很久呢好吧。”程修齐做好事还被骂,无限委屈。 陈老师咳咳两声,见到刘子滢哭花脸脏兮兮的模样心头涌现心酸心疼,蹲下身搂着她柔声安慰,扫一眼做贼心虚的男生们,气急败坏道:“所有参与欺负班长的男生,通通找家长!” 刘子滢去水管洗干净头脸,一双手递给她一方手帕,她从容接过,对翟皓说:“糖呢?” 翟皓愣了愣,噗嗤乐出来,俩手掏出一大把牛轧糖捧给刘子滢:“有点热化了。” “打架没掉出来?” 翟皓粲然一笑:“掉了,又让我全拾回来了。” ry...... 第十九章 阳光明媚的周末。 刘子滢大大伸了一个懒腰,时间刚过中午整点,醒来就可以吃饭的滋味太幸福啦。 刘爸刘妈分头忙事业很早便出门了。饭桌上摆着几盘菜,刘子滢揭开陶盆盖子,里面盛的是昨晚刘妈精心熬制的大骨汤。 “哇,好香。”她夸张地吸吸鼻子,门外盯梢的乖乖已经开启挠门模式,汪汪叫唤博取小主人同情心。 “馋狗。”刘子滢打开正屋门,乖乖撒欢蹦跶进来,贴她的小腿蹭来蹭去。 洗漱后先用骨汤拌米饭喂乖乖,自己端着一盘糖醋里脊去厨房热菜,刷锅点火把菜炒热,酸甜的香气很快炸裂四散。 “好想念有微波炉的日子。”她吞咽着口水自言自语,家里第一个微波炉是刘子滢挣命非要买的,宁愿添400块小金库。买来头几天刘妈嫌弃有辐射,后来看刘子滢和刘爸使的顺手方便,干粮啥的叮2分钟热了也就慢慢适应,居然一发不可收拾扎进微波炉先锋团里,前前后后换过五、六个。经常刘子滢头天晚上用转钮式热宵夜转天天放学回家变成了触屏式。 一人一狗吃饱,躺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看海尔兄弟,愈来愈深信他俩有基情,小时候没留意的台词通过饱受x段子洗脑的刘子滢过滤加工,简直叫人无法直视呐,不如去看童年阴影《魔方大厦》。 关掉电视,刘子滢长叹一声:“唉——电脑、手机,不淘宝刷个微博成么?” 重生半年,她算戒掉网瘾摆脱低头族了。以前睁眼先摸手机,检查昨晚下的视频好没好,学校渣网速,白天抢不上网是永远的痛。上课不带书行,不带手机绝对伤心死,人家都低头玩谁顾得上跟你说话。两年大学熟悉的不是同学教授而是各种大v营销公知号以及天涯各种著名撕逼帖婆媳帖八一八。 考试周紧张复习阶段,学半小时得玩玩手机放松,糖果传奇5颗心用完作弊调时间能无限玩,没过关计划过关后学习,过了关寻思再过一关,直到一天虚耗完躺宿舍床上抱手机干着急,发毒誓说明天玩手机就挂科。 掐着纤细的小蛮腰,刘子滢万幸没在五年级重活,不然那身敦实肥膘够她哭上一个多月的。受美满家庭影响,她不像一般意义上的肥婆那般隐喻低迷,渐渐歪成一个外强中干的毒舌胖妹。肥胖贯穿了她整个美好的豆蔻年华,臃肿身材和满脸青春痘叫她抬不起脑袋做人,鼓不起勇气向暗恋许多年的男神告白。 刘子滢活动活动手腕,低头对乖乖说:“生命在于运动,给家里清扫一下吧。”回忆那些不好的做什么,权当那二十年是场喜忧参杂的黄粱梦吧。 脏衣服用大盆泡满,倒上足够的洗衣粉静置。乖乖伸舌头去盆里喝水被她赶走:“不许喝,你狗盆里不是有水吗!” 组合柜边角是藏污纳垢的绝佳场所,刘子滢在客厅展示柜第二层甚至发现疑似蚊子幼虫外壳的褐色不明晒干体,一瞬间好想拍照博物君求翻牌。 “我的天,我在这里生活这么久居然没被脏死也是奇迹。”刘子滢累瘫在地毯上。 洁癖的毛病似乎是爱干净的老姨姥爷濡染给她的,三年级暑假刘爸刘妈甩下她到深山旅游探险,老姨姥爷临危受命到家里照顾她,可把老爷子给焦虑坏了,没歇够脚就抓起抹布里里外外全擦一遍。尤其厨房,橱柜里的各种餐具重见天日,她这才知道原来家里还有西餐刀叉和打蛋机。 老爷子陪她21天,刚好足够养成一个习惯。刘爸刘妈回家惊喜发现粗枝大叶的闺女突变干净整洁了。老姨姥爷哭晕在厕所。 从柜子爬上大衣柜,上面堆满凌乱的鞋盒,她按大小码整齐竟然寻到几张年代久远的老照片,刘子滢吹净尘土,照的都是襁褓里的小婴儿,翻到背面写着94年8月21日(农历)。好吧,确定身份,系刘子滢本人无疑。 “我说的呢,家庭相册一张我婴儿相片没有,敢情全扔大衣柜上了,搬家时候我妈那大邋遢必定连这柜子一水给丢回收站换水费了。”刘子滢将照片仔细装在一个信封袋子里,收到自己的藏宝箱中。 床缝里藏的钱抽时间到银行换成整票,前段时间看新闻第三套人民币7月1号停止流通,意味着换不到大团结,市面上流通的第四套她不愁没来源,过年长岁钱可以进账好几百,运气好能达到一千多。 突然灵机一动,二爷那里应该存有不少旧版币,他老人家自军队退伍以后转业到当地保险公司任总经理,挣钱多爱好收藏,古币都有,不会在乎区区两张大团结吧。 刘妈年轻太任性,生刘子滢不久偶然听见二爷议论几句自己哪哪没做好一气之下断了联系,十年没去登门拜访,影响刘子滢对二爷印象也不好。过年过节刘爸自己去,二爷还是叫他把子滢那份长岁钱给带着。过几年二爷再婚,娶了个精明算计媳妇,笼络的二爷把好处全往自己家那边送。 老爷子膝下只有一女,原配二奶没疯之前俩人把刘爸当亲生儿子疼,新二奶扶正后新闺女都成继的,何况刘爸。她矮矬穷儿子和土肥圆女儿跟傍上金主似的成天围着二爷喊爸爸,让没享受过家庭温暖和天伦之乐的二爷老泪纵横,一股脑给钱给房子。 刘子滢重生前那个寒假,年三十中午,二爷突发心脏病猝死在老姑面前,没抢救回来。葬礼上只有老姑撕心裂肺痛哭,刘子滢一家含泪守孝一天,反观那三人组,冷眼旁观好似没事人一样,平时喊爸爸的俩人全缄口不语,偷偷商量过几天去哪旅游度假。刘子滢心想老姑要是硬气点就上去给他们一人一大嘴巴,凭什么遗产四均分,麻痹那俩□□的啃老族算个毛。 家族聚会时刘子滢三姨奶说了句话叫刘子滢记忆深刻:戏子就是戏子,永远没有真感情。他们没当着咱们面笑出声来就够给咱们脸了。 新二奶以前是当地剧院有名的青衣旦,踩人无数上位自然心谙不少门道,表面功夫一流,无比会来事,甄嬛亲征八成都斗不过这老妖精。 刘妈下班回家,刘子滢坐在沙发上傲娇地等着刘妈的赞扬,夸我啊,快夸我啊,哦呵呵。 “家里这么整洁啊,田螺姑娘在哪呢?” 刘子滢掐着尖嗓回道:“这儿呢~~~”厂公再现。 “我闺女太完美啦,奖励去姥姥家吃浑身上下都是肉的大烧鸡。小妹也去,换衣服迅速出发!” 浑身上下都是肉的大烧鸡来源于她小时候一个段子,有次从老家回来馋肉吃,大姨问她吃什么,语言能力有限的刘子滢绞尽脑汁表达:我要吃鸡,浑身上下都是肉的大烧鸡。从此成为黑历史,每年被大姨提出分享回味一番。 姥姥家今天格外热闹,刘子滢进客厅立马理解怎么回事,未来舅妈头次进家门,各种亲戚闻讯赶来要一饱眼福小老舅的媳妇长嘛模样。 舅妈尚较拘束,坐老舅旁边听一众亲戚聊天,有时随声附和几句,表现得端庄有礼。 刘子滢差点张口喊舅妈,临时刹闸拐弯叫声:“阿姨好。”聪慧如我,提前叫改口费给的少,咩哈哈哈哈。 “这是大滢滢吧,长得......挺可爱。”难为舅妈了,搜光库存觅出还算贴近刘子滢实际的形容词。 身中数箭依然面带纯真笑容的刘子滢自我疗伤:我不哭’tcare,长大就好,长大就变美了......拓麻离长大还十几年呢我了个去! 小妹牵住她手:“滢滢姐,陪我玩。” 刘子滢领她去小菜园看鸭子,几只黑鸭见人嘎嘎四蹿逃走,躲进茄子地里不出来。 “滢滢姐,鸭子不好玩。”小妹撅嘴不高兴。 “那你想玩什么?” 小妹指指对面的空军飞机场:“去机场里摘花还有狗尾巴草,看大飞机。” “快熟饭了,以后再去吧。” 刘子滢姥姥家对面是一座超大空军飞机场,姥爷时常带他们淌过小河去机场看战斗机起飞表演,里面有片挺大的树林,环境爆好,夏天长满许多野花,小松鼠小兔子随时出没,毫不夸张说,简直是他们的极乐避暑胜地。 但是后来机场四周立上高危铁网,不许周围居民进来观光,她难过了好一阵子。 小妹跑储藏室里端出两盒粉笔:“教我画画!” “行吧。”王大爷您家后墙又得遭殃一回啦,可别怪我。 刘子滢画了一朵向日葵:“照着画。” 小妹在旁边歪歪扭扭画了个外星版。好吧,小妹不存在艺术细胞是公认的,虽然她自己一直不承认。 “俩孩子,熟饭啦,快来吃。”大姨呼唤。 刘子滢牵着小妹往家走,小妹很认真地对她说:“滢滢姐,你真是滢滢姐么?” 刘子滢背后有点发凉,勾起唇角极力伪装得很自然:“我不是滢滢姐还是谁。”这娃开天眼了么,不要吓我ok? 小妹朝她吐舌头:“那你就是滢滢姐。” “废话,我当然是你滢滢姐。”刘子滢白她一眼,让她进屋:“你替我拿双筷子我先去个卫生间。” 小妹听话点头,转身颠颠跑去厨房。 刘子滢冲到卫生间照镜子,大口大口喘气。卧靠,童言无忌啊童言无忌,重生一趟怎么周围人智商坐火箭般上涨,是她演技太拙劣了吗,看来要在各方面更加谨慎提防。 打完寒颤施施然洗手走出门,刘子滢有种奥斯卡影后附身的赶脚(感觉)。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成长不就是为脸带上一层层面具吗。她刚好相反,是撕下一层层面具。希望未来的路平顺些吧,别活得像上辈子那样累。 ry...... 第二十章 翘首以盼的中期考试如期将至,学习委员候选者纷纷摩拳擦掌等待最后的光辉一役。 翟皓考前一星期做足准备,聚精会神听老师圈重点,刘子滢要是无意识搭讪一句他肯定腻烦地瞟一眼她,坐到戴茜那边疏离刘子滢。 下课后刘子滢咬着笔杆浏览刚从程修齐书包里搜来的小人书,瞥一眼形成鲜明反差刻苦写字的翟皓:“你紧张过度了吧,又不是考不好就送你上断头台。” 翟皓下笔不停:“考不好比上断头台还惨。” 刘子滢望向王子逸的位置,没人。继续同翟皓说:“最新情报,王子逸不在座位学习,你可以放松十分钟。” 翟皓转头看着她,两人视线相接,他用笔杆点点她斜后方:“我的竞争对手是那家伙。” 刘子滢侧头瞟了眼埋头啃书的周珅,怜悯地拍拍翟皓肩膀:“啧啧啧,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看好你,文达兄。” 后背被人轻戳一下,刘子滢没好气道:“干什么!” 湛闳肆一脸无辜:“你挡黑板了。” “你腿瘸还是屁股粘凳子上,不能站起来抄么?”戳戳戳,以为拍那些年呢? 正直严肃脸:“可是站起来抄不方便。”不喜欢弯腰,好苦恼。 刘子滢噎得说不出话,粗粗喘口气趴桌上看小人书,不知不觉小冷帅堵人能力变强了,这是个毁灭性的征兆。 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周珅悄然退回中间线远离湛闳肆黑雾范围,小腹黑真·可怕。 陈老师将下周一的班会提到周五,详细讲一些考试注意事项,不能交头接耳互传答案之类的,而且她专门把平时作业完成回答问题情况突出的学生也就是好学生留下叮咛。 “下周一期中考试,不算什么大考,但是希望你们重视。老师知道你们比其他同学的基础好一些,不否认你们自身灵活聪明。可那不是你们炫耀的资本,给别人抄等于害别人,让ta养成一种依赖从此不动脑筋思考,将来上中学、大学、甚至走入社会,那种陋习会扎根心底促成懒惰。这话同样说给你们听,望引以为戒。这周末,哪不会叫家长为你们补补,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留下几名男同学摆桌子,剩下的同学放学吧。” 路上王净问刘子滢:“你说期中考试难吗?” 刘子滢用心回想一下,摇头:“应该不难吧,毕竟第一场正式考试。我听邻居姐姐说数学会有附加思考题。” 附加思考题简直是童年刘子滢的噩梦,没一次做出来过,试卷发下来听某某得了110分嫉恨得撕稿纸。三年级时附加题形式因为负面影响太大而被取消,她才安心度过小学生涯。 她属于大脑发育迟缓一类,小学呆板反应慢、初中开窍、高中智商呈函数f(x)=x^x∈【0,+∞)增长、大学......直线退化。 夏晓晴吓得零钱掉一地:“有附加题?钟表我到现在还不会看,光认识整点和半点。” 刘子滢帮她捡起:“安啦,附加题不会出那些的。可能考超纲的东西,不会答也无所谓。”火柴棒的题占百分之七十,什么移动几根火柴棍使等式成立吧啦吧啦的既矫情又没用仅仅为了满足出题者的恶趣味。 “呼,好吧。”夏晓晴悬着的心落地,把筹码寄托于语文。 当天考生陆续进场,中行两桌被拆散空出一个过道,小学老式木桌是连体的,中间无法拆分,陈老师要求同学靠边坐。 程修齐朝刘子滢挤眉弄眼:“小滢子,到时候给我传答案哈。” 刘子滢丢给他一块橡皮渣:“没门,陈老师班会说什么了,我不想顶风作案。”一年级那么菜的题如果用抄的话,程小胖的人生也没啥活头了。 语文卷子发下来老师读题目,五分钟读完,刘子滢已然大致掌握卷子整体。正式开考后提笔神速写答案,几乎没有推敲时间。 全班人正在和第三题搏斗时,她气定神闲翻篇写第二面,因为坐教室中间位置,即使翻动响声不大却足以惊动大部分。刘子滢扛顶周围炯炯有神的目光,红着脸放慢节奏,尼玛写太high有些得意忘形了。 但还是超前太多答完卷子,闲的左顾右盼抠指甲画漫画。 杨老师关注到刘子滢这异类,踱步过去抻走她的试卷前后阅览一番,用口型告诉她:再检查一遍。 刘子滢单手支脑袋,双眼毫无焦距地盯着试卷,她有个习惯,写完卷子从不检查,只要检查百分百改错,四选一总能有效避开正确答案,扣分扣得想去哭长城。 身后有撂笔的动静,她回头看是湛闳肆,他也学她单手支脑袋半阖着眼睛假装仔细检查,发觉前方不对劲挑起一侧眉梢静静与刘子滢互视。 刘子滢闪电拧回脖子,挑眉梢绝对是一项挑颜值的面部动作,颜值高的人做有种wink的性感,颜值低的那是大小眼吧。 收卷放学,接她的人是姥姥。刘子滢最喜欢让姥姥来接她,坐儿童座椅兜风卖萌什么的不要太享受。 主菜一盘清蒸鲤鱼,姥爷给她舀一勺鱼籽:“吃鱼籽补算数,下午考数学,多吃。” 她混米饭里大口吞掉,姥爷说啥就是啥,来不及解释了她是脑残粉,没理智的那种。 或许是鱼籽的作用,数学全程吊打其余人智力值,程小胖掰指头算得大汗淋淋时刘子滢附加题已给出四种解题方式。20以内加减法4x4格初级数独题,简单得沧海一声笑。 高二买《看天下》,基友读后面的冷笑话她玩数独填字游戏,维持友好协作长达两年。这种程度对于神级的她等同于探囊取物。 教室里安静的令人昏昏欲睡,她借用刘海挡住眼睛低头假寐,然后真睡着了。 奇怪的是她知道自己在做梦,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在中学与大学之间来回切换,无能为力看着丑胖的她被一群太妹羞辱攻击,看着男神与王培站在不远面带讽刺地奚落她,看着成功瘦身后战战兢兢手捧手机输入一行又一行告白的话语最终简化成:hi,在吗~ 你谁? 是哦,她是谁,设想几百种结果唯独没想到男神压根不认识她。 泪水滴到屏幕上才意识到自己哭了,哀悼的不是这段从未起始就结束的爱情而是自己低贱到泥土里的自尊。 背后一阵刺痛,刘子滢猛然惊醒,擦干湿润的眼角一身煞气地转头低声说:“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活啊?”为什么妨碍我追念疼痛青春! 湛闳肆:“我问你是否可以捡下我的卷子,你总点头却没有行动,这种敷衍行为很欠妥。” 刘子滢眼前滑过一千种脏话弹幕,拓麻老子点头是睡着的自然表现哪门子敷衍你了! 湛闳肆眉头微隆起:“不要踩我的卷子。” 视线下移,刘子滢的右脚正踏在小冷帅崭新整洁的试卷上。她被气笑,抬脚捏着卷角甩给湛闳肆:“不用谢了!” “......”湛闳肆拿橡皮擦刘子滢的大脚印,表情略嫌弃。 刘子滢满肚子火,要撒撒不出来的哽在胸口贼啦气闷,就在附加题下画了个小人,头上标明zhs,再画个对话气泡写上:i’、stupidjerk、! “桀桀桀~~~”她抖肩膀淫|笑,解气!有朝一日亲手砸烂身后这会移动的超静音制冷冰箱。 yy后飞速抹掉,万一判卷老师好奇查英语词典,那她不死翘翘了,还要不要当光荣的少先队员了? 两科考完大伙卸下重担般轻松,排队时互相讨论附加题的解法,夏晓晴哭丧着脸说想好久也没借出来,王净随之附和说她根本没时间写附加题。 程修齐压低音问刘子滢:“你能得多少分?” 刘子滢举起拳头:“这个。” 程小胖惊叫:“不是吧,零分?!” 刘子滢拍他脑门忍俊不禁:“傻叉,当然是满分咯。” “666666.”程小胖点赞。这丫的网络用语用得极溜,刘子滢都不敢教他了,生怕以后这些词语火起来他怀疑她的身份。 “闳肆,附加题用了几种方法?”周珅问完大家下意识噤声,等男神回答。 “四种吧,不过卷子脏后就懒得写剩下几种了。” 众人齐齐咽口水,惊恐于学霸对学渣与学酥的碾压。 刘子滢撇嘴,不装逼能死么,大声告诉我能不能,装逼的圣光都戳瞎父老乡亲瓦亮的双眸了。光污染和声话武器啊,保护祖国花朵的幼小心灵不要打击他们懂??? ry...... 第二十一章 期中成绩单新鲜出炉,消息灵通的学生早早挤到办公室期望获取第一手资。夏晓晴问刘子滢去不去,刘子滢果断拒绝,有什么好瞅的,考前三甲又不给奖学金。 几分钟后夏晓晴激动地刮进来,抓着刘子滢手腕前后摇晃:“快问我你考多少名?” 刘子滢晃得脑袋晕:“多少名?” “第一名啊,班长你考第一耶!语文100,数学105,全满分!” 翟皓看非人类一般看了眼刘子滢,心怀期盼询问夏晓晴:“知道我的名次吗?” 夏晓晴稍作冷静,换淡淡藐视的语气道:“你啊,排王净后面,第五。” 一股挫败感紧紧扼住他的喉咙,翟皓忽然有些窒息:“我前面都是谁?” 夏晓晴撑高鼻孔,心想霸王能有今日落魄面孔简直不够看,暗爽完毕后姗姗道:“第一自然是我们班长刘子滢,第二是......湛闳肆,第三周珅,第四王净。” 翟皓攥紧笔杆:“靠......”周珅就算了,王净平时不怎么学习的怎么考那么好! 陈老师拿着成绩单和奖状愉快地走进来,省了起立问好环节直接宣读考试名次,即使大部分人已经知道结果可还是充满紧张地听老师读到自己的名字。 “请前十名同学到讲台领奖。” 十人走上去,陈老师让他们站一排举好,带头鼓掌。刘子滢扫一眼湛闳肆的奖状,不是双百,语文99分,数学105,一分之差压服小冷帅,大仇已报。 走下讲台时陈老师摸了摸刘子滢发顶,小小声勉励她:“很棒,继续加油。” 眼底漫上泪光,她坚定点头:“会的,谢谢老师。”师慈如母,感恩今生得此良师。 数学课杨老师让满分105的同学举手,她巡视一圈强颜欢笑说:“不错,12人比二班多6个,这下没人说我偏心二班了。” 刘子滢莫名替她难堪,前世杨老师带过她,表面温柔贤惠实则好胜要强,是个外柔内坚女汉子。年轻气盛玻璃心,如果本班没考好边哭边讲卷子的事不是没干过。 音乐课上完,陈老师入班招走周珅和王净。大家心照不宣都晓得是要在他俩之间选学习委员,刘子滢小心瞄着翟皓,他趴在桌子睡觉。依她对他的了解,才不相信他会宽弘到放下一切睡春秋大梦。 她撕了一张小纸条,塞在翟皓的胳膊肘下,然后和程修齐凑堆看小人书,偶尔讨论几句人设画风,耳朵注意着那边的动态。 翟皓打卡纸条:别难过了,还有机会。* ̄▽ ̄*(细心标注上拼音) 翟皓抽抽鼻子,回了一行字,按折痕折好小纸条放到刘子滢桌角。 “没shi,你不用guǎn我。” 刘子滢担心望着翟皓,他回给她个微笑继续埋在胳膊里趴桌。程修齐悄悄问刘子滢:“他没事吧?” 刘子滢眨眨眼睛:“或许吧。”朝气蓬勃的阳光正太转瞬退化成枯萎农作物,落差真不是一星半点。 周珅和王净尾随陈老师进门,热闹的课间霎时冷却。翟皓弯曲的脊柱骤然绷紧,像在静待末日审判,善人升天堂,恶人下地狱,也许平日作恶多端所以上帝派使徒前来来惩戒他。 周珅和王净各自归位,刘子滢迫不及待转身问周珅:“是谁?” 周珅抬眸瞧了眼翟皓,推推架在鼻梁上的小眼镜摇摇头,没等她详细诘问兀自翻开课本进入一心只读圣贤书模式。 刘子滢对他无可奉告的姿态有点不甘心,都这种节骨眼了还卖什么关子,哎哟她的小暴脾气啊。 “咱们班的班干部目前差一位学习委员,周珅和王净同学都认为自己能力不足,经商议一致举荐了翟皓同学。请翟皓起立说下任职感想。” 翟皓云里雾里被刘子滢推离座椅,迷迷糊糊看着陈老师张不开嘴,惊喜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刘子滢使劲掐他一把:“说啊。” “啊,谢谢老师和两位同学给我这次机会,我会给全班同学做好榜样,努力学习天天向上。” 陈老师赞赏颔首,孩子底子的确不错,只是爱调皮捣蛋,但愿如王净所说,具有卓越的领导力,带领一班搞好学习氛围,督促大家团结合作。 想到这里,陈老师望向王净,这个白净姑娘联合弟弟放弃了学习委的职位,一力游说她选择翟皓,并列举一堆生活小事展现翟皓的优点,看不出沉默寡言的女孩这么细致入微,多培养培养是棵能与刘子滢匹敌的好苗子。 班长地位等于中队长,佩戴两道杠袖标,普通班委位同一道杠小队长,天|朝为何倡导民主却难以平等,阶级分差的源头就在于此。 同班小伙伴恨不得把刘子滢带二道杠的右手臂盯出个洞,她笑笑不说话,现在忌妒未免太早,中队长上还有大队长,三道杠顶十个小班长。 王鹤在班里屁也不敢放,挨处躲着刘子滢走,自从上次带头反抗班长后陈老师找他妈谈心很久,要是没有奶奶护着一顿打是板上钉钉。期中考试王子逸和他分别囊括倒数第一与倒数第二,他老妈简直气死。 更雪上加霜的是,翟皓有官职后假公济私套牢全班男生孤立他,连以前信誓旦旦追随他的王子逸都开始动摇不定。 “我昨天送你一个变形金刚模型了,怎么还碰他们的人物卡?你之前答应过我不跟他们玩的。”王鹤谴责王子逸。 王子逸吞吞吐吐地回答:“那......那我还你,他们那边人多好玩,跟你......没意思。” 王鹤咬牙威胁道:“你是我这一拨的,我会护着你,找他们去翟皓揍死你。”不争气的窝囊废,看不清谁对他好,三言两语被哄晕的软骨头。 “齐杰不也泼过刘子滢水么,翟皓打他一次后就对他老好了。” 王鹤气盛之下恼羞成怒,对王子逸咆哮道:“那你去找他们吧,以后别来找我,不要后悔!” 王子逸满脸怡悦,返回石榴树下和男生们比试人物卡,翟皓手里私藏三张银卡两张金卡,牛b得不要不要的。 “嘁,白眼狼。”王鹤抱臂坐在位置上生气,眼光一扫,屋子里湛闳肆和周珅没出去野,他俩似乎不屑参与团体,通常结伴读书或者到办公室问问题。刘子滢她们未归,不如趁机与二人结盟叫湛闳肆对付刘子滢,据他所知,那俩关系僵硬,刘子滢见着湛闳肆往往一副驴脸,讲话口气没正常过。 他绕到周珅旁边,手捧今天发下来的数学作业本,上面赫然画着大大的红叉,最下面杨老师评语:改正后再来找我!!! “那个......能不能给我讲讲错题?” 周珅瞥他一眼堵住耳朵,不理睬。 王鹤咬紧后槽牙,拓麻拽个蛋,大爷的目标本来就不是你。然后蹭到二人之间态度殷切低声下气求湛闳肆:“副班,行行好?” 湛闳肆转转手中的铅笔,斜睨着他说:“长手长脚了吧,你错的几道题数指头完全可以算对。” “我不会数。” 湛闳肆眯眼瞧他几秒,嘴角上扬成嘲讽的弧度,颇像一只鄙视傻瓜的狐狸精,他拉长语调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呵。” 王鹤没懂,瞪着眼睛等他讲题。湛闳肆单头托头放空,最近发现这个姿势很舒服,感谢刘子滢友情提供。 “题......” 话刚起头就被预备铃阻断,他恶毒地瞅了瞅湛闳肆的后脑勺,灰溜溜走开。 刘子滢和女生们耍一大课间沙包,累得口干舌燥,把水瓶里的水灌得见底才缓过劲。 “啊,你是水牛吗,这么能喝。” 刘子滢一听他用平板无波的语气说出这种讨贱的话来就血压飙高、四肢暴动,鼻孔喷气道:“你是居委会大妈还是妇联主席,关你鸟事。” 湛闳肆哦了句,继续说:“不是水牛是水象。” 橡皮拦腰截成两段,她默念几句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清心咒后尽量心平气和说:“我太姥今年八十了,身体健康吃嘛嘛香,不用喝新盖中盖依旧一口气上五楼。你知道为什么吗?” 湛闳肆饶有兴致,接话道:“为什么?” “因为她不好管闲事!”毛傲娇小冷帅,明明是个嘴贱帝,白长一张好看的脸。 “......”对方无话可说。 程修齐幸灾乐祸,立马在小本本上记一笔,2000年11月xx日,小滢子胜。 湛闳肆忽然眼冒精光:“班长,你那半橡皮使不完给我吧,我的用光了。” 刘子滢摊开手掌,惨被腰斩的大白橡皮分裂成大小不一的两块儿,她都不清楚啥时候行凶的,料来那嘴贱帝早有密谋,太、可、耻、了。 “你认为我会给你吗?”她问。 “不会。”湛闳肆吊起眉梢。 “我偏要给你,拿去浪!”刘子滢啪把半块橡皮拍在他桌子上,呵呵笑说:“不够再言声昂。”我就看看你这人脸皮到底多厚。 周珅内心欢呼:腹黑肆成功扳局,我们又有橡皮使啦!(^o^)/ ry...... 第二十二章 11月中旬年级各班有专人来安装火炉,北方平房学校有个特点,无暖气片集体供暖。冬季由班主任每天生炉子驱寒,收效甚微较室内温度没高多少。且小孩子打打闹闹不注意就会烫伤,非常不安全。 “同学们谁家有油毡啊,就是盖房时候用的那种黑色防水材料。”陈老师用细柴火半天点不着火,不免有些负气,只好换方法。 张琪举手:“老师我家有,您要多少?” 陈老师想想,说:“一麻袋吧,就引火用,使不了太多。” 转天张琪爸爸骑三轮拉来一车油毡布,还附赠几口袋干稻草,学生们好奇地趴在窗台看老师们卸货,纷纷跃跃欲试,却被眼神好的杨老师轰回去读书。 班里的火炉成功燃烧,温暖只限南行和中行前四排,怕冷人士刘子滢一下课就到火炉边烤火取暖,大有长在它附近的嫌疑。程小胖每次路过她都发表感想:“小滢子看你我都热得慌。” 天空飘起小雪,冰碴落在手里即刻化成水,远不足打雪仗的用量,男孩们窝在教室里惆怅,这天气最刁难,外面待不得屋里坐不住,只好央女生一起玩翻花绳。刘子滢瞧他们男生翘着兰花指玩挽花绳特有乐,然后逼翟皓和自己合作挑战高难度,结果差点气个半死,丫是哆啦a梦么,十指头掰持不开? “不是那样,你把食指挑过去,对对......翟文达!”刘子滢啼笑皆非地看着手里瞎成一股的线团。 翟皓懊丧地扯扯解不开的线:“我瞅程修齐玩得挺溜的,怎么到我这那么难啊。破绳子跟我过不去是吗?” 刘子滢把线扔在桌子上,第四根了,翟皓爪子忒笨。 “要不你和湛闳肆试一把?我在旁边学学。”翟皓随手无意指了四周一名闲人,保证没任何坐山观虎斗的意思。 刘子滢也是淡的难受便没矫情推辞,问湛闳肆:“你会吗?”不会我找别人去。 湛闳肆放下笔:“唔......应该会。”吧? 翟皓从戴茜那儿要了根红线打好结送给刘子滢,她利索挽出三条线撑在湛闳肆面前等他拆。 湛闳肆手指轻动整出个方叉,她不露声色换成方胜。湛闳肆又支出立体的蚊帐,刘子滢压回双方叉,他又挑出立体的凳子结。 翟皓眼瞅他们越翻越快就知道他俩得打起来,没开口呢刘子滢抢回红绳对湛闳肆说:“你强,我认输。”她彻悟,他生来就是踢她馆的。 湛闳肆又夺回去,再起个方叉挑眉道:“别啊,这局我让你。” 刘子滢咔咔磨牙:“不用你让,显得我多垃圾似的。” 末了她绕出一个自己也搞不懂的麻花结冲他挑衅道:“来,拆呀。”阿姨比你多活十几年别的没长就长脸皮,脸皮够厚吃喝没够。 湛闳肆左手食指勾下红绳捏在指尖把玩,单手托下巴贯注凝视着她,:“刘子滢,赢我你很开心吗?” “你干嘛,我买保险了。”刘子滢目光飘忽躲闪,被如此漂亮的一双眼睛近距离注视容易脸红心跳哒!我猥琐保护色下也有一颗萌萌粉红少女心,唤起后脑洞开得连自己都怕。 “你还有高原红啊。”湛闳肆抿唇。 “滚!我是气的,什么高原红!”刘子滢剜他一眼,地球人和外星人无法正常沟通。 湛闳肆嘴角小小的翘起,整个人如沐春风般欣喜。刘子滢见鬼般坐直身体,冰箱要炸么?小冷帅你不是这种画风的啊。 ------- 最近班中增加不少感冒同学,课堂上能听见成片咳嗽声。 翟皓和程修齐同天生病,刘子滢情况岌岌可危,不被传染也快被噪音磨得患精神病。 “阿嚏——”这是翟皓。 “咳咳咳咳咳——”这是程修齐。 陈老师用小铁盆倒满醋搁在火炉上,散发的酸气据说可以杀菌消毒,但病情席卷太过迅猛仍有不少免疫力弱的孩子中招,班上每日都有请假休息的学生。 刘子滢靠多喝水硬抗三天终于倒下,昨晚睡觉前嗓子不大舒服清晨睁眼就四肢酸疼无力,像跑了好几圈800米。 她赖在被窝里恹恹道:“妈,我请假吧。” “我先给你找药,你吃过后我再去学校。”手机尚未普及,一个电话能通知的事情必须劳驾家长亲自去学校跑一趟。 刘爸公司即将步入正轨,出差上海忙得手脚并用,家中剩母女二人生活,刘妈出门后刘子滢埋进被子里捂汗,闭眼数羊放空冥想挨个试一遍就是睡不着,感冒药的催眠功能在她身上完全免疫。 刘子滢成年只有一次感冒下不来床,高一住校拖了几天的小感冒猝不及防演变成季节性流感夜晚难受得直哼哼,舍友们帮她物理降温又拿出厚棉被发汗,4月春天她盖了两床厚被汗是发了可满嘴口腔溃疡。 早上宿管阿姨见有床被子没叠欠点记录通报,她挣扎着坐起来解释自己是生病,阿姨看她可怜巴巴的专门去给她倒杯温水还洗了个苹果。刘妈接她的时候她正小口咬着苹果,不碰口腔溃疡的伤处吃得尤其费劲,抬头见着老妈傻笑说挺甜。 刘妈几乎泪崩,自个家姑娘哪受过这种苦。 因为她执意拒绝打针,到医院输完液刘妈做了一顿平时女儿爱吃的菜,内牛满面的刘子滢眼瞧力不从心,每道菜用筷子点一点儿再放嘴里尝尝鲜,吞着口水睡下。第二天女老汉存档复活,风卷残云划拉完一桌子菜打饱嗝剔牙坐沙发里瞅海绵宝宝。 刘爸刘妈一脸感动说:“我们大滢肥嘟嘟胖呼呼的多可爱。”全然木有平日嫌弃她胖的嘴脸。 刘子滢盯着天花板喃喃:“其实上辈子也没啥不好,就是走弯路留下太多遗憾。但不会回去,我享受现在的生活。”上天给你座海景房,你还会搬回以前的破茅草屋么?回答当然不可能,即使同样可以居住,在条件允许下人都有选择更好的权利。 刘妈回来后刘子滢轻微咳嗽,面向看红热萎靡,直觉病情严重得赶快去诊所找老张大夫。刘妈给刘子滢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自行车险些骑出法拉利的速度。 冬日寒风凛冽,北风天刘妈来回两趟顾不得抱怨。刘子滢心疼得眼圈微红,老妈是个活到四十岁还喜欢撒娇使性子的小女人,为了她一次次铸成钢铁堡垒。 青春期她叛逆不懂事,跟混子们为伍伤妈妈心,扬言断绝母女关系气的妈妈半夜哭肿双眼。在学校不知天高地厚惹是生非,让一帮仇家合伙算计栽赃打人,闹到警察局。仇家们早有预谋口风一致,警察们都怀疑是她打的,只有妈妈相信她。为息事宁人刘家赔偿五千,刘子滢把钱撒在对方父母脸上冷笑说就当打发要饭子了,扭头出走,刘妈怕她做傻事死死抱着她。真是狗血又肆意的过去。 没有妈妈,她的人生也许像那帮太妹校霸们一样,为着生计奔波因一毛钱斤斤计较活得仰人鼻息目光短浅,放弃对人生一切可能的追求。 “张大夫,您瞧瞧我家刘子滢,孩子发烧呢。”刘妈抱着她闯进诊所。 护士给她量体温,38c。老张大夫问她咳嗽吗、有食欲吗、腹泻吗?全点头。 “是肺炎,打针吃药不管用了,只能输液。大子滢,怕输液么?”老张大夫温和地询问她。 “不怕!”刘子滢松口气,忐忑一路不要打针,除了打针叫她干嚼甘草片都行。 躺刘妈怀里输液,视线范围内有个小婴儿,血管太小针头只能扎头皮里看得她毛骨悚然。 “别看了,闭眼睡觉,睡一觉就好了。”刘妈拍拍她。 三天肺炎,原本圆脸婴儿肥的刘子滢下巴瘦出个尖儿,返校当天程修齐咋呼着通知街坊四邻:“小滢子不是圆脸是西瓜子脸呐。” 刘子滢一个手势,翟皓撸袖子开打,当然是闹着玩控制打,程修齐那小贱胖嚎得热烈时陈老师突击检查,直接拎着他带去墙根站一节课,校长路过时还问问原因,搞得程小胖羞愤难当。 刘子滢和翟皓笑得没羞没臊,等小胖回来后联合情景再现,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嬉戏时程小胖被压在湛闳肆桌上告饶刘子滢才得知小冷帅请假四天没上学来,一天请假翟皓还以为是他俩上学路上狭路相逢打斗剧烈进医院了呢。 “去你的,没事少吃生命一号,开得脑洞女娲补不上了。”刘子滢瞪他。 ry...... 第二十三章 痛快下过一场鹅毛大雪后,校园各处爆发雪仗赛,同院的两班分拨人马应战,燃起的热情感染到老师加入,乱飞的雪球随时殃及路人,但好在时间原因赶工紧团雪球的力道小,飞行途中就松散一些砸人身上并不疼。 刘子滢从厕所回来一路被男生们砍得发顶帽子里全是雪碴,王鹤那死小孩自打跟翟皓和解后越发蹬鼻子上脸,数他扔最多追着刘子滢抓一大把雪全塞在她脖颈里了,冷得几乎问遍他家族谱。 “你们给我等着!”刘子滢站教室门口跳脚喊话,明天她要去买副手套报仇,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王鹤他们背对她骚气地扭屁股,意思是来啊来啊。 她满脸黑线,蹲炉子边烤火回暖。湛闳肆抱作业进来时没留神眼下,一脚踩中她脚趾,踉跄两步低头一看是阎王脸刘子滢。 “抱歉,发作业。”湛闳肆的日常任务有两个,一个是去办公室领作业另一个是叫刘子滢发作业。 “嗷。”她抖抖衣领里的雪,分走一半开始发。 “你打雪仗了?”湛闳肆上下打量她一番。 “没,你不打?我看周珅和王净夏晓晴在院里堆雪人呢。”虽然是被王净软磨硬泡硬拉去当苦力的。 湛闳肆透过窗户看到周珅铲雪时那幽怨的苦逼脸抿了抿嘴角道:“我不去,我讨厌雪。” 刘子滢稀奇地看他一眼:“北方人很少有讨厌雪的吧。”难道是他下雪天出生然后她妈难产过世,他爸因此痛恨雪天也灌输他下雪不好的思想,久而久之他便和他爸一样......等等,思维跑偏哪儿了,这拓麻标准校园小说忧郁王子的秘密背景啊。再看看眼前这位爷,嘴贱高冷还酷爱装逼,什么狗屁王子,东厂阴阳大太监吧。 湛闳肆打了个小喷嚏,转头问刘子滢:“你骂我?” 刘子滢心里我勒个大槽,立即遮掩窘态傲慢道:“我骂你?你也得够档次。与我并驾齐驱才配我评头论足。”人心险恶啊,没两把刷子千万不要贸然在人精嘴贱帝前耍小聪明。多看电视剧学学,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湛闳肆阴沉脸,留后脑勺对着她不爽:“期末考试我肯定打败你。” 哦呵呵,还生气啦~刘子滢紧跟两步别住他:“原来你心眼比针尖还小呐,期中考试刺激到了?”抗压能力忒弱,指不定上回考第二委屈得坐家里大哭来着。 “背后叫我嘴贱帝,怎么也被我传染了。”湛闳肆稳如泰山将矛头踢给刘子滢。 “你丫咋晓得!”吓尿,这厮是六耳猕猴嘛。 “占红四、小冷帅、静音冰箱、装逼犯儿、还有么。哦,打喷嚏时又琢磨为我起外号呢吧?”湛闳肆颇无奈。 刘子滢不由自主退后,年纪不大擅长工于心计真的好么?她这么大的时候还吊着鼻涕跟在曹宁身后玩泥巴呢。莫非......有种不详预感,他和她是一类人? “你知道什么叫重生吗?” “重生?”湛闳肆疑惑地重复一次,坦诚摇摇头:“不知道。或许是经历灾难之后有了新的想法?我表达不清晰,大概这样。” 刘子滢放下心,不是就好,但不出十年绝对是个妖孽。她想起大学买来没怎么翻过的李宗吾《厚黑学》,是时候强化做人技巧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自保还是被社会允许的。 回家后她列了一条书单,全是学心理时教授推荐的优秀书籍。攒的钱终归有明确用途——买书。 刘子滢特别喜欢看纸质书,言情、悬疑、恐怖甚至是世界名著来者不拒,小学家里大人不给买她就去小妹家蹭书看,她家有面书柜里头都是大姨买的益智书和成语故事书,可以坐在书桌前雷打不动看一整天。高中学习紧张,刘妈不许她瞅闲书,她以收集语文素材为借口每星期到书店搜杂志。 《读者》《意林》在筛选范畴内,自打刘妈发现《格言》幽默笑话比重大且内容无用后惨遭无情封杀。《男生女生》金版偷偷买,偶然一次被《最》系列花花绿绿封皮吸引,扫了两页对小四印象一落千丈,啥玩意,一堆无病乱□□假哀伤的课后作文。 讽刺的是上大学反倒不爱看了,整天抱手机刷刷刷,离不开微博与淘宝,*丝气质越发浓郁。她归结过原因,很难再找回中学时代那种内心平静身无外物,专心致志不被环境所扰动的纯粹心灵了。 没有全球变暖,入冬就是入冬该下雪下雪,而且气层洁净不担心吃进嘴里的雪掺杂有毒物质,质地粘黏易成型。 刘子滢全副武装加入翟皓阵营ko王鹤,她给大家划分工作,制造、投掷轮番换人,在王鹤自乱阵脚时发起猛攻打得他手下纷纷叛逃投靠敌方,女生们拍手叫好,有刘子滢吸引火力,外出再也不担心躺枪啦。 两场大雪后,期末考试重彩登场,学生们有过期中考试的经验对付它便游刃有余,加之寒假的诱惑同学们心态调整得很松弛,乃至切望年末重头戏的痛快淋漓。 考语文前刘子滢对湛闳肆说:“99分,你觉得这回我会让你翻盘吗?”用质疑瓦解他心理防线。 湛闳肆以沉默应对骚扰。刘子滢轻哼,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数学卷附加题是刘子滢赌人品压中的火柴题,分值10分,写出一种变式给5分,三种方法全部罗列才可得满分。 她写出两个后遇到瓶颈,第三个毫无头绪,浪费半小时在第三种变式的求证上,稿纸边角都被用满依然没有转机。她不由得丧气,五分啊,兴许这五分就是卫冕的保护符。 放笔伸个懒腰,侧身扫眼湛闳肆,他罕见的紧皱眉头满脸苦恼地执笔在草稿上快速演算。刘子滢鸡血灌入精神抖擞,喜大普奔啊,小冷帅也卡壳咯! 困在胸口那块乌云一扫而光,霁云初空志得意,最次打平手嘛,不丢面。 时间剩余十分多钟,刘子滢破罐破摔在纸上随意涂鸦。忽然她盯住稿纸上的x符号,因为她喜欢歪着写字所以挪正纸张+号偏转变为x号,她抱着尝试的心态用乘法算一遍,果然得出一个前后等价的数式。 出题人,你超纲的太离奇吧,一年级娃娃们哪有学过乘法的,即使在揠苗助长的十几年后家长们也没让孩子过早练习复杂算数。 “小滢子,第四题最后一个填什么?”程小胖悄声问。 “19.” “同学们注意考场纪律,不要讲话啊。”陈老师出声提醒,目光落在与他们的反方向。 程修齐撅嘴,缩回去自己数手指头。 两科考完,陈老师班会吩咐三日后早上八点返校拿寒假作业,底下哀嚎一片,怎么放假也有作业啊! 刘子滢老神在在,同志们,我都没表示你们急啥,我可比你们多写了十二年的假期作业哦。 杨老师到一班咨询考试感想,不少人卷子没做完,压根没时间。 “我们这次试卷难度不小,你们没做完情有可原。我问一下有做出附加题的同学吗?举手我看看。” 全班仅五人举手,刘子滢、湛闳肆、王净、周珅和郭凯。 “你们是不是想出两种?最后一种需要用到乘法,二年级才学到。”杨老师停住几秒,握着双手问:“谁写出来了?” 四个人放下手,留刘子滢一个人独出一时。 全班哗然,竟然有人不仅做完整张试卷还超前学习了高年级算法。 “你答案是什么?”杨老师压抑着兴奋,刘子滢好样的,手底下出了名神童。 “我写的4x5=20,不确定对错。”刘子滢起立回答问题,手心冷汗涔涔,她是否张扬过度了,说好的低调啊。 “正确!子滢太棒了,做的完全正确啊!”杨老师克制不住拍手,带动一班全体鼓掌,可谓掌声如雷。 刘子滢缓缓坐下,回头傻傻看着湛闳肆。小冷帅,剧本不应该是你也答出来了吗,我一人逞大头算嘛玩意儿? 湛闳肆眸深如潭,深棕色瞳孔微缩,他由衷点头道:“恭喜。” 刘子滢呵呵笑了笑,心脏突突加快,寒毛倒立后背阵阵凉风,好像掉入更深陷阱中般六神无主惶惶失措。 ry...... 第二十四章 早年没有专门的假期作业本,都由任课老师自行安排。陈老师要求每位同学每天复习学过的生字抄写5遍,另外学会五首唐诗开学检查;杨老师比较体恤学生,让家长每天给出10道加减法的运算题,开学上交。 翟皓发烧没来作业是被翟妈领走的,同时还有第三名的橙红奖状。刘子滢手里抱着新发的数学书和第一名的奖状与程修齐一道走出学校大门。 “小皓子够拼的,从第五冲到第三,他不是没做附加题吗。”程修齐羡慕嫉妒恨,这次考第十,下降两名。 “他没做附加题但是数学卷子全部写完并且正确率100%啊,你学着点,这就叫策略,求稳不求狠。”做大买卖人家的后代一般没有榆木脑袋,都是猴精猴精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程修齐长长哦一声,没下文了。数学80分,和好学生没法比,回家又要被老妈打屁股咯。 放假一星期,刘子滢把两科作业全部做完,将一沓纸放进书包里拉好拉链,了却一桩心事。她喜欢完成作业的感觉,更喜欢点点滴滴躬身亲为的过程,虽然枯燥却总比无所事事的无聊好很多。 下午和曹宁姐约好去少年宫练字,听说那位女老师业绩优良被提拔为副管事,即将调到北京开拓市场了。刘子滢本来不想动弹的,后来一想就当是拜早年吧。 吃过午饭睡会午觉,曹宁来敲门,小姐俩乘车去往少年宫。毛笔班的学员多出将近两倍,她们进门时一帮小朋友把女老师围成一圈,劝她别走留在这里继续教课。 “我会时常回来的,你们想我可以给秦老师说,让他给我打电话。”女老师摸摸这个头摸摸那个头,眼角浸着泪水,周末欢乐的时光历历在目,她也舍不得这些可爱的小天使们。 刘子滢陪曹宁上完女老师的最后一节课,放学时女老师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用彩纸和缎带精心包装的小礼物。她发到刘子滢时眯眼微笑说:“我记得你,喜欢楷书的小姑娘。” 刘子滢没料到她对自己有印象,提前准备的春节贺词一打岔忘了,木木地收下小礼品。 她出门时回望一眼沉默地立在讲台前收拾用具的女老师,晚霞余晖斜打在她清秀素雅的侧颜上,无端生出些油画的精致美感。心角悄悄塌陷一块儿,道不明的苦涩。 —————— 春节前夕刘爸喜获人生中首笔红利,银行账户中又多添一位数。刘妈决策说这个年要隆重,开年第一炮务必打响。刘子滢没意见,过年嘛,团团圆圆吃好喝好,不管什么形式家人团聚最重要。 曹家刘家去海鲜市场转悠一圈,买了几斤基围虾和十对老虎虾,曹宁闹着吃海螃蟹和海参曹爸统统允了。刘爸问刘子滢吃什么,刘子滢指指多宝鱼,她对所有海鲜都二五眼多珍贵的海产在她眼里不如碗米饭,不用费劲挑鱼刺的大菱鲆却极受欢迎,清蒸简直鲜美无敌,洒上蒸鱼豉油她一人包揽一条鱼。 “咱们买点三文鱼回家做刺身吧,上个月陪客户去一家日本餐馆,那的河豚刺身好吃的绝了,下次咱组团去。”曹爸提议。 “你掌刀吧,我片的不是鱼片是鱼块。”曹妈说着往三文鱼方向走。 曹宁蹦跳着跟在爸爸后面,东张西望像是参观海洋博物馆。 刘子滢出神地望着幸福的一家三口,眼中满是嘲意。孰能料五年后曹爸飞黄腾达一脚踹掉发妻,同年娶回在外包养已久的美娇娘。曹宁被曹爸刻意疏远与曹妈的关系,中学送到一所半军事化寄宿学校学习,常年不回家仅仅放长假时接到亲爸继母那里培养感情。 曹妈人傻神经粗,多少年后狐狸精给曹爸生下儿子四口其乐融融才意识到丈夫不会回心转意女儿也不向着她,守着结婚时的老房子独自生活至人老珠黄改嫁给刘子滢小学同桌的爸爸,那男人好吃懒做人到中年仍碌碌无为且嗜赌成性,原配就是他输钱喝醉后打跑的。 婚后曹妈用所有积蓄和男人合开一家中介所,养活男人的儿子成家立业。刘子滢作为小学同学出席了婚礼,当年热情豪爽的曹妈深紫旗袍挽髻头插一根玉簪,浑身市井商人的浊气。见着刘子滢客气一笑,眼角鱼尾纹更甚,明明实际和刘妈同岁直观却比刘妈老了十几岁。 “问你话呢,这孩子傻啦?”刘妈摇摇刘子滢:“大白天泛起魔怔了,快说吃什么,我们该回家了。” “啊?不吃别的,咱走吧。”刘子滢左手牵刘爸右手牵刘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管好眼前团结一致奔小康就行了。 屯好年货,食物分门别类码放在冰箱中,早上她想喝点凉饮拉开冰箱门差点被散落的塑料袋砸得满头包,实在受不了就自己归置一通,把前些日子的剩菜剩饭热热拌一拌给乖乖改善伙食。刘妈总心血来潮做很多菜,吃不完扔冰箱里很久也想不起吃掉,刘子滢和刘爸习以为常都惯着刘妈。 有次刘奶来过冬,老人家节俭省吃简喝一辈子,瞅见一碟子又一碟子菜被倒掉肉疼便数落刘妈两句,话可能没轻重,刘妈脾气冲婆媳俩就争竞起来,吓坏小刘子滢,腊月坐大门口哭鼻涕眼泪都被寒风冻硬了,好奇之下还舔舔,觉着咸又吐了。 除夕清晨刘爸把做美梦的刘子滢吵醒,说贴春联福字挂钱儿,她揉着肿泡眼打个呵欠穿好衣服,刘爸正把米糊熬好。 “你站后面帮爸看着,贴歪了告诉我声。” “哦,好哒。”刘子滢站到出门见喜的下面上下左右指挥刘爸的粘贴动作。 “爸,这春联是前个胡同李爷爷写的吗?”刘子滢感觉红底黑字的字体从哪见过似的,仔细回想书房老板台背景墙那幅裱起来的大字跟这一瞧就出自一人之手。 李爷爷是位放浪形骸的老艺术家,一头花白长发随性张扬,说话做事特立独行三言两语道破纲常,那些云南大理所谓自我放逐的流浪家们搁他面前完全显得小家子气,空虚形式缺乏精神涵养。真正的大师是不屑于跟风离地气的,至少刘子滢那么认为。老头几十年仅结识刘爸一个忘年交,刘家搬家前将平生题字几乎全赠予刘爸,卷轴多到占满搬家公司的半个卡车。 刘爸贴好横批从凳子上跳下来:“是啊,知道写的什么吗?” “昂,当然。财源茂盛家兴旺,富贵平安照福星。横批:喜气盈门。” “可以啊,认识那么多字!”刘爸竖起大拇指。 “孙姨教妍妍念对联时我听见了。”刘子滢是谁,她可不蠢,显摆前早把后路铺平顺咯。 刘爸刮刮刘子滢鼻子:“都会偷师学艺啦,机灵的你哟。” 忙活一上午把吊钱儿和窗花粘好,厨房飘散的香味和刘妈高声的呼唤一起令刘子滢的肚子咕咕叫,哇!炸春卷我爱你~~~ “二位,洗手吃饭。”刘妈把四喜丸子端上桌,推着咽口水的爷俩去卫生间。 外面鞭炮声不停,让习惯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小区住户刘子滢稍不适应,但听着听着释然了,没有噼啪的鞭炮哪称得上过年,十几年伴着炮声过的现在矫情啥。 “一会儿上二爷新房拜年,大滢跟我去吗?”刘爸给刘子滢夹两只白灼基围虾。 刘子滢毫不犹豫:“去啊,干嘛不去。”有计划呢不是。 刘妈捏筷子的手顿了顿:“你们去吧,我看家。” 爷俩没勉强,等刘妈过了这道坎,十头牛拦不住她登门去。 小镇被运河分为河东河西,真应了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千禧年为时间界限河东逐渐走向陨落而拥有广阔土地的河西则日益崛起,当区政|府办公大楼在河西落座时正式为河东的繁华划上句号。 摩托车骑过运河桥,河西桥头伫立着去年新建的金融大厦,以现代人眼光来看并不高甚至不及后来保|利小区的高层,可在当时那绝对属于地标性建筑。 “等爸的公司正式运行,就买断金融大厦的五到八层当办公楼,你说行不?”刘爸用胡茬蹭蹭她的脸。 “不行。”爸您咋能看上这落伍大厦,您应该放长线追求市中心cbd中央商务圈的摩天大楼。 “大滢瞧不上啊?霸气。”刘爸再蹭蹭。 刘子滢炸毛:“爸爸!您好好骑车,一路拐多少回啦!”她已经看淡刘爸开越野上呼|伦贝|尔大草原漂移的行径,他木有正规行驶的观念。 栖鹤温泉公寓是当地目前唯一的高档小区,环境优雅景致怡人并特设别墅区环绕人工湖,乃颐养天年享受城市自然乐趣的宝地。之后兴建的高档小区纷纷以它为中心,成为有钱人专属划片住宅区。 今年上半年开春老舅结婚,下半年二爷结婚,二爷的新房选在栖鹤东区,房价仅次于别墅。涨幅最高的09年,一平米价钱高得令人咋舌。二爷文化不高贵在有经济头脑,一般觉得有投资价值的领域很少不景气,刘爸的成功起码一半归功于他在背后指点。 一楼穷,二楼富,三楼四楼高干住。刘子滢手拎两瓶茅台上台阶,二楼不高,鼓劲跳上去大气不喘。 “摁门铃。”刘子滢俩手占满个头不够,催促身后晚几步的刘爸。 二爷拉开门,招待俩人进来坐:“小滢来啦,快让二爷抱抱多沉。” 刘子滢没含糊,敞开手臂让抱,反正不到90斤压不折人家胳膊。 “行,比前几年掂着重不少,瞅个头也拔高了,过完年是不是该上一年级了?”二爷问刘爸。 刘子滢抢答道:“明年上二年级!” 二爷惊讶:“小滢94的,早上了一年啊。沈正也吵着上学呢,现在都时兴早上学?”沈正是老姑的大儿子,从小送贵族学校砸钱接受精英教育,长大在刘潼姐婚宴见过一面,黑瘦黑瘦的有点土。 “计划生育每家一个孩子自己玩能不腻么,学校人多有人陪玩,可不闹着去。” 二爷把刘子滢放下:“考的怎么样?” “第一!”刘子滢知道二爷宠爱学习优秀的孩子,故投其所好,如果不考这第一兴许就没脸登门来。 “好!好!咱老刘家要出个状元啊。”二爷连说两个好,转身进屋给她包长岁钱,“考那么好必须得有奖励。以后考一个第一,二爷给发一回特大红包。” “谢谢二爷~”刘子滢双手接过把红包揣兜里,双手作揖:“祝您一日千里、两全其美、三羊开泰、四海昇平、五鼎万钟、六六大顺、七......七步之才、八方进宝、九转功成、十人九慕、百丈竿头、千里之足、万里鹏程。” 二爷合不拢嘴,直夸子滢聪慧,刘爸教导有方日后必成大器。 刘爸和二爷谈生意方面的话题,刘子滢没兴趣躲到一边儿打开红包数数里面多少钱,三张井冈山100元券,二爷真心土豪。 “小滢,自己要是待的烦书房里有台笔记本电脑,有小游戏。”二爷看她在鱼缸前无聊地看几条金鱼游来游去,以为她是烦了。 刘子滢摆手:“不玩,我想下去买根冰棍吃。”其实她是在思索怎么张口跟二爷换大团结。 刘爸掏出五块钱被二爷挡住,二爷给她两张十块:“我给孩子花钱,你那钱你收着。” 刘子滢把钱推回去仰头道:“这个不好看,我想要那样的十块钱。”大团结!大团结! “老版的?”二爷问。 刘爸起身打住:“大滢,那个面值虽然一样但是......” “二江,你坐下。大滢的名字还是我给起的,孩子不就说换张纸花吗,怎么啦?”二爷皱眉瞪着刘爸,转身和颜悦色对刘子滢说:“你爸爸抠,我不抠,走跟我去屋里拿。” 刘子滢举着两张大团结欢天喜地跑下楼,没出楼栋口二爷追出来叫停她:“小滢啊,小区门口有家商店,你买完吃的赶紧回来昂。别遥着乱跑,西面施工可千万不能去哈!” “嗯啦~~~”她挥挥爪子。 刘子滢剥开奶油冰棍的外包装,俩兜里掖着几盒大大卷,小老板嫌她用100买冰棍不给找,只好买了泡泡糖吹着解闷。 “小滢子?” 刘子滢寻声源扭头看去,笑着打招呼:“过年好啊小胖。” 程修齐也笑:“过年好,你家住这里吗?” “不是,亲戚住这儿,你也来串门的?” “啊,不是,我家刚搬进来,你去我家坐坐呗,我妈特喜欢你。”程修齐诚挚邀请。 刘子滢估摸该打道回府了便推辞说:“不去啦,下回再说吧,你家住哪?” 程小胖扬手指向北面:“那边,你真不去吗?我妈正包饺子呢,三鲜馅的。” 刘子滢瞪圆眼睛,北面,背面不是别墅区么,程小胖你家到底多有钱??? “不......不去,我妈也包饺子等我回去呢。再见!”她麻溜滚远,我去,别墅区据说都是高官和大财主才住的起,庙小就不耍大刀了。 程小胖瘪瘪嘴:“好吧,再见~” ry...... 第二十五章 “春节晚会开始了吧,爸您看哪门子比武大赛啊,调到中央1台。”刘子滢帮妈妈擀饺子皮,瞥眼一瞧刘爸看比武看得津津有味。 “哦哦,行。”刘爸举起遥控器换台,春节联欢晚会已经进行15分钟了。 刘妈手里捏着白胖胖的饺子,有感而发:“你爸啊,竟瞅人家不爱瞅的,这辈子就眼神好过一次,看上我。” 刘爸回嘴:“瞎说,除了你还有赵本山。” 刘子滢笑喷,过几年郭德纲火了刘爸怎么排。 刘妈洒他一点面粉,佯装盛怒道:“怎拿我和赵本山比,好歹美貌艳压蔡明宋丹丹。” 吃完饺子,赵本山出来卖拐,高秀敏的笑声太魔性,令刘子滢这看过不下十遍小品的人照样笑成狗。其实她最心水的小品演员是郭冬临,不造咋地,演啥都喜欢,无条件捧。八成是他的脑袋和冬瓜差不离吧,刘子滢蔬菜红名单里冬瓜前三甲。 《难忘今宵》的旋律响起,刘妈刘爸进屋睡觉,刘子滢确认家里的灯全开着后关掉电视,大年三十传统万家灯火齐亮。隐约的鞭炮声莫名带来一股暖心的安全感,似乎在这一天人类战胜妖魔鬼怪主宰了黑暗,以往除夕夜看过春晚她会选择独自观赏恐怖片,就算不静音放最炫民族风都不害怕。 正月初一回老家拜年,收红包若干,叙旧问好待了半小时转战舅爷家开家族聚会。 “这是你四舅爷四舅奶,五姨奶五姨爷,表叔表大爷......” 刘子滢像复读机一样刘妈说一遍她重复一遍,每年说每年忘,从来不过脑子,跟这边亲戚关系远没有刘妈那边时常联系来得熟络。 “郭伊,叫表姐了吗?”表婶抱着一个四五岁小孩走到刘子滢面前。 “表姐。”郭伊叫完扭头扎进妈妈怀里不说话了。 刘子滢没头没脑蹦出一句:“表婶,以后别让郭伊多喝饮料。” 前世聚会郭伊想吃桌子上的水果沙拉,表婶冷脸不同意,母子闹得很不愉快。私下刘妈细打听得知郭伊患了糖尿病,水果、糖之类的完全忌口。他们家和刘子滢大爷一样都开小超市,郭伊不爱喝水光喝碳酸饮料,时间长各种症状浮出水面,多后悔也来不及了。虽然青少年型糖尿病和摄入超多糖类没关系,但是间接加重病情。 表婶一愣,点点头:“哦,行。” 开席前刘子滢随俩不怎么认识的远房表哥到前院玩,仨人溜达到厢房听见有人说话,互相交换个眼神推开门一探究竟。 四舅爷举着针头低头看着三个小毛头:“也想打针啊。” 刘子滢吓得狂摇头,怎么忘了四舅爷以前是医生呢,大病治不了头疼脑热什么的一针见效,打针特疼。 “郭旭带弟弟妹妹上院里玩去,一会儿该吃饭了,别满处瞎跑。”四舅爷关门。 点到名的郭旭表哥做个鬼脸,拿出两块钱商量道:“我们去小卖部买摔炮吧,买五块钱的。” 郭昶掏三块:“甭让妹妹出了,我有。” 刘子滢耸肩,都随意,一两块钱的不值当让来让去。 一盒摔炮五毛钱,仨人站大路边比谁摔得响,摩托车骑过去时压到哑炮噼噼啪啪吓得骑车人朝他们瞪眼。 “哈哈哈哈!”郭旭和郭昶捂着肚子笑。 六姨奶出来揪仨孩子:“吃饭啦,再不吃可没啦!晚了大螃蟹都被人挑走了!” 郭旭拽着刘子滢袖子跑,刘子滢跟不上他节奏,呼哧呼哧说:“表哥,你不用拉我,我不饿。” “不成,郭伊和小表叔那么能吃我们跑慢点他们全吃了。” 男人喝酒一桌,女人带着小孩子一桌。刘妈拍拍刘子滢裤腿的浮土问:“躲哪疯了,新衣服沾的都是土。” “没,道上有车,路过扬得。”她敷衍过去,郭旭表哥简直百米冲刺小将,一路火花带闪电不仅裤腿是土嘴里也全是土。 刘妈怀疑地上下扫她一周,掰一只螃蟹爪放她碗里说:“明天去你姥家,穿这脏她又得数落你,回家赶紧换。” “哦。”刘子滢撅嘴翻白眼,不就脏条裤子,大不了自己洗呗。 初二姑爷登门,刘子滢睁眼被刘妈扎得满头假花,活活打扮成一个人形花篮。 “穿阿姨给你和小妹买的那件红唐装吗,小妹今个一定穿。”刘妈举着未来舅妈买的加绒小唐褂。 “领子那圈毛毛太痒,我别扭。”最恐惧穿毛绒领或者高领衣服,脖子有痒痒肉不能碰。 刘妈生给她套:“不别扭,人家都没事儿。” 刘子滢堵拉一张脸,她就知道说了也白说,刘妈不可能采取意见,要人权十五岁提交正式申请吧。 “姥姥姥爷过年好~”刘子滢拜年。 “过年好,过年好!”姥姥把准备好的红包交给她。 大姨吃味道:“哎哟,我呢?” 她转过去作揖:“大姨大姨夫过年好~” “真懂事。”大姨翘起嘴角把钱塞到她的小兜里,“别弄丢了。” 小妹望着刘子滢头上的假花说:“妈,我也要滢滢姐的花。” 刘子滢卸下几朵插在她小辫上:“给你!”天晓得她顶着满脑袋累赘有多憋气,干嘛不敢大动作怕假花掉下来,忒限制活动。 “俩闺女这样真好看,留个纪念吧。”刘爸举着胶卷相机对准她们,口中喊一、二、三。 拍完一张不满意,屋里光线太黑效果不尽人意。大姨翻出包里的口红说:“化化妆去机场树林那拍,地方大景色多。” “好主意,默契十足。”说来也巧,刘爸和大姨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大年初八。 刘子滢小时候不爱照相,刘爸或者谁一照便哭,因为她也清楚自己长得寒碜,长大后想回忆吧,十几年就寥寥几张,看着可怜见的,还都不是笑模样。 这辈子脸皮厚,360全死角摆拍,图个纪念乐呵,丑咋滴啦,又没叫旁人瞎眼。 机场外围的小溪冻得结实,刘爸下去试试硬度,蹦跳几下依然稳固如初。拍照的一行人越过土丘进到树林里,皑皑白雪铺就的厚地毯掩盖了杂草与污物,天地间仿佛仅剩纯洁。刘子滢不忍心打扰圣洁的环境小心翼翼搜索站位,最终与小妹倚在道边一棵树干上拍了几张。 刘爸建议去飞机跑道摆姿势,等大家上到跑道刚好一架战斗机停在中央。大姨见四下无人便把俩孩子托到机翼上,和刘妈小老舅站在旁边伸剪刀手。刘爸抓拍成功,维修人员发现他们快步走来,这伙人抱下孩子撒腿就跑,满脸恶作剧的笑容。 刘子滢趴在刘爸背上哈哈傻乐,这帮人忒欢脱。小妹上大学走的第一年,刘爸刘妈大姨大姨夫老舅老舅妈三口子一到周末就奔各个小吃街扫荡,从午吃到晚,后来发展到人家摊主没有不认识这吃货六人组的。 初四姥姥直系亲属大聚会,刘子滢和这边孩子玩得熟,几个孩子年龄相仿没代沟,晚出生几年的小弟和三姨姥家的外孙女可惜不能融入十几年固定的五人帮。 五人帮以大哥胡振和二姐刘子滢为首,刘子滢是精神领袖,统筹调度归胡振,剩下几个常年响应合作无异议。 去年五人帮刚成立故彼此间有些拘谨,今年最小的悦悦缺席,四人两两相对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大哥胡振典型天津卫贫嘴二小子,人群里不说话会犯尴尬症,他咧嘴笑:“你们还记着我叫嘛么?” 刘子滢瞟他一眼:“胡振。”大哥成年之前长得贼水灵,小脸帅萌结合,她与其余仨小姐妹儿没少为了跟他单独玩大搞宫心计,可惜长劣呼了,越长越跑偏。 “呀,你记性好,大蓉。”胡振拍拍手。 “这是大蓉蓉。”刘子滢指着小妹刘泽雅,一脸被羞辱的窒息郁闷,继而好心介绍第二小,“小洁子。” “我,大滢。”说完自己好想笑肿么破。 “哦哦哦。”胡振领会,挨个称呼一遍,抓抓脑袋说:“我们也不能干坐着吧,出去玩点嘛。” “14路公交南市食品街下车,走20分钟到古文化街。”刘子滢想重温一次没改造前的老建筑,何况这里离南市很近。 大人们不放心,派个保镖护驾随行团,上一辈里年龄最小的娃娃脸大可舅舅。刘子滢挺希望八卦他的,因为他第一任女朋友曾经带她去吃过kfc,不过后来和平分手嫁给一官二代,大可舅舅在和第n任对象纠缠不清时人家宝宝会走路打酱油了。 在首饰店瞧上个发簪,几个小女孩也吵着要,店主趁机抬价五块涨八块,男孩不会还价,刘子滢太小纵使砍价能力破天人家不*你,干脆把簪子扔进盒里,不买了,拜拜吧您内。 转悠一下午一个实质性东西没买,零钱全部用来消费麦芽糖、棉花糖和各种棒棒糖。刘子滢真佩服胡振的肚子,吃光俩炸糕又能面不改色吞下一盒炸臭豆腐,现在俩眼放光盯着面茶。 “滢滢姐,你看这点心会叫!”小妹拉着刘子滢到一摊位前。 哦,熟梨膏啊,这玩意和糕干一样得拿筷子往嗓子眼里捅,否则咽不下去。 “滢滢姐,我要吃糖墩儿!”小洁子嚷嚷吃糖葫芦。 “买买买!”刘子滢分钱,她是脑子进水了说把钱汇总到她那里管着,如今没落成人肉提款机。 他们回到家超过晚饭点,除了刘子滢几位全吃得肚皮溜圆,摆手说吃撑着不用吃饭。 三姨姥爷细致入微,看见刘子滢饿的无精打采,于是去厨房把菜热热端上桌:“你们都个个吃成皮球,没人瞧见我们大滢滢没吃饱,三姨姥爷给你做,不让别人吃。” 她看看盘子里的猪蹄和四喜丸子,问道:“三姨姥爷,这菜叫嘛啊?” 三姨姥爷一本正经:“猪八戒踢足球。” “噗——哈哈哈哈!”全屋子人都笑喷了。 ry...... 第二十六章 正月十五预示着寒假步入终点,元宵节晚会的槽点少,刘子滢陪父母看了十分钟就去卫生间洗漱。 厕所和锅炉房是连体的,狭小空间让这里成为最温暖适宜的地方,乖乖尾随小主人进来扒拉一角卧在那闭眼入睡。刘子滢封好炉子,拾起根小棍捅捅它:“蠢狗,别睡这儿,煤气中毒我可不管啊。” 乖乖不耐的哼唧两声,爬起来爪子一抬推开门,扭哒着屁股回狗窝了。 刘子滢:“......这闷骚德性跟哪学的。”脑海里冉冉浮现一张精致的幼嫩苹果脸,一拳挥散,小冷帅什么鬼! 开学,刘子滢背着书包规矩地按甬路地砖格子颠步行走,不小心踩线又退回去重迈,难得幼稚一次,嘿嘿。 “嗤。” 迅速转头,湛闳肆面瘫脸映入眼帘,他表情管理得甚好,以至于刚才那声嘲笑令她迷惘错觉是幻听。 “笑你妹啊。”刘子滢拽拽肩带,大跨步走直线,光天化日搞什么背后杀。 教室里十分热闹,一个长假没见分外想念同学的心情喷涌而发,但是看刘子滢阴着脸进来都默契地闭嘴,毕竟谁也不想开学第一天就被记名。 程修齐带来一包零食,把试吃过味道不错的留给刘子滢,她只从铁罐里取了一枚水果糖其余全推回去,说吃多长蛀牙。 另一边啃注心饼干的翟皓猛然顿住,张大嘴叫她给瞅瞅:“班长我后槽牙总疼,是不是长虫子牙啦?” 刘子滢一手托着他下巴左右转动,寻找最佳角度以借助日光看清口腔,右边最后一颗牙的确有黑点,抻脖子想看仔细时有人拿铅笔捅了她侧腰一下。 “哪根神经搭错脑子跳闸,今天没吃药是吗?”刘子滢横目白一眼湛闳肆,真没眼力见儿,姐悬壶济世臭冰箱捣嘛乱。 湛闳肆浑不在意她的恶语相向,抬眉慢速说:“老师进来大家都坐好了。” 刘子滢脖子像缺油的机器一样嘎巴嘎巴拧到讲台,陈老师抱臂站在讲台前神色不明,刘子滢觉着自己尴尬癌要发作,老师......我想我们之间有很深的误会。 “你啥时候撂手,我嘴一直张开,口水都控制不住了。”翟皓大着舌头说完,刘子滢像撇掉烫手山芋似的大力甩手。 “喔——”翟皓口水一部分溅在小冷帅平铺的练习册上,引来湛闳肆低呼。 刘子滢抽出面巾纸放在翟皓手里让他擦嘴,口亨,才不要说她是故意的呢~ “班长收全班的语文作业,副班长收数学作业,交到讲台前来。” 教室里两张桌椅微微挪动后,随之一片哗啦哗啦翻动的响声。 湛闳肆自北行起收,刘子滢绕远去南行,即便如此二人在中行不可避免发生宇宙撞击。 “先交数学。”罗刹脸。 “不,先交语文。”夜叉面。 被气场镇压的无辜平民诚惶诚恐地抓着两份作业,视线在他们俩之间游移徘徊,下不定决心交哪份。 “快点。”来自地狱的催讨。 同桌俩紧贴一块,咬牙跺脚心一横把作业放到桌上:“你们自己拿吧!” 等台风过境,左邻右舍纷纷向他们投掷同情目光。可怜的娃骇得,别整出交作业障碍型心理疾病。 班里总有几个没带作业的学生,陈老师让他们明天带齐不然扣除小红花。可能陈老师今日心情原本就不舒爽,接二连三的堵心事弄得她很烦乱,于是随便点了一行背诗,寒假语文作业之一,自行背会五首开学检查。 很不幸她点的就是刘子滢那行,更不幸是刘子滢把这非书面作业抛到九霄云外忘得一干二净。 前面两人主动放弃,刘子滢站起来垂死挣扎,脑袋里一片空白,傻了几秒大脑重启边想边背,《锄禾日当午》、《静夜思》、《咏鹅》,三首背完一脑门热汗。还差俩,为啥记忆中枢突然不给力了,熟记名句而背不全,天惹,穿越女你们是怎么做到大气不喘背诵完难度系数三星以上整首诗的。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什么来着?”刘子滢荣幸卡壳,高中语文老师我对不起您。〒_〒 陈老师摆手:“换一个。”还是舍不得叫得意门生太过丢人现眼。 刘子滢:我来首《蜀道难》您看成么? 陈老师耐心磨光,把手里的粉笔插|进盒里:“换人。” 湛闳肆在全班瞩目中缓缓升起,他直接省事道:“只会四首。”周珅斜了一眼小冷帅摊在面前的一页纸,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五首诗的名字。 湛闳肆垂眸睨着周珅,周珅转回头,他嘛都不知道。 一行人全军覆没无例外,陈老师怒火滔天气得胸脯起伏不止,将教课书拍在讲桌上:“棒得很,连好学生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假期玩的你们翅膀硬了小腚飞飘啊,平时不发飙等于给你们脸啦哈?那是因为我懒得同你们计较!杨老师有事下节数学归我,我就看看谁学习态度最端正。刘子滢这一行的,听好喽,你们!给我去外面罚站!” 八人和斗败公鸡般墙根站一排,屋内气氛接近零点,陈老师由抽查改普查,不放过任何一条漏网之鱼。 墙根队伍不断状大,程修齐出来时一副嬉皮笑脸,有班里前三甲出来坐镇,相比之下木有啥害臊的,反正大家都不会。 刘子滢没觉着脸面无光,罚站这点小事算什么,曾经打架记过贴公告栏都没认为抬不起头,倒是旁边这位面瘫,以为是那种认真完成作业任务的乖宝宝,看不粗来啊你也有今天。 “看什么。” “我看你长得碉堡了。”刘子滢吊儿郎当地讥讽,我看你那是抬举你,没瞅我自己不爱照镜子么。 40人阵亡38位,幸存两名一人三朵小红花,陈老师推门察看时正抓到有人在外面拉呱唠嗑,这几个胆大包天的被单拎一边等候重审。队伍里人人自危,刘子滢摸着小胸口想如果老师早出来几秒那她的乌纱帽离摘掉不远了。 “除班干部外,其他人回教室。” 刘子滢默念阿弥陀佛。 陈老师把六个倒霉蛋领到办公室,水没来得及喝张口训斥道:“你们就这样给普通同学做榜样的?我当初选你们是为了把他们带茄子地里搅烂泥的?一个个太让我失望!刘子滢湛闳肆,班长和副班长尤其要反思自己的过错。” “是是是。”刘子滢忙不迭认错。 “我听班上有人说你们关系不好,开始我不信,但今天早上你俩的互动使我不得以面对现实。同班同学没有隔夜仇,又是前后桌,什么话不可以敞开天窗解释清楚?今个当着我面儿来把误会解除,先互相握握手。” 刘子滢囧囧有神直视湛闳肆,wtf没搞错吧,握手言和???(⊙o⊙) 小冷帅一把捞起她垂在身侧的爪子,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说吧,我会原谅你的。” 刘子滢鼻孔大开,我真是日了一条街的狗,凭什么给他道歉啊啊啊啊啊! 陈老师端茶缸喝水,满心慰藉看着和谐充满友爱的一幕。 她抽抽嘴角拉扯出生硬的表情,程小胖转头羞于面对,哎呀这凶残神态够做三天噩梦。 “我我我我,我不应该占那么大空隙致使你一天到晚不停掉铅笔还戳后背让我捡,也不应该养成你不买橡皮专拣我用的不良陋习,更不应该教你上课偷睡懒觉的姿势,是我不对!”妖魔化阴笑中。 湛闳肆:“......没关系。”内伤。 微笑反击:“我更加有错,不该纵容你上课开小差的毛病,也不该包庇你迟到的现象,更不该对你给别人抄袭保持沉默。” 刘子滢:“......没关系。”胸口插刀。 陈老师:俩人是相互揭老底来了,谁都不是省油的灯呐。 “打住,那帮小猴崽子们我尚且未教育就不跟你们扯皮了,你俩孩子早熟不用我多牵挂,闳肆比子滢大一岁多懂事儿,哥哥让妹妹理所应当昂。剩下的我不废话,班委们有点职责担当,事不过三,不想干趁早换人。”陈老师放他们进班。 回去路上低压恣虐,刘湛皆一副棺材脸,翟皓他们害怕殃及池鱼迟迟不敢上前劝架。 程小胖暗自埋怨陈老师好心办坏事,以前俩人有点打情骂俏的意味旁观者瞧着多半存个看戏成分,现在可好,干脆正式宣战了。 ry...... 第二十七章 按理讲打架应该是唇枪舌剑兵戎相见或者气不死对方不罢休,根据翟皓和程修齐连日蹲点观察,男女主角好像自带防御壁,一米内自动弹开距离各不干扰。 八卦程小胖刨出一条小粉红:湛闳肆已经五天没掉铅笔咯。 翟皓骂他蛋疼,没事关注这些顶个屁用,他们俩不吵架中行清净不少,这是多么难得的学习氛围。 “发作业。”湛闳肆将作业分给埋头画漫画的刘子滢。 她高冷地抱起本子,余光都没给他何况言语反馈。 女生再汉子她也是女生,总得矫情矫情。撕逼不见得效仿时代姐妹花的嘴仗,冷战和背后诋毁是女人吵架的常用招式,刘子滢有道德三观,背后嚼舌头根儿她干不出来,就开启冷战模式。他不号称静音冰箱么,那她选择安静做一台冰柜吧。 井水不犯河水,吵自己的的架,给别人不添烦恼。 她原本以为二人可以维持住隔离平衡,平安无事到他四年级卷铺盖走人。 立春前后小老舅结婚,周六一早赶到姥姥家等新娘子过门,她在姥姥屋里嗑瓜子哄小妹玩,外面鞭炮响瞬间拉着小妹穿鞋往外跑。 身量矮的优点是钻的方便,她迅速找到合适位置看老舅被伴娘团故意刁难索要红包,老舅手里攥着一沓,给伴娘各发一个,伴娘挡住车门不叫开,非得把红包全分完才行。大家纷纷响应,说就得这样!老舅为快点接媳妇儿,眼疾手快把红包往车头一放,趁伴娘去拿时小跑着拉开车门抱起新娘就撤。 那些彩喷都晚点没喷着新人,可见老舅的走位多矫捷。 刘妈让刘子滢和小妹去屋里等新娘发红包,反复叮嘱:“给了红包叫老舅妈,千万别不张嘴。” 舅妈一身洁白婚纱进来时,俩小萝卜头从床上站起身,发了红包刘子滢咧嘴笑:“舅妈新婚快乐!”小妹重复一遍。 大人们起哄闹洞房,刘子滢刚进门被喷了一脸彩带,慌忙退出去远距离观摩,后来索性把房门一插撒开欢的折腾。 宴席没设在酒楼,这年代流行请办红事的大厨和工人于家门口的空地支大棚子,亲戚分拨落座走流水席。刘子滢牵着小妹随便坐一桌,不一会儿来了许多不认识的人。 小妹胆小想找大姨,刘子滢劝她:“大姨现在忙没空照顾你,等菜上来我帮你夹。”刘妈等近亲是专门请到屋里陪新娘的,有小孩子不便利就让她们出去吃。 “这小姑娘是哪家的?”旁边一老太太问。 刘子滢回答:“赵家这边的,老舅是新郎官。” “哦哦,外甥女儿啊,挺机灵。”老太太点点头,上菜后也替俩小孩夹菜,离远的够不到的让旁人拨一半给她俩。 时间一晃,期中考试前陈老师要汇总小红花成绩与平时表现评选三好学生和文明学生。 班上好多人不理解这是干毛用的,但小孩子争强好胜的天性促使他们特别积极地对待这次评优。 平时表现分为课堂小测以及举手回答问题正确率。小红花归刘子滢打点,后黑板有凭有据。湛闳肆手里有份小册记录,日期得分情况写的十分明了。问题出在回答问题次数那,因为杨老师喜欢提问题所以每天举手的人数很多,夏晓晴有时注意力集中在讲课不免纰漏,忘记给谁谁谁加分。 有同学一查,加的分数和自己实际分数有偏差便认为不公平,事情传远全班都轰动了,课间夏晓晴周围挤满要核实的学生,你来我往聒噪不堪。 “我靠,就那几个破分值当争啊,王鹤那犊子后黑板欠两朵小红花也有脸去吆喝。”翟皓被烦得跟刘子滢抱怨。 刘子滢正忙着统计小红花和小册记录,抬眼道:“从我那又学会不少损人新词啊。”有时候会担心这算不算带坏蠢洁小正太。 “欸嘿嘿,我帮你弄弄吧。”翟皓岔开话题点。 “你那水平,甭给我捣乱就知足喽。”刘子滢嘴上贬低而心里十分清楚,翟皓智商真心高于普通学生的平均线,另外他肯下心思学习,知道她会乘法后央着想学,几节课间下来他完全能够将乘法表背得滚瓜烂熟并举一反三投入实用。 学霸潜力股啊...... 夏晓晴实在堵不住悠悠众口,泣不成声告老师,陈老师先跟她道歉说没仔细结合她的精力考虑,然后砍掉这一项,只借小红花和课堂检测选举。 刘子滢把排名弄好交给班主任,前二十名有资格入选,班会公开投票,一二名区级三好,三四区级文明、校级各五名。 刘子滢唱票湛闳肆检票,六位个子高的学生自愿去讲台画“正”计分。 刘子滢和湛闳肆当选区三好无悬念,程小胖爆冷门与王净当选区文明跌破众人眼镜。程修齐自己都惊讶,怀疑是不是计分员放水搞错了。刘子滢在全班“怎么可能”的目光中又核查一次,没错,白纸黑字29张写有程修齐大名的匿名选票。 翟皓阴森森道:“你小子可以啊,比我多那么多。” 程小胖泪目:“你也不差啊,校三好第一个呢。”这一定是......那个词刘子滢说过,对对,捧杀! 二班杨老师钦点效率高,一班民主选举耽误时间比较久,所以胸章和证书不用等,现选现发。刘子滢戴着区三好的红章几乎飞出校门,上辈子轮得最好只有校文明,如今翻身农奴把歌唱啦,啊哈哈哈哈! “麻麻,我是三好生啦~” “是嘛,不错不错,还发个红胸章呐,今天可以多吃一块五仁点心。”刘妈接过她的小书包。 刘爸昨天去北京出差捎回两盒稻香村礼盒,味道比后世不知正宗多少倍。 “大滢你看那个小朋友跟你一样都有小红章。”刘妈给刘子滢使眼色叫她瞅。 偏头,不偏不倚望进湛闳肆眼底,条件反射般刹那进入战斗状态。 她坐车后座,物理位置大概比他高出几头,因而靠着得天独厚的条件狠狠地睥睨某人一番,湛闳肆也顿住脚,和她比试谁先眨眼。 他的眼睛大而圆,瞳仁深亮。刘子滢内双眯缝眼,偷偷眨眼耍赖对方也看不出来。僵持半分钟湛闳肆败阵,眼眶微红揉眼时她惬意地哼哼两声。 刘妈一时间有点尴尬:“你们认识啊......” 刘子滢脱口而出:“不认识!” 湛闳肆闻言放下手看了看她,再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仪态万方缓步轻移。 心里那股膈应感久久未能消散,闹不懂她跟个小屁孩你争我夺的意义何为。湛闳肆貌似是奉玉帝之命挡在她肆意生活之康庄大道的拦路狗,每次稳准狠踩在她爆点上,可恨还有那轻飘飘的态度,总是高高端在天边俯视众生视万物为蝼蚁,那副高贵冷艳的装逼脸她见一次就想撕一次。 期中考试刘子滢再度封冠,湛闳肆意外被翟皓反超,这简直是比程小胖更劲爆的新闻,小伙伴们呼嚎天啦噜,他竟然掉出前三甲,再也不相信学霸了。 陈老师单独找他问话,谈话内容不得而知。夏晓晴在去厕所路上悄悄说湛闳肆进门时脸色不太正常,刘子滢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王净对他的话题一律不感冒,她自知没趣又令起话头吐槽张琪的新发型模仿电视童星,王净自然接话三人才有说有聊恢复常态。 回座位时刘子滢偷眼瞄一下湛闳肆,见他依然是面瘫脸端坐椅子上看书不由撇嘴想夏晓晴果然紧张过度,陈老师心直口快刀子嘴豆腐心但她有分寸,讲句不好听的就是偏心好学生,她一定不会冲他说重话。刘子滢被罚站那次应该是没完成作业的均扣除一枚小红花,陈老师念在好学生犯错于是装傻充愣没再提。 中国老师自古溺爱尖子生,同样是没写作业,学习好人家时间紧得复习其他科,可以原谅;学习差无非偷懒心思没用在书本上,不可以原谅。 刘子滢小学成绩差,有次作业太多没写完,班主任当着众人面批评她,指责她脑子笨没出息,不仅如此还要她请家长。时间久远,她早忘记是以什么心情打的电话,只记得妈妈那失望透顶的眼神和班主任轻蔑讥讽的笑容。仅有的玩伴加盟别组,理由是嫌刘子滢黑点多怕一起玩给老师留坏印象。 从此她学会什么叫阿谀奉承,为讨女生头头的欢心每日中午顶着烈日炎炎出门走很长一段路去头头家里和一帮成员博她弟弟好感,凑钱给他买玩具啦趴地上让他骑马啦,真是狗腿到没脸见人,抖m得令人发指。 这段不堪回首的经历致使她做人原则便是:敢叫老娘热脸贴冷屁股,你去死好了。 “啪嗒。” 刘子滢不去看都知道是后面装逼犯的破铅笔又掉地上了,她对着作业本翻个白眼凳子后撤胸口前贴,这样湛闳肆就戳不到她啦,多少血泪实践总结的经验,且屡试不爽。 程修齐叹口气弯腰捡起笔杆儿还给他,皱眉头道:“你搁块橡皮挡着点也成啊......湛闳肆你脸怎么那么白?” 湛闳肆摇头:“谢谢,没事儿。” 周珅察觉出不对,按住湛闳肆手腕对程小胖说:“他刚刚是握不住笔才掉的,喂!湛闳肆!” 刘子滢一惊,回头发现他趴桌上不省人事。什么冷战全抛到河外星系,救人要紧。她踩着椅子翻到周珅位置上,探了探呼吸,还在。俩手自他腋下穿过拖到过道放平,感谢大学军训教官讲急救知识时选她当重伤人员否则只会和其他人一样伸脖子瞧热闹。 衬衫解扣,她突然卡顿,这货是什么病情啊,心脏病、脑供血不足、低血糖? “小滢子你愣着干啥,救他呀!”程修齐急得原地蹦高。 “卧槽你还不快去叫老师打120!!!”刘子滢咆哮,不管了,掐人中吧。 她掐了五六下,对方没动静,难道是力气小没效果?撸起袖子使出吃奶的劲儿,大拇指要掰断的节奏。 一只手轻轻扯了扯她衣服。她愤怒扫开,都滚,大爷救人呐! “刘子滢我快被你掐断气了......”湛闳肆眼睛撑开一条缝儿,气若游丝。 刘子滢拍拍他的小脸:“莫不是回光返照吧?”哎呀这话纯属脑残偶像剧看多的附属产物。 湛闳肆坐起身与她超近距离,咬紧后槽牙反问:“你、说、呢?” “呃,没事就好。”刘子滢脖子后仰,艾玛离太近鼻头戳到鼻头了。 陈老师风风火火跑进来,惶惶道:“湛闳肆呢,人呢?” 湛闳肆举手示意:“老师我只是低血糖,吃块糖就好。” “谁有糖给湛闳肆拿几块。” “老师我有!我有!”一下子炸出好多偷带小零食的蠢萌小朋友们。 湛闳肆攀着桌角摇摇晃晃站直,谢绝小同学们送的糖果,从书包里掏出几块牛扎糖剥皮塞进嘴里。 周珅:我怎么不晓得他包里有糖?== 陈老师挨近问他:“需要去医院吗,不要硬撑。” “不需要。” 学生们各自归座,捐献的糖果堆积在刘子滢桌子上构成一座小山包,她挑出胶体、糖精、色素和添加剂等劣质糖撇给翟皓让他扔掉,剩下通通转交湛病号:“牛扎糖含糖量不够,多吃巧克力的......” 小冷帅挑眉:“继续说呀。” “噗————”她再次不厚道的笑喷。 湛闳肆松懈眉梢,抿抿嘴角道:“干嘛。”难道我挑眉的表情很滑稽? 刘子滢拽着程小胖回头,放开喉咙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小胖,你瞅占红四的人中,红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何厚铧!” 程修齐不明所以然,听见重点定睛一看紧跟着笑成傻逼。 翟皓转身:“都咋啦......哈哈哈哈哈哈!” 严肃如戴茜看过一眼默默旋身抖肩膀,后排的个个恨自己不是长颈鹿,心急火燎听前排的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湛闳肆镇静脸询问同桌周珅:“我的脸变形了吗?” 周珅亦淡定的拿过后桌的铅笔盒,打开盒盖说:“自己瞅。”一切尽在不言中,兄弟,保重。 盒盖里面镶嵌一块小镜子,湛闳肆对准额头,没有肿包,渐渐下滑到人中......好的,他明白了。刘子滢你干的好事。(╬▔皿▔) “矮油卧槽,跟日本鬼子似的,班长你劲使得忒足,我们副班长愣添一副小胡子。”翟皓泪花四溅。 “对对对,对不起,给你掐红咯。” 湛闳肆淡定表示:我能否不接受你的道歉。 ry...... 第二十九章 “大滢,我穿哪身好看?”刘妈扬着裙角在镜子前转圈圈。 刘子滢躺沙发里抠指甲,搪塞道:“红的。”今天二爷结婚大宴宾客,不论远近亲疏全拉去充场面。 “傻孩子,除新娘之外来宾不许穿红色,抢风头惹人嫌。” 刘子滢嘟囔:抢那风|骚老狐狸精风头又咋滴,不就背后吹吹枕边风么,这事儿她办得还少啊,虱子多不愁债多不怕,即使没做错她也能鸡蛋里挑骨头。 “你嘀咕什么呢,快帮妈妈选。” “黑色!”烦不胜烦。 “那更不行啦,像奔丧去的。” “绿的吧,第一次试穿那条。”湖绿色绸面过膝长裙是刘爸当初在劳动局上班花一个月工资特意跑劝业场买的,刘妈视为珍宝,几十年仅穿过几次,当然中间有段时间身材发福想穿也穿不进去。 刘妈犹豫片刻,从衣柜里取出一件橘色纱面长裙:“穿那个不好打理容易压出褶,换这条吧。” 二爷婚礼赶了个时髦,将仪式和婚宴挪到翟记饭店,一家到达现场,饭店空地已经停放一排绿皮吉普,应该是二爷老战友们前来祝贺。 刘妈和刘子滢主动避开靠近红毯的圆桌,选择位于大厅边角一处安静的地方。她们坐下时对面的女人抬头礼貌一笑继续翻看手中的书籍。刘子滢眼尖瞄着书名《泰戈尔诗集》,敢情小清新路线很早便有人尝试咯。 看得出这桌人彼此不认识,大概是八竿子打不着或凑份子来的远亲和同事。婚礼司仪叨比一通宣布新人入场,新二奶满脸幸福的搀着二爷踏着婚礼进行曲走进来,准备好的花童手提小篮子扬花瓣,搞得纯西式。 抛开老狐狸精做人,她这些年身为妻子尽职尽责陪伴在二爷身边,确实带给他许多欢乐与家庭温暖。疯的那位原配只会做白水煮青菜,这位即使不会做也勤快地跑饭店打包给二爷送去,据说俩人刚确定恋爱关系,暴雨天坚持提着饭菜在二爷公司楼下打伞守候,把他感动得一塌糊涂,非卿不娶。 预定酒席菜上得快,刘子滢人小饭量小很早就吃饱了,刘妈放她撤桌:“去找那些小朋友玩吧。” 她潜入小孩团里忽悠他们一会儿,将一帮哄得南北不分,挥手赶走几个尾随她的鼻涕虫后独自坐在酒店外台阶上发呆,还得多久才能长大啊,小孩子的世界太乏味。 “唉,班长?” 刘子滢仰头:“翟皓?” 翟皓一屁股坐她身侧:“吃席来的吧。” “恭喜你回答正确不加一百分。” “这些新奇话从哪里蹦的,电视上都没有。”翟皓嘿嘿笑几声。 刘子滢托下巴看大人们放鞭炮:“做梦梦见的。”傻小子,要是告诉你我是重生的,估计得被精神病院大夫强行抓走。 “......你认为我会信吗?”翟皓不开森。 刘子滢斜眼:“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咦,这莫名的讽刺是肿么回事。 她起身拍拍臀部的脏土说:“不聊了,我回去喝汤啦。你吃没吃?” 翟皓点头:“刚吃过,从后厨路过看见你在这儿,顺便消消食。” “哦,好吧。对了,你家大厨做的松鼠桂鱼挺正宗,下次来必点这个。” “那是当然!” 刘妈了解刘子滢喜欢喝汤,留一碗西红柿鸡蛋汤等她。 旁边一位女士同刘妈闲聊问道:“你家孩子上的几小?” “一小,您呢?” 女士顿时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我儿子在四小,学校归市教育局管,我认识的家长全把孩子往那里送。都是分派的骨干教师,教育资源好,一小破破烂烂能跟四小比么。” 刘妈客气地接话:“嗯,四小是新学校,老师的教学方式肯定更新颖。” “可不是嘛!一小那几间破瓦房......”喋喋不休又说一大堆坏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一小全体师生组织掘过她家祖坟。 “好了您能休息会儿吗,这是公众场合,别坏喜庆气氛。”一道不怒自威的声音横插丨进去,打断某女个人批丨斗大会。 刘子滢抬眸,是看书的小清新。 某女很不爽在高谈阔论时以没脸的形式被中断,叉腰呛声:“哟~您是哪位?” “鄙人姓方,任区教育局副局|长,您反映的情况我会核实,改善一小的教育环境。”小清新说完挥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刘子滢瞟了眼当机的女士,心中呵呵不止,啧啧啧错失如此绝佳的拍马屁机会,没拍着还被马蹄蹬到了门面。 经方局长搅和,一桌来宾吃得意兴阑珊,刘妈支刘子滢去找刘爸告诉他她们在饭店门口等人。 刘子滢挨桌寻,终于看见可怜兮兮闷头吃菜的老爸。刘爸酒精过敏,杯底一点就倒,喝完浑身起小红疙瘩刺痒难耐。公司举办酒会他充其量站讲台说两句然后找地方老实吃饭,从根源杜绝酒后乱性与酒驾的可能。 有年上市庆功,几位经理非劝刘爸喝酒,推脱无果硬头皮灌下半瓶没过两分钟人直接晕倒,把一众小姑娘给吓得紧忙送医院。刘妈平时待人温婉和气,那次破例在病房外扯嗓子开吼,能说会道八面玲珑的经理们都插不上话解释。 刘子滢扽扽刘爸袖子,悄声说:“爸爸,我妈说在门口等您。” “小刘,来咱们碰一杯?”饭桌上一秃顶肥头大耳的猥琐男朝刘爸举杯。 “那个......还是......”刘爸面露难色,看来这位是个高|官。 刘子滢捂着肚子蹲下,哎哟哎哟喊疼:“爸爸,我肚子痛,憋不住了,您赶紧带我上厕所!”演技满分,百分百真情流露。 刘爸捞起她歉意地对猥琐男道:“真对不起张局,孩子肚子吃坏了,先行一步。” “去吧去吧。” 跑到饭店大门,刘子滢哈哈坏笑,刘爸一副柯南脸:“早看出你是装的。” 刘妈走过来上下审视刘爸:“喝酒了吗?”敢喝回家跪搓衣板。 “没有!我一颗红心向着党,请国家人民相信我。” “贫嘴。”刘妈嗔他一眼。 ————— “马将同学,陈老师让你尽快把上周的作业补上,学校该抽查啦。”刘子滢奉陈老师谕旨捉拿拖欠业务人员。 马将从书包里翻出一本卷边的作业本:“这是上周的,换新本忘记一起交咯。” 她收走本子,无语的叹气。马将是回族,家里在一小那条街边开香油麻酱店,价格公道质量高生意蛮红火。全班同学全不愿意和他作业挨在一块儿,因为发下来准散发出一股芝麻酱味儿,好几天散不开。 他爹挺有才,给儿子起名叫马将,一听就知道家里是干嘛的,通俗易懂简单粗暴。 刘子滢从办公室回来,夏晓晴拉着她奔后门:“班长你管管,那帮男生又在教室后练蛤丨蟆功。” 最近学校广播大喇叭失灵课间操暂停,可给泼猴们制造机会了,大课间翟皓王鹤一伙先去后黑板处扎五分钟马步再蛙跳几圈,嘴里模仿青蛙呱呱叫。整齐划一的夸张动作乍一看跟和邪教似的,怪噪应人的。 “走走走,去外面玩点别的去!”刘子滢拽起翟皓后脖领向外拖,好说歹说没用,非逼我暴力解决问题。 “哎呀不得了喽,警|察打人啦!”翟皓怪声嗷嗷,惹得哄堂大笑。 梆梆梆仨大响栗子,刘子滢笑问:“还胡说吗?”越发口无遮拦,哗众取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翟皓揉脑门:“不胡说了。” “班长总教训我们,为啥不管女生,她们在班里追跑打闹你看不见么?”孙永说着边挖鼻屎,搓成小球随便弹飞。 刘子滢忍住干呕道:“你们不揪女生小辫他们至于追你们打?”孙永和马将堪称天生一对,脏得让人无法近身攻击,但是马将人家有底线保持衣冠整洁,孙永就......【手动拜拜】 语文课刚上,孙永举手说想去拉屎。 陈老师瞪他一眼:“课间二十分钟干嘛去了,快去快回!” 没过五分钟他滚进来,喊完报告拧着内八字晃悠返座。刘子滢新鲜他为嘛学潘长江走路,不过很快将注意力拉回课堂,期末在即,周围几匹野狼都虎视眈眈觊觎第一宝座,不可以掉以轻心呐。 余光觑见斜上方不断鼓揪的人影,她下意识望去,只见—— 孙永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之势闪电突袭,扭脸食指流畅地划过后桌马将打开的作业本,动如脱兔旋身继续跟大伙读拼音,速度之快令目击者刘子滢瞠目结舌。 教室上空盘旋回荡马将慢半拍的尖叫:“啊!老师孙永大便不擦纸抠屁股抠出屎抹我本上啦!” 刘子滢此刻多痛恨自己不是瞎子,眼珠子乱看啥,明天长针眼怎办! “雾草~前调马记小磨香油,中调现榨浓芝麻酱,后调五谷屎臭,这本绝壁浓香型。”程修齐看热闹不嫌事大。 翟皓捂鼻子:“我想吐......” 刘子滢回头看看湛闳肆反应,这厮仍入定高僧般平静从容,超脱世俗袅袅于山峦于湖海,装逼一万年不动摇。 “看我作甚,不是我抹的。”她表情好奇怪。 中指在阴暗小角落中陡然勃|起,谁拓麻质疑你了?! 陈老师也非常日狗,执教十余年首次遇到这种刷新三观的事件,面部肌肉抽搐几下憋住笑意,粗嗓门说:“孙永随我到办公室拿纸,马将你的本子......先扔掉再说吧。” 陈老师离开教室,大伙捧腹大笑,后排一些多动症男生表演型人格,前仰后合拍地打滚,浑身上下全是戏。 孙永擦完屁股赔马将个新本子,可怜他还得再补一次作业。╮(╯-╰)╭ 马将风波很快被大家置之脑后,期末考试的暑假才是他们的关注焦点。 小学生少有考试前疯狂复习,学的大多是基础知识思考空间少,更何况她这位13年高考语文成绩全区第五的小霸主,啃老本至少撑到初三。 上午考完湛闳肆特意找刘子滢搭讪,接连三次跌在语文面前摔成狗吃丨屎,小冷帅终于抑制不住打探她答题情况。 他开门见山:“落有几个音,如何组词?” 刘子滢眼球转到右边回忆,貌似是最后一道扩散题:“我写出四个。分别是luo落网、là丢三落四、lào落枕和luo大大落落。”念在有些技术含量大发慈悲告诉他,反正考都考完了。 湛闳肆面色凝重:“竟然有四个?”最后一个估摸她瞎凑的。 刘子滢笑意加深,决定再来一棒:“差字有三音,参差不齐的ci哦。”咩哈哈,小冷帅,你不服气的样子颇有姐当年的风范呢。 数学附加题居然是画出正方体平面展开图,她深深吸口气:“嗯哼哼~”出题人你另外一个身份乃我七舅姥爷吧!要求五个,老子分分钟画11个不同体位给你gc. 湛闳肆奋笔疾书,赶在刘子滢前率先翻篇。四周群众小小惊呼,他抬头扫眼前面某人刹那绷直的后背,抿抿嘴角。 刘子滢撇嘴,哪会不造他那点小九九,装逼犯一天不装逼简直亏大发。这是装逼不收税,不然当地纳税大户年年花落他家。 班主任收完卷子宣布班委留下打扫卫生,刘子滢发育早在小萝卜中鹤立鸡群,仗着比湛闳肆高半头身高优势抢走擦黑板活计。 卫生工作井井有条顺利完成,巡视一圈空荡整洁的教室,她最后善后锁门。 抬头仰望湛蓝晴空,忽然笑弯眼睛,二年级我来咯! 清早刘子滢被刘妈掀被窝叫起来,舅妈检出怀孕,姥姥邀请一大家子吃饺子。 “现在刚八点,不是中午吃饭嘛!”刘子滢起床气爆炸,昨晚规整人生计划到凌晨三点,五小时根本不够睡。 刘妈翻腾大衣柜,柜门格挡发出闷闷的声音:“胡振小洁子他们从市里来了,早去让姥爷带你们上机场树林抓小兔子小松鼠。” 三道黑线垂直降落,有那功夫我去宠物市场花几十块钱买一只不成吗? 刘妈把她叠放整齐的衣服翻乱,揪出一套休闲装,潇洒留下一句:“好闺女再帮妈妈叠好昂。” 斯巴达尔康鼻:“我强调多少次不要和我衣服混在一起,收拾得很费时间好不好!!!” 刘妈探头满不在乎道:“你那点衣服用不了一扇柜,空着还浪费地方。” 刘爸刘妈西屋放置一套大组合家具,能塞的全塞满刘妈四季衣物,不能叠的各色大衣立柜装不下都来和东屋衣柜抢地盘,刘爸西服和刘子滢纱裙哀伤地在夹缝中求生存,挤得板直板直根本不用熨。 呼吸吐纳,拍胸脯用歹竹出好笋来自我宽慰。 大人们在客厅聊天,二手烟的烟雾使人呼吸困难,拉起小妹躲到小菜园无偿贡献二氧化碳促进蔬菜光合作用。 “唉,那个不能往嘴里搁,吐出来啊!”刘子滢掰开小妹的嘴巴,这丫小时候有个毛病专捡地上东西吃,遭制止就特别狂躁,后来神奇地不治而愈。如果大姨允许真心好想给《走近科学》栏目剧组致电,分三集详细揭秘阐释这种神秘现象。 小妹吐掉石子,撅着嘴说:“滢滢姐,我饿。” “再等等哈,中午吃茴香肉馅大饺子。”刘子滢箍住她两只胖爪,省得又捡别的磨牙。 “为嘛没有韭菜,西葫鸡蛋?”小妹歪头问。 “有有有都有。”她记得小妹不能吃韭菜,一吃胃口烧。 “有辣椒馅的吗?” 刘子滢毁灭脸:“辣椒太辣,不可以包饺子。即使他们包别人也吃不了,你可以等长大创新料理。” 一颗厨师界黑暗料理巨星的种子悄悄在小妹心中扎根,她郑重点头:“我长大后就弄辣椒饺子。” 刘子滢脑补下这醉人画面,大概那天报纸头条是:郊区民宅涌现多名人形哥斯拉,喷火摧毁建筑物。 饭间大姨询问舅妈孕吐程度如何,舅妈初为人母尚且青涩,对“怀孕”字眼自动闪避,支支吾吾驴唇马嘴说了几句,红着脸低头吃饭。 餐厅仅有碗筷相触发出的脆响,所有人绞尽脑汁希望转移话题活跃气氛。 刘妈问刘子滢:“大滢说舅妈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 刘子滢囫囵吞下半只水饺,未经大脑极为自然道:“弟弟呗。”不光预知性别还预知长相身高体重肺活量......乱入专有名词若干。 “你怎清楚,二郎神小徒弟开过天眼?”大姨父调侃。 她扔给大姨父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自行体会,天机不可泄漏。 大姨打圆场:“小孩子说话具有灵性,她舅妈这胎铁定是男孩,姥姥等着抱大孙子吧。” 姥姥可爱的摇摇手:“我不管什么孙子外孙,手心手背都是肉,白眼黑眼我都耐(爱)!” 刘妈:“瞧咱妈多会说话,大滢滢大蓉蓉挣钱多给姥姥,花钱买好听的。” 姥姥呸刘妈:“甭存心挑拨我们关系,完全发自内心讲大实话,倒贴钱说好的,谁让我俩大白眼子是姥姥宝贝疙瘩,姥爷觉着呢?” 姥爷呲呲呲笑,没说话。 下午亲戚拜访。胡振左手牵小洁右手牵悦悦,看见刘子滢牙床都笑出来了:“大滢!” 三人里悦悦学历高职幼教,剩下初中毕业走入社会挣钱打工。悦悦本性憨厚萌蠢,上高职后完全变个人,骂街打架全学会了,满口脏话不好相与。刘子滢小时候超级怕悦悦爸,大表舅天生凶相,讲话杀气毕露,曾经他训诫悦悦刘子滢在旁边吓哭过。越严厉的家长养出越叛逆的孩子,过度紧绷往往造成加倍反弹。 “嘘,小声点,大蓉睡觉呐。”她盘腿坐在床沿摆弄魔方,舅妈肚里的弟弟玩魔方超级流弊,她嚷嚷学却一直没时间,现下又得蹉跎十年。 “哦哦。”胡振领妹妹们脱鞋上|床,几个人围在刘子滢身边盯她转小方块。 胡振抢过玩具试图转回一面,耐心不足撇到一边郁闷道:“有嘛可玩的,破玩意儿。” 刘子滢躺倒:“先睡会儿呗,姥爷答应我睡醒去大沙子堆。”往北走有一处大型沙场,至少五座沙堆,弟弟上学前姥爷经常带他们上那里耍。老先生和放羊般,到目的地找块平地晒日光浴,几只小羊噌噌上山吃草(划掉)嬉戏,一放就是七八年。 市区闷大的孩子哪痛快撒野过,听说能玩沙子全躺下睡觉,睡不着也使劲儿闭眼。门外大人们打麻将传来哗啦哗啦的牌声,谈话的人言充当催眠曲,刘子滢模模糊糊旋入梦乡。 梦中,她回到大一期末考完最后一科专业课,匆匆忙忙拉着沉重行李箱在烈日下焦急等待公交车。赶到高铁站只剩15分钟开车,手拿学生证和身份证冲进12306网络取票口却得知仅有一个正常运行其余故障暂停服务。 刘子滢眺望人工台迂回两绕的队伍,瞬间五雷轰顶。抱着排上就走不行改签的心态慢慢拖拉行李乖乖站机器口,左等右等半天不见人数减小,她焦急跺脚,前面人被502粘住脚底板了嘛,靠! 表盘显示时间流逝五分钟,她暴脾气蹿上来预备进化金刚模式,扔下行李箱,反正有密码锁小偷打不开,duangduang走到队列前端,发现有位身材修长的大男生在跟弱智似的反复摁取票就不点确定。 “你,占着茅坑不拉屎,有完没完啦!”刘子滢脑门上火,双手推他一把,将他怼出队伍。 男生错愕片刻转头傻傻瞧着她,忽然绽开一朵微笑,脸颊一侧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刘子滢打死不承认被他笑容晃花了狗眼,硬气吼道:“笑屁啊你!” 男生长臂伸展,笑弯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柔声说:“抱抱~” “我......抱nmlgb!!!”她抓墙呼啸,一寸光阴一寸金,还老娘黄金啊白痴。 “你为什么不抱我,为什么?”男生长腿跨到她面前狠命摇晃她肩膀痛诉,频率快得看景出现叠影儿。 “醒醒醒醒!去沙子堆。” 刘子滢打飞胡振的臭猪蹄:“滚开,我要被你摇出脑震荡了。”呼,噩梦终于醒了,这年头在梦里都不轻松,竟梦见稀奇古怪的东西或事,一颗心掰两半操,可别年纪轻轻少年脱发。 姥爷像花果山猴子王率领一班小猴出征,敲锣打鼓朝游乐场前进。抵达目的地孩子们脱鞋呐喊,胡振提议比赛,谁先冲到顶谁享有最高峰占领权。 姥爷一声令下,猴子们手脚并用往上爬,刘子滢心理年龄不允许她做如此搞笑的举措,便坐姥爷身边用小树枝写字。 “会写多少字?”每当姥爷用独有的缓慢语调轻轻说话时,她的眼底总控制不住泛起泪花。 “不少了。”很多很多,连您的名字也会写呢。 她将树枝双手捧给姥爷:“姥爷您教我画画吧,我想学大马。” “行。” 笔锋流畅果决,手法娴熟有力,苍老大手轻捏树条,一支栩栩如生正在奔腾的骏马渐浮于沙地之上。 “超赞,国宝级大师赵教授。”刘子滢竖大拇指,嘴和抹了蜜般夸姥爷。 平底厚玻璃眼镜遮挡住老先生泛着活力的光华,树枝还给刘子滢,慢慢说道:“老鹰我也会,你学吗?” “嗯嗯嗯!”脑残粉一号压根不懂拒绝是神马。 “滢滢姐,上来玩!”小妹在高处呼唤她。 刘子滢高声回道:“你们玩吧,我太累!”玩啥,祸祸得哪哪全沾土,洁癖症郑重拒绝。 脏了吧唧的土猴晚饭点到家,各自爸妈欠点认不出自个闺女儿子,小洁子最疯狂,低头卸下两三抔沙土,不造她怎么在一路旋转跳跃中完好无损保存下来哒。其余仨头顶冒脏烟儿,胡振妈直说他们是土里刨出来的。 整洁如新的刘子滢在其中当属另类,傲娇地游走于刘妈刘爸审判切割视线中依旧风华正茂。 暑假过半,刘妈忍受不了刘子滢宅女作风,以全身长绿毛为借口一脚将她踢往老家。 这次邱巍表哥被揍怕没胆儿来,刘奶看顾邱茵、刘潼和刘子滢姐妹。白天两个大的满村跑,小的在老房跟刘奶学绣花,倒也和谐。 唯一让刘子滢忿忿然怒火难平是刘潼养了太多猫,某天半夜惊醒,五只猫紧贴着她睡觉。这些猫静静潜入被子里紧挨你皮肤挠虱子,搔下来的吸血小虫们欢乐地选取合适地点畅饮,咬得后背胳膊大腿全是红疙瘩。 刘子滢找刘潼商量,可不可以插门不让猫上炕,刘潼激烈反对,称猫咪乃她心尖尖儿必须躺一起睡方能安心。 本来她对猫无感,现在仇恨值光速上涨,什么时候突破天际一个个全丢出去给口饭吃拉倒。(/#`Д′)ノ~┴┴ 下午4点,村里大喇叭喊村口有卖焖子和炸鸡排。农村条件差,小孩们想吃口零嘴得等每周三和周末有摊主推小车到大桥那里叫卖。刘奶把钱塞袜子里,出门带小姑娘们解馋。 村口聚集很多儿童和大人,依稀能听见摊主吆喝卖焖子。 刘潼高呼着喊:“哦哦,焖子焖子,我要吃!” 五毛钱一碟,摊主给每个孩子发只铁丝拧成的小叉子,刘子滢剔除蒜粒叉起一块沾上麻酱汁,热乎乎的q弹小焖子软滑可口,与底部煎得金黄酥脆的部位可谓绝配。 “还吃吗?”刘奶拿手帕给她擦干嘴边的酱汁。 把小碟子和叉子还给摊主,揉揉肚子说:“不吃了,我妈说吃多胃口不消化。”现在没健胃消食片,街边小食少吃为妙。 刘潼邱茵蹲道边儿奋战第二盘中,拉都拉不动。闻讯而来的邻村人进一步扩大人群,妇女们遇见熟识大声聊天,嘎嘎笑声响彻云霄。刘子滢堵耳朵钻出包围圈,艾玛大妈们不论城市农村过去未来扰民战斗力丝毫不受削弱。 天色渐浓,人群稀疏散去,祖孙四口脚踩彼此拉长的影子嬉笑回家。刘奶讲话风格诙谐幽默,说几个笑话把她们逗得前仰后合。 小路人烟稀罕,刘奶不带顾虑放了一串长响屁。刘子滢乐出眼泪,笑岔气问:“奶,您放的什么屁啊?”太像拖拉机路过啦。 刘奶故作深沉,正式道:“学名火车屁吧。”嘟嘟嘟一长溜儿。 “噗哈哈哈哈!”三位小的甘拜下风。 晚饭做熟刘奶支会刘潼给大娘送去,刘潼磨叽磨叽拐着邱茵端菜。刘子滢坐小板凳上添火,大铁锅里熬煮专门为西屋老太准备的绿豆稀饭,老太年事已高,冷硬食物咽不下,医生告诉只能喝流食静养。老太不懂,天天躺床上骂刘奶趁她动不了虐待她。 中国封建裹小脚老太太哟,饶着刘子滢脾气再好素质再高都有些止不住埋怨,儿媳妇就是倒贴白捡的吗,让婆婆那么往死里挤兑?以后结婚坚决不惯着婆婆,某些人臭不自觉,不搭理吧自己更来劲,非得撕破脸大吵一架才知道你不好惹。 刘奶把稀饭盛出来隔水降温,烫着祖宗的嘴小心人家骂得你底朝天。 “我去给老太送。”刘子滢舍不得刘奶受气,主动揽了活。 刘奶瞅一眼西屋紧闭的门,稍微忐忑道:“还是我去吧,你老太这几天犯轴病脑袋糊涂,别不小心打着你。” “不碍得。”刘子滢一手托起碗座,呵呵,脑袋糊涂?跟别人怎不糊涂,什么病是看人发作的。 她撂下碗放炕头小矮桌,摆好筷子小勺,朝装睡的老太说:“熟饭啦~” 老太睁开一只眼,看清是刘子滢后复又闭上,哼哼唧唧道:“你奶呢,让她给我做炖肥肉,你们在外面背着我吃香喝辣顿顿开荤,别以为我老骨头好骗!可怜我儿走得早,没法替我出恶气,杀千刀的不孝子留我一人在这儿活受罪啊!” “您别指桑骂槐了,省省力气吃饱病好快点。不都是没味米粥,我奶给您腌的胡萝卜条,促进消化可爽口啦。”真拿这位没辙,谁没事跟八十老太太计较,传出去多没脸。 “你个小贱丫头片子,跟你奶一个死德行,我儿当初就不该心疼那二十块钱娶那便宜婆娘,生的儿子个个下不出男娃,老天爷这是在诅咒我刘家绝后啊!” 刘子滢选择性失聪,把火压下去淡淡道:“您起来吃点,一会儿粥凉了。” 老太继续呼天抢地:“我要告村长、告书记、告主席,等我俩脚一蹬就去见毛主|席,把你们恶行一字不落全告诉他!” 刘子滢气笑:“ok,您是村人大代表,叫伟人接见。但是您不能饿肚子去吧,好歹垫垫。” 老太从被窝里坐直,抓过筷子气哼哼说:“对,我得吃饱,好有力气揭发你们。” 刘子滢推门跨出门槛,刘奶一瞧空荡荡的海碗,惊讶道:“今天倒可以,吃得够干净。” “是呢。”老太太不是正蓄力揭发咱们去么。 十天后刘爸接她回家,见小姐儿几个玩的挺好便撺掇一起去城里住几天,刘潼开始是拒绝的,但邱茵想进城开开眼,最后耐不住新奇诱惑火速收拾衣服出发。 刘子滢刘潼坐摩托前面,邱茵抱住刘爸后腰,后备箱里塞满刘奶硬要拿的棒子倭瓜,画面像阿三阅兵现场似的。刘子滢笑声引发共鸣,摩托车上连大人带小孩莫名其妙哈哈一路。 进门有新发现,刘潼跑到饮水机附近满脑袋问号:“老伯(bai),这是啥?” “哦,那是你老婶前几天买的饮水机,纯净水比自来水干净,保持身体健康。插上电自己加热,冷热都可以喝。”刘爸给仨孩子解释。 “是嘛,这个怎么用?”邱茵戳戳倒挂的蓝色水桶。 刘爸为她们演示一遍,获得崇拜小眼神三枚,内心喜滋滋。 刘妈当天下午就给刘潼和邱茵买了几身新衣裳做礼物,又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邱茵边吃边说:“老舅妈,我都不想走了,一直住这儿行不?”烧鸡腿好好吃哦~ 刘妈和刘子滢大姑关系融洽,也看着邱茵长大的,打心眼里喜欢她:“行,爱住多久住多久,正好帮舅妈照顾大滢滢。” 刘子滢扒拉饭,斜视一眼刘妈,她看俩姐姐还差不多。== 刘爸刘妈早晨工作,刘妈嘱咐敲门一定要问清楚再开,交给最大的邱茵一把钥匙和十块钱零钱便骑车上班去了。 俩大的不习惯闷家看电视,用过早饭刘子滢搜出一根长皮筋,领她们去胡同口前面一处空地。空地旁边堆放几个水泥压力管以及生锈的大型齿轮支架,这儿是公共区域,附近小孩子都愿意在玩团体游戏。 不意外碰见蔡洋和沈丽丽,刘子滢懒得打招呼,假装不认识走到无人一角,招呼人玩跳皮筋。 刘潼和邱茵农村长大,日常活动只有跳皮筋踢毽子,所以比城市小孩花样多,更具吸引力。没一会儿四周涌上不少学习观摩的儿童,俨然变成空地热点。 蔡洋阵营中的一对双胞胎叛变,跑去瞧热闹。刘潼跳着跳着突然发现俩重影以为自己眼花,停下揉揉眼睛又对焦还是原样,好奇心唆使她凑近摸摸双胞胎的衣服问:“你们为啥长得一样?” “因为我们是双胞胎。”秦书萱秦画萱异口同声,此问题被人提问无数次,她们回答得言简意赅。 刘潼左看右看:“好神奇,简直一模一样呢。要不要加入我们,带你跳!”刘家天生自来熟。 双胞胎点头频率一致,又叫刘潼啧啧称奇。刘子滢被自家姐姐老塔儿行径逗笑,弯腰大笑不止。 三人撑三角筋无疑给更多人机会,邱茵教大伙三四种口诀,喜欢新事物的小朋友立马跃跃欲试,排队等候上场。 相较刘子滢的门庭若市,蔡洋那面可用门可罗雀形容,只剩沈丽丽坚定地站她身边同仇敌忾。 “那俩新来的是谁?”蔡洋秀丽小脸扭曲变形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捏死对方。 “刘子滢亲戚吧。”沈丽丽猜测。 蔡洋紧盯刘子滢欢乐的笑脸,不禁想起被她撵出去的丢人经历,目光阴毒而愤怒。她挥手呵道:“走,抢回地盘!” 秦画萱被蔡洋蛮横撞开,沈丽丽见势推一把秦书萱,膝盖磕到小石子上同时蹭破一块皮,书萱呆了呆,伤口刺痛感突然刺激泪腺,趴地上哇哇痛哭。 蔡洋昂头斜睨刘潼,嗤笑:“你哪来的?”敢在奶奶领地撒野。 刘潼帮秦画萱扶起书萱,皱眉不满道:“你干嘛打人!” 沈丽丽双手抱胸:“我打的,怎得你要抓我啊,警|察局你家开的?” 刘潼看出来者不善,分明是挑事来的,不过实诚人本分人家问什么答什么:“我家开小卖部,不开警|察局。” 蔡洋别扭地瞅着她,要笑不笑说:“空地不欢迎你,赶紧拿你皮筋走。” 刘子滢蹬掉挂腿上的皮筋,两步上前手指蔡洋,憋不住贩卖人体器官:“傻逼,你tm要不要脸?” “小丑八怪你再骂一句试试?”蔡洋动手打偏刘子滢手指。 刘子滢呵呵她一脸,扭正手指大声道:“有带蔡洋进家后丢东西的同学们都注意了啊!蔡洋这个小婊砸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偷,她把偷过的东西全藏在床底鞋盒子里,不信大家组团去观光!” 蔡洋瞪圆眼睛,语调不稳:“你......你瞎说!别听她的。” “哦吼~你现在大可领大家伙去你床底下参观,什么都没有就是我瞎说咯。”刘子滢前世无意间知道这秘密完全是巧合,某天她找蔡洋写作业,蔡洋兴致高涨想给她用夹板夹直刘海,从床底掏工具时无意打开个盒子又瞬间盖好,亏得刘子滢洞察力一流,自缝隙间瞄到曹宁曾经丢失的绒球笔,由此推测那是她的纳赃箱。 秦画萱站出来说:“我昨天丢的一包香香纸是不是你偷的?我去告诉蔡叔叔,他小孩是盗贼!” 蔡洋连连后退脸色煞白,高声制止秦画萱:“你不准去!” 刘子滢哼哼:“你说不去就不去,凭什么?大家想不想去?” 群情激愤:“想!” 摊手:“少数服从多数,蔡洋姐,开路吧。”这大招还留着以后用呢,没料到现在给使了。 “你们都滚!!!”蔡洋尖叫,说是让旁人滚自己却滚了,逃跑速度赶超罗伯特。沈丽丽想追愣是人影没跟上,局促地望着群众讨伐的视线,甩下句“你们等着!”灰溜溜穿小胡同回家。 “子滢谢谢你。”秦书萱握紧她的胖爪。 “没啥,真没啥,为民除害。”刘子滢瞪着蔡洋消失的方向感概。 ry...... 第三十章 姥爷经营的小菜园西红柿大丰收,老舅打电话唤几口子品尝他新研制的西红柿炖牛腩。 小老舅长得帅做饭还好吃,怪不得舅妈嫁给他。结婚十几年没听过吵大架闹离婚,舅妈说生气看他那张脸自动消火,劝刘子滢和小妹搞对象不能找长得丑的,面由心生长相猥琐内心更加猥琐。 刘子滢幽幽想到她爹,人家总嘲笑刘爸长得磕碜,她没觉着啊,不就眼睛小点皮肤黑点吗,年轻时期妥妥一枚小鲜肉,郑智薰走红那阵刘爸跟风沾不少光呐。 小妹坐沙发上摇晃腿看《美少女战士》,刘子滢左手捧西瓜右手抓香蕉,最近上火,舌头底起个小泡,说话嚼东西十分不得劲儿。是药三分毒,她选食疗。 “滢滢姐,上学好吗?”小妹趁广告时间问她。 “读书写字。”十五年学生经验归纳四字箴言,值得信赖。 小妹歪头:“嗷,我也想上学。” “今年?你属猪七月份,明年才能升学。”千万不要选01年升学,会后悔撞墙的亲。 “为嘛今年不行?” 刘子滢嘴一动那颗小泡就疼,懒得啰嗦骗她道:“因为今年一年级老师全是母老虎变的,像你这样爱问问题的同学把他们问烦,全抓去小皮鞭吊打。” 小妹缩脖子:“不要,疼。” 西红柿炖牛腩相当美味,酸口适合孕吐的舅妈。从古至今有个说法“酸儿辣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自打刘子滢说肚里怀得男孩,舅妈尤其嗜酸。 餐桌上大人们聊北京申奥成功头号大新闻,刘子滢脑补鸟巢和水立方的奇特造型,有权保持沉默。08年开幕式压轴无非是李宁吊威亚点火炬,造就李宁运动品牌大热,火四五年突然销声匿迹,在阿迪耐克门店充斥的商品街中难觅芳踪。 运动员才是真正吃青春饭的人,大学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回族舍友,五岁被家里送到封闭式体校练体操,坚持三年哭着退学改念正规小学,每当提起那段经历舍友都摇头说太苦,起码人家汉族学生周末食堂有猪蹄炖肉改善伙食,她一少数民族得坚持民族信仰忌口,只能啃豆芽青菜。 姥爷给每家各装一袋新鲜蔬菜,知道刘子滢喜欢吃西红柿特意多摘六个又大又红的。 “过几天再来啊~”姥姥送两家出门,老舅搀扶着舅妈在二道门目送。 “再见再见~”纷纷作别。 新学期开学,二年级依旧原班人马唱大戏。刘子滢原本以为自己来得够早,没想到班里来了大半,小脑袋们活泼地转动,叽叽喳喳乱成一锅粥。 “小滢子,这儿!”程修齐扬手叫她,一起挥臂的还有翟皓。 陈老师没到,座位暂时按照一年级排。 刘子滢上下端详程修齐,很快发现古怪出在哪:“小胖,你瘦啦?”雾草,都能看出脸型了,以前就是平摊的山东大煎饼。 程修齐搭着她肩膀潇洒地吹口刘海,拽拽道:“当然,张琪答应只要我瘦下来便跟我玩一二三木头人。”减肥前木头人定得力不从心,骨架刹车,身上肥肉老颤三颤,别人判他犯规连累小女神玩不尽兴整日愁眉不展。 “哦,恭喜。”美貌の力量好强大。 “班长你四连冠啊,湛闳肆比你低一分。”翟皓身为学习委员提前去教导处那要来一份成绩单,咬着大拇指点评。 刘子滢拨拉走他的手:“脏,不许咬。”学心理的清楚咬手指是口预期一种延续,用以缓解紧张烦躁、分散注意力和增加安全感。算种心理疾病,需要耐心矫正,严重会养成怪癖等不良嗜好。 程修齐抢走成绩单,粗略浏览一番:“哇哦,湛闳肆这次回归实力把小皓子挤到第三名唉。” 刘子滢转脸,湛闳肆仿佛等着她似的,命中注定视线相接...... 刘子滢os:吓屎爹了,他为毛抬头! 湛闳肆os:鼻孔好大,她干嘛惊讶。 好吧,又一次不甚和睦的精神交流。╮( ̄▽ ̄”)╭ 陈老师进班强调个别注意事项,委派六名班干部收作业,没带算没写一律记名罚站。 过去老师个顶个负责任,严师出高徒,轻微体罚根本不叫事儿,家长积极配合毫无怨言。刘子滢三年级数学小册不及格被杨老师拿教棍抽屁股,错几个打几下,男女一样。哪像00后,孩子是心肝圣宝贝,敢骂重一句家长告得老师身败名裂。 刘子滢和湛闳肆收中行语文,马将把书包里的东西呼啦倒在桌上,乱七八糟废纸本子堆成垃圾山,点缀着撕开的半袋辣串和几包无花果。 “你等他找吧,我收别人去。”她屏住呼吸脸色铁青地通知小冷帅,此地不宜久留。 “嗯。”小冷帅瞧她手臂托的本子多些,默默分走大半。 刘子滢侧头瞥他,哟~今儿太阳打中间升起来啦,小冷帅难得热心肠。 人教版二年级二年级语文不再只是拼音部首认读新字,开始增设短篇文章帮助学生们流畅陈老师由此多个习惯,爱点名叫同学起来读课文。 “湛闳肆,读一遍。” “秋天来啦,秋天来啦,山野就是美丽的图画。......”湛闳肆声音超小,小到刘子滢坐他前面都听不清楚。 陈老师打断:“停停停,嘴巴让胶水沾上了是嘛?把嘴张开。”男孩子腼腆什么,去年挺大大方方的。 “我......”有点难以启齿。 刘子滢下巴侧转向上45度角强势围观,矮油,小冷帅你白皙面皮咋红成大苹果啦,五百年一次人间奇景,童叟无欺免费观看。 全班气氛凝重,全在给他施加隐形压力。 小冷帅目光缓缓移到她脑袋顶,绝望而无奈地吸口气张开嘴巴如实禀告:“老师,我门牙脱掉一颗,说话漏风。” “噗———”刘子滢咬紧牙关控制爆笑的冲动,占红四,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快告诉我对不对??? “哦......那老师错怪你了,对不起,请坐。刘子滢接着他读,子滢没换牙呢吧?”陈老师尴尬地搓搓手。 “没,没有。”刘子滢读两句在心里大笑几声,多亏节奏掌握的好,卡在句号停顿处,天衣无缝让外人挑不出毛病。 “哎呀,原来翟皓牙也掉啦,怪不得今天没怎么说话。”程修齐无意间瞟到翟皓微笑时露出黑洞。 翟皓举起拳头:“羡慕我?来,给你捶飞一颗。”臭胖子竟然敢取笑你爷爷的大板牙。 陈老师课下了解,换乳牙的小朋友不少,怕个别孩子取笑他们,特意占一节正课说明换牙是每个人的必经过程,度过它新牙齿会更加坚硬耐磨,借此宣扬逆境磨练斗志的精神,听得底下一片东倒西歪昏昏欲睡。 几周后程修齐呲着残缺的中切牙冲翟皓惨叫:“皓子,我昨天吃苹果不小心把牙硌掉了!”qaq 翟皓:“我又不是苹果,你找我算什么帐。”别老让爷讲话,不知道吸凉气嘛!【摔 刘子滢用舌头顶顶已经松动的牙齿,看来快轮着自己了,后面小冷帅成天抿嘴噤声,无比在意外形,真是朵闷*。 下午学校组织全体师生去区体育馆参加《普及艾滋病知识》公益活动,不用坐教室上课所以大家兴致高涨,一路有说有笑排队走到场馆。 篮球场一圈展示栏,都是各种关于艾滋病的图片文字,讲演老师让孩子们席地而坐,巴拉巴拉背稿。 刘子滢位置离老师远,听不到什么东西,身边湛闳肆冻住般木着一张脸标注生人勿进,干脆无聊地舔牙玩。 “看我天马流星拳,放屁大连环!biubiubiu!” “六脉神剑,裤裆开线!!” 够了,后面这些正太们,你们闹就闹喊神马不伦不类口号。 “喔————”刘子滢正想着后背大力撞上一个人,致命是她舌头刚抵在稍有活动的门牙,冲击力作用下可怜的牙被顶出牙床,神经痛使她瞬间飙泪。 “班长我不是故意哒!对不起对不起。”林斌慌忙探身道歉,刘子滢单手捂嘴朝他摆手表示不用担心,抽抽地倒吸几口气这尼玛要了亲命喽疼死爹了。 她从小极为怕疼,干涸血痂凝在创可贴撕下来那种疼都能让她哭得肝肠寸断,亲人朋友没个不知道。 夏晓晴掏出手帕吩咐人传给她,满脸不放心,距离原因只能抻脖子干瞪眼。 她把带有血丝的牙握在手里,下回说什么不舔着玩了,打死她也不舔,代价忒大。 “别哭。”湛闳肆轻柔地为她擦干眼角悬挂的泪珠,还帮她理了理刘海儿。 她一哆嗦,小冷帅你脑袋被门夹过么,突然温柔闹哪样? “很丑。”中肯评价。 呵呵,我晓得。 刘爸将小牙埋进大门口土地里,揉揉刘子滢头发说:“上牙埋土地,下牙抛屋顶,这样牙齿长得整齐。” 刘子滢点头,她最骄傲的就是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可以放肆咧嘴大笑。 ———— 一小建校四十五周年,租借人民礼堂的场地用以举办校庆。二小与它晚一年零俩月,两个校长合计,不如凑一块儿办,人多热闹。育才校长听信儿,琢磨反正他们学校也快了,增一个是增,再增一个不嫌麻烦,省点经费留着盖楼房。 于是,一小校庆变成了三校联欢。 公平起见一学校出俩节目,一小抽到六年级和二年级。 陈老师丈夫是少年宫舞蹈班资深教练,表演的任务他全心张罗,首选20名女孩和20名男孩测试身体柔韧性,然后筛掉不合格人选。 预计30人,最后留下24个,陈老师丈夫有点犯难,现在漂亮小孩身体条件为嘛那么差呢,抬腿过不了腰线? 陈老师一瞅他选全是长得美的,心里惦记刘子滢,便劝他:“你要求太高不成,到时候化完妆孩子都一模样,分不出谁是谁。我班里的班长,孩子不错,明天挑几个那样的把人凑齐。” “有道理,按你说的办。” 就这样刘子滢稀里糊涂走后门进了扇子舞表演团。 她不想去来着,自个向来是舞台下看表演的命,充其量五年级被选入礼仪队给领导摇着假花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但耐不住陈老师软硬皆施,打肿脸冲胖子硬头皮上吧。 张琪湛闳肆必然担当领舞,翟皓夏晓晴副领舞,甭看翟霸王平时暴力,长得倒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如果不是成天挥拳头程修齐早贴上去跪舔了。 刘子滢给自己定位颇准确,最后一排不露脸举花扇子凹整体造型。 联欢会那天小朋友们在后台化妆,扇子舞舞蹈服是湖绿色,音乐老师用蓝眼影烘托舞台效果。刘子滢逃跑的心思都有了,蓝、眼、影,呵、呵、哒! 湛闳肆木着一张带妆小脸为头发绑上银色彩条拉花,刘子滢无力承受他的艳丽眼皮,垂眸拨拉手腕上的同色花环。 “很丢人吗?”小冷帅问她。 “呃......也不是。”几周下来觉得跟小孩儿们跳舞挺有意思,除了万恶的羞耻心总在作祟。 “哦。”湛闳肆抿抿唇,粉润的嘴巴被音乐老师强制涂上一层玛瑙红。刘子滢再次被色彩打败,扭脸瞅地面缓解视觉刺激。 “班长我感觉我的嘴不够红。”翟皓凑过来点着抹了两三次的烈焰性感大嘴。 “泥奏凯。” 育才小品结束,主持人报幕,扇子团上场,拉开帷幕音乐一起刘子滢啥感觉都放下了,专心致志随节拍舞动。 舞蹈结尾有个压轴动作,两个套圈圆环煽动扇子转圈,她是最外圈面朝外半蹲的,视线随意落在对面,刚巧与对面中央湛闳肆视线对接。灯光洒下的光芒落进他的眼底,恍惚间对她勾唇笑了一下。 咚咚咚...... 靠,差点害老子忘动作啊喂! ry...... 第三十一章 刘子滢两颗门牙光荣下岗,与海绵宝宝对调。不能啃玉米也不能嗑瓜子,说话还得小心口水别溅出去,同时不可以思考问题时习惯性咬下唇,提心吊胆太郁闷了。 三月后,最早掉落的那颗开始萌发,她小心翼翼吃饭克制自己不去碰,屋漏偏逢连夜雨,下中切牙在舔冰棍时意外蹦飞,刹那失意体前屈,心理阴影面积为周围人带来一丝清凉。 刘子滢日子大体过得顺遂,人闲长头发,短短童花头不知不觉触及肩膀,造型像后世流行的lbob,但是刘妈的审美没她超现代,赶着周末带她去南阳路剪头发。 南阳路最早一家大型沙龙叫南京,爱美追求时尚的有钱人几乎全去那委托发型师设计造型。她年幼不懂事时去过几回,大嗓门次次哭得肝肠寸断,影响人家正常营业不说还扰民,旁边一家金店师傅总找来抱怨讲她哭声震得人家手都摆不稳了。 时间一久,店里接待员大老远望见刘妈抱着刘子滢来,早早地恭候在门口架起标准微笑委婉轰人,什么今天发型师感冒啦明天发型师剪子戳手啦后天发型师上班途中出车祸啦,只差让倒霉催的发型师猝死在职业岗位上。 刘子滢捞不着正规大店去只好去街边小店,店主给小孩剪头往往不走心,所以她很长一段岁月脑袋和狗啃的似的。 仰头瞻仰黑底招牌,喷金的南京理发店五个大字,至于为嘛用城市命名她搞不懂,给她带来不少误导,学地理之前一直以为南京人剪发很牛,闻名遐迩驰名海内外。 洗完头发理发师帮她在座椅扶手间搭一块木板坐,小孩上身短,这年头没有可调节升降椅。 “小姑娘要什么样式的?” 刘子滢盯着镜子闭严嘴,习惯进沙龙屏蔽洗剪吹小哥的推销轰炸,不吹不烫不办卡。 刘妈:“去长线,总体别给她动,这孩子叨叨一路了。” 设计师:“哦......沙宣头是吧。”头回遇见如此新潮的小盆友,国内稀少有人做。 设计师刚动第一剪,店门口炸开杀猪号啕:“不!我不——” “瞅瞅你那脑袋,杂毛乱飞鸡窝一样,快给我剃掉!” 刘子滢脖子不动,眼珠转到右侧,微微睁大眼睛:“程修齐?” 程小胖俩手扒玻璃门框,腰带被人拽着往里拖,一听有人叫他名字愣了愣,回望过去:“小滢子?” 他像看见救星一样松开手,指着刘子滢喊:“妈,妈!是她,是她,就是她!” 刘子滢黑线,我们的朋友小哪吒? 程妈撇掉儿子腰带,将滑落的长卷发捋到耳后,俩眼直勾勾看着刘子滢,面上说不出的严肃认真。 刘子滢被这样赤果果的审视瞧得下意识挺直身板,双脚并拢双手置于膝盖之上:“阿......阿姨好。” 程妈点头回应:“你好。” 程小胖对刘子滢努嘴:“小滢子你快告诉我妈湛闳肆什么发型,我说要留成那样她非不同意。” “短蘑菇头吧,你要和他一样?”没搞错吧,你也不看看他那是啥脸型你是啥脸型。 抓住他胳膊一提,圆嘟嘟的程小胖被扔到理发椅中,程妈特鄙夷地说:“湛闳肆我见过,你俩人一天上一地下,还妄想跟人家靠拢?我告你,老老实实推板寸,我一堆工作没忙完没空和你耗。” 程修齐嗷嗷打滚反抗,程妈招呼离最近一个洗头妹:“你,帮我按住这小胖子!” 洗头妹点头哈腰颠小碎步跑去死死摁住他,程妈又挥手招来位设计师:“五分钟解决。” 李总监手里拿着电动理发器三下五除二剃干净程小胖头发,转身对程妈道:“您过目。” “嗯,正常,应该再短点。” “不要再短啦,女魔头!”程小胖捂着头顶抽泣,辛辛苦苦吃鸡蛋攒长的,一朝回到解放前。 程家母子一走店里顿时安静许多,刘妈翻阅美发杂志随口问道:“刚那位女士是谁?”李总监需要预约,她怎么想用就用。 店长托着一摞毛巾路过:“咱们电力局办公室主任啊,听说过两年升副局长。” 刘妈讶然,合上杂志继续问:“这么年轻有资历吗?”看着刚过30岁,普通公务员也就这年龄,当领导够格么。 店长递给刘妈“图样图森破”的眼神:“您知道咱区委书记谁吗?” 刘妈秒懂,有些事情只可会意不可言传。 刘子滢心里炸开一道闷雷,我去,难怪程修齐能住栖鹤别墅区,原来他是双官二代,挺低调藏得够深,以为只是家里做和外贸沾点边的买卖,不成想辣么有背景。 回家路上刘妈沉默不语,刘子滢坐车后座眺望远方,心思百转千绕。 穿过繁华的菜市场,路面宽敞行人稀松,刘妈酝酿一番开口:“大滢,妈对你交朋友方面不打算干预,你比同龄人成熟能够吸引他们结交我有考虑。我们家生意人,避免不了跟官场沾染,见识太多肮脏污浊,因此更不希望你介入那种环境中,你爸爸与我拼命努力就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所以......” 刘子滢环住刘妈妈的腰,好一会儿答应道:“了解,姥爷教我君子之交淡如水也。”唉,这辈子真是裤腰带上栓块吸金石,身边朋友一个比一个*,夏晓晴以后要公开她真实身份是阿依土鳖公主,刘子滢保证丁点不意外。 期中考试刘子滢稳拿状元,比二班第一高出5分,湛闳肆微小落差摘得探花,王净从第五冲到榜眼害翟皓失落咬手帕,发誓下次头悬梁锥刺股挽回荣誉。 一班对第一第二是谁都麻木了,老那俩人呗,每回考试焦点在第三名,而且流传着一个颠扑不灭的诅咒,第三永远为下次的第五。 周珅推推眼镜,排名变动跟他无关,万年老四。 秋天转凉,衣服洗完不好干,而刘妈经常把衣服囤大盆里挑个下午一举歼灭。周五放学刘子滢换下校服丢进盆里,洗澡吃饭悠哉度双休。 周末刘妈打开洗衣机洗衣服,机器滚动的嗡嗡声吵得坐窗户边背诗的刘子滢烦躁不已,心想赶紧洗完行不行。 结果它真的戛然而止。 她伸脖探一眼,刘妈怀抱一堆脏衣服从卫生间出来,往盆里倒水倒洗衣粉。 “妈,怎了?” 刘妈气囔囔地说:“洗衣机又坏了,告诉你爹再买个新的他偏要修,维修那点钱都够再买一个新的啦!” 刘子滢扔掉语文书,搬个小凳哒哒哒跑到小院,卷起袖子道:“我帮您洗。”这时候就得积极表现转移重点,省得刘爸回家刘妈吵架。 “作业写完了吗?”刘妈眼瞅闺女搓的火热朝天,认为她在逃避写作业。 “早写完了。”逗我,二年级作业至于拖? 刘子滢望着衣杆挂满的湿衣服发愁,甩干桶转不动,这些一晚上干得了么,校服周一升旗必须穿全套,抓到给班级扣分。 夜晚怀揣忐忑睡去,不想穿湿衣服啊亲。 清晨刘妈把她摇醒,双眉紧蹙道:“大滢你给老师说明情况吧,衣服没干透,潮乎乎没法穿。” 刘子滢腾地坐起来,抓衣服摸摸,衣料边缘地带是有点潮,凑合凑合能穿:“还是穿上吧,外套在教室里可以脱掉晾。” 事实证明她太愚昧太无知,升旗后学校组织去人民礼堂看电影,因着教育局突然下达指令没来得及预先通知各位师生。 刘子滢苦瓜脸与大家意外中奖的心情全然不同,翟皓捅捅她:“咋了,昨儿没睡好?”耷拉着脸蛋子怪吓人的。 “没。”她揪了揪潮湿的衣角,好想唱《遗失的美好》,命运总是爱开玩笑...... 人民礼堂有两个作用,办庆典和放电影。时间推移,自打各大娱乐广场和新礼堂建成,这所久负盛名的建筑租赁给了一家名叫黑土情的二人转剧院,有传夜场为招徕客人会请夜店小姐表演脱|衣舞秀,不造真假。 高雅场馆落魄为低俗会所,一落千丈判若云泥。 陈老师领二年级蹬上二楼,旧礼堂设计原因,二层比一层视角更加开阔,亲测观影体验俱佳。 空旷环境有扩音效果,普通说话比平时音量大几倍,人声嘈杂难辨其谁,夏晓晴召唤刘子滢半天,快喊破嗓子她都没反应。 湛闳肆拉住刘子滢衣角,嘴挪到她耳边说:“夏晓晴叫你。” 刘子滢弹开隐形气囊,挠着耳朵喊:“干嘛啊你,凑那么近作甚!”知不知道我害羞,讨厌! 湛闳肆无语脸,手指向夏晓晴方向解释:“她叫你。”哈哈哈,脸红啦。 刘子滢逃似的蹿去同好基友会师,王净占到三个不错的位置,正对荧幕中央。 落座后有人敲她椅背,转头看去,一只抓着瓜子的胖爪朝她鼻梁横飞而来,程修齐口含水果糖:“吃瓜子不?” “你什么时候摸出瓜子的?”程小胖哆啦a梦转世吧,随时变出各种零食。 “楼下小卖部买的,我还有泡泡糖,你吃吗?” 刘子滢伸手接过瓜子:“那玩意你自己吃吧。”缺牙中,不找虐。 大荧幕缓缓降下,她右手边空出一个位子,王鹤开始坐这来的,不过被夏晓晴吓唬跑了。 灯光全灭,大伙集体新奇地喔一声,刘子滢跷二郎腿使侧切牙和虎牙嗑瓜子,眼角忽然觑到旁边多出个身影,鬼鬼崇崇飘来飘去,吓得欠点把瓜子抖散。 “谁?”人多壮胆,她开口询问。 “咦,在这儿啊。”湛闳肆摸黑坐到她旁边,“王鹤跟我换位子说你那有个,我摸半天没找到幸好你出声提醒。” 呵呵,我拓麻以为你是剧院幽灵。 电影片名打出《背起爸爸上学》刘子滢变换个舒服姿势开睡,教育局灰常执着于给小学生放苦情教育片,03年有部叫《暖春》的她哭得最惨,鼻涕全偷偷蹭到椅子底下了。 灯光骤亮,夏晓晴推推刘子滢,她打个哈欠迷茫地扫视四周,电影这就结束啦? 陈老师将双手拢在嘴边喊:“同学们坐下安静!二年级二班在过道排好队两排两排走,一班不要动!” 其余班主任也再喊:“高年级做好听指挥,让学弟学妹们先走哈!”一年级不带玩,二年级是最小一届。 天空彤云密布黑云压城,远方陆续传来隆隆的闷雷响,王净抬头呢喃:“貌似要下大雨啊。” 刘子滢心口悬起一块巨石,不是吧...... 四年级以上直接解散放学,其余人随校外辅导员回学校集合,刘子滢家距礼堂二十多分钟路程抄小路走十几分钟,她想早点到家用吹风机烘干衣服,潮湿粘腻的感觉太不舒服了。 刘子滢再三保证会注意安全陈老师才放行,她没听老师要求走大道,拐进小胡同里加速奔跑,雷声越来越大,冷风把布料吹得冰凉。 跑累扶墙歇口气,一颗豆大雨滴在鼻尖溅开。她无奈地看着地面,终于悬起的石头砸了脚。 响雷在头顶炸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刘子滢抹把脸,好、非常好,衣服甭吹了,全湿透了。 她经常在洗澡时模仿雨中的偶像剧女主角,想象被男主抛弃后失意地走在鲜花遍地的大街上痛哭流涕。 可洗澡水是热的,自然雨是凉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好在刘子滢继承长辈们的幽默基因,擅长苦中作乐,一指苍天咆哮道:“你这没天理的囚攘的,缺心肺的负心汉!婊子配狗天长地久,渣男配鸡如胶似漆!” 话音刚落左边房门打开,一倒垃圾老大爷像瞅神经病似的瞅她一眼。 “......哈哈哈哈,老爷爷我学电视剧呢。”刘子滢干笑解释,但是作用不大,老大爷没搭理她。 刘妈开门看见落汤鸡刘子滢,紧忙让她脱衣服洗澡:“淋成这落魄样儿,不到放学点你怎回来了?” “今天看电影,提前放学。”内心泣血,再也不自作主张耍小聪明咯。 ———— 三星期换行,刘子滢倒到南行,夏晓晴和王净恰好在中行同一排顺势拼成同桌。 过了几天,夏晓晴撅嘴找刘子滢去厕所,小声商量:“光咱俩去好么,不想跟王净去。” 刘子滢明镜似的,这是跟王净吵架了,两个女生交情深离得越近越容易闹矛盾,她也经历过,感同身受。 “一起去。”不容反驳,她相信王净不是矫情人,问题肯定出在夏晓晴身上,姑娘人品没得挑就是家里纵得爱耍小性。刘子滢之前也做作一逼,外地上大学自动改邪归正,交际待人的学问高深精妙,很多东西须要自己悟方能长记性。 夏晓晴倔强地瞪着刘子滢,吼道:“那你和她去吧!别和我玩了!” 刘子滢问王净:“你俩因为嘛翻脸?” 王净低头抠指头:“数学课她没听明白叫我给她讲清楚,我说上课呢课间再说,她便觉得我不愿意,赌气不理睬我。” “就这点小事?”刘子滢诧异,她太高估小学女生的气量,以为神马人身攻击造成的抵触冲突。 王净也特难为情:“昂......” 夏晓晴不主动找她们,她们也没改变轨迹该干嘛干嘛,仿佛有没有这个人都无伤大雅。 音乐课大眼珠老师拉手风琴教他们唱《卖报歌》,旋律简单歌词好记,学生很快学会。大眼珠老师有点累,连上两节课吃不消,摆摆手说:“剩下二十分钟你们可以看看书学点别的,不许搞小动作。” 刘子滢白本描风景画,湛闳肆轻轻戳她一下。 回头,干毛线? 他指尖夹着一张小纸条,一手托腮道:“传给你的。” 子滢,你还和我玩吗?——落款夏晓晴。 刘子滢底下回复:当然,我们三个是好朋友。:) 来回传了几次,大眼珠老师坐不住了,面朝湛闳肆说:“我看见你给前面女同学递好几次了,聊什么那么勤快也给我瞅瞅呗。” 后面噪动起哄的吁声和咳嗽,小冷帅捏着纸条犹豫不决,耳尖晕染淡淡绯红。 刘子滢夺过纸条交给老师,反正上面没说什么,都是夏晓晴力图挽回友情的话,清白明了。 大眼珠老师打开纸条,诡异地笑笑,清清嗓子高声朗诵:“子滢,我想问你,还喜不喜欢我了?” “喔————”全班陷入高|潮,被这番露骨暧昧的话语燃起熊熊八卦之魂,揍知道他两人有一腿啊哈哈! 刘子滢和湛闳肆同时愣住,等等,什么鬼???∑(っ°Д°;)っ 程修齐拍她肩膀慨叹:“你俩可够会作妖的。”整的叫个啥事,新闻发布会公开恋情? 刘子滢慌慌站起来尔康手:“不是您想的那样,老师请听我解释!”我我我我我我......我是无辜的! 大眼珠老师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任性表情,手风琴没拿扬着罪证小纸条跑出去,欢快的大笑感染听众。 陈老师把纸条拍在办公桌上,劈头盖脸数落刘子滢和湛闳肆:“怎么回事,早恋?!小小年纪就着急找对象,怕以后娶不着媳妇将来嫁不出去吗?” 刘子滢是有这担心,不过现在得低头唯唯诺诺说:“不是。” 陈老师转向小冷帅,语调拔高:“你呢?” 小冷帅瞟了眼刘子滢,亦低头回答:“不是。” “你说说你们,啊,像话吗?全是班干部,我的得力干将,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谈、恋、爱!好学生一样不叫我省心呐,明天让各自家长来一趟。谈男女朋友可以,现在不适合,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好了不用解释,这件事情令我异常寒心,痛心疾首。” 其余老师白捡笑话看,小声偷笑。 刘子滢百口莫辩,甚至想坐地炮撒泼打滚。 “报告老师。” “进!” 夏晓晴红着眼圈走进来,泪眼汪汪说:“老师,是我的错。他们没关系,那张纸条是我写给班长的。”又把和王净闹矛盾的来龙去脉讲述一遍,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陈老师无言以对,挣扎问道:“真是这样?” 三人默默点头。 陈老师舀起字条仔细辨认,明显不是湛闳肆男孩子那种大气的字体,顿时觉得乌龙大了。 “老师误会你们了,给你们道歉,希望原谅我的工作失误。夏晓晴同学课堂传纸条行为是不正确的,希望改正,那个......你们可以回去啦。” 甬路上,夏晓晴抹着眼泪说:“对不起。” “没关系。”刘子滢湛闳肆异口同声。 “唉?”夏晓晴惊奇地抬首。 刘子滢尴尬症复发,疾行几步把他们甩在身后,这种异样的感觉搞得她浑身别捏。 湛闳肆悠然惬意地将目光落在她后背,抿抿唇角。 ry...... 第三十二章 国庆节放假前调休,周末补周一周二课,小学生们怨声载道,学校真是太万恶惹。 刘子滢淡定如初,孩纸们,上过高中你们就不会萌生这种纯真想法了,每星期满课外加早晚自习,三周轮休周末,周日下午还得提前返校,占课什么的跟它一比简直像4000分pve菜鸟单挑rmb万分pvp红名,孰胜孰负高下立见。 可能校方不愿意同学安逸的度过七天小长假,决议周日下午3点半开全校家长会。 程修齐很崩溃:“有什么话不可以对我直接说吗,为什么要开家长会?” 刘子滢:“你很有想法,跟我学做菜吧。”家长会历来就是父母混合双打的号角,是断送精神自由、威胁人身安全、阻碍亲生和睦、拆散五号家庭的究极杀手。 语文课讲到五成,小院里聚集不少等待开家长会的家长们,闹闹哄哄牵扯了小朋友注意,有的家长甚至趴在小窗户边与靠窗孩子偷偷互动。 陈老师把门一关,合上书本说:“今天课就上到这里吧,我知道你们也没心思听讲。七天作业我留少一些,回去看看课后题,把生字复习几遍,诗词该背的背背。每天叫大人听写十五个字,一定是大人啊,上次王帅听写叫他弟弟给出,写的一二三四五,我用你给我瞅这个?杨老师告诉数学作业是做完课本15到35页的课后习题,思考题不会空着,但我觉得像前十名,刘子滢你们,必须写昂。好了收拾东西吧。” 刘妈来参加,看见闺女出门招呼她过来:“叫荆姨了吗?” 刘子滢立正站好,冲翟妈甜甜一笑:“荆姨~” “唉,真乖,比我家文达强多了。”翟妈摸摸刘子滢脸蛋。 翟皓从教室炸出来,横冲直撞跑到翟妈面前粗嗓门质问:“妈!您怎来了,我不让我奶来的吗?” “你奶能听得懂老师说什么?哼,你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我能不知道你那点小心眼,肯定又跟你奶串通好包庇罪名了吧。” 翟皓气弱:“我最近没干嘛啊,不信您问班长刘子滢。” 刘子滢在刘妈身后翻他一白眼,昨天谁挖蚯蚓掷张琪,把人家吓哭告老师的。 刘妈接过女儿的小书包,低头说:“大滢能自己回去吗,姥姥陪舅妈去医院产检了没法接你。” 刘子滢点头:“可以,给我家钥匙。” “我要是有这么个闺女半夜在被窝里都能笑醒,子滢给荆姨当闺女吧,我不要文达了。”翟妈在一边感叹,又推推翟皓脑袋,“不懂礼貌,看见赵姨不吱声。” 翟皓揉揉后脑勺,嘟囔:“您不是不要我了吗。” 转脸笑靥如花:“赵姨好!我叫翟皓,今年上二年级,您愿意收我做儿子么。” 刘妈伸手抚了抚他头顶,眨眨眼开玩笑道:“今儿跟赵姨回家吧,给大滢当哥哥。” “行!” “行个屁,你爷在校门口等你呢,要是把他大宝贝孙子白送人,你妈我也甭想进家门。” 刘子滢和翟皓在大门口分别,走到菜市场十字路口有人从后面拍她一下。 “班长,一起走?”宋娇娇发出邀请。 “昂,好啊。” 宋娇娇获得肯定后不但没喜笑颜开反而愁云惨淡一筹莫展,欲言又止地看着刘子滢许久未张口。 刘子滢顿住脚,疑惑道:“有事吗?”我貌似没欠你钱不还吧,酱紫搞得我压力很大耶。 宋娇娇双手捏着校服角,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视死如归说:“今后能带我玩么,我一直想和你们成为朋友。” 刘子滢微微睁大眼:“你不是和张琪......”一拨的吗。 班中女生分两大联盟,刘子滢张琪分别代表一方势力,课间不在一起玩耍,各有领地与内部阶层。宋娇娇是张琪贴身跟班之一,经常贿赂张琪各种小玩意儿或请组里女同学吃辣片,人尽皆知的小土豪。 宋娇娇垂头丧气,眼睛盯着鞋尖失落地说:“我不给陈恬买小香珠惹恼了她,她和张琪说我坏话,谁见着我都躲。” 刘子滢心怀恻隐之心,将手放在她肩膀上微笑道:“不嫌弃的话来我这边吧,你不用怕夏晓晴,她人蛮好的。”宋娇娇曾经和夏晓晴闹过分歧,如果不是刘子滢拦着早抄家伙动手了。 “谢谢你,班长!”宋娇娇激动地握住刘子滢一只爪子。 “木事木事。”小姑娘怪可怜的,当冒傻气冤大头给人家送钱花,不给便一脚踢远。 忽然宋娇娇神秘兮兮地凑近对刘子滢悄声说:“我有惊喜送给你,随我来。” 她推却:“不,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对小香珠、鼻涕泥之类零兴味,程小胖倒喜欢买,天天熏得她打喷嚏。 宋娇娇揽住她胳膊强行把她带进一条胡同,七拐八拐不知身处何地。刘子滢巡视周围,有点眼熟,貌似走过。 宋娇娇手里多出一把小铲,开始掘小花坛里的土,讨好地说:“班长你等等哈,别着急。” 刘子滢费解她的行为,皱眉问:“你挖什么?”嘛东西需要埋在土里,不会送她一罐蚯蚓或者蚂蚁吧,真重口味。 “找到了!”宋娇娇直起腰,掸掸纸包上土渍,打开捆绑的麻绳。 刘子滢莫名感觉这动作格外熟悉,当宋娇娇拿出纸包里一沓五十块钱时猛然了悟,这简直与刘奶用手绢包大票异曲同工呐。 宋娇娇抽出两张五十,伸到刘子滢面前:“班长别客气,拿着。” 刘子滢面色凝重,手背在背后问:“这些钱你哪来的?”一个二年级8岁小姑娘从哪得来面值那么大的钞票,况且数量不少,目测一到两千。 “我......我妈给我的。”宋娇娇眼神慌乱,眼睛斜向上看声调不自觉拔高。 “你们在干什么?” 她们站在小胡同交叉口,刚刚的一举一动早落入另一帮人眼中,刘子滢转头发现是几位高年级学姐。 其中一位气势汹汹上前询问宋娇娇:“她逼你给她钱?”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刘子滢头大如牛,拜托你看清楚好不好,我哪里要小孩子钱啦。 宋娇娇惊恐地摇摇头,哆哆嗦嗦解释:“她没逼我,是我要给她的。” “真的?” “真的真的!”比真金白银都真。 刘子滢调转脚步:“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她一点也不想掺和烂摊子,与她何干。有人追究更好,乐于作壁上观。 火头军按住她肩膀不叫走:“还没调查清楚呢,你不准走。” 刘子滢斜睨对方一眼,名侦探柯南看多了吧,学人家少年侦探队。 “这小孩儿,瞧你面熟啊。”学姐侦探团走出来个梳马尾的瘦小女生,语气和缓熟络。 刘子滢不禁多看她几眼,的确面熟,可偏偏想不起从哪见过。 “记不记得楠楠姐?”刘楠指指自己的脸。 “楠楠姐?!”她当然晓得是谁,小时候经常陪她玩的小姐姐。 刘楠是刘妈牌友的女儿,刘妈去保险公司上班前喜欢到牌厅打麻将,一玩玩到午夜,起初刘爸大为不满,规劝吵架统统断绝不了刘妈玩牌的意志,后来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在公司待到后半夜才回家,印象中家里没有一丝人气,冰冷得让人害怕。 寂静夜晚,她躺在床上听胡同小路动静,一般会有三次自行车压过石砖的声音,前两次不清楚是谁,第三次保准为刘妈。她便听着钥匙插进门孔转动的清脆声响,接下来是刘爸与刘妈努力克制音量的争执。 她跟楠楠姐相识于牌桌,她在一张空桌上把麻将当积木码,快要堆到最高点尴尬自己胳膊不够长,楠楠姐悄悄帮她放好,俩眼亮晶晶地瞅着她。 之后楠楠姐把她当亲妹子,初中听说有人欺负她立马带一帮姐妹儿杀过去。可惜刘楠没像刘子滢似的在太妹之路途中幡然悔悟,初中毕业后继续作威作福,收保护费被警|察抓局子放出没多久随所谓哥们下海,彻底失去联系。 “这是我妹妹,学习超棒,二道杠袖章。我们俩家都认识,人可老实呢,肯定不会逼她给钱。”刘楠将刘子滢拉到身后,轻轻对她说:“快走。” 刘子滢说声谢谢,走也不回地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圣母婊称不起。 到家乖乖饿得快癫痫发疯,几次扑进她怀里求安慰。 香肠切丁拌米饭倒它狗盆里,她坐台阶上盯着它吃,再拴上狗链子出门遛狗。附近有几只凶悍护卫犬名属一人,他遛狗居民自动退散,一手四根绳三只藏獒五只罗威纳霸气开路。 某次没给乖乖套狗绳,这作死狗上前挑衅人家,罗威纳一爪子把它摁那,吓得直接尿一地。 回来时刘爸刘妈都在,刘子滢随口问句家长会内容,刘妈笑着说:“你们陈老师开一小时会提你二十多次,次次都夸你,快把你捧上天啦。那些家长们散会后都问我平时怎么教导孩子的。” 刘爸瞟她一眼,插话:“啥都不管自己玩牌呗。” 刘妈瞪他:“去你的,我可是模范家长,有奖状哒!”说着掏出一个烫金证书,给刘爸炫耀。 刘爸不爽:“嗷,敢情你抢着去为这个啊,下回还我昂。真够可以,那功绩你全吞了。” 乖乖摇尾巴:“汪汪汪!” 刘子滢忍无可忍关门进屋写作业,不愧是老两口子,争这有什么意义。 ry...... 第三十三章 小长假闲散第二天,刘家和曹家开车去海港一所麻辣海鲜城吃海货,天津人普遍好吃,什么都能凑活唯独吃饭方面不可以。 刘子滢有个高中同学,高二时迷恋校外的紫菜包饭,可是学校明令禁止外带食物他就打电话订外卖,趁中午传达室大爷睡午觉时走私躲厕所里大快朵颐。至于他如何被抓到的,流传最广的版本为某天教导主任拉肚子,噼里啪啦正通畅着竟然听见隔壁有人吧唧嘴,教导主任一阵恶寒,匆匆提上裤子将此人当场抓包绳之以法。 从此他以重口味跻身学校风流人物榜,历界新生都听闻过他的传说。 海鲜城的食材来自附近海域,现宰现吃味道无比鲜美。一楼大厅陈列着用冰和各种海星龙虾大鳌蟹等海产堆砌而成的冰雕艺术。 “哇哦,这个大贝壳比我脸还大!”曹宁趴在一个孔雀形状的冰雕前惊叹,孔雀身体是冰后面展开的尾翎是整个大砗磲。 服务员引一行人上二楼雅间,他们的房间自带大阳台,外面可以看到水天一境的湛蓝渤海。 “他们这儿原汁鲍鱼是响当当的招牌,五头鲍起盘,那些次品都端不上桌,今天咱们先尝尝鲜,来六只三头鲍。”曹爸浏览菜谱。 “你们还有别的招牌吗?”刘爸问服务员。 “来的客人普遍都点极品龙虾和秘制海鲈鱼。” 曹宁敲筷子:“爸爸,我要吃三文鱼刺身。” 刘爸:“快给曹小姐上三文鱼片,我们就爱吃这口儿,去哪都张罗,去饺子馆也点。” 配合表情一句话把大家全逗笑了。 服务员:“三文鱼分两种,一种国产一种挪威进口。” 曹妈豪气拍桌子:“来都来啦那就要吃好的,给我们宝贝儿挪威进口哒。大滢滢吃啥,快点,不然抢不上个儿了。” 曹爸把菜谱递给刘子滢,她随便翻了翻:“碳烤基围虾吧。”海鲜都吃腻歪了,不如去胡同巷里找限定私房菜。 菜上满一桌,六个人根本吃不完,何况里面有俩小孩子。现在没有呼吁光盘行动,社会浪费盛行,翟皓说翟记饭店每天倒掉的食物几乎与采买的食材成正比。 大人饭后聊天,曹宁刘子滢去阳台吹海风,远处迭起的海浪反射太阳的金光,如钻石般耀眼。刘子滢攀上栏杆,微眯着双眸远眺点缀在蓝色幕景下的零星渔船,美得心旷神怡。 七天最后一日,刘爸将事务推给手下自己放松一天,午睡醒来突然起议带刘子滢钓鱼。 刘家胡同口衔接一条小马路,沿着这条路往北有几亩农田和几条小河,再往北快到尽头有片杨树林和桃林,春日桃花盛开时居民纷纷去那踏青游玩,夏天结的桃子没主,可以直接摘下来冲水吃,刘子滢好奇尝过,酸酸涩涩远没有市场卖的水蜜桃口感甜。 小河边有不少垂钓人士,刘爸把马扎安好装上鱼线,搓块鱼食挂鱼钩上,甩杆静等傻鱼上钩。 刘子滢戴着小草帽也学刘爸的模样甩杆,她有一套专属迷你渔具,是刘爸托人从日本定做的,上辈子用过一次闲置掉搬家时候赠给邻居弟弟了。 浮漂动了动,她迅速起杆,双钩钓上来两条小草鱼。 “哎哟可以啊,钓上来一对儿。”附近一位叔叔由衷赞叹。 把小鱼放入水桶里羞涩地笑笑,木办法,运气好哈运气好。 眼瞅刘子滢一条一条往上提钩,连刘爸也有点眼红:“你咋这么招鱼喜欢呢?” 她看着浮漂心不在焉地说:“因为这片鱼塘被我承包了......唉!爸,有条大的!”塘主神迹在世! 杆稍弯到最大程度,鱼线被大鱼紧紧坠进水里,刘子滢迅速放线以防折断,刘爸接手牵引大鱼往岸边游,顺着河岸慢慢遛它。 有经验的一瞅便知水里那个有多大,探出身子吹口哨:“起码五斤的大拐子呐,野生真不多见。” 刘子滢那根进口货质量过关,二十分钟后大鱼精疲力竭,被拽到河面一网兜搂走。 是条六斤重大鲤鱼,刘爸超开心。 傍晚刘子滢和刘爸扛着钓竿手提水桶满载而归,一大一小两双脚印并排烙在湿软土路上。 刘妈进门看到乖乖围着大水盆汪汪叫唤,走近瞧里面一条咕噜咕噜冒泡的大鲤鱼,当即惊喜问道:“谁买的这么大一条鱼呀?” 刘爸笑而不语,刘子滢倍儿骄傲地说:“我和我爸钓上来的,厉害吧?” 刘妈竖大拇指:“天下第一厉害。” ———— 开学第一天,刘子滢收好语文作业正往办公室走,湛闳肆迎面走来拦住她:“你过会儿再去吧,办公室里有人。” 莫名其妙斜他一眼,有人怎了,又不是丑到见不得人。 湛闳肆再想伸手被她打飞,刘子滢郑重强调:“男女授受不亲,别老动手动脚。” 湛闳肆瞬间词穷,挑挑眉轻飘飘地回教室了。 刚靠近办公室就听见里面闹哄哄的,她没多想喊报告推门而入...... “啪!” 一个瓷茶杯越过刘子滢头顶在身后地面上四分五裂,万幸身高一米三,多长30厘米百分百破相。 “娇娇爸、娇娇妈,咱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谈,不要动用武力。”杨老师拉着位看似情绪异常不稳定的女士。 女士尖叫:“好好谈?!你让我跟他个臭不要脸的好好谈,想得美!背着我私藏小金库,指不定惦记给哪个骚贱狐狸精买这买那呢,这次要不是娇娇偷钱被几个高年级孩子逼到家门口说实话,我还蒙在鼓里瞎着俩眼给他爷俩卖力挣钱呢!” 娇娇爸衬衫撕破,脸上几道抓痕,他手捂脑门,一串鲜血顺眼角滑落,俨然见红。指着娇娇妈对杨老师说:“老师您看看她,就一疯狗。别拦着她,过会儿发疯咬您。” “我tm打死你个窝囊废,敢说我疯狗!”娇娇妈剧烈挣扎。 陈老师赶紧把能摔能扔的东西收进柜子里,和杨老师两人合力劝她:“喝口水平复下心情,夫妻没有过不去的槛儿。” 娇娇妈撑着额头呜咽:“我也不想跟他过了,前年赶走个小三儿给我磕头保证,今年又藏钱,准是预备上外面充大款寻刺激,狗改不了吃|屎的。计划没实施钱丢了他不敢说,内几天表现可贤惠啦,既擦地又刷碗的,猜是我知道他那破逼事了。见情况不对立马变脸,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亏得我以为他操劳失眠炖鸡汤给他喝,全进王八嘴里了。” 娇娇爸老脸通红:“你这嘴咋那不值钱呢,什么话都往外突噜。” 娇娇妈高声反驳:“你前几天干嘛躲我,今天好不容易在学校把你堵住了,我心里有火还不许我放放吗?” “你放你放,你随便放。”娇娇爸无奈。 刘子滢默默把作业放到陈老师办公桌上,静悄悄退出去并把门带好,娇娇妈真是个人才啊,简直虐渣男女武神。 学校给二年级新开一门科学课,任课老师教过刘子滢四年级数学,姓王。长得像邓婕,身材苗条说话好听走女神路线,搁后世堪称“最美女老师”。 王老师今天带来两张前不久正式发行的红票和绿票,讲解人民币的冷知识。 她将钞票正对太阳光线举起:“其一,看。除了水印和银色安全线,最直接区别真假的方法是观察对印图案,真币在迎光透视下正面主景图案左侧中间处,两幅图准确对接会组合成一个完整的古钱币图形,目前假|币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其二,摸。真币的人像和盲文点会有明显凹凸感,谁想上来感受一下。” “老师我!”翟皓嗓门最大。 翟皓摸了摸搓了搓又捏了捏,紧皱眉头半天不吭声。 王老师问:“有感觉吗?” 翟皓瞅着座下几十双亮闪闪等答案的眼睛,艰难地摇摇头:“没有。” 王老师:“你都没摸对地方当然没感觉!”熊孩子捣乱来的吧。 同学们爆发集体嘲笑,臊得翟皓脸蛋像猴屁股,后面陆续上来摸钱的孩子们点头都说有,鄙夷的小眼神嗖嗖射向他,他不甘示弱挨个瞪回去。 “好,接下来我们说说纸张,有谁知道纸是用什么做的吗?” “用纸呗~”王鹤抢答。 王老师忽略他继续讲:“其实教科书用纸通常采用无污染原料,主要为植物纤维也就是木材,所以纸是可以吃的,可以撕下来一点尝尝味道。” 大部分小盆友撕下科学书扉页一角放入嘴里,程修齐谜之自信:“这我在行,我能吃。”说完呲啦撕下来半页揉成团塞嘴里咀嚼。 刘子滢一脸受不了:“你赶紧吐出来,纸上印的油墨有毒。”傻德行,还真敢吃,毒不死不怕噎死么。 王老师看时间够多,拍拍手集中大家注意力教他们玩科学小游戏,比谁吹得泡泡大。 前后桌一组,每组发个一次性纸杯,取来事先调好的肥皂水倒满,再发给他们一根铁丝弯成的带把圆环。 “你们试试吹出泡泡来。” 刘子滢将圆环让给湛闳肆:“你来吧。”我三年级之后就没玩过这种游戏了。 小冷帅沾沾肥皂水,嘟着嘴缓缓吹气,鼓出的透明泡泡在脱离铁环前破裂,湛闳肆和刘子滢相顾无言。 因着泡泡破的太突然,小冷帅依旧保持嘟嘴的姿势,经过刘子滢不纯洁加工,看来颇像在求吻。 抚额:“你......你把嘴收回去,跟唐老鸭似的。” “哦。”小冷帅眨眨眼,浓密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 “同学们,你们的泡泡是不是不好吹呀?”王老师问。 “是~”小盆友们灰常郁闷。 “看我的。”王老师举起铁环,轻轻松松吹出一枚大泡泡。 “哇!老师好厉害,怎么办到的!”小萝卜头们求秘籍。 王老师从身后变出一袋平时炒菜的绵白糖:“秘密就是它!白糖可以增加肥皂水的粘稠度,使泡泡更加强壮,所以吹出来的又大又结实。” 小冷帅把混有白糖的泡泡水推给刘子滢:“你吹。” 刘子滢沉默地搅了搅,鼓起腮帮子随便吹口气,没想到吹出个超大彩色泡泡,它受热空气作用下往上升,墓地轻轻下落。 “砰。” 泡泡义无反顾砸在小冷帅的鼻尖上,如飞蛾扑火。 刘子滢很心痛:“我的泡泡......”碎了。 湛闳肆伸出一根手指擦擦鼻尖,再度嘟嘴很老道地制造出比刚才那个还大的泡,面无表情:“还你。” 刘子滢:“......谢谢。” 程小胖:毫无防备被秀一脸,心塞至极点,下课去找张琪治愈回血。 ry...... 第三十四章 期末考试前一晚下了场大雪,刘子滢打开大门被皑皑白雪惊到,连忙回屋再套件棉马甲。 刘妈打量她几眼:“你都快成个球了,融雪前不冷不至于穿那么多。” 刘子滢把脸埋进围脖里,闷闷道:“我不管,我就冷。”怕冷不怕热怪我咯。 胡同有几条上早班的邻居骑自行车压过的单线,刘妈试了试雪的厚度,足足淹没脚脖,只好推车说:“我担心骑不稳摔着你,走到大路再上车。” 刘子滢乖乖点头,深一脚浅一脚跟在刘妈后面踩她留下的脚印。 大路的积雪被环卫工人堆到路牙边,刘子滢坐车后座呼气,雾化的热湿气体迅速使小雪花消散殆尽,在毛领子上凝成细小水珠。 进班时陈老师在调整炉火,看见刘子滢嘱咐道:“如果冷可以和程修齐挪到讲桌前答卷,这里还算暖和。” 她卸下围脖哈口热气搓搓手:“没事,我穿得多。” 刘子滢在无形中改变附近人的穿衣风格,程修齐那只花蝴蝶向来宣扬要风度不要温度,但每天瞅她穿得和大兴安岭棕熊似的不免收到感染,将衬衫换为太空棉秋衣,羽绒服死死拉到头,不要以为他怕冷,仅仅是秋衣太丑不想露粗来而已。 湛闳肆今天穿了一件湖蓝棉服,刘子滢陡然联想到联欢会那醉人的眼影,打个哆嗦拿出铅笔橡皮准备考试。 翟皓小声问她:“有转笔刀吗,我铅笔头戳折了。” “木有,我都是让占红四帮我削的,你找他吧。”刘子滢指指身后,小冷帅某些方面优点还是有的,帮个小忙啥的从不推脱服务到家。 “唉,湛闳肆......” “没带。”小冷帅眼睛盯着书本,语气干脆。 刘子滢回头,这家伙搞什么,真禁不住夸,昨天明明亲眼看到他放铅笔盒里的。 湛闳肆知道她怀疑,斜睨一眼桌角的铅笔盒解释:“换个新的,忘记装转笔刀了。” “嗷。”翟皓应声,万不得已求戴茜。戴茜将小刀撇给他,生怕他对自己多说半句。翟皓对这同桌简直没爱,一跟她说话对方就手动再见。 语文压轴发挥题竟然是撰写英雄墓志铭,刘子滢好想拿小皮鞭啪啪抽出题人的屁股,毛线!你仿佛在故意逗我笑对不对,二年级小学生连墓志铭是什么意思都不了解吧? 她提笔写下“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兮一去不复还”,仔细斟酌后又擦掉,应景不应题,然后死死瞅着配图憋诗句。大概神经病人思维广,弱智儿童欢乐多,只要大脑卡壳她的思想准如脱缰野狗般疯跑,一会儿脑子里循环播放小苹果一会儿回忆西方心理学派代表人物,从冯特、荣格、斯滕伯格到心理学院四大神兽,兜了几大圈绕回正题,仍然毫无头绪一片空白。 “生为百夫雄,死为壮士规......”小冷帅反复呢喃,声音不大刚好让她听清关键词。 “生、死、雄......靠之,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刘子滢把橡皮当惊堂木,啪地拍在桌面上吓程小胖一大跳,原本快睡着现在完全清醒。 下午数学十分顺利,附加题没有拔高,想来是为了均衡语文的任性降低了难度系数。翟皓与刘子滢核对答案,得知完全一致时当即放松紧张气压,展露今日第一枚笑颜。刘子滢挺喜欢看翟皓的笑脸,日出般挥朝气蓬勃,活力四射元气满满。 回想前世翟皓颓废叛逆的样子,她内心泛起酸涩,摸摸他头顶忠告:“耗子,保护好眼睛哈。”千万别像反社会分子般自暴自弃。 虽然小说中各种黑化人物出奇引人追捧,甚至戳中某些人萌点,但站在亲人角度来说,谁也不希望自个孩子堕落成厌世蛇精病,都希望他们能生活在健康环境中快乐成长。 不知不觉间,刘子滢已经把自己当作头号奶妈了。╮(╯-╰)╭ 翟皓揉揉上眼睑,猜不透她话中深层含义,傻愣愣点头:“好哒。”班长说嘛他听着呗,总不会害他。 刘子滢收拾书包时掏出几块牛扎糖,貌似是上次吃剩下的,她吃糖顶多吃两块,超多会犯腻。确认没过期后分给周边几个人:“当提前发春节礼物啦。” 程小胖剥开糖纸,三两下囫囵吞枣,拍拍肚皮说:“小滢子整天嫌弃我胖还总喂我吃零食,嘛意思啊?” 刘子滢丢他卫生球:“我等过年杀猪炖粉条。” 湛闳肆把糖揣兜里,路过她时抿了抿嘴角:“谢了,春节快乐。” 02年春节较早,感觉寒假没过几天到处开始放炮,刘子滢在被窝里度过除夕前一天,睡足觉预备守岁。 转天一早胡同里响起鞭炮声,远处二踢脚震得玻璃打颤,她穿好衣服正碰见要出门放炮的刘爸。 “跟我去吗?”刘爸随口问。 刘子滢想想,还是陪一下老爸吧,上辈子他总是一个人下楼,有次从窗户外看见他孤寂的身影蛮心酸的。 她堵住耳朵紧贴墙根远远望着,刘爸用烟头点燃引子,跳脚跑开:“哎哟,炸了炸了!” “哈哈哈哈哈~”不留情面笑话刘爸滑稽逃跑的模样。 零点时分,刘子滢和刘爸又出去放一挂,小胡同里鞭炮连在一起,噼里啪啦无间断。 刘爸抬头仰望黑幕中炸开的璀璨烟火,同刘子滢说:“明年咱也买几箱这种烟花,多漂亮。” 刘子滢回忆02年全年家中资产状况,貌似......进账不少,一脸坚毅:“买。”钱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人活着便为了追求高品质生活,与其面朝黄土背朝天不如放开手脚及时行乐。 大年初一给二爷拜年,二爷履行承诺给个大红包。狐狸精二奶假惺惺地叫她拆开瞧瞧多少钱,她假装没听见放刘爸包里躲书房玩电脑,真以为她七八岁小孩掉钱眼里出不来?不是你挣得你眼红个屁。 笔记本显示宽带联网,刘子滢心血来潮下载个腾讯客户端,成功申请到七位数qq号码而且前三位竟是顺子,艾玛,再过五六年就可以尽情显摆了咩哈哈! 门铃响几声外面忽然热闹起来,她敞开一条门缝,原来老姑一家来拜年,老姑夫算入赘刘家,所以不用等初二姑爷节登门。 刘爸喊她:“子滢,出来见见你表弟沈正。” 刘子滢沈正坐沙发一边玩积木,大人们摆茶桌聊天,二爷突然提到三妹名字她猛然记起有个特别疼爱她的三姑奶。 “唉,这种病拖一天是一天,要说能治,砸多少钱我都愿意,毕竟是亲妹子。可现在国际没有明确治愈的方法,除了化疗以外别无他法。珍珍和小袋儿一个初中一个小学,将来怎么过?” 二爷的话没人敢接,这不是玩笑话可以茬过去且不得不面对。 “要不一会儿咱们都去看看吧,至少了解近况,回来我联系那个学医的同学,他在美国读医学博士虽然不主攻这领域但至少能咨询其他教授。” 刘子滢撇嘴,狐狸精总算办件人事。 一行人进村拜访,小袋儿表叔正在院里堆雪人,瞅见生人傻傻地不动。 老姑问他:“你爸妈在家吗?” “谁?”三姑爷推门出来,认清来人赶快往里迎,“进屋坐,我当是村里乡亲来拜年的呢。” 刘子滢望着身体健康的三姑爷有种恍然隔世的朦胧感。 自从三姑奶撒手人寰,这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像塌了天般轰然倒下,没有生命寄托木呆呆地遵照妻子遗愿养活俩孩子长大成人,表姑考上大学那一年,他开始酗酒,借酒消愁排解丧失真爱之痛。后来各方亲戚借遍,无力还钱沦落得家徒四壁,真酒喝不起喝假酒,表姑在外打工寄回给弟弟买书本的钱也被他拿来买酒。刘潼堂姐结婚那天,三姑父差不多喝光宾客的礼酒,扎进大爷屋里闷头呼呼大睡。 他像是在故意消磨寿命,制造一切可以解脱的办法安心追随妻子。表叔之前是个淘气差生,经历这件事后表现的比他父亲成熟很多,与姐姐相依为命发奋努力学习考上重点大学,独自完成少年到男人的蜕变。刘子滢最后见到三姑父,他已然病入膏肓,靠吊瓶维持生理机能,仅能转动眼珠哼哼几句。 表叔沉默地在床边伺候,刘妈偷偷出门抹泪,留了几千块钱给他操办后事。 没多久传来三姑父逝世的消息,刘子滢并未参加。她觉得这个男人太把爱情当回事,以至于做不到一位父亲应有的责任。这份感情如果放在豪门小说背景下也许算个唯美凄凉的爱情故事,可惜它发生在现实世界最普通劳动人民阶级。 “三姑奶。”她轻轻唤声,眼前这位近不惑之年的女人一如记忆中美丽。 “是小滢啊,来坐姑奶这儿。”三姑奶拍拍床铺,手心握紧她的小手。 刘子滢听话地坐在那,沈正挨近她鼓捣变形金刚,这小子谁和他玩粘谁,寸步不离那种,典型缺爱。 回家途中刘爸问她怎么对三姑奶那么冷淡,刘子滢一愣,糟糕,她小时候可是个咋呼精来着,尤其看见喜欢的长辈那更是撒欢般蹦豆讲话。 “呃......”怎么圆怎么圆,在线急等。 “以后不准这样啊,过年高兴些,小小年纪那脸耷拉得像全世界欠你八百万打死不还钱。” 刘子滢哔狗,这神马比喻! ry...... 第三十五章 初六串姥爷直系亲戚,刘子滢姑姥有个孙子名为鲁俊明,从小帅到大那种,十分魔疯同龄人压根hold不住,却意外和刘子滢甚是合拍,过年听她要来二世祖连游戏厅都抛弃了,就坐家里干等。 “快,你去年给我讲那笑话可哏死我啦,我在学校跟同学说他们全笑趴下咯,今年再教我几个。”鲁俊明围着刘子滢转悠。 “停停停,我眼晕。”她手摁太阳穴,坐下给表哥抖出几个压箱底的段子。 “啊哈哈哈哈哈!行,这个好玩儿。”鲁俊明捂着肚子在沙发上打滚。 刘子滢呵呵,你明明是个高冷校草才对,怎么画风撕裂往大笑姑婆方向奋勇前进了。 刘子滢、刘泽雅和鲁俊明在炕上支小桌玩拉火车,表哥几次耍赖刘子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是小妹不忒乐意:“表哥那牌我先压上的,你干嘛搂走啦?” “扯犊子,我手指没撤走。”鲁俊明话虽这么说,但仍老实把牌退还回去,这就是刘子滢不与他较真的理由,小伙本性纯良知错能改。 院里一阵骚乱,她顺窗户瞥见是那研究佛学的真·学霸表妹来了,多亏此人金玉在前才为刘子滢的异样早熟寻个合理借口,大人顶多评论她为钱昭君第二而不是神童妖怪。 钱昭君端着一副高冷脸走进屋,家族遗传近视使她一年级便戴上矫正镜,白净面皮顿时增添一股凌然学霸气,每个动作仿佛都在传递“走开,学渣,不要靠近我聪明大脑”的傲慢信息。 姥爷那边基因各方面出挑,像表哥昭君一辈无一例外美貌与高智商兼备,最高大表姐哥伦比亚大学seas学院最低表哥财经大学应用经济,实力碾压刘子滢与小妹。 吃完午饭大人在屋里休息打麻将,姑姥吩咐鲁俊明带妹妹们去村头小学操场玩滑梯。他背上小书包装好零食与饮用水,鹅妈妈似的保驾护航,刘子滢走着走着偏离人行道第一时间被薅回去。 路上碰见大队秧歌团路上□□表演,小妹好奇地站道边儿观赏,兴奋地指着身穿五颜六色表演服的演员们。 鲁俊明对小妹说:“蓉蓉要是喜欢看,傍晚还有舞龙舞狮的,比这个有意思。” 小妹缩在刘子滢身后摇摇头,不看。 钱昭君催促表哥:“快走,去晚滑梯挨不上个儿。” 用水泥塑成的大象滑梯是村里小孩子的抢手货,他们到的时候滑梯那里人满为患,全排队等着玩。 钱昭君抬抬镜框,瞟表哥一眼,什么话没说转身荡秋千:“子滢姐姐帮我推下好吗?” “哦。”昭君同学打小非常有个性,所以得知她高三因为谈恋爱和老师干架,高考前三星期赌气不去上课时刘子滢一点不惊讶。乃至刘妈绘声绘色讲完刘子滢继续埋头吃夜宵,果不其然人家照样达到中国人大录取分数线。 秋千玩腻后鲁俊明建议翻墙去小学校园里探险,小妹举手同意,这厮胆小且好奇心旺盛。 假期学校大门紧闭,不过造型属于那种镂空栅栏式,底部有空隙可容6、7岁小女孩轻易钻通,她与小妹匍匐前进,钱昭君立在对面皱眉,迟迟不肯挪动。 表哥钻不过去便攀着大门翻身落地,转身招呼昭君:“走哇,要不你在这里等着我们?” 昭君仰头估量大门的高度,最终毅然选择爬行,直起身拍拍膝盖的土说:“一起。” 天井花坛中长满杂草,阴凉的照射死角白雪未化,刘子滢出声警告让其他人别走在屋檐下,防止被冰锥开瓢。以前有个写五岁男童冬季在车棚逗留被突然下坠的冰锥戳穿后脑勺的新闻令她不寒而栗,从此下雪天畏惧贴墙。 表哥撬不开教学楼门锁,只得领她们在外围转转,溜达两圈看天色不早于是打道回府。 几位表姐在小屋放vcd,赵美慧见着鲁俊明问道:“明子,你有恐怖片么,僵尸那种。” “我也想看。”钱昭君拉着美慧表姐的手,她俩关系与刘子滢和小妹一样,表亲胜似亲姐妹。 “我去同学家给你们借一盘,他家好多林正英哒。”表哥龙卷风般刮走又刮回来,怀里抱着十几盘碟片。 大表姐挑得眼花缭乱:“哪部好看啊,我瞅简介都差不多,哎哟这个僵尸长得真搞笑哈,翻鼻孔像尔康,嚯~这个像尔泰。” 刘子滢举起一盘:“《僵尸先生》,介锅应该不错。”前世发小偶像乃林正英道长,几十年念念不忘初心,刘子滢听她念叨得耳朵起茧子,打死忘不了这部经典著作。 几个孩子围电视坐半圈,小妹紧紧贴着刘子滢:“滢滢姐,我害怕......” “没事儿,不恐怖那都是假的,僵尸出来我帮你把他踹扁。” 鲁俊明扑哧一笑:“你说得是贞子吧,从电视里爬出来吓人还嗷嗷出怪音儿。”并配以即兴模仿声情并茂。 “泥垢了。”刘子滢把挥走他,给小妹寻一个枕头抱,增加安全感。 电影放完刚好晚饭做熟,鲁俊明起身给几位妹妹各夹一只油闷大虾,惹来表姐们酸他:“瞧瞧,老了就是不值钱,咱们小明哥俩那么大眼珠子愣看不见我们几个大活人,可见翻身做哥哥一朝过足瘾~” “吃饭吃饭,废话多。昭君吃米饭吗,我给你盛?”表哥夺走最近昭君的空碗落荒而逃。 钱昭君抬屁股追去:“表哥我要馒头啊!” 一年没聚的亲友总不舍分别,大人们餐桌上决定留宿一晚彻底玩够。刘妈和表姨他们也都是从小玩到大,感情深厚,商量好赌筹当即拍板继续摆牌桌。 娃们干巴巴围绕圆桌瞪眼,家长有麻将牌九,他们玩嘛玩意? “会玩五十k吗?”大表姐想玩扑克牌。 小妹摇头。 “炸金花呢?” 鲁俊明摇头。 “......保皇?” 刘子滢摇头。这名词好熟悉,大学舍友周末晚上经常招别的宿舍同学来耍,4副牌混打,她只参与一次就中奖被院系书记突击抓个正着,从此一生黑。 “你们怎么全坐这儿发呆呢?”小表姨抱着她亲妹妹路过。 鲁俊明叹口气:“不知道玩什么呗~” 小表姨找来一张纸折成“东南西北”,扔给表哥:“搭我一个,咱猜动物。” 刘子滢悄悄勾起嘴角,小表姨今年初二,上不贴前辈下不挨后辈,尴尬地悬在中间找不到组织。比刘潼表姐更傻,浑身冒傻气,中专毕业被一个说要创业的外地大叔骗走家里存折,五十万一分不落转给他,那男的人间蒸发她依然做着富太太的美梦。四姥爷买房交首付时发现存折空了,打电话报警追回二十万,小表姨才得知那男的已婚且三女一儿。 这场闹剧被当做反面教材,刘妈拍着自家存折对刘子滢说教:“女孩儿啊,得多长心眼儿,尤其是得防社会上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找对象需要擦亮双眼,看清他想娶你人还是你家存折。” 但是小表姨不甘就此罢休,沉寂半年再度搞出妖蛾子刷新亲朋三观,这次不惦记企业家了,爱上一穷得叮当响的大山黑小伙。 四姥四姥爷一万个不同意,小表姨就闹割腕闹上吊闹跳楼,坐楼顶上喊他们是牛郎织女转世,七世姻缘真爱无悔。 刘子滢淡定分析她纯属《知音》看多导致满脑子不切实际的幻想,典型病例详见凤姐。 最后磨得她爸妈心力交瘁,同意他们在一起。大姨作为娘家人结婚送亲,回来描述全程说山沟里全村还没通上电呢,山路陡峭汽车开不进去,小伙背新娘上山前后歇了四五回。亲戚不约而同笑喷。 “先制定规则,猜错的如何惩罚?”大表姐问,她存心想看笑话。 “画王八?可是不好洗啊。”美慧自己否决,上次用墨汁画脸肥皂搓不下去。 “粘白条吧,谁猜错脑门贴一个,最多的唱歌。”刘子滢提议。 “这个可以!”鲁俊明举双手双脚赞同。 刘子滢用夹子别好刘海,手边放了一沓卫生纸。八只动物随意抽取写在纸中,只要记住一个方向的动物便可顺利避免惩罚。 轮了几圈又到表哥,他双手撑桌面押宝:“东五,驴!” 钱昭君都听烦了:“你换一个,驴招你招惹你啦。” 表哥脑门覆盖一排纸条,跟人形墩布似的,咬牙倔强到底:“不,就驴。” 表姐:“是兔子,贴条。” 鲁俊明哀嚎:“我记着是驴啊,姐你故意骗我对吧?”上次刘泽雅东五分明是驴,到他这为嘛变了。 赵美慧撕条甩给他:“我看你脑子被驴踢过吧。”弱智。 —————— 寒假倒数几天。刘子滢遛乖乖回来,刘妈二话不说将她放到车后座,冲刺似的脚蹬自行车。 刘子滢惊恐:“妈,您不是要把我卖了吧?” 刘妈边蹬边说:“舅妈生啦!” “卧......啊???”生了,生了?! 她们赶到医院,病房门口挤满道喜的亲戚熟人,刘子滢弯腰左钻右钻顶着一头乱发挤进来,看到舅妈虚弱地半坐在床上由老舅喂水。 “舅妈......” “唉,大滢,看看弟弟来。”舅妈努努嘴,身边有张小床,出生不久浑身粉红的小婴儿安静躺在里面。 刘子滢脚步轻缓,生怕惊醒弟弟,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的小脸儿,肉嘟嘟软嫩嫩超级q. 小婴儿也许觉得痒,闭紧双眼小手乱抓攥住她的手指,咂么咂么嘴打个小哈欠。 她大腿浮飘,小手触感真实地经过皮肤传递给大脑,心顿时软成一滩水,好萌好萌好萌! 老舅笑道:“大滢挺喜欢弟弟啊。” 刘子滢用力点头,垂眸看着弟弟的睡颜。 hello,凯哥,初次见面,我是你姐。 ry...... 第三十六章 这章是写给一直支持我小天使们的福利,盗文网你们自重。▔皿▔凸 —————— 山里有座观 很久很久以前,有座仙山,山中绿植错杂云雾迷蒙,是以修仙得道之圣地。 山顶矗立一方道观,年久失修颓然破败。 名为子滢的小道姑与她师父油卷大师便在此中修习道法。油卷大师身藏异宝,其首当属三打拂尘,一打瞌睡、二打尘垢、三打麻蝇,真真是居家游学必备之法器。 这日油卷大师下山糊口,身背牌旆桃木剑,怀揣《三命通会》《渊海子平》和《周易》,轻甩拂尘说道:“为师离观替山下百姓推演八字命格,消灾解难祈福避祸,你好自修炼,切莫贪玩。”说白就是故弄玄虚摆摊算命。 “是,师父。”子滢小道姑躬身作揖。 油卷大师点点头,出门躲在墙根一会儿又偷偷探头见她静静在大殿中跪垫念书,方安心离去。 仙山灵气充盈故有不少妖精修成人形,油卷大师对躲在灌木后的山鸡精视若无睹,匆匆疾行。这些妖精道行甚浅,只会模拟外貌不谙动作,见过谁家大姑娘蹲树杈子上夹胳膊缩脖么。 天色擦黑,小道姑意识到师父可能生意红火明日归返,于是闭紧观门到厨房热热白粥,配着切丝小咸菜吃饱,拿起大扫帚打扫前院。山风诡谲落叶繁多,每天都有扫不完的叶子,小道姑表示很气愤。 一只小鬼趴在墙头掩嘴偷笑,趁小道姑扫净南面,挥袖又在东面撒落一层枯叶,他为了戏弄她也是蛮拼的,整整拾了一天。 子滢小道姑转身,目瞪口呆望着之前分明扫干净的空地覆上满满金黄,终于意识到有东西故意捣乱,当即大步流星去卧房抓起小拂尘,叉腰站院里咆哮:“哪个不要脸的,你给姥姥我出来,我保证打死你!” 你你你你你———— 回声荡漾,等半天没见有人出来,小道姑在四个方向狠狠各瞪一眼,拂袖跑进屋,使劲甩上门扉。 “咣当!” 破旧的木门宣布退休,歪倒在门口,震起碎屑脏土若干。 “啊!!!!”小道姑撞柱。 小鬼用袖子擦干笑出的泪花,心满意足飘下墙头娉娉婷婷消失在山间浓雾中。 转日油卷大师归来,瞧见屋门报废郁闷异常,罚肇事者不许吃饭跪大殿反省。 太阳偏西,一天没吃饭饥肠辘辘的小道姑瘪着嘴,心里把害她受罚的凶手骂得狗血淋头,诅咒他迟早被后山那大老虎精吃掉。 白粥的香气袅袅散入大殿,她的肚子刹时闹得更加欢腾,敲锣打鼓热闹非凡。 小鬼躲在殿门后抿抿嘴角,衣摆兜着一堆香甜野果,他捻起一颗小红果瞄准小道姑后脑勺砸过去,惹来她唉哟一声痛呼。 子滢小道姑捂着后脑勺回头,周身燃起滔天怒火,谁那么讨人嫌,三番五次来挑衅?! 待她回身,小鬼又砸一颗,如此反复几次,小道姑弹起来哭着跑油卷大师那里告状:“师父,有人打我!” 油卷大师正忙着数铜板,数到一半被徒弟打乱忘记前面数目,烦心地轰她:“他打你,你打回去便是。” 子滢小道姑折返路中特意捡了块砖头,一脸凶煞地筹谋反击。 返回大殿她愣愣看着跪垫前堆着的野果,果皮尚带水珠,想来是清洗过的。 她鸡贼地回头勘察师父有木有在背后跟踪,确定没有后解除警报把果子通通划拉进袍底,一会儿摸出一颗过会儿又摸出一颗吃得肚子溜圆。 小鬼目光柔和地望着她打嗝的背影,将盛满泉水的竹筒轻轻放到门槛,嘴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油卷大师招唤徒弟睡觉,小道姑迅速把果核压在垫子下,站起来回应师父:“来啦来啦......啊!” 被砖头绊倒啪唧摔个狗啃泥。 小鬼卧在大殿顶上沐浴着清冷月光,看来,明天要去药铺偷点消肿药膏了啊...... parttwo地府日常 近日人间硝烟不断,两国交战死伤无数。子滢作为白无常忙得脚打后脑勺,几次碰见翟皓黑无常也来不及寒暄。 黑无常私下和牛头马面打牌时吐槽她是事业型女强人,难怪连镇在忘川河底的厉鬼都怕她,名副其实恶鬼头子。 不知谁走露风声,白无常将黑无常堵在黄泉路中央,当着新鬼们揍得他形象尽毁,导致在新一代中威名大减。 子滢白无常捆回来一名皇子,因着死在他手下的无辜冤鬼太多,判官罚他下辈阳寿回收10年充作地府临时工。 皇子顺理成章跟在白无常身后做学徒,没事打打下手帮她洗衣服做饭倒洗脚水啥的,干了两年吃苦耐劳兢兢业业,两度夺得地府先进员工称号,发下来的赏银一分不要留给白无常攒钱买新轿子,天天连飘带走,松糕跟都磨成平底鞋了。 白无常话虽不说,心底是存有感激的,那些领五险一金的正式员工如果欺负皇子,她就拿小本本记上那些人名字逮机会算账,没事儿去巡视他们工作,慢慢炼出一副班主任金睛。 这日他俩勾回一个投河自尽的青楼花魁,正值豆蔻年华大好青春白白浪费还投不了胎。白无常正替她可惜,那边花魁就缠上皇子,一口一个官人叫得他连连后退。 “公子名唤闳肆啊,真是个好名字,奴家生前曾......哇啊!” 白无常一脚把花魁踢到黑无常鞋边,阴沉沉说:“这货归你管,我还有事。” 皇子望着白无常的背影抿了抿嘴角,提步追上她清清嗓子:“咳咳,那个......” 白无常偏头:“咳嗽不要靠近我,我最近免疫力下降容易感冒发烧!”然后几个瞬移,仓皇逃窜。 皇子呆愣了下,噗嗤笑出声,拢好被花魁扯乱的衣襟,优雅地踱步回府。 某天白无常睡醒开门,一条白绢幽幽自上方飘落,她伸手接住,摊开发现上面写着首酸诗。白无常挺生气,这定是某个缺德鬼笑话她生前没文化特地来臊她脸面的。 扬手一抛,掌心的鬼火把它烧得灰都不剩。 皇子倚在回廊的柱子上木噔噔地看完全程,心想判官出的办法不适用于大字不识几个的白无常。 隔天白无常收到一个香囊,甜腻的桃花香令她接连打了n个大喷嚏,唰唰鬼火伺候。 皇子委屈地扶着墙壁,马面的主意也不奏效。 人间妖后祸乱,白无常奉命捉拿,一番打斗妖后投降,老老实实被铁索捆成麻花。皇子趁白无常去鬼门关签到,悄悄问妖后定情信物选什么为佳。妖后看傻子似的看他一眼,没好气说道:“发簪,你又不讨婆娘问这作甚!” 皇子垂眸不语,当晚乔装成一位公子哥溜到人界买回一支镶红珊瑚珠点缀的白玉簪。放到白无常书房案桌,暗自揣测这回应该没问题吧。 哪成想白无常拾金不昧,在黄泉路口三生石上贴出一张失物招领,找丢失簪子的失主。 皇子站在三生石前,咬着后槽牙缓缓撕下宣纸,这棵不开窍的铁树! 转眼十年,阎王允皇子投胎,生前罪孽一笔勾销转入平常人家从新做人。 白无常等人来送皇子上路,快到目的地时皇子送给白无常一个锦囊,嘱咐待他进去后再打开。 皇子登上台阶,转身对白无常勾唇一笑,跨入转生门。 白无常如鲠在喉,拆开锦囊倒出一串花椒,嫩白的掌心衬得它们愈加火红,她炯炯有神不明所以。 判官咂咂嘴,望着转生门道:“视尔如荍,贻我握椒。定情之物,用情至深呐。” 白无常猛地抬头,托着花椒的手微微颤动。 第三十七章 进入3月份,刘子滢家附近那片桃花林开得鼎盛。 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即使桃花在各种古言中引用泛滥,也不能否认它的绚烂。这片林子起先是一户人家随手种几株桃树装饰后院的,后来户主迁居开放了小院,附近居民又从别处移居几棵给它们作伴。渐渐东一棵西一棵竟然成为规模,品种不同的桃树春日里相约绽放,甩那些列队齐整品种一致的果园十万条街。 桃树先开花后长叶,放眼望去一片粉红,她一直觉着绿叶配粉花颇艳俗,桃树单开比较美。 周末刘爸带着相机给闺女拍照,刘子滢站树下摆姿势。 “妈妈,给我折这一支!” 刘子滢侧目,个小胖娃正踮脚指着她身边的桃枝,指挥大人给他摘。他妈妈用力一折,原本伸出来造型优美的一串桃花寿终正寝,还挺骄傲的对儿子说:“拿着,看上哪个妈再给你弄。” 刘子滢默默咽下说教的欲|望,单纯做个睁眼瞎,现在国民素质有待提高,教训完惹恼人家吃力不讨好。桃林没写她刘子滢大名,没资格管这管那,况且倒下一个熊孩子明天千千万熊孩子站起来,何必影响好心情。 良心又过意不去,在他们背后翻了个不屑的眼神,换棵背景继续照。 二年级下半学期编入新课程,试行版小学英语。刘子滢得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纳尼,英语?不是说好三年级才学的嘛。 一小教师资源紧缺,校外辅导员临时代课,看出是看赶鸭子上架发音还不如韩国人呢。刘子滢在底下听得醉醉的,好几次按捺不住想揭竿而起指正apple不是爱泊。 本来英语基础就不咋地,大学四级过得废老鼻子劲,考试前买历年真题狂刷,刷到考前三天没题可做震惊小圈子。当初跟她一块儿上自习那南方姑娘,写会儿玩会儿,后来干脆玩玩玩,最后出成绩人家580多分,人比人气死人,刘子滢森森感觉活在一个谎言世界中。 提到那妹子真心好想吐槽,简直就是上天来侦察她交友底线的,好好一个软妹竟然爱吃榴莲味雪糕,自习前必吃,可把刘子滢熏得要吐了。每次一张嘴那种臭鸡蛋儿味从她口中幽幽飘出,视觉与嗅觉双重攻击。 不过妹子人蛮好的,兴趣广泛活泼开朗,用于解闷的几款冷僻小游戏都是她安利的。没事儿买买化妆品,传授刘子滢化妆心得,是位爱穿背带裤的学霸少女。 可...... 刘子滢看着书中对话框里的:you.不知今生能否有缘再见。 “好,我们结束。同学们把这节课学的几个单词认熟,下节课听写。”校外辅导员张老师夹着书本快步走出去,生怕有人多问她什么。 “闳肆,你写的是嘛?不像汉语拼音啊。”周珅无意瞥见同桌书上标注的变形字母。 小冷帅解释:“哦,那叫音标。” 刘子滢回头:“你懂音标?”老子学12年英语,就特么只会个梅花,高中学新词仍标拼音,被英语老师笑话一学期。整栋教学楼都知道文科班有个女生用小学方法学英语。 “昂,怎么?”莫名紧张。 她决定不耻下问,态度恳诚:“能不能,教教我?”以后英语差太吃亏,多少理科男因为它拉分考不上理想院校。 湛闳肆撕了张白纸,左手迅速写出一行单元音:“先教你最基础的吧,剩下慢慢来。” 刘子滢挨个跟读,神奇发现他发音纯正趋于英语,别问她如何分辨,拿colour举例时他并没有明显儿化音。 预备铃打响,湛闳肆小讲堂暂时停止,小冷帅把稿纸递给刘子滢:“不会再问我。” 程修齐横插一杠手快抢走,对她道:“我先抄下来,等会给你,别吃醋。” 刘子滢:吃你大爷个溜溜球。 时间跳转到五月,女生间不知不觉掀起一股踢毽子风潮,校园下课热闹很多,院里全是女孩的兴奋欢呼和尖叫。 刘子滢铁三角扩展到8人,张琪那边12人,平时井水不犯河水基本没冲突。有小摩擦时她出面调解,一般张琪卖班长个面子说说便过去,假装没发生。 但这回张琪她们确实过分,夏晓晴正踢呢右面突然窜出一拾毽子的措手将她推倒,当时就扭脚站不起来了。 刘子滢护短,见夏晓晴流眼泪心疼,于是跑到张琪对面让推人的姑娘赔礼道歉。 张琪打心眼里厌恶夏晓晴,咋咋呼呼总跑班长那聊天,谁不明白是找机会蹭湛闳肆。她斜睨着夏晓晴阴阳怪气道:“我没瞅着武莉推人呐,兴许是她自己摔倒的呢。” 王净气得小脸通红:“我瞅见了,明明是她推的。” 张琪右护法扬高声调:“关你嘛事?” 王净刚要驳回去被刘子滢拽到身后,刘子滢正色道:“有话好好说,甭管关谁不关谁,推人必须道歉。”外边熊孩子管不了,手底下扳一个算一个。 宋娇娇觉得需要为班长做点实际,鼓足勇气直面张琪:“我们亲眼看见武莉推的,你狡辩也没用。” 张琪仿佛听到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昂头挺胸说:“嚯,你还涎脸皮骂我?就跟大家没听说过你偷钱似的,有班长撑腰你啥都敢说,以前怎没见你替我出头。” 二班学生频频往这边望,对一班这群人指指点点。 “你你你......”宋娇娇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急得脸颊与王净同色。 刘子滢脸上一个大写的怒,叉腰仰鼻孔:“不道歉是吧,王净我们扶晓晴告老师!” 武莉拦住她,神色慌张:“班长你别去,我道歉,我不是故意推她的,真对不起。”伤害同学扣小红花,她和张琪一组,如果扣掉吃不了兜着走。 “没事。”夏晓晴咬紧下唇摆手,既然人家低头认错没必要抓着小辫子不放,班长教她和气生财,放宽心方能赚大钱。 刘子滢她们转身要回教室,张琪在后面冷哼一声:“宋娇娇,你这样的也就班长不嫌弃。好三家臭两家,嘴贱总在别人背后传坏话,之前骂班长与副班长勾勾搭搭的又不是你了哈。” 宋娇娇尖声叫道:“你瞎说!” 武莉堆柴添火:“张琪你瞧她狗急跳墙啦~之前谁说喜欢湛闳肆,讨厌班长老与他讲话哦,转眼因为一盒香珠卖主。我猜她肯定跟班长造咱们不少难听的,她就那人,狗改不了□□。” 刘子滢横目,确实,宋娇娇于背后逮空便骂张琪她们这不好那不好,搞得这边小姑娘有点敌对张琪。至于她和湛闳肆讲话,靠,她们是有多关注那静音冰箱,老子稀少主动搭过讪都拓麻是他,是他,是他!怎么屎盆子全往自己头上扣。 张琪得意地笑:“宋娇娇,用我帮忙回忆你是怎么骂班长的吗?” 王净下意识搀扶夏晓晴远离小宋,她们是刘子滢好朋友,不能接受有人在背后诋毁她。 张琪眼珠转到夏晓晴方向,双手抱臂:“加上你损得最狠的纪律委员......” “直说你想干嘛吧。”刘子滢受够她一副阴险相,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为何如此不怀好意,把心理扭曲当爱好么。 张琪略过刘子滢,盯着宋娇娇问:“给你次机会,选我还是选刘子滢?” 缄默。 “行,我给班长学学有人怎么骂她贱人臭□□的,啧啧,这些词我都没听过,多亏宋娇娇帮我长见识......” “对不起。” “其实无所谓......” 宋娇娇打断她:“不是因为她说的,是我认为与你们一起玩得不开心。你们在一起总讨论学习我插不进嘴,给你买东西你退回让我感觉你讨厌我。其实一直想返回张琪那里,你总照顾我我不敢开口,背后骂你是我不对,今后我会改。抱歉班长。” 刘子滢在寂静中勉强笑道:“尊重你的选择,祝你们愉快,哈哈。”艾玛,姑娘你好伤人唉。 垂头丧气坐回座位,她想不明白有些人为何要欺骗感情。初中有个感情深厚的朋友,后来因为临班一个女同与自己绝交,令她头一次难过到在课堂哭鼻子,理由竟也是玩得不开心。有时候世界上最容易重伤心脉的是死党,上一秒你们还在嬉笑玩闹或许下一秒就老死不相往来。 一只手穿过颈窝,手腕搭在她的肩膀上指尖挟着几张手帕纸。 刘子滢恼怒:“我没哭!” 湛闳肆轻轻摇晃手腕:“哦,擦擦汗。” 甩动肩膀把他手拨拉开,她双手支着脑袋放空,请给一位桑心的girl一点私人空间好吗? 小冷帅歪头观察刘子滢的动静,和贴墙扮壁虎的程小胖交换个眼神,用铅笔捅捅她痒痒肉:“哥斯拉,你被奥特曼打肿了吗,脸怎么鼓鼓的?” “你滚开,你才是哥斯拉。” “嗷,奥特曼,你又没电了吗?”戳戳戳。 刘子滢旋身:“你很烦......?” 湛闳肆握着纸巾抹抹她眼圈尚未滑落的泪水,极为认真说道:“别哭,我有纸。” 程小胖and周珅:虐狗|日常(1/1) ry...... 第三十八章 六一儿童节前放学,刘妈带刘子滢去南阳路新开的一家连锁超市选购零食。随着年龄增长,那些新奇艳丽包装已经对她构不成吸引,口味较固定,基本买就买那几样吃习惯的也不打算换。 “你只买浪味仙和乖乖炼乳?”刘妈看闺女怀里抱着两袋膨化食品。 刘子滢目光在货架上逡巡,走过去又拿起一包麦粒素:“没了,结账吧。” 收银处排成长队,除了她们都推满满一小车,到刘子滢时收银员见她只有三袋,有点小惊讶:“还有吗?” “就这些。”刘子滢摇头,从兜里掏出两毛钱,“一个小袋子。” 收银员把钱退还给她:“塑料袋不要钱。” 咦,忘记以前超市不节制塑料袋使用量咯。 六一上午照常上课,中午放学前简单布置了教室,大家散伙等下午开party. 桌子围成大圈,同学可以随便找交好坐,夏晓晴拉着王净把程修齐挤兑跑,仨人吃零食看学生即兴表演节目。 张琪与另外五名女生入场跳了段蒙古舞,刘子滢咀嚼食物的频率霎时缓慢,望着领舞的女生不知怎的想起两年前梁晨曦跳舞的情景。那时她重生不久,对周围情况未知且胆怯,分不清现实与混沌,迷茫之际有个鲜活明媚的身姿以不太讨喜的方式走入她的视线,虽短暂但留下深刻烙印。 有些人往往如此,他们途经你的生活,不经意沾染浓墨勾勒了你的人生,却消失不见。 舞蹈节目后有点冷场,积极的都冲在前头把才艺展示完毕害羞的全缩在课桌后充观众,跟着哈哈哈拍手。 陈老师为活跃气氛,提议道:“我瞧没几个班干部表演的,咱们让班干部上去来几段呗,掌声热烈些。” 同学们高度响应,翟皓甩着两条闪亮亮的拉花模仿拉拉队:“刘子滢,来一个!刘子滢,来一个!” 对面王鹤不甘落后:“湛闳肆,来一个!湛闳肆,来一个!” 陈老师合不拢嘴:“正好,叫他俩组队凑一双吧,班长副班长快露两手。别磨蹭,给后面的人留时间。” 湛闳肆表情坦然挪到场中央,刘子滢被王净夏晓晴合力撵出来,尴尬得脸颊通红,不知所措地与他大眼瞪小眼。 小冷帅轻问:“会什么?” 刘子滢为难地扯嘴角:“我啥啥都不会。”打小就懒,抛开画画屁也不擅长,大学各种晚会,看人家唱歌跳舞演奏乐器自己只能羡慕地坐在观众席,真是既庆幸又懊悔。 小冷帅眉眼舒缓:“那来段英语对话吧。”曾经听过她小声纠正张老师的读音错误。 刘子滢示意:“你问,我答。”提问需要动脑子,况且她现在一团乱根本想不出毛问题。 湛闳肆双眼弯成弦月,腰背直立绅士站姿,若朋友间打招呼般亲昵:“hi,howareyou?” “i’,thankyou.”标准答案有木有! “talking.what’thing?” “eating.”吃货的骄傲。 “?”湛闳肆一本正经问道。 “what???!”刘子滢一脸抗拒慌张四顾,余光觑见陈老师不赞同的神情后结巴着改口,“yeyeye......yes.” “allright.”他自然牵过刘子滢的手,向观众行礼致意。刘子滢僵硬地拉起裙角屈膝下蹲,是的,刘妈今天又逼她穿白纱公主裙。 翟皓一曲童谣唱完,她才在座位上琢磨过味儿来,这算不算被调戏了? ———— 自从刘爸与香港一名大客户达成交易意向,刘妈暂时关闭商场的店铺夫唱妇随。刘子滢成为留守儿童,中午去姥姥家睡午觉总被弟弟的哭闹声扰得休息不好,下午非常没精神,整个人蔫蔫的。 程修齐以为她遭遇什么心灵创伤,几天没去找张琪一厢情愿做知心大哥陪她聊天。刘子滢只想趁课间补觉还被程小胖拽着唠嗑,推谢几次无效果,放弃反抗塌身摊椅子中强撑精神,配合话题点头或摇头。 翟皓课间找刘子滢讨论错题,眼瞧她那难受模样,一拳揍向程小胖:“拓麻你让人家睡个觉能死啊!” 刘子滢握着他拳头热泪纵横,耗子这回我绝不阻挠你打人! 很快学校给像刘子滢这种学生送福利,体育邝老师在一小承包个小饭桌,收纳接管孩子午饭与休息场所。 她上辈子也吃过学校小饭桌,每人两块钱,四菜一汤主食不固定,同学们最爱吃一种豆沙馅兔子造型的豆包,去晚得等下星期,故火爆异常。 一班刘子滢程修齐与另外俩同学订包月,每日一块五一共46,还是比较经济实惠的。 小饭桌高年级孩子比例大,他们吃饭快并且喜欢吵闹,刘子滢只有待他们扎堆抢主食后再去盛米饭,所幸陈老师跟邝老师打过招呼,给年龄小的分桌。 几天后湛闳肆出现在小饭桌,刘子滢讶异地看他从容不迫坐她对面左手执筷,夹走一根芹菜,抬眼对她说:“你又傻了?” “不......不是,你才大傻子呢。”不对啊,前世他绝对没来过小饭桌,难道是她蝴蝶效应引发德克萨斯龙卷风把他刮来这里吃大锅饭? 小冷帅公认美貌,往日最聒噪那几位学姐全禁言小口吃饭,眼神嗖嗖射向他们一桌,刘子滢艰难地撂下碗筷,她都在这种聚光灯环境下张不开嘴,着实佩服湛闳肆吃得津津有味。 程修齐也早吃完,和刘子滢并排放回空碗,出门时望了望蹙眉挑菜的湛闳肆,不明白他挑食为何还愿意勉强,不会真的因为小滢子吧? 哦莫,貌似发掘出什么不得了的真相。 孩子们吃完饭可以去空教室休息,后排是那种类似实验室的长桌,不讲究的学生能躺在上面睡觉。刘子滢趴桌休憩,后面板凳摩擦地面的轻微声响令她返身查看,小冷帅悄声道歉意:“对不起,吵醒你了。” “没关系。”她用胳膊垫好脑袋,睁眼看着窗外浮动的杨树叶。 高中时学校要求在校生一律不准回家午觉,必须在教室休息。长时间趴桌有严重颈椎后遗症,她睡不着便与后桌压到最小音聊天,结果下午困成狗。化学课点头睡觉被老师录下来,追办公室求好久她才答应删除。 “噗嗤。”刘子滢冷不丁想起曾经同桌边睡觉边强撑意志记的笔记,画满符咒如上古魔法书,人类尚无破解内容的方法。 程小胖鼾声喜感,呼呼两下哼唧一下,她捏住鼻子把他憋醒,后者挪屁股远离骚扰,隔几分钟继续打鼾。 她无声地大笑,侧身面朝墙壁闭眼假寐,徐徐沉入黑暗。 周末刘子滢一人在家,刷锅擦地喂狗忙完后在床上支二郎腿哼哼歌,目光转到正对门的化妆镜时,一个酝酿很久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修眉。 以前刘妈不许她动眉毛,反而高三暑假带她去美容院专门修个大热的韩式一字眉,随后仰仗绘画功底和网上教程轻松get到修眉技术,为自己修以外也帮朋友修,零失误安全美观。 斜对床是个会剪刘海的妹子,她俩基本替舍友节省理发店开支,堪称宿舍神器。 刘子滢在卫生间找到刘爸刮胡子用的小刀片,梳起刘海缓缓剃掉杂毛。现在的脸蛋有婴儿肥需要保留眉峰,修好右边顾镜自怜一会儿再拿刀轻轻刮出左边眉形...... “大滢,你干嘛呢!”刘妈突然出现在身后,吓得她手一抖,锋利的刀缘擦过靠近眉尾部位,直接刮出一道斜线,形象颇非主流。 “啊!妈!”刘子滢懊丧地快哭了,为什么没有一点点防备就这样出现? 刘妈叉腰审视闺女:“行,长本事啦,刀片你都敢耍。我不在家你要上房了哈,还有嘛是你玩不转的?” 刘子滢低头:“我没玩......”修眉咋扯上房顶了,根本不是一概念吧。 刘妈拧眉:“还犟嘴?” 她坚持己见,指着眉毛说:“我没玩,只是刮刮眉毛而已。” “刘子滢,好久不打你以为我不敢打啊,学校不教你读书教你顶撞父母是吗?你以为我不知道那管玫红色口红你抹来着,我是懒得跟你算账!” 刘子滢无地自容,口红是她昨天无聊化咬唇妆解闷,没料到老妈明察秋毫呐。 “去!上立柜那面壁思过半小时,回来告诉我错哪。” 衣柜与暖气片之间有个约一平方米的空地,年幼犯错不知站了多少次,分外熟悉啊。她耸拉着脑袋一步一步似爪牙似魔鬼的步伐,身后刘妈的喷火视线似要将她灼穿俩窟窿。 第二天中午在小饭桌用午饭,湛闳肆竟比程修齐更快吃完,安静保持良好坐姿等候小伙伴。三人一道往空教室走,夏日暖风吹拂刘子滢的刘海儿,服帖的黑发瞬间凌乱不羁。 “等等。”小冷帅开口叫停,刘子滢顿脚疑惑看着他,搞毛线? 湛闳肆凑近她的脸,抬手撩起她齐刘海儿,温软手心轻轻擦过额角,双眼专注地观察对方的左眉梢:“你眉毛挨火燎了?” 刘子滢拍飞他的手,胡乱梳理刘海挡住额头,不知道我脑门见光死吗?! “没有!”她跺着脚咣咣冲进教室,为何要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真、讨、厌! 程修齐感概:“其实我早注意到她眉毛了,就是怕她跟我发飙,你勇气可嘉啊哥们儿。” 湛闳肆:...... 各年级相继备战期末考试,某天王鹤带给全班一个坏消息,三年级分班。 这条消息可信度趋近百分之百,因为王鹤妈妈是本校老师,掌握第一手内部信息。 刘子滢内心有点惆怅,她知道陈老师不会随她们升到三年级,而且这届两个班级会打乱拆分成三个班,由全新老师带班教书。 数学课翟皓趁杨老师回身板书传给她一张纸条:不想分班。tat 刘子滢:我也不想。=a= 翟皓打开纸条朝她咧嘴一笑,大门牙补齐瞧着倒顺眼多了。 任凭他笑容再治愈也只是暂时的,刘子滢怀揣压抑心情参加完二年级最后一场考试,收卷后全班默然地收拾书包,每人脸上挂满不舍。 突然尝到高三最后一节自习课的心情,希望时间快些流逝又同时希望它走得慢些,纠结又矛盾。 她站在原地把全班同学的名字在心底默念一遍,深吸一口气背起书包头也不回潇洒走出门,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如有缘,再来聚;若举杯,定相陪。 ry...... 第三十九章 暑假又至,刘子滢从学校领来假期作业,五天昼夜赶工写完,大部分copy毫无技术含量,这年头想动个脑子都那么难。 晚上九点关灯睡觉,明天约好与大姨一家去水上公园,得养足精神玩更多项目。 午夜刘子滢口渴醒来,听见卫生间屋瓦有细微响动,她刚光脚跳下床铺意图走到窗台看仔细时就听邻居李奶奶那边大喊抓小偷。 她心底一惊,开门跑对面敲门:“爸妈,李奶奶家进贼啦!” 刘爸抄家伙往外蹿,刘妈在后面叫他:“小刘,你先把鞋穿上,咱家手电筒放哪了?” “这里这里。”刘子滢从收纳柜取出手电筒递给刘妈,娘俩在胡同里打着光源,省得自己人误伤自己人。 刘子滢忽然智商上线,跑回过道开启户外门灯,那些大人才惊觉摸黑抓贼是多么愚蠢的举动,喊打喊杀中刘爸高声道:“全把灯打开,堵住前后胡同口,别让这孙子跑喽!” 小偷抱头蹲地,哇哇哭叫:“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 李奶奶儿子放下举起的铁锹重重戳在地里,厉声审问:“敢偷东西,偷嘛了拿出来我看看。” 小偷从兜里掏出揉得皱巴巴的几百元,双手奉上:“今天就偷这些,全给你们我一分不要。各位大爷大姐行行好,求你们放我走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从外地来这儿不容易。” 蔡洋爸冷哼:“看你身强力壮身手矫健,干点正经工作不好非当盗贼,你爸妈孩子不替你丢人么。” 刘子滢斜睨一眼出来看热闹的蔡洋:听见没,说你呢。 李奶奶欠点给他一大嘴巴:“呸,个缺德厚脸皮,饶了你?告诉你没门,报警抓你蹲监狱,省得放虎归山祸害其他居民。” 给李奶奶点赞,谁说妇人之仁,咱长在红旗下的跨世纪老太太奏是不一样。 警车把盗贼扭送进警车,李奶奶儿子随之录口供,抓贼看热闹的纷纷道别洗洗睡,反锁房门检查窗户是否关严。 刘家三口头顶炎炎烈日站车站等大姨一家,刘妈用湿纸擦擦女儿红透的脸,转身跟刘爸抱怨:“咱家啥时候买车啊,上个月看的那辆黑色桑塔纳不行吗?你出差不能总租大张当司机吧,好歹是位副总,让客户瞅见坐面包车多没份儿。” 刘爸折起广告单扇风:“不急不急,有好的肯定买。” 刘子滢蹲阴凉处腹诽:挑来挑去还不是买走桑塔纳。 十几年刘爸换过五六辆车,一辆比一辆高档,却越来越没有当年买第一辆车时候的兴奋喜悦。男人初恋情结不仅体现在搞对象上,任何地方首杀带来的威力都不容小觑。 大姨他们姗姗来迟,六人坐上近郊线路的公交车直抵水上公园。 刘爸从黄牛那换来六张通票,进去后小妹吵着玩旋转木马。刘妈举着相机在栏杆外指着一个大白马说:“大滢,你坐它,妈给你照相。” 她爬上马,死死揽住马脖子,马鞍为嘛这么滑,屁股直打出溜啊。 大姨夫站两马中间扶着她与小妹,音乐开始机器上下旋转,刘子滢面对镜头笑得极浮夸,美、开心、太刺激啦有木有! 接着乘坐需脚蹬的大鹅游船,拼老命与小妹比赛同时到达终点。一天下来腰酸背痛腿抽筋,出去玩必须付出代价,没赶国庆五一已经非常满意,上辈子清明节爬泰山简直被动位移,几乎站着睡一觉醒来到山顶。 刘子滢回家缓几天,赖床上当富贵闲人,不爱看动画片又没有美剧的日子好难熬。刘妈见她成天躺着不动便来气,听说文化馆的图书室整顿开放立马撺掇她和小妹去接受文化熏陶。 刘妈送她去小妹家,她立台阶上轻轻敲门。小妹爷爷是退休老将军,抗战时期捡回条命却落一身病,她只记得老人家心脏脆弱不能闹大动静,他们家基本保持静音,电视不许超过十格。有次刘子滢忒激动,与小妹高音辩论,她爷爷一声大吼吓得俩人不约而同闭嘴定格。 “哟,是你们啊,进来进来。”小妹奶奶开门,给他们让出一条通路。 “奶奶好。”刘子滢打完招呼走进房子,格局问题他们家占地面积没有刘家大,房间窄小阴暗。小院里种着棵很粗的石榴树,7月花期最盛吸引蜜蜂马蜂,她曾经在摘石榴时被蜜蜂蛰过胳膊,麻痒肿痛酸爽得不可告人。 进屋先给爷爷问好,其实她对这位老将军印象不佳,因为他特嫌弃刘子滢一家子。某次他重病入院没人照顾小妹,刘妈就要接小妹住几天,本来是好心哪想老人家听说后难过得直掉眼泪怕刘家缺吃少喝,委屈他掌上明珠。 刘子滢怄气死,多大仇值当我们黑心肠苛待个小娃娃,又不是一贫如洗多拿不出二两饭。 大姨给她们灌好两瓶凉白开,往刘子滢兜里揣几块奶糖:“到图书馆教教小妹识字,她该上一年纪还嘛都不懂呢。” 她点头应声,小妹性格温和受外部环境养成喜静的习惯,只要给她任意一个玩具她能不吵不闹专心于此。 图书馆看书有两种证,儿童分借书与阅读,对应的房间对门隔一条走廊。刘子滢交50块钱押金办张借书证,阅读那屋几乎全是低龄读物适合不识字的小妹不适合她。 大姨把小妹托付给刘子滢便与刘妈上二楼成人借阅室看书。刘子滢看看一脸懵懂的小妹,叹口气帮她找本卡通图画嘱咐道:“你坐这儿别动,我去对面借两本书马上回来,有事去对过叫我,千万不要乱跑昂。” 小妹听话嗯声,翻阅着儿童读物印的彩图,饶有兴致比划里面的迷宫。 刘子滢转悠几圈手中拎着一本《鸡皮疙瘩》,这系列是她接触惊险恐怖小说的启蒙读物,没掉入青春校园小说魔爪前立志把全套看完。欧美制造恐怖的手法偏血腥,血呲呼啦震撼眼球,一吨兑水红色素喷完整部剧结尾。亚洲偏向心理战,整个白衣女鬼时不时出来吓吓观众,有时也可能是主角精神分裂臆想出的假象,总之噱头卖点全在超自然具象实物上玩心跳。 如今回顾也感觉挺好看,没有言情撕逼等狗血桥段,单纯讲述从小孩子视角讲述诡异奇遇加之恰当好处的内心描写,不愧为经典。小时候眼光不俗嘛,妥妥业界良心书虫。 旁边一位十三四岁女生手捧本封皮花里胡哨的小说,刘子滢转身瞬间瞟眼书名:《丑小鸭公主的贵王子》。哦,瞧书名都能把剧情猜个八|九不离十。 什么16岁贵族学院特招生贫困女主开学第一天迟到碰见个同样迟到狂拽酷炫*炸天的男主,女主对发色亚麻or深棕再不济火红的杀马特校园王子一见钟情芳心暗许,之后频频会面结下梁子,好巧不巧男主名顶某某跨国集团太子爷光环,wuli女主仇富且面对生活倔强不服输的精神深深感动了男主,进一步受伤晕倒必杀技致使冰山男主三月化春水,死心塌地绝爱灰姑娘,再来个倒霉催胸大无脑未婚妻女配与痴情不悔男配综合搅混水,矫情矫情美满大结局。 别问她怎么那么清楚,中二时期全靠这些狗血小说滋润心灵,常常半夜咬着被角暗狠为啥没有个帅气转学生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相中自己,单膝下跪求嫁做现成豪门大夫人呢。 刘子滢踮脚从书架随手取下本科普解密,排那女孩身后登记。图书馆管理员大妈见到她借的是这种无营养烂俗小说,致以毫不掩饰的轻蔑与讥笑,转头朝同事抱怨:“哎哟喂,你说咱们管里负责采购的那帮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买的叫个嘛玩意儿,我那天翻开瞧两眼给放回去,满篇的不好好学习谈恋爱,这不教坏小孩儿么。” 借书姑娘脸臊得通红,支支吾吾将书装袋子里埋头走人,后面几位借小说的几个学生嘀咕一阵全把书放回去换成了《百科全书》和《十万个为什么》。大妈接过刘子滢的两本书抬头说:“对嘛,多看些有益身心健康的读物,我从不叫我闺女看那些乌七八糟的。” 刘子滢笑了笑,不知喜忧。虽承认校园小说粗糙无涵养但不能约束某人阅读取向,刘妈四十多岁天天看总裁文刘子滢不也没笑话,可能人家研究史书名著的还瞧不起一般读者呢。 一星期后手头两本书看完,她催促还书,刘妈靠床头翻过一页纸,懒懒道:“着什么急,我看完再说。” “不行不行,等您那本《京华烟云》看完估计一个月以后啦。”刘妈看书细嚼慢咽爱抠字,逐字推敲较真,学习大作家的斟酌用词好附庸风雅,后来喜欢在朋友圈写写心灵鸡汤人生感悟,要不是老妈不转发些养生假新闻,她早屏蔽掉了。 “嗷,你姥爷打算去图书馆借书来着,你让他托你走吧。”刘妈被女儿烦得读不进去,便顺水推舟把任务推给姥爷。 夏日午后阳光毒辣,老先生慢悠悠骑着二八大铁驴哼曲儿,刘子滢坐横梁上扶车把发愣,东想西想心里沉甸甸。脑海里尽是见姥爷最后一面的情景,那时私以为他患的小病,进屋喊人后就退出去看电视,几天后刘爸告知姥爷作古噩耗时整个人难以置信,一瞬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找不到发泄点,握紧双手期盼这是场荒诞的梦,姥爷还会醒来教她画画。 “子滢不开心?” 刘子滢克制好几乎夺眶而出的眼泪,摇摇头:“没......” “有什么伤心事可以和姥爷说。”老先生将车停好,牵着她慢慢登上图书馆台阶。 刘子滢欲言又止,咽下话头扯起个笑脸:“咱先借书,我想去二楼瞅瞅。” 姥爷抽出一本《山海经》,看了看放回去再拿《资治通鉴》,老先生偏爱正史,胡灵精怪一类入不得眼。她受影响先后读完《史记》《左传》《资治通鉴》三本,长大后再读《战国策》和《三国志》,高中文言文课文从不抄译文,当初《过秦论》站起来直接流畅翻译,从此全班只有她享有语文课不记笔记特权。 姥爷侧头询问:“看得懂《聊斋志异》?” 刘子滢如混蒙初醒,刚刚走神端着本不知名旧书凝神很久没反应,讪讪笑道:“瞎看看。”火速物归原位再手欠挑出一本。 姥爷睨一眼,中肯评价:“小孩子看《□□》不大健康。” 她内心炸毛我勒个大槽,好端端清代小说用篆体写什么意思,竟然还混在一堆严肃文学中无辜卖萌,坑你没商量。 姥爷摸摸刘子滢发顶:“子滢长大了啊。” 不解,仰头疑惑地瞪眼,长大? “好像一夜之间变成大姑娘似的,懂事又明理。子滢心中是不是住着一个小大人儿?” 刘子滢猛地垂头,脑袋警铃炸响,她清楚姥爷不做无根判断,说出这句话肯定已经观察很久。从来不认为自己演技过关,刘爸刘妈大大咧咧好糊弄,可她是姥爷姥姥一手拉扯大的,儿童成长再迅猛也不可能骤然成熟,除非经历某些重大打击。 终骗不过心思细腻的老先生。 一连几天刘子滢闷闷不乐,像地里霜打的茄子搅和成滩烂泥。刘妈最近要把店面转租预备上班,二爷打通各方关系给寻着保险公司副经理的位置,不谈每月工资福利分红仅时间宽裕一条足够她动心,故没注意女儿复杂的心理变化。 刘子滢被送到姥姥家,那副苦逼相叫姥姥以为刘妈给孩子气受,没留人在家吃午饭便将人轰走。 逗逗弟弟心情稍微明媚,只是未料凯哥笑着笑着突然哭闹不止,她凑近闻见臭味赶紧叫舅妈换尿介子,老舅拎着黄糊糊的脏布片经过刘子滢,吓得她麻溜滚远。天惹,凯哥你光吃奶都能拉出这么臭的屎,我选择原谅你长大后在我身边投射五谷烟雾|弹了。 飞机场小树林的蝉鸣传入小院,姥爷蹲下|身看着坐小板凳上画画的刘子滢,大手理了理她午睡睡乱的短发:“去机场看大飞机吗?” 默默点头,她也希望和姥爷多待会儿,哪怕只有一分钟。 树林长满各色野花,她装模作样采一捧用青草系好,小心翼翼放在兔子窝边。上辈子不懂事绝掘了人家窝,抓着兔宝宝回去养结果它们太虚弱扛不住秋寒,接二连三全死掉,这股愧疚感跟随她很久,直至看到邻居养的雪白兔子活蹦乱跳才走出阴影。 “子滢心里有事,能和姥爷说吗?”姥爷靠坐在一棵粗壮大树底下,说话的功夫一只麻雀扇动翅膀从他面前飞快掠过。 “昂......”刘子滢挨着姥爷坐下,手指交叉纠缠。重生这件事憋在心中太久,如今姥爷勘探蛛丝马迹,她想和盘托出。内心尚不够强大到独自负荷一种超脱自然的物理事实,老先生是她全心信赖的精神支柱,倾诉的唯一人选。 “姥爷......您听说过重生么?就是死后发现自己带着前世的记忆又在过去醒来,可能正常人无法理解,但是......”刘子滢陈述不下去了,如果转换身份突然有人面对她说这些,估计立马亮手机拨打安定医院电话。 “子滢是为这个不高兴呐,怕我知道你是从未来重生的就送你去疯人院么?” “唉?”刘子滢转头,吃惊于第一次看到他露出新奇的表情。 姥爷摇头:“怎么会呢,你永远是我的外孙女儿啊。话说你能预测明天的彩票号码吗?” 纳尼???画风突变如龙卷风,姥爷您这么快接受我是重生的设定是否有些迅速,难道不应该摸着我额头幽幽说出类似“你发烧了”或“没做梦吧”的台词嘛! 姥爷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几张体彩摊在她脚边:“这是我昨儿买的彩票,帮我瞅瞅哪个能中。” 刘子滢咽口唾沫沉吟片刻,收起彩票还给老先生庄重道:“不晓得,但咱可以赌赌球啥的,14年巴西......”她使劲眨眨眼,可是您不在了。 “哦,那好吧。”姥爷略失落。 “不过中瓶酱油钱还是有哒!”赶紧安慰老人家,上辈子她不买彩票,过期彩票就是张废纸。谁能想到会重生过去,早知如此她嘛都不干提前一年背中奖号码,届时穿着毛绒人偶包揽所有大奖。 “酱油钱也是钱,明天跟姥爷买彩票去。” 刘子滢阴霾一扫而空:“yes,sir!” ry...... 第四十章 9月1日刘子滢升入三年级,下车时刘妈替她理理胸前红领巾,低头问:“用我陪你报到吗?” 她调整一下书包肩带,摆手:“您上班吧,我自己可以。” 快进校门刘妈在身后喊:“多照顾大蓉蓉!”小妹今年正式上一年级,刘妈怕她胆小的性子受人欺负。 刘子滢胡乱点头,心里自嘲不已。刘泽雅比她会做人多了,初中时她横行校园臭名昭著,身边朋友几乎走路上就躺枪,唯有小妹独善其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虽然不想承认,但小妹情商手段确实高她一大茬。 昨晚淅淅沥沥下过场小雨,清晨空气独有股泥土与青草混合的自然香。甬路旁的柏树下有几个男生蹲那捉蜗牛,雨后湿润环境有助于它们活动,小时候和曹宁总去空地抓,个头大数量多,放玻璃杯里时不时像浇花似的浇浇水,观察几天再放生。 “班长!”翟皓背后袭击,一掌差点将她魂拍飞。 刘子滢向前颠两步,侧身对他嫌弃道:“你丫今儿吃大力丸了吗,这掌风估摸着能把西伯利亚冷空气挡回老家。” 翟皓嘿嘿笑两声,勾着她脖子往小院里带:“先回班,陈老师该宣布分班的事啦。” “你倒挺兴奋。”她睨他一眼,进教室前甩走翟皓胶皮糖,拉拉扯扯的叫班主任瞧见解释不清。 刘子滢坐到程修齐旁边,捏捏他胳膊上的松软肉,啧啧有声:“假期没少增啊小胖,再鼓两圈都成压路机了。放假前告诉我誓死减肥,就这成果呐,真是喜闻乐见。” 程修齐常年浸淫在刘子滢嘴炮中已经金罩加身百毒不侵,咽下面包说:“我有预感以后是看心灵的世界或者以胖为美。” “哦吼,这话听谁说的?”小兄弟,看脸的世界会粉碎你不切实际的幻想。 程小胖擦擦手:“给我家送礼的谢叔叔说的,他还说男子汉胖显得健康壮实,站在地上有分量。” 刘子滢内心独白:我家那帮亲戚也是用这套说辞骗表弟的,长大后凯哥恨不得割肉送亲友。 陈老师进来压压手示意同学安静,目光在全班范围内逡巡一圈后清清嗓子:“我看人都来齐了昂,你们这届因特殊原因分成三个班,我念一下分班结果,待会各自跟代表去教室。” 后排有学生举手:“陈老师您教几班?” “我啊,死守阵地就不随你们去冲锋前线啦~”她故作轻松一笑,执起名单点名:“一班......” 刘子滢屏住呼吸,感觉像被束缚手脚待宰的羔羊。如果可以请将她分入三班,因为三班是一小的传奇,不论师资还是学生未来发展潜力都是一小有史以来最强的,考入重点初中的毕业生中全为老三班出身,可见当初打的基础有多牢固。 陈老师读到二班名单中间时扫了眼刘子滢,她心情顿时down到谷底,好吧,二班至少有夏晓晴与她作伴。 “没念到的同学去三班,周珅、夏晓晴和刘子滢分别为一班二班三班代表,一会儿带同学们去找各自班主任签到。”陈老师拍手,号召大家:“动起来动起来,别磨叽,得比二班人行动迅速!” 竞技意识令所有人暂时忘却分开的悲伤压抑,全部收拾书包跑去院里找代表集合,翟皓大嗓门呼喊刘子滢:“班长呐,我们班长呐?” 是的,刘子滢原以为会被分到二班,然而陈老师只是单纯看她一眼而已,所以命运很狗血得将她与王净、翟耗子、程小胖和小冷帅分配一起继续当同班同学。 刘子滢举高手臂:“三班同学跟我走!” 小冷帅表情木硬列排头立正稍息,刘子滢粗略目测发现他比暑假前缩水一点,发顶将将及她耳尖。 翟皓历来不是眼力见好的人,瞧见人群中如弱鸡般存在的湛闳肆大惊小怪道:“哇~闳肆,没长个儿啊?” 湛闳肆凉凉地斜他一眼,并无搭腔的欲|望,眼神落在刘子滢左肩:“开路。” 三班班主任是以前教他们数学的杨老师,打人堆里提溜出刘子滢亲手交给她一张打印表格:“你找几个男同学去教材室领课本,数目都写在上面呢千万别数错。” 刘子滢叫来翟皓程小胖,目光与湛闳肆短暂相交,电光火石间身体做出决定,抓住小冷帅身边的不知名男同学:“跟我搬书去。” 男同学虎头虎脑人高马大,于一众小豆丁中鹤立鸡群。有人拜托立即痛快答应:“可以,今天早晨吃仨馒头力气老大了。” 她噗嗤笑出声,又寻出几名强壮男生,六人浩浩荡荡朝教材室前进。高涨的热火干劲不知道的以为是去打群架。 王净伸手在湛闳肆面前摇晃:“嗨,杨老师让我们进教室,别看啦。”这人望着院口出神干嘛,刘子滢他们早拐弯了。 湛闳肆皱眉问她:“你知道吃什么能长高吗?” “嗯?”王净被问懵,寻思会儿说出个答案:“牛奶吧......” “谢了。”小冷帅抬腿跃上台阶,脚步明显比之前轻盈许多。 杨老师站讲台前询问:“谁没订书举手我看看?哦,五个。待会发书的同学注意下暂时没有这几位。” 发给程修齐的语文书边角被压得有破损,完美主义程小胖立即嘟噜脸蛋子:“都烂成这副德行了,让我怎么好好看书啊。” “给你给你。”刘子滢跟他换过来。小孩就这天性,她小时候也不乐意要残次书轮着一回肯定找老师打报告,日久落下个矫情坏名声,怪得不偿失的。 杨老师等大家自动噤声坐齐,双手撑着桌沿,面前摊开讲义笔记:“在座大部分学生当过我两年弟子,应该也清楚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如果明知故犯屡教不改,别怪我小棍儿不留情。” 刘子滢缩缩脖子,经常在办公室看到杨老师用小棍儿体罚不听话的淘气包们,曾经陈老师开班会说要学二班的惩治方法,一时间人人自危不敢造次,不过好在她仅属于放空话而已,不然翟皓屁股早肿成三层坐垫了。 “老一班男生趁早改掉课间在教室后面大跳的习惯,否则让我抓到去小院里跳个够。”新三班和教导处共用一个院子,理论上来说独霸一方,活动空间足够大。但如果有闯祸事件发生教导处也能知道,可谓纸包不住火。 翟皓同时接收四面八方格外关切的眼神,翟大爷**地抱臂抖腿:“戚,都看嘛看。” 这位像风一般自由。 杨老师白他一眼继续:“我看大家坐的秩序挺合理,个别我再给调。像湛闳肆就别在刘子滢后面啦,不怕被挡住看不着黑板吗?” 班主任实力补刀全班同学辅助捧哏,小冷帅内心受到10000点伤害,面部皴裂0.1秒。 热心观众程小胖举手:“报告老师,我愿意跟他换位置。”趁机讨好男神欢心又不用远离刘子滢,简直完美。 “好,那程修齐一桌与湛闳肆调换下,王净妈妈说王净有点近视正好往前挪挪。刘子滢没意见吧?” “没。”她无所谓。哪里都相同,照样学习。 刘子滢和湛闳肆的关系由前后桌变为后前桌,两人擦肩而过时他下意识躲开,貌似很不情愿与她近距离接触。刘子滢认真思考,得出一条最贴近小冷帅秉性的理由:这家伙不会是在拒绝比她矮的认知吧?傲娇狗别怂啊哈哈。 “陈老师爱搞民主,可她太理想化。我跟你们一样从学生过渡成为老师,太清楚公开选举的套路,无非谁学习好选谁或者靠人缘广拉票。有意思么,选出几个真具有才干?既然杨老师当班主任就要有自己风格,以后班委、三好、文明、优秀学生通通任命制,别整那虚的。” 细想非常之有理,小学生世界观极单纯尚不能评估一个人的综合实力,跟风居多容易产生脑残粉,选出很多名不副实的绣花枕头。 “我来念一下咱班班委成员,班长——刘子滢,站起来叫其他人认识认识,来个自我介绍。”杨老师对她做出邀请手势。 “大家好,我是刘子滢,很高兴认识你们......”虽然选中班长早有预料,可介绍什么鬼。她紧张特别容易结巴,嘴跟不上脑袋运转速率。 “行行行,你坐下吧,以后甭介绍了忒耽误时间,课下你们自己了解打听昂。副班长章智君,学习委员湛闳肆,组织委员王净,纪律委员高磊,这体育委员......咱班谁最高?” “老师,我!”翟皓声如洪钟,气势如虹地跳起来自荐。 杨老师指指帮刘子滢搬书的男同学:“明明他......” 翟皓扭身挡住男同学:“我跟他没差多少,今年肯定比他长得高。”也就差个区区三、四厘米吧,小事儿。 “那好吧,你当体育委员,条件是今后不许在教室后蛙跳。”消除一块心病。 翟霸王忍痛割爱,咬牙攥拳跺脚:“听您指挥!” 刘子滢:这货对权力的追逐也是没sei了。→_→ ry...... 第四十一章 八月十五仲秋节,广寒宫中一片喜气。 嫦娥大开宫门迎接各路神仙同贺,一身玉白琉璃儒裙忙得只余幻影。 小胖玉兔拎起大锤在后院捣药,口中吐槽:“小滢子今儿月饼又该吃多了,去年胖十斤哭成那熊样儿还不长记性。” 嫦娥连打俩喷嚏,着紧用袖子捂住嘴唯恐旁人笑话。一边好友关切道:“子滢瞧你穿得如此轻薄怕是要风寒吧。” 摆手:“宫中没暖气几千年都受过来了,不虚。”眼睛斜向后院,死肥兔子准是丫骂我,改天做锅冬瓜兔肉祛祛他狗胆。 嫦娥与好友寒暄间隙,小宫娥们手端月饼盘盘往各桌送,翟皓大仙掰开一块瞧见是枚五仁,悻悻地撇到脚底嘟囔:“说了只吃莲蓉蛋黄,再不济枣泥也成啊。” 恶行正叫小宫娥瞧见,她轻哼一声扭身去跟嫦娥告状:“仙子,翟皓大仙乱扔垃圾。”天庭处女座居多,对环境要求苛刻到令人发指。 嫦娥抖擞精神墩身捞起碎渣糊在翟皓门面:“要吃就吃,不吃滚蛋。”五仁咋啦,五仁还贵呢!不识货的败家玩意儿。 吓得周围神仙捧着月饼干巴巴往嗓子里咽,艾玛吖,大龄剩女真是脾气火爆。 月饼宴歌舞升平,嫦娥费大人情央来七仙女表演,环肥燕瘦五颜六色大饱众仙眼福。有文曲星文采上头连连赋诗,惹来追捧喝彩。 气氛渐浓时嫦娥倚在石柱边放空,几杯月桂酒下肚有些微醺,双眸掩在碎发后看不出醉意。好友拉着几位平日肚量大的旧识喝酒畅聊,瞥见嫦娥脚步浮漂摇摇晃晃奔大门走没大注意,被灌两三圈更晕头转向,把惦记全抛诸脑后。 她右手食指勾着酒壶缓缓踱到一处幽静地,自己孤身过活甚久每年突然的热闹都令她难以消化,往年堆积假笑好歹糊弄应付,今年不知为何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咔......咔......” 稍远的噪音让她皱眉,寻声走去来到一扇院门前,门口杂草丛生乱石堆积一副寒酸破落相。 嫦娥揉揉太阳穴,纵她广寒宫不富裕但未听说哪里没人打扫啊。指尖轻点推开红漆斑驳的大门,一阵伐木响动有规律地传入耳中。 入目是棵高耸插天的月桂树,树冠深绿茂盛枝头开满桂花,幽幽甜香扑面而来竟叫她措手不及怔愣当场。 “何人在此。”她绕过半身野草,立在院中央。 半晌,树后转出一道黑影,手里巨斧在冷凝月光下泛着冽冽戾气。 “吴刚?”嫦娥回忆起当年被天帝发配月宫砍树的可怜家伙,掐指一算足足有几万年了吧。 吴刚抱拳行礼:“正是在下。”颤抖的声线无意透露出他紧张的情绪。 “以为你早就砍完跟天帝复命去啦,敢情还在这儿奋斗呐。”嫦娥借酒意席地而坐,华贵的裙摆摊散在脏土上,带起一片尘埃。 吴刚控制不住伸手向前,轻声道:“仙子快起来罢,东北角有石桌累了去那歇息。” 她毫不介意:“无碍,这儿地方大又风凉。”说完扔飞酒壶,身子一歪横躺在地。 吴刚手腕用力将斧子卡进树干里,粗粝大手扶起她腰身轻轻晃动:“仙子?” 没动静,睡死了。 吴刚想起前个玉兔找他聊天八卦说嫦娥顶顶能睡觉且在哪都可以睡觉一点不择床,原来是真的...... 他的心底泛起旖旎心思,要不趁现在...... 柔软的唇离她脸蛋儿不到半寸,嫦娥陡然睁开双眼直勾勾盯着吴刚:“你干嘛,想亲我?” 吴刚吓得松手,某醉鬼后背实打实拍在碎石上,疼得嗷嗷叫唤。 “我......”吴刚抱起嫦娥飞奔至石桌,颤颤巍巍地抚了抚她的长发,“乖,不哭不哭啊。” 嫦娥觉着这吴刚傻呆呆的挺有意思,忍住疼痛盘腿坐在石桌上仰头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对方左顾右盼,双手蹭蹭上衣抹掉汗湿,终是飞着两抹红霞微弱点头:“嗯。”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 “哈?可我喜欢......”嫦娥眨眨眼,喜欢谁呢。 吴刚心碎成粉,啥,你有心上人,玉兔不是告诉我你万年铁树不开花吗? “喜欢月饼!”她掏出广袖中的一块五仁月饼举高给吴刚看,满脸骄傲:“瞧瞧,皮薄馅足独此一家,别处没有。头年溜到凡间偷吃过几块,啧啧,那味道跟咱们比差一大截。” “......”吴刚抿唇低笑,好吧,偶尔幼稚也是种萌点。 嫦娥又断断续续和吴刚分享些月饼配料做法,吴听众展现出足够的职业素养,倾身恭听绝无走神。 说累后一头扎进他怀中打鼾熟睡,温暖的体温确实比寝宫中那张冰凉大床好上万倍。 寻来的众神仙窝在小院门口看直播,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那吴刚个傻的,认头等她这么些年。” “可不,年年为她做月饼酿桂酒,闷罐子似的啥也不说不争取。” 翟皓咬下一口枣泥月饼,含糊着说:“吴刚也真是,因为嫦娥爱吃做老么些五仁,起码照顾下宾客的需求啊。” 小胖玉兔翻白眼:谁特么理你,中秋有的吃就不错咯。 演员表 嫦娥----------刘子滢 吴刚----------湛闳肆 玉兔----------程修齐 翟皓----------翟皓 采访time 主持人:油卷儿(以下简称卷) 卷:请问是什么促使你们合演这部不知所云的微电影的? 刘子滢:呵呵,还不是导演应观众要求赶鸭子上架。 卷:(干笑)我们下一个问题。有观众提问湛闳肆,挑战一位壮硕的糙汉子设定有何想法? 湛闳肆:先让我长高好吗? 翟皓:真是高级自黑。(鼓掌) 卷:翟皓角色总演被打的,你是否不满意? 翟皓:那还能咋滴,忍着呗。算是为艺术献身了。 卷:这次给程修齐特意安排了角色,你的感想是? 程修齐:下回让我做主演,我不计报酬。 湛闳肆:(冷哼)票房□□。 刘子滢:湛闳肆你最近越发毒舌了啊,来吃块五仁月饼。 湛闳肆:(面色稍缓)听说五仁月饼和牛扎糖更配哟。 卷:好了,不要再秀恩爱了好嘛!关爱单身狗人人有责。 翟皓:爱情是糖,甜到忧伤。 卷:我们回归正题,最近有小天使反映说剧情展开有点慢,问能不能加快进度。 湛闳肆:好啊,直接删除无关人员戏份进度一定超快,不出半月我就能和子滢he了。 程修齐:卧槽,你这阴险小人,小滢子咱不跟她好了。 刘子滢:据我所知翟皓呼声蛮高的,考虑要不要...... 湛闳肆:(飞速打断)国家规定小说女主角要从一而终,不然出不了书。 刘子滢:没关系啊,出不了自high呗。 翟皓:(懵懂)所以说我要当接盘侠了吗? 湛闳肆:你丫想得美啊,我只要还有口气就不会把子滢让给别人的。 程修齐:果然一提媳妇,某人的矮冷外皮就自行脱落。 卷:好啦好啦,表吵啦!咱回归中秋节特辑哈。调查一下你们爱吃什么口味的月饼,好让观众自行抱团。 刘子滢:五仁。 湛闳肆:......五仁。 翟皓:占红四你敢不敢讲实话? 湛闳肆:莲蓉蛋黄......以及五仁。 程修齐:玫瑰豆沙。 翟皓:枣泥。 卷:看来大家都倾向传统月饼,毕竟维护传统文化是每位公民的责任。那么,最后再请主创每人对小天使说句祝福的话吧。 刘子滢:谢谢你们的支持,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带来更多的故事与你们分享哒,中秋快乐,多吃月饼么么哒~ 湛闳肆:请粉官方cp,谢谢。 程修齐:多吃月饼嗷~~~ 翟皓:爱我的一定要在留言区大声说粗来! 卷:中秋佳节,祝小天使们月圆人圆事事圆。o(* ̄▽ ̄*)ブ 第四十二章 第二节预备铃打响,一位头发三七分的五十多岁小老头腋下夹着本书,慢慢悠悠散步走进来。他放下书本仰头上扬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全班眼球随他动作转动,满脸云里雾里不敢轻举妄动。 老头儿见大家被葵花点穴手,皱眉提点:“愣着干嘛,翻书啊。三年级的老学生还用我提醒,难不成杨老师把你们训傻啦?呆头鹅似的捅一下动一下,用不用我在你们后背上发条。” 刘子滢莞尔,这小老头挺有个性她喜欢。 “我听说你们班干部选完了是吧,谁是班长举手我瞧瞧。”小老头背手,一副市场挑白菜的模样。 “刘子滢。”她举手。 小老头点头:“我非常欣赏自报家门的同学,因为省略了接下来至少三句问话。那你当语文课代表,历年我课代表一水儿班长,这么些年我攒的够撺出个世界杯了,你生的太晚安排个替补吧。” 刘子滢会以诚挚微笑,自然而然落座。 老头一看咋呼道:“唉?!没让你坐呐,幸亏我没讲到冷板凳,要不你可一屁股坐实了。” 程小胖笑得见牙不见眼,活久见呐,恭喜刘子滢童鞋花样中弹,感受来自中老年人的垂直恶意。 湛闳肆回头朝她致以扑克脸关切,嘴角微抿。 “哦,讲那么些忘推销自个啦。我姓田,姓氏四个方向任意,你可以选择左手写右脚写,嘴叼着写劈一字马写,倒立我不拦着你。俗话说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书,上辈子杀人这辈子教语文,我想我一定是个业余爱好吃猪肉的刽子手。我儿子上高中那会儿总闹不懂‘刽’的读音,总念成kuai(四声)。于是乎我忖度出一良方,他一念错我便拿筷子打他手,打成筷子手,强行区分。” 刘子滢:老师务必请您去微博当个段子手! 田老师张开手掌在耳边捏成猪爪:“好啦,收。有几位同学笑得那样子多看我怕后半宿撒癔症。” 某滢遮脸,老师您对我说这话几个意思,我知道自己丑,氮素自认为有几个角度还是蛮耐看的。tut “放学你们去文具店买根学生钢笔,三年级以后除数学不许用铅笔和自动笔,不用买太贵,三四块钱完全可以。去年有学生用派克,纯金笔头笔帽镶一圈大钻石,锃光瓦亮一瞅就值不少钱,没必要哈。你们谁非不听话我全给没收,等你们忘了那笔自然归我。”田老师行云流水写上几枚大字。 程小胖捅捅刘子滢:“老田真有两把刷子,你认识这什么字体吗?” “行楷。”她渐渐坐直身板,前生历经几十位老师真没有比田老师写字更隽秀的,难怪为一小唯一特级骨干教师。当初她主笔的板报因为被他随口赞过几句立马评为一等奖,想来外表不正经的老头腹内有乾坤。 距离下课尚余十分钟,田老师扣紧书本:“大家休息会儿,或者前后四个人讨论下这节课收获。”说完背手走下讲台挨个走道溜达。 湛闳肆转身,拖着下巴慵懒地歪头斜睨刘子滢,浓密卷曲的羽睫半掩眼瞳:“中国有五十六个民族,刚学了傣族、白族、阿昌族、景颇族......” “纳西族。”这个少数民族自古女性地位高,高中英语课文里提过他们有个独特风俗,大意是走婚制,男不婚女不嫁看对眼晚上互对暗号419.原本闷头大睡的男同学们全睁开眼嚷嚷要去沪沽湖畔求艳遇。 “你还知道有什么比较稀少的吗?”小冷帅挑眉。 “赫哲族吧。”初中韩国推出个人数众多的男子组合sj,简直风靡全国少女,里面有名中国成员韩庚是这个民族。学校门口文具店2块钱一张大海报每天卖脱销,校服书本写满他们韩文名字跟鬼画符似的。 程修齐小胖手转铅笔:“我觉得小滢子懂得特别多,而且有时口气超级像我妈。” “滚粗,以后别抄我数学作业。” 王净哈哈笑:“这叫不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刘子滢又砸小胖两颗板栗:“显摆哈?摇着满世界显摆你那点库存,说说今天还教谁说啥了。” 程修齐揉脑袋:“就......就教张琪2b可以说成数学界和英文界二把手来着。” “嗷~真有执教精神,有空到曲阜孔庙拜拜为人师表吧,他老人家都没你那么爱抖知识素材。”谁也别怪,怪只怪自己这张没把门的破嘴,经常不过大脑吐露网络句娱乐群众。 田老师探头:“说嘛呢够热闹。” 刘子滢心虚扯笑脸:“没,没啥。” “下午第二节下课去我办公室桌上拿作业条,以后天天这样,我得提前下班接孙子。”田老师岔过话头。 “嗯嗯,可以。” 课间刘子滢郑重叮嘱程小胖:“程同志,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大嘴巴无异于慢性作死。三国杨修因恃才放旷口无遮拦,致使曹操一句‘前后漏泄言教’恨作刀下亡魂,你想重蹈历史覆辙么。”扬手做出挥砍动作。 程小胖捂脖子:“嘛叫前后漏泄言教???”好可怕,怎么随随便便杀人。 刘子滢呲牙:“将秘密广而告之!” “敢情这些属于秘密呐,早说不得啦。”程修齐拍拍她肩膀,“哥们嘴巴严,保守秘密一万年。” “程同志最近墨水喝多揍是和我等凡夫俗人不一样,打油诗信手拈来呵。” 湛闳肆回头:“信手拈来不算秘密吧,可否告诉具体解释。” 望天:大家好,我是移动《近代汉语词典》,谢谢。 “刘子滢,有人找~”章智君靠门框喊人。 刘子滢撂下板擦掸掸校服上的粉笔面,快步走去:“谁?” 夏晓晴抓着她手腕拉到一处无人角落,水汪汪大眼睛委屈地望着她不讲话。 “咋啦,有人欺负你?”最受不了这种可怜兮兮眼神,典型吃软不吃硬。谁要跟她抬杠她可以引经据典掺杂胡说八道抬到宇宙尽头,相反如果对方服软,她肯定首先承认错误且态度良好。据刘妈说她活生生遗传刘家劣根,老家一条杠街他们刘家当属开门第一家。 摇头,张张口哽噎道:“班长,我想从二班转到三班。帮我问问杨老师行吗?” “这个......转班的事光班主任同意行不通,好像得经过校长批准。你回家跟爸妈商量商量,决定好再去拜访校长。”至于送礼请客吃饭之类的流程没必要告诉她,家长都懂。 夏晓晴泫然欲滴,攥紧刘子滢手指:“我妈没空管我,我爸跑货车不在家,能指望的人只有你了。” “啊......”刘子滢同样为难。她是个成年人还好办,问题是一个小不点怎么带另一个小不点完成换班这项重任。大人规则世界中小孩子注定没有话语权,无论说什么永远等于. “班长......”夏晓晴催促她尽快同意。 刘子滢深思熟虑后充满歉意地对她说:“对不起,晓晴。我能力有限无法帮你,最好请你同族长辈,他们总比我有资格。”人贵在自知之明,上辈子脑子一热揽过许多超出技能范畴的事儿,帮别人做不好自己内疚还承受人家苛责,真tm蠢到冥王星。 夏晓晴甩开手,大声哭诉:“你怎么这样啊,凭什么不帮我,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刘子滢你大骗子,讨厌你!” “夏晓晴。世界不是绕着你转悠,帮你情分不帮你本分,好自为之吧。”刘子滢也有些恼怒,好朋友就得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为友情失去原则么,何况他们关系才哪到哪,非亲非故非生死之交干嘛无条件服从,少拿道德绑架束缚自由人。 “你!”夏晓晴难以置信,一直对她温和宠溺的班长突然改变面孔叫她如何接受。 刘子滢面容沉静,直视对方双眼逐字逐句:“友谊对我来说珍贵又廉价,既然我当你朋友便永不会将刀锋指向你,同样别认为我甘愿俯首称臣,天下间除去欠爸妈我刘子滢谁都不欠。” 夏晓晴愣在原地,透明的眼泪顺脸颊竖直滑落,滴滴砸中刘子滢心口。 “未来十年你将学会向现实妥协,可是骂完畜生后记得爬起来继续走。”她抹干夏晓晴泪水,勉强弯唇道:“回吧,快上课了。来三班我第一个欢迎你。” 路过翟皓,他拦住刘子滢问:“咋呼精找你干嘛?” “八卦作甚,跟你没关系。”怒意未消散没忍住暴脾气。 翟皓愤愤瞪她:“看,你心情一不好就喜欢甩脸子,这狗毛病啥时候改改?” 话音刚落,程修齐与张琪停下打闹动作侧头诧异地关注翟刘二人。王净停笔欲开解被湛闳肆制止,小冷帅低声解释:“别添乱。” 刘子滢冷哼一声硬扯个台阶下:“我脸皮厚甩甩怎么地,你脸皮薄咬我啊。” 翟皓登时放松面皮,笑骂刘子滢:“......小样儿。”吓屎爹了,万一打起来如何收场语文作业指着班长罩呢。 张琪冲程小胖努努嘴,用口型传达疑惑:班长真生气啦? “嘿嘿嘿......”程修齐推她远离危险核心区,躲到李斌那帮人身后说:“下回碰见这种情况只管脚底抹油,不然分分钟躺枪。” “躺枪?” 程小胖打嘴巴:“呸,我这张臭嘴,秘密秘密!对不起琪琪,等长大我再告诉你意思。” 张琪不屑:“得了吧,长大谁还跟你玩啊。” 高跟鞋嗒嗒脆响伴随上课铃,英语老师隆重登场。 “!herandi’ausei’ss,youdingly,iwillgiveyouasmallprize~” 刘子滢一脸呆滞,不出所料每位英语老师均喜爱在第一堂开场白秀口语,无论内容是否符合逻辑,唬唬三年级小屁孩们完全过关。 金老师撩起一缕深红卷发,协同略夸张的肢体动作询问:“doyouunderstand?” 集体缄默。 “ok,我用中文概括一下刚才的内容。今天很开心见到大家,你们可以称呼我msjin.我喜欢互动,上课时最好积极回答问题或者与我交流,我会给ta发放小奖励,如何?” “好~~~”掌声雷动。 金老师满意颔首:“但是不要高兴太早哦,我这儿有教师用书配套粘贴,每位正确回答过问题的学生都有权利领取一枚贴在你们英语书的扉页。前十五名可领取礼物,竞争很激烈,同学们加油吧!” 程修齐撇嘴:“我是没戏了,听不懂鸟语。”哇啦哇啦说得啥,能舌头捋直好好说话不? “想上大学么?”刘子滢侧目。 “想。”眼神坚毅。 “那就认头背单词练听力吧,高考三大主科各150分英语比其他两科得分容易太多。骗你是小狗。”同样分值的题数学需要计算套用公式而英语只翻译转换,放进母语语境中稍加推理蒙也蒙得八|九不离十。 盯黑板自讽,饶如此番她宁可在数学上多花功夫也不愿意多瞅英语两眼,现下端起高姿态教训起别人倒振振有辞。 金老师下发几打纸片:“既然咱是英语课,每人必须有个专属英文名,每行传下去的卡纸随意抽取,女孩粉色男孩蓝色。你们不是有挂脖子上的校牌嘛,今后上英语课就把纸片塞校牌最上层,上课按英文名叫人很洋气对吧?” 再补充一句,但凡英语老师必是众学科中妖蛾子最多的。 刘子滢抽走一张粉色,心不在焉翻过正面看到名字时整个人呆滞成一座石膏像。 “咋......噗!朱丽叶?”程修齐伸脑袋瞧去,看清底下标注的中文音译瞬间笑喷。 “怎么,挺好听啊~我记得还有个来的。举手我认识认识。”程小胖的呼声引发金老师系列好奇心。 刘子滢心跳莫名加快,靠,怎么还有个罗密欧!看老子分分钟撕...... 一只手冉冉越过头顶,悄然无声轻而易举揽获几十双火眼金睛。 ......了他,湛闳肆。 金老师欢欣鼓舞,颠小碎步嗒嗒跑到二人身边举高纸片大笑说:“哎呀,缘分天注定呐!竟然前后桌一人一个凑一对儿。” 老一班人捧腹大笑,余下get不到笑点的观众选择跟风,星火燎原转眼烘堂大笑。 英语老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为他俩互不相识,怂恿他们:“握握手,用英语介绍给粘贴哟。” 小冷帅轻车熟路薅来刘子滢爪子,淡定如常:“.” 刘子滢被他超厚钛合金脸皮折服,囤着两朵高原红快速念道:“.” “withthisn,it’’iss......”湛闳肆私声轻喃。 “嗯?”她抽回手,学他挑高眉梢,有刘海然并卵。 他回望她一眼:“nothing.” ry...... 第四十三章 开学一个月,三班从各方面凸显出它的特殊。 不仅学生人数是本年级最少的,主科老师三人还只盯这一个班,合着等于另起炉灶小班教学谁也逃不过老师法眼。 刘子滢收完作业本倒腾两条短腿往办公室飞奔,田老师要求她第一节课间全部收齐否则明日数量加倍,单纯的小伙伴们起先均以为他开玩笑,不过被罚一次后狠长记性。语文作业不加量就算所有学科中最多的,翻倍后她都写到晚上10点甭提其他孩子了。 回教室途中碰见金老师,行少先队礼打招呼:“hello,msjin.”试过用中文,但人家灰常傲娇地撇头不理你有毛办法。 “hi~.”金老师对这英语基础不错的班长印象颇佳,几乎每天两枚粘贴地送。 刘子滢趔趄一下,大清早找蛋疼不是?每回听她喊朱丽叶条件反射转到湛闳肆那张扑克脸,嘴巴一张一合介绍他叫罗密欧。 上午数学课无精打采,昨夜梦见刘爸刘妈背着她商量念完九年义务教育就把她送工地搬砖,吓得凌晨4点睁眼翻来覆去睡不着抑郁到起床。 杨老师小棍抽在黑板上发出具有震慑力的破风声,气急败坏吼道:“刘子滢,你老看地下干嘛,地下有金子吗?” 她猛然惊醒,一不小心坐着睡着了。 “我刚才讲的什么,你复述一下。” 刘子滢直挺挺站起来,脑中万匹草泥马做匀速圆周运动,吵闹地嘲笑她:哈哈哈哈,让你睡。 程小胖将课本小心地挪给她:“如何求长方形周长。” 没等刘子滢吭声,杨老师阴森说:“既然程修齐同学热心帮助同桌,那把刚刚说的话抄一百遍贴在后黑板纪念吧。” 再瞪刘子滢一眼:“坐!” 刘子滢想不明白杨老师最近火气大的原因出在哪儿,一点点小事就揪着不放非得把人训哭才罢休。 大课间二十分钟放松活动,章智君找刘子滢踢毽子,王净想跳皮筋,两人面对面僵持不下境况极为尴尬。其余人看向刘子滢希望她快刀斩乱麻尽早做决定,拖拖拉拉的时间耽搁不起。 “手心手背,少数服从多数。”心累,玩游戏还需牵扯人际交往,女生好麻烦。 跳皮筋人数多,章智君嘟着嘴哼哼,眼神瞟向张琪她们——万年毽子党。 李斯妍心直口快,扭头对刘子滢说:“咱们干嘛带她玩啊,麻烦又爱挑事。想踢毽子直接去找张琪不行么,在这儿膈应人。” 章智君叉腰:“黑胖子你讲谁?”李斯妍皮肤健康身形圆润,一些不怀好意的男生时常拎出这两点羞辱人,久而久之传遍全班她还因为伤自尊找刘子滢倾诉过。 “别闹了,你可以踢毽子找张琪跳皮筋找我。”刘子滢给她提出折中办法,但显然人家不领情,章智君将皮筋掷于砖地狠踩几脚:“谁稀罕!” 刘子滢深吸一口气,罢了罢了,大人不记小人过。硬扯嘴角说:“咱们继续,甭影响好心情哈。” “吴锐剑!” 教室门口炸起的暴怒声引来小伙伴纷纷侧目,林想咆哮完追着男同桌绕小院跑,吴锐剑边逃命边贱笑:“你追不着,啊啦啦~” 刘子滢驻足,眼前一双可谓三班最癫狂绯闻情侣,女生是本校老师孩子平日里和王鹤一样横着走,男生家三代单传占尽独宠。俩人没一天不打架,南行因为他们鸡飞狗跳。昨天美术课室内咚一闷响,众生寻声望去见吴锐剑倒在水泥地上呲牙,显而易见招欠被林想推出去了。 总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对谁错掰持不清。 “班长你说林想那么高吴锐剑那么矬,他为嘛老惹林想生气,就那么喜欢挨揍?”王净质疑。 刘子滢拍拍她肩膀:“孩砸,再长长你就开窍啦。”小学时期男生不会表达,只会欺负喜欢的女生,当然翟皓那种不作数他是真手欠加嘴欠。 没几天章智君与张琪结成闺蜜,下课时常手牵手去厕所,路上碰见刘子滢张琪会挥手问候,章智君则直接无视,脾气大得很。 对此刘子滢不做表态,总有一天她俩因为抢校草打得不可开交互揭老底,威名传遍小镇所有中学,可有的丢脸。 ---------------- 杨老师怀抱一沓黄色小册子进班,着人分发给在座各位学生。 刘子滢瞟眼封面《中小学生日常行为规范》,脑壳嗡一下欲晕倒。我去,赌十包辣条要求背诵全本。 “同学们注意,教育局下通知让全国中小学生掌握正确行为规范,所以一个星期之内把它背的滚瓜烂熟。为检验成果学校下星期每班抽查两名代表班级评比,敢背不下来吃不了兜着走。”杨老师目光如炬手握教棍仿佛谁扣分便把谁凌迟处死。 底下哀鸿遍野,抽气声此起彼伏。 “别嚎啦,一天背五条其实很简单,以后中午放学前挨个找我背,通过再走。” 刘子滢恨不得撕碎吃掉小黄册,搞毛线啊亲!背这玩意儿有个*用!不如上街帮清洁工大爷大婶扫垃圾来得实在。 “你们难过啥,全市每个学校都这样,一点不特殊不夸张。老老实实抓紧时间背,誓死维护三班尊严。”杨老师激昂愤慨。 浑浑噩噩磨蹭一周,学校大喇叭公布抽取名单时刘子滢正翘着二郎腿读单词,心安理得把守则踢飞到高层大气,坚信这种小概率事件落不到自己头上。 “三年级三班,湛闳肆和刘子滢......” “嗯?咳咳咳!!!”刘子滢被口水呛个半死,英语书脱手啪唧拍在地上。 湛闳肆回眸:“走吧,早去早回。” 教导处前“幸运儿”们排成一列队,小冷帅拉着刘子滢站队尾,瞄了眼临时抱佛脚的某人:“早晨提醒你好好背,非是不听。” 烦躁挥手:“哎呀你闭嘴,烦死人。”操操操,前一条是嘛来的,拓麻又忘了。qaq 湛闳肆无奈抿抿唇角,余光留意身边狂躁症炸毛滢。 宋主任吩咐几位高年级已通过检查的学生:“你们一人检查六个,成绩记在纸上交给我就可以走。” 马尾辫学姐拐走湛闳肆对朋友炫耀:“喏,就他,长得漂亮吧。” 她朋友伸手想摸摸小冷帅白嫩脸蛋儿,被高冷肆别头躲过,眼底浮出怒意:“不要碰我。” 马尾辫学姐和朋友同时震惊,悬在半空的禄山爪不知如何收回。心里犯憷,小不点气场好大,刚才真心有吓到惹。 刘子滢这方差个人,垫起脚尖预备搭伙凑齐,湛闳肆脸色布满阴霾靠近她:“甭找了。” “你咋的啦?”一会儿不见难道躲去□□齁着了? 软萌学姐问:“你们谁第一个?” 刘子滢指小冷帅:“他他他!” 软萌学姐打量一番男孩眼中闪过惊艳,帅气男孩哪都有像他五官立体标致的却少见。弯腰轻声询问:“请问你是混血吗?” 湛闳肆微不可察地点头,下意识朝刘子滢看去。 “!”傻大妞头上顶了个巨大的感叹号,什么鬼,湛闳肆混血——他头发棕黄不是营养不良? 学姐像发现新大陆般激动,刨根问底:“混哪里,韩国、日本、新加坡?” 小冷帅嫌弃地暼脸,将小黄册递给她:“提问时间。” 前面五位都是满分,刘子滢还未从小冷帅血统问题上回归神智,云里雾里听完问题彻底陷入谜之沉默。 软萌等得心焦,小妹妹快点回答好不啦,我赶着上语文课。 刘子滢也很崩溃,你挑个最长最绕嘴的给我大丈夫? “嗯嗯......” 抬眉朝小冷帅望去,那厮竟站在学姐身后用口型一字一字告她答案。 不知为何好想笑,认真观察后得出极具戏剧性的现实结论,不会读唇语。▼-▼ “下一题......” 木已成舟、板上钉钉、晴天霹雳等成语涌入脑海over. 二人并肩往回走,刘子滢垂头闷闷不乐,因为紧张失误为三班弄丢十分,杨老师肯定磨好刀满清十大酷刑伺候。 下午评比结果出炉,班主任召见刘子滢与湛闳肆,怒气冲冲将打印纸扔给他们:“倒数第一,得个正数有那么难吗?合着我每天中午陪你们背等于白忙活,省下那半小时我多睡会觉不呢。你们谁扣的分,诚实交代!” 刘子滢咬咬牙,准备迈前一步。 “老师,是我。对不起。” 杨老师恨铁不成钢:“湛闳肆啊湛闳肆,以为你不言不语学习踏实原来是蔫坏。把你丢分那条抄一百遍,抄不完不许回家。” 刘子滢高声阻拦:“其实是我......” 小冷帅佯装生气:“不用替我辩解,谢谢你的好意。” “谁替你辩解,老师就是我的错,他......” 杨老师郁闷:“不想听你们踢皮球,我自有定夺。湛闳肆明天把你家长请来,有事同你家长沟通。” “杨老师!” “刘子滢你有完没完,要不现在给你妈打电话?” 认怂封口,眼圈不争气地猩红发热。 湛闳肆紧跑两步挡住斗牛般笔直往前冲的刘子滢:“你想撞树上嘛。” “不用你管。”她非常讨厌欠人情的感觉,非常非常讨厌甚至达到厌恶的高度。 他和缓语气耐心劝导:“我无所谓,但你是班长,如果杨老师知道真相不仅班长没法连任还可能名誉扫地。相反我不惧,可有可无的学习委职位对我要挟不大。” 刘子滢犟着下巴推开他跺脚奔回教室。虚胖的自尊心与干瘦的良知互相掐架,纠结为一团乱麻。 双方维持不冷不热的态度长达三天,这次刘子滢主动示好。 湛闳肆踏着清晨薄雾姗姗而来,拉开凳子时瞧见木板上多出两块方方正正的牛扎糖。弯唇一笑揣入兜门,轻敲她桌面:“没关系。” ......他怎么看到糖纸上铅笔写过又擦去的那三个字的。 不过,谢谢你。 ry...... 第四十四章 李想身高越长越高,待第二排惹不少非议,她靠墙还好倒行之后坐中间违和感尤其严重,需要抄板书时后排人总喊她低头弯腰。 翟皓坐刘子滢右手边前方就是大个子李想,有时被挡得格外严实干脆瞅刘子滢的,嘴里抱怨:“壮得跟座喜马拉雅山似的,干嘛不挪后面去。” 李想听力敏锐,迅速回头硬气道:“再说一遍试试。” “卧靠,我指名道姓了?你激动个啥。”翟皓不屑一顾,恰巧钢笔没水拧开墨水瓶打墨。 “咣——” 刘子滢摸摸脸颊,用指头蹭蹭沾了一手蓝墨水,怔忪之际湛闳肆眼疾手快掏出手帕给她:“快擦。” 翟皓瞪着全染成蓝色的桌面与前襟,暴跳如雷气得哆嗦:“我cnm!没看见我灌笔水嘛,推你大爷喔操!!!” 程修齐后知后觉举起袖子察看,因为距离远只溅着零星点点。 田老师起身:“你们怎么回事?” 刘子滢低头揪着半面浸染蓝水的校服外套欲哭无泪,翟皓桌沿不停往下淌水白球鞋泼为星空style,李大姑娘实在彪悍一招排山倒海桑田刹那变沧海。 李想理直气壮告状:“翟皓骂我是座山,气不过就轻轻推他桌子一下。” 程修齐帮队友:“唉我去,轻、轻、推?你要使、劲、推我们一排桌子不都散架了。” 田老师见事态严重先放翟皓和刘子滢到水房清洗,自己收拾教案去办公室找班主任接管内部矛盾,推门朝杨老师报告:“李想又闯祸了,你赶紧跟小钱念叨念叨,孩子惯没边儿以后可不好扳。” 杨老师放下茶杯叹气:“李想呐,是有些泼辣爱打架。”碍于同事情面不好管教啊。 金老师搭腔:“上周我上课呢,那孩子就跟吴锐剑打起来劝都劝不开。再者说李想身高在班里算高个儿吧,你搁前排合适么。” 杨老师应和哈哈两声,心里了解金老师拐弯埋怨她做事不地道,穿上褂子抱起书本说:“赶明我和小钱商量把李想调后面去,你们甭担心。” 金老师伸个懒腰:“别忘拆开李想吴锐剑,同样是同桌王净湛闳肆多和谐。” 田老师:“有机会调调李斌那桌吧,我看打架频率快赶上李想他们了,现在小伙子正淘气撒欢你得多留意,老抓班级荣誉没用。” 金老师乐呵呵调侃:“不愧当过几十年班主任,整治方法一套一套的。校长说明年聘我做班主任,到时候传授经验可别藏着掖着。” 水管开最大,翟皓刘子滢轮流清洗,水泥砌的池子里漂着汪汪蓝色可想而知俩人有多惨。 刘子滢两手举到面前不住地发愁:“用水洗没用,颜色根本掉不下去。” “早知道不用那瓶德国货了,真特么挂色。”翟皓蹲池边冲头发,狼狈地像只落汤鸡。 刘子滢出声提醒:“耗子你别抓脑袋,头皮已经变蓝了。” 翟皓顿了顿,吸鼻子抽抽搭搭地问她:“班长,怎么办,我是不是一辈子成蓝精灵了?” 她强忍笑意砸他脑门一记:“傻蛋,能洗掉哒。” “那个......” 湛闳肆静悄悄杵他们后方,右手平伸掌心拖着一块香皂,表情执拗而纠结。 “唔,雪中送炭啊红四小哥儿,多谢多谢。”她取走香皂打泡沫,小心翼翼帮翟皓清理耳后的污渍。整瓶蓝墨迎头潵在门面,亏得应急反应没张嘴不然喝进肚里八成要洗胃,据说含有致癌物质。 “翟皓你买的嘛牌子质量忒好,手搓红才褪下去一点。”刘子滢抓狂。 “那咋整,我们不能这副衰样儿见人呐。”翟皓伤心地快哭出来。 刘子滢灵机一动拍拍手,指挥湛闳肆跑腿:“你去问杨老师有木有风油精,不要花露水必须是风油精昂!” 湛闳肆皱皱眉,用尽最快速度飞奔在甬道中,慌不择路差点撞上几位从厕所回来的高年级学长。 “这儿没蚊子你要风油精干嘛使?” “我妈说过像油墨修正液之类的通过风油精可以轻松溶解,具体原理等你学有机化学自然明白。”一介文科生如何正确解答有机物与有机物相似相溶的深奥理论。 “嗷......”翟皓似懂非懂,暗下决心努力考上高中弄懂问题。 湛闳肆匆匆忙忙跑回来,一手支于膝盖大口喘粗气,棕褐色斜刘海因汗水紧贴在光洁额头。刘子滢没由来有点心疼,饱含歉意道:“辛苦了,你坐......”四处张望,坐哪里?没凳子。 “我不累,杨老师说叫你俩尽快返回过会儿全班调桌。”三瓶风油精交接完毕,小冷帅施施然转身离开。 “我觉着,湛闳肆貌似比以前有人气儿,至少爱讲话了。”翟皓理性点评。 刘子滢保持沉默,她在回忆前世桀骜不驯满身尖刺的翟霸王。阴差阳错成就如今乐观向上的小耗子,足够较湛闳肆那点改变值得唏嘘。 翟皓半天等不到刘子滢回应,亮爪戳戳她肋骨:“嘿~魂归来兮。” “归个屁,瞧你脸蓝的跟窦尔顿似的。哈哈哈,蓝脸的窦尔顿盗御马,红脸的关公战长沙,黄脸的典韦白脸的曹操,黑脸的翟皓叫渣渣.....黑了黑了真黑啦!” “刘子滢,你笑我!”翟皓拧开水龙头朝她泼水。 “哇哇哇,耗子你气量和针尖有一拼,爱生气的小娘炮。”刘子滢上蹿下跳闪躲回避,嘴巴依旧逞强不服输。 湛闳肆背靠小院门口的院柱细细聆听里面传出的欢快打闹声,左手用力将口袋中的牛扎糖捏成两半。 ---------- 王净与刘子滢校门口偶遇,王净手挽她胳膊爆料:“你猜我吃早点时听见嘛新闻?” “嗯?不会又抽查守则吧。”怨气直冲云霄,如果真如此她选择狗带。 “才怪哩。我听学姐说今天是红领巾日,三年级以上都要上街义务做好事。” 刘子滢彻底松气:“你丫学坏了,这种消息往后别卖关子,险些腿软站不住。” 上完第一节课杨老师进来宣布全班去小院站两排,翟皓自发站队伍前端整队,动作干练有序获班主任赞许眼神若干。 学校分给三年级公园附近一条路,车辆行人最少且环境优美。公共垃圾箱尚未普及安置,师生捡完白色垃圾全扔在大塑料袋里抛到指定地点,来回来去折腾四五次。 翟皓扯着刘子滢程修齐站马路牙子边左右搜寻,程小胖不解:“咱们喝西北风吗?” “去你的,好不容易让本大爷学雷锋,说什么也得整个大票。”翟皓翻白眼。 程小胖捂胸:“别绑架我,我太胖搬不动。” 醉醉哒翟皓胳膊肘怼他:“想哪去了,我计划扶老奶奶过马路,捡垃圾那么脏的活计我才不干,不符合我酷霸拽的气质。” 刘子滢讥讽:“自个等吧,可别叫老太太躺地上讹您翟家倾家荡产。”21世纪马路终极杀手是谁?说女司机的通通out,老太太出马谁与争锋,熟练掌握远距离人体投掷挡风玻璃近距离钻车底等绝技,不论小时收费起码年薪百万。 “三班同学集合啦,我们下一站养老院。”杨老师召集全班。 刘子滢看着翟皓得意道:“成,上养老院扶个够,包君满意。扶俩赠一老大爷,扶五位赠三位先到先得。” 他一脸残念:“不跟你争,心塞。” 国庆前夕,男生间忽然风靡一种粘贴壁虎,下课七八人排一排往墙上甩,谁甩的高获胜。 女生实在无法理解他们脑回路,自动空出后墙供男生比赛,小院女孩独霸天下局面一去不复返,转而形成以小花坛为界双方割据的平衡时势。 学校门口文具店新进一批节日彩喷,翟土豪勇做第一个吃螃蟹前卫,买两罐趁女生无防备之际喷对方满脑袋。 刘子滢堵住耳朵,张琪她们的尖叫相当刺耳,耳膜快震裂的节奏。 大家全忘记三班和教导处共享一处院落,宋主任办公几次被叫声打断,按捺不住推门呵斥:“女生安静些,叫唤啥!” 翟皓把彩喷藏身后偷偷溜进男生阵营,若无其事抢走某怂包的壁虎吹口哨佯装路人。 湛闳肆经过冷冷瞥他一眼,嘴角衔着轻蔑。 程修齐着迷地痴望男神侧颜,对,就要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范儿,太太太太太激起征服欲了! 刘子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纵观全场目睹刚才发生的小动作,蓦地升起一股忐忑:程小胖不会是gay吧......【震惊脸 湛闳肆晃手:“刘子滢,发作业。” 她倒退几步,傻愣愣紧盯他线条流畅的脸庞,完了完了腐眼看人基,禁不住去想小冷帅攻受定论,简直拉不住脱缰的思维线。 “我自己发好了。”傲娇帅扭头,才不要承认被她炽热的视线看得有些羞涩。 刘子滢脑中惊堂木炸响,此人绝壁是受! ry...... 第四十五章 刘子滢一笔一划将语文作业条目抄在黑板右侧,王净大致浏览后感叹:“唉,真瞧出马上期中考试,作业多得吓死人。”学过的古诗词分别抄五遍,两篇长课文挑一段抄两遍以及背诵。 刘子滢说明现象:“不关期中考试,昨天陈元用复写纸抄课文惹田老师生气所以给咱们加大作业量。”佩服陈元同学在歪门邪道上的登封造诣,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惧。 程小胖招她:“湛闳肆说杨老师找你,好像是换课代表的事儿。” 进门喊报告,小冷帅章智君已经提前在办公室等候,章智君见人嘀咕:“刘子滢过来干嘛。” 杨老师接话:“换课代表是大事,她是班长为何不能参与。” 章智君自觉无趣,瘪嘴退至角落。 “金老师向我反映章智君不负责任,故希望寻一名基础好又有能力的女同学。我考虑过刘子滢但田老师不放人,思来想去就把我课代表同英语交换,为确保人性化我还想咨询班长意见:你要当英语课代表吗?” 刘子滢摇头:“我不换,语文挺好。”前世最喜欢语文结果总当什么数学、物理之类的理科课代表,好不容易圆梦岂能罢休。 “那就......这么定下。湛闳肆与章智君替换职位,分内事务私下解决,快上课了你们回吧。”杨老师轰人。 刘子滢快步前进,章智君湛闳肆并排空出两拳,章智君故意缩短间距他皱着眉挪远,双方一进一退直到无路可退,小冷帅喊停:“你爱走右边早说,蹭我做什么。” 章智君言不由衷扮鬼脸:“我看你红领巾系得挺好看,这都不给瞅,小气小气真小气。” 湛闳肆面无表情,心里踩狗屎般不爽。 “走不走哇,下节音乐可以看褚老师时装发布会。”刘子滢插手解围。如若时间允许她更倾向于欣赏占红四炸毛,表面风轻云淡内心以头抢地的反差萌简直大发。 第一小学有三位音乐教师,大眼珠老师擅长手风琴、男老师专长表演美声唱法、褚老师特长.....买衣服。 据刘子滢认真统计,她换套装频率稳定在每日两次且同一颜色每星期绝不会重复出现,服装店未遍地开花的今日达到这种高水准实令人跪服。 其实褚老师长相身材并不出众,头发稀松满脸青春痘,但耐不住人家有个做家居生意的娘家。教师工资水平偏低的06年,校长新购雪弗莱没得瑟几天褚老师benze级蛮横堵在大十字后屁股,臊得他灰溜溜连骑三天自行车。 高中回母校看望班主任,办公室正撞见褚老师,刘子滢当即嘴抹蜂蜜拍马屁:“褚老师您还这么年轻吖,数您最漂亮啦~”说完都想抽自己大嘴巴,咋那会睁眼说瞎话呢。 褚老师身着正红旗袍,长发绾髻横插一根檀木簪,兰花指点点在座各位傻眼的小呆瓜们:“今儿呐教你们唱国歌,为体现爱国精神专门跑大胡同瑞蚨祥量身定制套旗袍,你们可好好学别辜负我心意。” 程修齐小声同刘子滢讲:“我妈前阵子告我说去改衣服碰见褚秀霞呢,她还买不少起士林西点送我,本来想给你带的结果没藏住全被我表弟吃了。” 她打小吃起士林点心吃得犯邪腻,果断拒绝:“甭送我!几天前吃绿豆糕欠点噎过去,最近一月不想瞧见它们芳踪。”她吃东西猛,看电视着急吃下一块狼吞虎咽稍不留神就卡嗓子,二十几年不长记性。 “底下别说话,是不是新旗袍惊艳你们啦?咱把注意力放五线谱上昂,学会国歌有大用处。” 小朋友们正襟危坐,一句一句随褚老师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偷望同窗专注用心的小脸,刘子滢心底升涌前所未有的伤感。90一代自出生被冠上21世纪接班人光环,懵懂地接受鲜花与赞美,心安理得享受前代人贡献的便利沾沾自喜。追随八零后童年足迹又嫌弃零零后幼稚冲弱,不甘心失败又屡屡向生活认输,逐步深谙社会法则,将初心分割得四分五裂,统一的科学家梦想分支为迥异追求。渐渐成长为曾经最讨厌的大人模样。 甚至再不肯开口唱国歌。大一时朋友移民欧洲,刘子滢送她去机场途中出租车正放《义勇军进行曲》,朋友暴躁地要求司机关掉,仿佛受到压制般歇斯底里朝她叫嚷撒气。 她默默摇开车窗换空气,不发一语。待人登机后删除一切联系方式决心老死不相往来。 祖国是什么?祖国是我骂它千万遍却听不得旁人羞辱一句。勿把对贪官污吏的憎恶转移给无辜的土地人民。 褚老师合好手风琴,婀娜多姿地走下讲台:“嗯~唱得不错。只轻微有点小瑕疵,‘筑成我们新的长城’应体现出热血激昂,毫无感情同机器人有嘛区别。国歌部分暂时结束,期待你们的天籁歌喉。” 翟皓揉眼眶:“我感情挺足,流下了货真价实的眼泪。” 同桌霍妮:“打住吧,你分明是打呵欠才流的!”臭骗子诓我没门。 ------- 翻过日历,刘妈瞄着农历日期雀跃道:“大滢,明天你生日!想吃什么菜妈给你做。” 刘子滢想了想:“我想买个奶油小蛋糕。” 刘爸调低电视音量笑说:“哎呀刮啥风,我们大滢滢竟然主动要吃长胖的甜食,一块小蛋糕长一斤肥肉,整个吃完那不得了啦。” 刘妈推他,假装不高兴:“会说人话吗!大滢说的‘小’蛋糕,你以为那种三层寿星大蛋糕啊。” “哦哦,那多小个儿,掏耳勺那么小?” 刘子滢气笑,抹布扔茶几上叉腰扬鼻孔:“不买蛋糕也成,十只阳澄湖大闸蟹。” “小赵同志,我兜里还有几百块钱掏出来给闺女顶个脸盆那么大的蛋糕去,买不来别回家!”刘爸拍大腿。 “啧啧啧,你光长一张巧嘴,自个怎不挪动挪动,瞧你那溜圆啤酒肚快赶上我怀大滢时候了。”刘妈说着塞给刘爸一个削完皮的苹果。 刘爸顺势躺下拍拍肚皮说:“闺女,爸再给你生个弟弟咋滴。” 刘子滢憋笑无视,老爸越来越没节操没下限,外头一副正经企业家面孔回家秒变中年抠脚大叔。 转天刚到三班门口,几名平时关系不错的女生异口同声祝生快搞得她有点蒙圈。走近座位桌面堆叠几张卡通贺卡,随手打开一张上面六个大字:班长生日快乐!落款翟皓。刘子滢扫眼他桌洞,没书包,想来是昨晚放学后搁桌上的。 放书包时卡住,伸手摸出个小铁皮罐,用力打开一股属于牛扎糖的甜香幽幽扩散飘出,最上头覆着张粉色小纸条:happybirthday.—— 光速揉皱充满暧昧信息的小条条,刘子滢老脸涨红:“搞毛线!!!” 程小胖一进门乳燕般扑向刘子滢:“小滢子生日快乐,么么哒~~~”(づ ̄3 ̄)づ 左手挡住他欲非礼的小肉脸,问出盘横半天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生日哪天,更精准到阴历?” 程修齐指后脚进班的湛闳肆:“他,他告诉我哒,还让全班同学向你保密。” 小冷帅双手不自然地别在身后,低头凝视鞋尖:“我无意间看到你填的家庭表格,所以记下来......” 刘子滢挠挠耳朵:“嗷,谢谢你......的糖。”决口不提小纸条,装作看不懂的样子! 湛闳肆抿抿嘴角:“不客气,生日快乐。” 程修齐掏书包,手捧一本绑上浅绿缎带蝴蝶结的《小王子》,略腼腆说:“你不用辛苦搜外文版了,我爸顺道从法国给你买的纪念版。” 刘子滢双眼闪闪发光,抱住他搓脑袋:“啊啊啊,谢谢你,小胖iloveyousomuch!” 湛闳肆静静望着被遗忘在角落的糖罐,第一次钻起牛角尖:礼物,是不是送错了...... ry...... 第四十六章 杨老师端一沓卷子入教室,习惯性开口:“湛闳肆发下。”顿了顿想起课代表换人的事实,有点尴尬道:“章智君来。” 章智君发完试卷跟同桌撅着嘴埋怨:“杨老师嘛记性,下回千万别支唤我。” “这节数学咱不讲新知识,温习一下前三张所学知识点。四十分钟足够做完,题我评估过难度不大细心全能作对。最后思考题酌情尝试,做不出来也不打紧。” 同学们纷纷动笔,刘子滢另辟蹊径首先锁定思考题。 12345678910...100=? 如果用等差数列求和公式生套非常简单,但棘手问题在于如何低调解释从何途径获取解题方式的。亲戚告诉的?否定,杨老师喜欢较真,一定会问亲戚是谁家住哪上几年级。书上看的?再否定,理由同上。自己想出来的?哦莫,高斯老爷子会不会掀开棺材板告她侵权。 时间悄然流逝,刘子滢从胡思乱想中清醒出来时距离下课仅剩10分钟,握紧笔杆的手微微发抖,翻到正面开始专心刷题。 翟皓做完最后一道题活动活动手腕,余半分钟节奏掌握得刚刚好,他随便瞟眼刘子滢卷面,看到的景象难以相信:才做完一面多点,不应该啊...... “每行最后一位同学收卷。”杨老师抬腕看表。 刘子滢奋笔疾书大脑飞快转动演算过程直接写在问题夹空,收卷子同学诧异她为嘛会没写完,在旁边站会儿先收前面同学再绕回来提醒:“班长交卷吧。” “我不我不我不!”她内牛满面试图最后挣扎。 “程修齐那怎么停住了,快收齐下课。”杨老师紧皱眉头。 程修齐无辜脸:“老师我早交完了啊。” 刘子滢一手扣紧卷子向杨老师求情:“老师您再宽裕我十分钟好吗?”qaq “甭废话!你准做卷子时候走神了,也不道你成天神游太虚想个什么,这次让你吃一堑长一智,松手给我!”杨老师蛮横抽走试卷,留刘子滢悔不当初苦逼脸。 隔日小测成绩公布,全班十位同学没得满分,只刘子滢一名“好学生”光荣上榜。 杨老师让十元大将拿好自己试卷去后黑板罚站,手拎教棍挨个问错几道题。 李斌走钢丝般颤巍巍回答:“五道......”杨老师扳着他肩膀唰唰照屁股抽五下,又吓又疼,倒霉孩子立即嚎啕大哭。 轮到刘子滢,她万念俱灰自动转身:“七道。”没写。 “你真是有大出息,全班数你错最多,丢不丢人?说话,丢人吗?!”杨老师戳她脑门劈头盖脸数落。 “丢人。”说不丢人那是双倍体罚大礼包兑换码。 唰唰唰唰唰唰唰—— 她捂着屁股百感交集,哦~这酸爽比吃一百桶酸菜泡面还正宗! 刘子滢一瘸一拐走回座位,翟皓满目担忧:“能坐么,我找女生借个海棉坐垫?” 她趴在桌上闷闷道:“别麻烦了,我缓缓就成。” 后脑勺压上一个温热物体,刘子滢下巴微扬刘海儿轻轻擦过湛闳肆前襟,骇的她保持撅屁股姿势不敢轻举妄动,猜测小冷帅肢体触碰的用意何为。 湛闳肆揉搓几下对方细软的黑发:“别任性,乖乖听话。” 刘子滢:......这种邻家大哥哥诱哄小妹妹的大灰狼口气我给十分,满分五分。 王净拆坐垫帮她系凳子上,不忘教训:“听湛闳肆的,听话昂。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终究挨打了吧。” 唉,四字总结这次事故带来的影响,威严尽失。 ------ “......那么将一块月饼平均分成四份,我们可以称其中一块儿是整块月饼的1/4......” “杨老师!” 刘子滢心嘎登一颤,推小胖出去围在突然晕倒的杨老师身边高声唤她:“老师您醒醒!” “我上教导处叫人。”翟皓脚步慌乱,迈台阶时没看清脚底绊了一跤连滚带爬支起身子往目的冲刺。 杨老师恍惚睁开眼,抓刘子滢的手力道大得像攥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孩子,孩子没事吧?” 刘子滢一愣以为她问学生们吓到没,反手握紧她的狂点头:“都好呢!” 宋主任拨分人群搀扶脸色苍白的杨老师向外走:“学校已准假你还那么拼,当心留病根。” 杨老师歇口气:“孩子们快期中考试了不能耽搁他们学习。我离开三班没人管,于心不忍呐。” 小朋友们皆仰头担忧地凝望杨老师,有胆小的女生小小声抽泣抹眼泪,大伙挤在一起干着急,努力想用学过的词汇安慰她。程小胖红着眼圈死拽刘子滢衣角,她摸摸头示意他安心。 第二日数学课全天取消,李想传出杨老师告假最可靠版本:怀孕。 刘子滢像被闷雷劈中,思绪飘飘忽忽不知去向。杨老师性格大变以及偶尔在办公室看到的恶心干呕不是肠胃炎而是因为妊娠期特殊反应,摆在眼前的征兆为何粗心忽略,她真恨死自己的神经大条。 为什么不能多想一点呢,多想一点就不至于沦落到最后才明白。 高一住校傻乎乎给舍友透露暗恋的男神是谁,结果同宿舍的绿茶婊火速勾引到手,每日与男神靠在前门聊天打嗔,自己屡次经过男神还窃喜可以离他那么近太幸福,祈祷时光能够停滞于此刻。后来好朋友看不下去直接敞开告诉她绿茶婊是向她炫耀宣战,根本不是她想当然所理解的单纯关系好而已。 无疑当头棒喝,敲碎所有简单甜蜜的透明幻想。大为可笑自己竟跑去质问绿茶婊,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在宿舍话题三句不离他自然激起我兴趣,怪就怪你没本事让他正眼瞧你。呵,也是,一个整天死读书的木楞胖子根本配不上他哟。” 绿茶婊背靠阳台洋洋自得说出这些话时,长发被柔风拂得散落脸颊,近乎岁月静好的娇淑美丽。刘子滢几次熄灭将她推下去的黑暗念头,故作轻松道:“哦。祝你们人逢喜事精神爽,岁岁今朝遇佳年。”头脑混乱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鬼东西。 有关男神的矛盾中刘子滢永远属于妥协后退的一方,并不希望棒打鸳鸯强拆有情人,只有选择默默隐忍憋至内伤。为不给他现任女朋友添堵未敢破口大骂闹得满城皆知,因为高中规定情侣其中一人取消学籍勒令退学。 “你脸色不好,生病了吗?”湛闳肆面对面细查她微表情。 刘子滢措手不及撞进他清澈的瞳孔,迅速撤开视线回道:“没,中午吃撑着而已。”的确是吃饱了撑的才乱想些有的没的。 湛闳肆将信将疑:“你平时吃撑可都是副人生圆满的模样呐。”在小饭桌吃不下也要倔强塞到见碗底的表情堪称一绝,旁人满足是吃饱她满足是包桌。 “我吃|屎好嘛,吃|屎!”小冷帅不可爱,不开森。 田老师夹书本进来刚巧听见,伸脖子询问:“谁哇,谁爱吃大屎|橛子?我听声音像课代表的,咱甭吃那个,太臭还没营养。” 刘子滢头扎进练习本里充鸵鸟,翟皓拍她后背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你暴露啦!” 田老师教棍敲敲讲桌,清清嗓子吊儿郎当说:“召宣一个于我于你于大家都不甚可喜的消息。杨老师大手笔请个超长假期,校长半夜急得团团转给我打电话升班主任,我半睡半醒没注意听糊里糊涂应下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们说可咋整。” 翟皓举手:“让您当您就当呗。”最喜欢田老师,盼着他当班主任不是一天两天了。 田老师砍他个粉笔头笑骂道:“我瞅你小子想当班主任吧!” 翟皓赶紧撂下手:“吁——您可别冤枉我!” 俩活宝逗得全班开怀大笑,田老师趁热打铁:“突然间有种奸臣篡位的负罪感,头回把班主任当得偷偷摸摸的。你们别往外传我坏话,现在三班是我田家天下,但凡没笑的学生都是我安插的眼线。” 湛闳肆俨然成为众矢之的。 王净蠢蠢地眨巴眼睛:“你,眼线?”好危险哦,想转位肿么破。 小冷帅无语:“你想太多。” 从此三班班主任大旗正式交接给看似最不靠谱的老田,他将带领一众猴孩子们迎来新辉煌。【大雾】 周五放学前田老师单独约刘子滢见面,自抽屉中拿出几张格纸递给她:“下周一‘国旗下演讲’的稿子,周末回去练习几遍不认识的字查字典,争取读的时候流畅不结巴。” “哦,谢谢老师。”她讲话带口音实在不属于字正腔圆,意想不到老田把这项任务落给自己。 “其实你和湛闳肆资质都挺不错,各方面势均力敌。但你比他高明的一点就是懂得隐藏实力。”田老师精明的双眼上下打量她。 刘子滢装傻到底:“啊哈?” “我活五十多年没看差过人,你这种孩子往往比嚣张跋扈的愣头青走得更远,当然我没指湛闳肆,他也是块出类拔萃的籽料欠经验雕琢。愿你铭记我说的话,低调处事谦逊做人放可厚积薄发。” 她双脚并拢深鞠一躬:“谢老师教诲。” “嗯,感激老师不如做些实际,出门帮我把垃圾倒了吧。”田老师主动斩碎煽情气氛。 “好......”高人版老田一定是我的幻觉。ヾ(≧へ≦)〃 ry...... 第四十七章 周一第二节课下课,刘子滢立马动身去国旗坛旁等候,大概她明显低年级身高所以招不少路过的高年级学长学姐逗趣,问几班几年级早饭吃的嘛等等。她一一认真回答,乖萌的表现令众多大姐姐爱不释手。 刘子滢心中呵呵:哼,一帮无礼的小屁孩。 国旗手升国旗、全校师生唱国歌完毕,她手握话筒上台,视线正对下方——湛闳肆。 刘子滢日狗的心情异常迫切,老天爷为何总作弄她,三年级位置原本排中间她无任何异议,可小冷帅前面那同学你早不赶晚不赶为神马偏偏升旗时拉肚子!阿西吧! 湛闳肆对会给刘子滢带来成吨心理压力的客观事实毫无自知,仰着小脸用黑葡萄似的眼睛紧紧注视她不错过任何细微动作。 刘子滢告诫自己忽略某不和谐因素,深吸一口气开始:“大家好!我是三年级三班的刘子滢。这次给大家带来《国旗下演讲》,题目《烛光中的老师》......巴拉巴拉。” 掌声雷动,她朝下望一眼忽然目瞪口呆,湛闳肆开心笑起来时双眼竟会弯成月牙状,意外地傻白甜? 歪,幺幺洞么,这儿有人笑得太玛丽苏我要晕古气了。【擦鼻血 校长伸手取走她的话筒,邀请门卫大爷步上台阶:“刚才那位小同学歌颂的是咱们教师,我却要为大家介绍一位不寻常的守护者,为一小奉献四十年光阴的牛大爷,工作期间无一次迟到甚至自愿加班到凌晨他请假从来是请一天然后下午赶回来。很多人可能要说‘我也可以做到。’但你能做一个月、一年、四十年么?” 校长停顿待大家鼓完掌继续发言:“今天是牛大爷为咱们一小工作的最后一天,请他为全体师生讲两句吧。” 牛大爷拿着麦克风的手有些颤抖,明显比较激动:“喂喂......话筒到我这儿咋不忒好使。啊同学们老师好,哈哈一眼望去每个脸都很熟悉嘛。其实我也没啥可说的,就是比较舍不得离开校门口的小门房,冬暖夏凉比我家都舒服。往后我就不在那替你们开门啦千万别想念我,但偶尔我会回一小看看大伙的,最后祝愿同学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高年级生们与牛大爷感情深厚,高喊:“牛大爷别走!留下来!” 牛大爷挥挥手徐徐走下国旗台,眷恋地环视一圈操场留给众人一个忧伤的蹒跚背影。 刘子滢斜视假笑中的副校长,她后来才得知牛大爷不是到年龄退休,而是被副校耍手段内箱操作为使他一远方亲戚上岗逼走的。心里狠狠啐他两口:呸,人渣! 宋主任代理三班数学,上课比杨老师更加严格作业更加变|态,刘子滢期中考试头一晚还在补罚抄的50遍错题,没听说谁家得数忘分数约分扣全部步骤分的,宋主任偏就官高任性。 刘妈敞开一条门缝探头道:“九点半你不熄灯睡觉?明天可考试。” 她本能地摇摇头,乍然灵光一现将心思打到老妈身上:“妈,帮我抄完剩下30遍行不?” “你们老师为嘛总罚抄写?你也是,马马虎虎不仔细,说多少次让你写完检查。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刘妈执笔,轰她上|床:“赶紧养足精神,写完我帮你收拾书包。” “哎哟妈啊~您真是我亲妈,以后谁再挑拨离间说我是您垃圾桶里捡的我就跟ta玩命。”抱住老妈撅嘴亲脸。 刘妈啪唧摁断自动笔的铅头:“说垃圾桶的都是骗你,实际上你是94年天津发大水冲到咱家门口的,我跟你爸瞧你能吃能睡好养活就留下了。” 刘子滢掀被窝捂脸:“原来我还有如此离奇曲折的身世,晚安老妈。”所以告诫广大未婚女性朋友如果你嫁给一位满嘴跑火车的老公将来你也会变成酱紫,谨记。 用以区别中学,小学考试的次序把英语排在顺位第一,因为一小建校时间久远教室设施不齐全没有可供播放听力的广播音响,所以每年级公用一个手提式卡带机。前面一班二班放完轮至三班时,像刘子滢手速快的人已经做完了整张卷子。 程修齐心中一个大写的雾草,刘学神你好歹照顾下我们普通学生的玻璃心,稍微减慢答题速度能死吗能死吗能死吗? 刘子滢撂笔前湛闳肆早写完在她前面装x,此人惯用左手,每当他由右手换左手托下巴时就侧面证明学霸已over学渣快膜拜。 金老师踩高跟鞋嗒嗒踱到湛闳肆旁边浏览卷面情况,又迈几步站刘子滢身边低头看题,突然转头朝小冷帅后脑勺瞄一眼,若无其事走回讲台倚讲桌旁俯瞰全场。 刘子滢不禁揣测金老师那一眼暗示的深意,眼角觑向横卧在铅笔盒上的中性笔,脑中盘旋:老子要不要检查捏? 回想刘*|斗她的原话和包里没来及交的五十遍抄写,她执笔决定赌一把,万一哪儿粗心被她揪出来或者选择题改对选项,那不妥妥第一嘛。 一口气涂掉三道犹豫的音标判断和听力,刘子滢神清气爽地扯张草稿纸画小人儿,基三五毒教成女萝莉涂好下课铃打响,周围同窗惊吓非常——卷子没做完! 金老师平复慌乱躁动的考生们:“不要乱,距离结束还剩十五分钟没做完的抓紧时间。” 稀里哗啦英语结束,刘子滢想去厕所穿过讲台时正装订试卷的金老师截住她:“子滢你听力第五小题做对咯,闳肆错了选b不选c.” 刘子滢上扬的嘴角刹那下拉,颤抖着嘴唇说:“老师我......改成d了。”Σ( ̄□ ̄;) 金老师一脸惋惜:“改它做什么,要相信自己啊。”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刘子滢此刻仿佛身处拖拉机上心脏突突个不停,听力题1分,音标判断题2分加起来一共5分。五分呐,按照湛闳肆的势头绝壁会将她踩在脚下仰天长笑。 下午数学刘子滢摆正心态谨慎作答,碰到举棋不定的状况依赖第一感觉,大脑精神高度集中会自动分支无数可能性,百分之七十概率首因即为最优选项。英语受环境影响和抱有侥幸心理才酿成惨剧,绝不允许同一悲剧发生两次。 加分题是道简单几何三角种树,简单当然只对刘子滢而言,翟皓翻至最后读完题目不顾宋主任监场直接骂了句:“艹它!” 宋主任翻白眼:“请同学们注意考场纪律文明答卷。” 放学后王净找刘子滢对填空题答案,确认完全一致二人皆拍拍胸口吁气。王净踌躇地咨询刘子滢:“听说你改错一个正确答案,不要紧吧?” 刘子滢心想岂止一个啊妹子,面上拂刘海摆酷道:“毛毛雨啦,期中第一肯定是我囊中之物。” 王净放心,但还是提醒她:“前两年湛闳肆都因语文败给你,今年湛闳肆对它额外用功想必要抢走第一位置。回家复习复习诗词,默写千万别写错字昂。” “朕之天下岂容他人觊觎,爱妃且宁神,待朕好生锉其黄口小儿锐气!”刘子滢装完b360度回旋华尔兹转身,小冷帅的苹果脸突兀地闯进视线。她忐忑预计,三米半径应该大概也许能听清方才的混账话...... 王净察觉不对头,侧头瞥去啊的小惊讶一声,双双脚板钉钉充木桩。 湛闳肆冲刘子滢从容招招手,刘子滢眼珠斜向王净征求好基友意见,王净使劲推一把她后背做出加油手势:勇敢面对,看好你哟! 刘子滢同手同脚迈步走向小冷帅,脸上的尴尬具化成汗,却硬要装作不以为是的模样左手插兜右手叉腰道:“干嘛,有屁放。” “......我一直想不透彻你总看我不顺眼的原因,是我哪得罪过你还是,”他静默片刻:“你喜欢和高个子玩耍?” “不不不,对不起你误会了!那个,这个......”她想破头试图编出一条合理可信的谎言,但每当直视湛闳肆纯粹无机质的瞳孔时,挫败地发现欲出口的理由皆变成大实话:“我只是嫉妒你的高智商,因为自卑所以拼命贬低别人。” 湛闳肆轻挑眉梢,歪头表示不解:“你比我聪明很多啊,何必羡慕已经拥有的东西。” 此话无疑踩到了刘子滢软肋,她现在取得的成绩不过是二十年积累下来的本领,这没什么值得骄傲,相反给她带来众多精神压力。小说中女主可以连年称霸年级第一笑到最后,现实中一个度过高考把基础知识全还给老师的普通人却需要从头学习。没人知道她床底藏着本高中数学辅导书,前世她打手电筒窝被窝里读校园小说今生孜孜不倦背各种公式,所有风光背后埋葬无数挑灯夜战,不是任何人生来就有媲美爱因斯坦的大脑。 “你不会懂的。”刘子滢收起轻狂不羁,错开与他相交的视线,“说我矫情也好做作也罢,站在高处的人永远无法切身体会底层的苟延残喘。” 湛闳肆愈发迷茫,有些无助地看着王净期望她伸以援手破除冰点。 刘子滢噗嗤破功,拍拍湛闳肆肩膀:“哇哦,有木有被我实力派演技吓到?没历过大风大浪的年轻人真是蠢乎乎,瞧你傻得呆毛都竖起来啦咩哈哈!” 小冷帅眼底恢复清明,下巴微抬弯唇乖巧一笑:“阿姨好。” 刘子滢吓尿,回头看去并没有刘妈的身影。 湛闳肆表情迅速冷却:“呵呵,骗你的。” ry...... 第四十八章 上午考完语文田老师动员大家摆放桌椅,值日生大致清扫完南北过道同学们基本在自己位置前后畅怀聊天。 刘子滢见程修齐反常地闷闷不乐,画了一张水冰月简笔画贴脸上逗他:“小胖同学,我是水冰月,你为嘛不开心咧?” 程小胖抽走画纸夹进书中,用一种很反常的眼神射向翟皓,嗫嚅着吞回倾诉欲|望。 翟皓正背对他们和同桌霍妮讨论语文,对突发小情况一无所知。 刘子滢脑补原因:小胖与耗子闹别扭?很快打翻推论,依翟皓的直爽性子九成九不会晾对手一人难受,多少自己也会郁闷。她喜欢他有一点就在于知冷知热,不似那种气完别人放声大笑的心机牌坊蓄意堵心。 宋主任敲门叫人:“田老师打扰一下,我找几位班干部总数学成绩。” 刘子滢暂时搁下程小胖,后桌李斯妍拜托她:“班长帮我看看我的分数好吗?” “嗯,好哒。” 刘子滢戳戳程小胖后脑勺:“用帮你看吗?” 他摇头拒绝:“反正不理想,再让我多过几天舒坦日子吧。”卷子只会写一半,退一万步就算过程写对最后得数也会因为粗心写错而扣分,小滢子他们求满分他求及格。 教导处只有宋主任办公所以空间足,几位小朋友拥进去不窄挤,她把卷子均分六份交给蓄势待发的小班委:“笔筒里有红笔自己取。分数千万千万不许算错,每人随意找地方汇总,我二十分钟左右回来,你们不许吵闹被我抓到墙根罚站。” 宋主任走后章智君立马嚷道:“谁那有张琪试卷传给我!” 高磊递她:“喏,在这儿。” 刘子滢摊开卷头,有王净和程修齐没有李斯妍。湛闳肆拿出一张盖她那沓顶端:“你要找的。” “哦,谢谢。”他肿么晓得...... 人多干活快,特别小冷帅闪电算技能点满,后来索性刘子滢念数字他报得数,三十张卷子合作统计二十张,其余都围在他旁边惊叹某人的运算能力。 “完工,回教室吧。” 翟皓看了眼钟表,共用时八分钟,湛闳肆我给你跪了。 班里老田正在开班会,李斯妍迫不及待写纸条给刘子滢:我多少分? 刘子滢实在懒得动笔,回头告诉她:“102,你思考题第一小问结果数蒙对了。” 全班只有她和湛闳肆摘得满分105,翟皓数学突飞猛进飙到103压王净一分,至于程修齐...... 她望着伏桌发呆的程小胖,算了,57分也不是太糟糕,貌似他擅长英语语文说不定三项总分能排到中上游。 三天后出成绩,刘子滢湛闳肆并列第一、翟皓第二、王净第三。 英语试卷发下后刘子滢瞅都没瞅直接扔进桌洞不想再看,如果当初手欠没改题第一的王座就没小冷帅啥事了,可惜世界没有后悔药,天大委屈只得自己消化。 程修齐如过水黄花菜般了无生机,下课不去跟张琪屁股后头犯花痴转而爬桌睡觉。刘子滢以为他考倒数心情压抑,课间与翟皓一起扮丑搞笑,没料更加重了他抑郁。 刘子滢破罐破摔,美术课传纸条写一大堆心灵鸡汤给他,估摸十分钟纸条传回来。 她亟不可待打开:然并卵。 “程修齐!”刘子滢一手提溜起小胖耳朵,暴脾气上头恼怒道,“你杵脸子的怂样儿做给谁看,蔫了吧唧跟全天下追你后头要账似的。要死不死的,谁招惹你就说出来!” 美术老师刚要制止仅仅起个单音节下课铃便欢快地奏响,程修齐拽着刘子滢校服袖子跑出教室吭叽吭叽来到大操场体育器械区,平时没人去那玩除非体育活动解散,树多环境清雅隐蔽性好。 程修齐狠狠心掏出口袋里快烂的不成样的纸条拍在她手心,沮丧地小肉脸生无可恋:“你自个看吧。” 她艰难地辨认字迹,连蒙带猜低声念出:“你......别再sao扰张琪了,她喜欢的人是......翟皓?!” 我去,一星期前她不还送过湛闳肆巧克力嘛,难道是被拒后存心寻个水平差不多的人物刺激小男神吃醋?喔,情商甩同龄人32条街的机智girl. 程修齐捂胸口跌坐在半□□泥土中的轮胎上,满目沧桑地抱怨刘子滢:“为什么要念出口,果然别人带来的伤害是自己给的无数倍。” “所以你伤心难自持?”这货闹半天是心殇啊。 程小胖:“嗯。” 刘子滢手心发痒,她想一掌呼死他。小屁孩字都没认全竟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特么她情窦初开的年纪也没他感情泛滥成灾。 她蹲他对面视线平齐,酝酿一会儿说道:“我理解你喜欢张琪的心情,毕竟她漂亮招人疼。但该记住皓子是无辜躺枪的,他从头至尾并未介入你与张琪二者间,可你却将负面情绪带给周围朋友,这等于在变相地惩罚我们。我因迁怒周围人被皓子骂过一次你记得不,你是否也曾暗地不爽只是没勇气指出来?” 他弱弱点头:“嗯......那时你生湛闳肆的气经常把余火撒在同班同学身上。” 刘子滢内疚地抿唇:“很抱歉,你们受委屈了。” 程小胖低头对手指:“也没关系啦,你罚的有理有据他们犯错本该骂。我回去和皓子说对不起,张琪......唉,随她。” 翟皓面对程修齐的道歉有些费解,空白两秒:“呃,咱们有过结?”胖子没睡醒? “当我对牛弹琴。”程小胖生闷气。 “唉你把话讲清楚,谁特么是牛!”翟皓觉得现在他们有过结了。 ---------- 和刘家做了八年老邻居的李奶奶给胡同街坊挨家送喜讯,她双胞胎小儿子上月退伍归乡结婚,媳妇儿据听说是军区某参谋的女儿。那女孩本来死活不愿意让家里安排当兵入伍,岂料去训练基地溜达一圈鬼使神差对个新兵蛋子一见钟情,死缠烂打倒追两年得手不仅主动要求吃苦更不嫌弃男方普通背景。 李奶奶与刘妈闲聊时万分庆幸地夸自己儿子争气,给找个条件那么好的儿媳妇,亲家知书达理文化人特别满意这姑爷小伙。 刘子滢由衷祝福有福气的李奶奶,小儿子结婚后就把亲妈接到北京照顾,大院里全是爱好广泛的赶时髦老头老太太,前世李奶奶省亲见到熟人热络几句透露她还跟几位老姐们组团上了老年大学,较游手好闲的日子充实快乐很多。 周六中午举行婚宴,但刘妈保险公司业务忙那天刚好加班,无奈之下把刘子滢托付给蔡洋,让她带子滢先去饭店。 七点刘爸刘妈准时出门,刘子滢起床热饭喂乖乖,忙活完打开电视看了会儿动画片感觉无法接受画风又调到天津卫视一边听相声一边拖地。 蔡洋敲门来刘子滢已然整装待发,俩人相看两相厌却不得不结伴而行,走到十字路口蔡洋硬声叫住脚下生风的暴走滢:“喂,跟我绕远去趟电器城。” 蔡洋妈在电器城当专柜售货员,从它开业至倒闭整整工作二十年,历经小镇河东河西的繁华没落是改革发展的直接见证者。。 刘子滢态度很差地嗯了声,到电器城门口时努努嘴:“快去快回,我在入口处等你。” 蔡洋掀透明塑料帘子进去,刘子滢仰头端详四周的低层商品大厦,绿色不透明玻璃镶嵌在白色瓷砖墙体,铜色金属大字标注各个楼厦的名字,浓郁的90年代风格。 不出五年这片曾经寸土寸金仅次于南阳路的商业街将会被开发商拆毁重新打造成娱乐广场,毗邻津京干线的优势吸引不少开发项目,因此算做小镇最为长寿的摇钱树区域。 蔡洋出来后手中抓着张两块钱纸币,买一小碗冰淇淋用小木勺挖着吃。刘子滢灰常反感色素香精勾兑出的甜食,扭头欣赏风景晾蔡洋一人津津有味吃得越来越大声。 婚宴委托翟记饭店分店策划,现场布置得简单温馨,八桌不多不少。男方这边主要招待远亲好友,过几天北京那场才是重头戏。 刘子滢没听蔡洋独占一桌的建议,挨近熟人旁边落座微笑称呼长辈,刘妈赶到时大家全夸她闺女大气有礼貌,气得蔡洋在对面磨牙。 早晨吃过饭胃口尚满,她意思性品尝几口眼皮子底下几盘菜,跟刘妈报告后捏起一块银丝卷去瞧新娘子。 鹅蛋脸五官柔美的气质美女配国字脸正气兵哥哥,真可谓郎才女貌登对非凡。 刘子滢咬下一口银丝卷,里头面丝的微甜在舌尖蔓延开来——嘛时候自己也能穿上美美的婚纱与爱人一起接受众人的祝福呢...... “啪!”她拍大腿戳破粉红泡泡,小学没毕业咋做起春|梦来了,都怪程小胖行为教唆! ry...... 第四十九章 入冬连飘两场小雪,刘子滢的秋裤御不住飒飒刺骨北风,刘妈从衣柜底层翻出去年春天织成的红毛裤,裤腰缝一根宽松紧带叠放在她床头等明早穿。 六点五十闹钟响起,刘子滢打着呵欠窝暖和的厚棉花被里套毛裤,刚伸进一支腿忽然顿住,敞嗓门呼唤老妈:“妈!毛裤没法穿啊,太扎腿!” 刘妈进来摸摸毛料,皱眉说:“不扎,你穿着穿着就适应了。” “它扎腿我怎么适应,还有别的毛裤吗?” “没有,只有这一条,去年那个黄的短一截拆线织一半毛衣。”刘妈催促,“你动作麻利些,我上班要迟到。” 刘子滢强忍委屈穿好毛裤,走两步扎两条腿微疼。为了不耽误时间匆匆穿齐校服系上红领巾,冷水刷牙洗脸驱除瞌睡虫,手拎书包蹦上自行车后座开始一天的学习。 冬季室外寒冷,大课间广播体操改为绕操场跑圈,她咬牙跑了半圈,实在坚持不下去几个漂移躲厕所歇口气。 心里跟点炮仗一样愤怒,揪着毛裤边有种豁出去脱掉的冲动。刘妈年轻时贼不靠谱,给她穿过一走路就往脚底掉的袜子还有分不清正反面胡乱定义里外的秋衣秋裤,交给刘妈手中活那么大没被衣服气死实属不易。 回教室坐稳。湛闳肆转身背靠桌沿,手心端放一杯雾气腾腾的热水,眼睛斜睨她:“没跑步?” 刘子滢小惊讶:“昂,你怎么知道?”他又不是查分的,再说她逃跑前跟一班褚宝娟打过招呼了没可能再扣分。 湛闳肆抿口热水,观赏够她紧张不知所措的呆瓜样不紧不慢道:“你独特的跑步姿态在人群中很好认,除你谁还跳着跑。” 刘子滢吃下定心丸,挥手轰人:“滚滚滚!麻溜转回去,我懒得看你这副奸诈嘴脸。” 程修齐疑惑:小滢子怎么跑步我肿么不晓得? 下午刘妈接闺女去姥姥家吃饭,刘子滢叨叨一路毛裤扎腿。刘妈被念烦直接一句话堵嘴:“再废话把你扔下去!”刘子滢老实封口,嘴巴挂油瓶撅老高。 脚尖沾地她呲溜跑姥姥那诉苦:“姥姥,我妈给我穿的毛裤扎腿!” 姥姥摘下老花镜从脚踏缝纫机下来,伸手仔细探探她毛裤的毛料眉头越皱越深,面色一沉唤刘妈:“二姐,你过来!” 刘妈一头雾水:“干嘛?” 姥姥让刘子滢脱下毛裤,掂着它训斥刘妈:“瞧瞧你给我大白眼穿的嘛玩意儿,告你别给孩子用化纤毛线织毛裤你记着么。小孩皮肤嫩你用这种料子能不扎人吗,怎么当妈的!” 刘妈狡辩:“我用热水烫过白醋泡过了。” 大姨听屋里热闹施施然走进来:“啥事啊?哟,大滢的新毛裤挺好。” 刘子滢没搭话,姥姥对大姨说:“你摸摸手感。” “这种羊毛线给小孩子穿哪行,得多扎肉。”大姨摇摇头,责怪地看着刘妈。 姥爷冲刘子滢眨眨眼,举个大拇指。 回去路上刘子滢手拎姥姥给她新做的薄棉裤,心情倍儿爽地哼哼歌,毛裤君我终于摆脱你啦~~~ “近日一种新型流感在全世界范围内传播,请市民们多加注意......” 刘子滢路过客厅听到刘爸打开早间新闻,不由自主顿住脚面色凝重地关注事态报道。 “禽|流感......”她轻声喃喃。 刘爸侧头:“什么流感?你还不准备上学,这都几点了。” 刘子滢弹起身进屋背好书包站沙发边等刘爸抽完烟,昨晚刘妈低烧感冒,睡一觉仍旧浑身酸疼无力没法送她上学。 教室空无几人,每次让刘爸送就得被迫接受种提早设定,大学返校买9点高铁票刘爸有本事4点来叫她起床,总共两小时的车程她有时间悠哉坐候车大厅看完一期rm外带追完一集美剧。 班上有个叫陈岩松的男生负责生炉子,刘子滢不好意思坐着享受便去墙根附近拾了一小捆木柴备用,回来时人家已经点燃炉火,拿火筷子掏掏炉渣挺在行的说:“你搬两块蜂窝煤来,现在塞柴火没用。” 刘子滢屁颠屁颠跑教导处门前挑蜂窝煤,抬起两块往回走。因为不想弄脏衣服所以双手平举,颠簸到半路最上面那颗受力不均啪唧摔碎在脚边。 她着急弯腰,翟皓个大嗓门从身后追过来:“班长,蜂窝煤咋碎成块儿啦!” “你小声点儿行不,快帮我收拾干净。”刘子滢抬脚轻轻踢他屁股一下,慌忙四顾勘探有无其他目击者。 俗话讲春困秋乏冬钻被,第一堂数学不少同学因打盹被宋主任轰去后黑板罚站。程修齐半眯半醒摇摇欲坠,每到关键时刻同桌一掐大腿他瞬间神清气爽再战二十道题。 中午小饭桌有热气腾腾刚出锅的糖三角,湛闳肆不爱吃把自己那份扔给刘子滢,手执汤匙一勺一勺小口喝粥。刘子滢过意不去拨了几块排骨给他:“不吃主食多吃点肉,瞧你瘦的跟小鸡仔似的。” 小冷帅呛一口,抿着嘴角夹起一块排骨,呲牙狠狠叼住咔哧咔哧泄愤。 程小胖看了看自己碗里的排骨,再三权衡不舍地将碗推到他面前:“不够我这儿还有,你说你吃的饭全去哪了,肉没长个也没长。” 刘子滢:“噗——”赌五毛钱小冷帅变脸。 果然湛闳肆罕见地露出阴沉表情,气场全开压得程小胖捧着碗挪到刘子滢身后求挡剑。 “呵呵呵~食不言寝不语,小胖别蹲地上了快上桌吃饭。”刘子滢把程修齐盛排骨的碗扒拉回去,稍微缓解了小冷帅的臭脸色。 傲娇肆贼在意身高问题,一点一个炸。 往后几天程修齐没敢主动找小冷帅搭话,借笔记之前先用眼色示意刘子滢让她开口,来往四五次湛闳肆古怪地问:“你还记笔记呐?” 这话把刘子滢问得有点懵,傻呵呵地反问:“我为甚不用记笔记?”她大脑又不是扫描机,一眼扫去全收入长时记忆中。 程小胖立起《教材全解》遮住圆脸,右手碰碰刘子滢几乎全白的格子本。 刘子滢恍然,当那么些年学生有一套独属学习方法很正常啊,高中语文老师说过记笔记并非抄笔记,列出重点和难点即可。一手放倒程小胖的全解,指着课后题答案说:“天天拷贝标准答案有毛用,一道题写半页纸浪费时间精力和笔水。试着依据脉络分条思考得分点,批卷老师不会因为看你写得多给你辛苦分的。” 中国学生迷之自信,信誓旦旦理所当然认为写的越多老师就会心疼你多给你几分,人家老师知道你是哪位大仙?写一百句没答到点不给你撕卷子算脾气好的。 翟皓侧头:“我倒是想写可每回都憋不出几个字。” 刘子滢面皮皴裂:“耗子我们友尽吧。”职业拆台首席专家非翟文达莫属。 湛闳肆神预言:“我总感觉‘友尽’还有某种非字面解释。” “我有无数种方法让你在津京二百四混不下去,而你,却无可奈何。”刘良辰上线。 放学进门隐约见厢房有人影忙碌,刘妈在后面带上门说:“你奶从老家来照顾你了。” 刘子滢激动地蹦到厨房:“奶~您啥时候来哒?” 刘奶收火盛盘,转身笑道:“刚来半小时。屋里红包袱里有给你做的新棉裤,赶紧去试试合适么。” 她跑屋里拆开包裹,里边静静躺着一条厚棉裤,里衬用的去年落在老房子里的纯棉秋裤,外边使花布料拼成中间絮的全是软绵绵的新棉花。 前世她穿着这条棉裤度过两个腊月隆冬,穿得实在塞不进去被刘妈扔掉还为此伤心很久。 饭桌上摆满她爱吃的菜,刘奶站起来给她盛饭:“小滢说她不爱吃硬饭,我研究你家蒸饭锅半天才把米煮烂糊,习惯家里那口大锅闷出来的不清楚插电的怎么样。” 刘妈把刘奶摁回座位:“妈您以后不用操心这个,大滢滢会蒸米饭。我跟她爸不在家她自个攒捣得好着呢。” 别看刘妈现在说得泰然自若,头回见识刘子滢鸡蛋羹端上桌时差点惊掉下巴。 刘奶显然不相信:“小滢才多大?没到10岁吧,小潼今年都只会张嘴等吃。” 刘妈笑了笑转开话题:“明天周末刘子滢带你奶出去逛逛,梳妆台抽屉有零花你看着拿。”言下之意是不许她别向刘奶要钱。 刘子滢嗯了一声,就算刘奶给她也不能要,老太太除了种地以外还手工制作粘花挣外快,林林总总一年下来没多少钱,省吃俭用留过年给小辈儿发红包。 天黑得早,七点刚过室内光线昏暗,刘子滢低头做作业时刘奶进屋把灯打开,责怪道:“别扎头写,那眼睛不都作坏了。” 即刻摆出标准坐姿,刘爸刘妈近视眼她无可避免遗传性近视。四年级开始看不清黑板眯缝着眼令大家误解她眼睛非常小,五年级瞅班里有人配眼镜就如实禀告家里人看东西模糊,奈何刘妈不信,愣拖一年上到六年级带她去眼科医院检查,最顶端那个e都瞧着费劲后面排队的家长替刘子滢唏嘘,结果确定度数为370排除假性近视概率。 刘子滢摸摸上眼睑,每天认真做眼保健操降低疲劳保护视力,也许会矫正些? ry...... 第五十章 大冬天也没嘛可溜达的,清早刘子滢带刘奶熟悉一遍菜市场扛了棵大萝卜便打道回府,名叫菜市场说白就是连接刘家与一小的一条小马路边摆满地摊,其实十字路口有座政|府为整顿市容出钱建的大型食品交易站,起先收取日租金搞得没几个摊主去后来不要钱都没人。 刘奶见家里有白面,从面袋里舀出适当分量着手做手擀面。刘子滢搬小板凳坐院里洗菜,乖乖一会儿跑厨房叫唤一会儿又围水盆打转。她被绕得眼晕,去客厅兑了碗温水给它:“狗大爷您舔盐疙瘩了吗,至于渴成这样?” 刘奶挽袖子出来:“今儿我把冰箱里剩的菜汤抹饽饽给它吃啦。” 刘子滢歪脖询问:“什么菜汤,难道是那盘蚝油油麦菜?” 刘奶肯定地点头:“对,有油麦菜。吃得没剩几根还不扔,你妈可比你大娘还会过日子。” 刘子滢默默流泪,那是前几天自己炒的试验品,木有掌握好蚝油用量豪爽放进三大勺。出锅后被各种嫌弃,只有她心疼农民伯伯种出来的成果含泪一根根涮白水吃。 可怜的乖乖,晚饭多分你几块肉...... 手擀面和切成细丝的腌咸菜摆上桌,刘子滢没刹住闸吃下两大碗。她生于北方却惯食米饭,对面食尤为挑剔,主食如果是馒头打卤面一类宁可饿肚子也不肯将就。唯独两样视为珍馐:姥姥做的西红柿旮瘩汤与奶奶做的萝卜手擀面,很长一段时间里它们反复出现于身处异乡的她的梦中,醒来拭去嘴边口水痕迹咬被角默数归家日期。 多年前读过一句话,思乡病其实是胃对美食的思念。刘子滢毋庸置疑,远途旅行或客居国外对恋家吃货来说简直煎熬,超过仨月吃不着家里饭八成得化身饿殍,不顾一切代价飞奔回家。 锅炉房的火被刘奶调整到最旺,屋里气温死活上不去,刘奶敲敲暖气片前阻挡的装饰镂花木板说:“好好的热气全都关里面散不开,你们家装这涂漆板不是画蛇添足么。” 刘子滢囧脸:喔,您成语应用得堪称完美。 电视台正播放《还珠格格》,屏幕里闪出尔康的画面刘子滢就抑制不住地笑,刘奶憋了半集终于耐不住问道:“那尔康都急成啥模样了,紫薇眼瞎你那么高兴?” 笑声一顿,手动闭合嘴巴,怎么解释微博上大红大紫的心机boy如何戳中网友high点...... 午间小憩初醒,她抬头看看院子上方,塑料膜架起的保温罩覆盖一层落雪,阳光困难地透过间隙照进来营造出阴天的沉淀感。翻身想将午觉连到晚饭前,刘奶突然开门手里拎个白袋子:“小滢,你饿不饿?我从橱柜里发现俩馒头,咱们把它吃了吧扔了怪可惜的。” 刘子滢拉起棉被兜住脑袋:“您自己吃,我不饿。”好困...... 刘奶矗在门口想了想:“奶给你炸馒头片吧,先睡着等饭熟我再叫你。” 某吃货支开眼皮轱辘滚下床铺,脚蹬拖鞋追到厨房流着口水问:“蘸白糖不?” 馒头切1cm厚的面片再横刀加工成块,悉数倒入搅拌好的蛋液中滚两圈,刘奶用筷子夹起小块码放进平底锅,热油沾上凉蛋液发出吱吱的脆响一股香甜瞬间充盈不足八平方米的小空间。 刘子滢眼睛快瞪直了,吃过很多人做过的炸馒头片可经奶奶巧手炸熟的味道带着无可比拟的独家童年回忆。 晚饭因为有馒头片垫底吃的不是很多,体重严格控制在27kg,而且临睡前坚持做一套拉伸运动,有没有效果她不敢保证但是个头能保持在班级里中上游。前世没测过骨龄,但貌似从初三后便没再长过,现在她要趁骨骼线闭合前从163自强不息拔到165以上。 天蒙蒙亮刘奶起身叠好被子去给全家准备早饭,刘子滢捞起床头y造型的闹表,六点半。稍会儿听见刘妈打开客厅壁灯,刘爸拖鞋脚步声从西屋延伸至厕所。她伸个懒腰蹭蹭枕头,起得早身体好,帮乖乖挂上狗绳朝刘妈说:“我遛狗去了哈。” 刘妈点头:“嗯,注意道上的车。” 乖乖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扯着她狂奔,刘子滢上气不接下气回神时他们早偏离了预定路线。她皱眉环视四周,倒不是不知深处何方只是重生后从未踏入过这片地界,以前发小住附近,总步行来此找她一起玩,但得再过一年二人才能顺理成章相识。 远处传来狗吠,杂毛狗竖起耳朵聆听片刻汪汪回应,她紧紧抓着绳子不赞同地喝止:“行了,该回家了!” 乖乖小公举偏不,高高蹿跳着要去面基。刘子滢叹口气:“人家那边狗多势众,我们单枪匹马还不够塞牙缝的,等你主子我寻几只罗威纳傍身护驾再来战吧。” 乖乖绕着她焦急打转,脖子一圈毛都快被狗链磨秃了。 “走走走,大不了打狂犬疫苗!老子重活一回也得还你几针真特么天意。”刘子滢敢这么说其实心里有谱,远处那几只大狗应该是拴住了的,不然咬到居民怎么办除非主人穷的光剩下钱。 穿过一排三层小楼,他们站到一幢蓝色独栋别墅前。刘子滢打量着别墅前的黑色铁艺栅栏大门,门后突然蹦出一只纯黑加纳利凶狠地对她发出警告。刘子滢倒退两步,抬眼扫过别墅全部拉上窗帘的落地窗,第六感提醒她不宜久留。 看守别墅的五只加纳利静悄悄现身,虎视眈眈瞪视入侵者。她屏住呼吸不敢轻举妄动,对峙场面一度紧绷至极点。乖乖怂着耳朵呜呜低叫尾巴竖直垂向地面,刘子滢看它吓得够呛闪电抱起它扭身便逃,后面几只大型狩猎犬才反应狂吠,纷纷撞击铁门的恐怖响动险些令她慌不择路连续踉跄两下。 气喘吁吁跑回家,刘奶端着一碗面汤诧异道:“挨狗撵了这是?” 她平复呼吸,放下怀中的杂毛狗回答:“昂。”还真是让狗撵了。 刘奶当她说笑没往细想,把面汤搁到桌子上招呼孙女:“洗手吃饭,奶给你留俩溏心荷包蛋凉了不好吃。” 刘子滢埋头进食,脑中盘旋着有关那栋蓝色别墅的猜想,地理位置东面临近飞机场南面不远有一片坟地,按说有钱人都喜欢寂静或者讲究风水,可房主偏选择在那里选地建屋。某次和发小去别墅附近“探险”,爬上围墙窥视后花园无功而返,没有设想的秘密花园只有杂乱的荒草地,看来屋主并没有花心思打理。 据发小描述每回别墅里开出一辆豪车附近准撒落十几张大面值钞票,她自己曾经于别墅外围捡到过几次百元假|钞。刘子滢由此怀疑这是当地富豪为掩人耳目开设的赌场,目的不详细说明被查水表就得不偿失了。 总之,是非之地躲为上策。瞄一眼乖乖,好奇心害死猫,同理也能害死狗。 星期一老田请假没来,三班几位牛魔王下课满教室追女生抓辫子。刘子滢和湛闳肆从办公室送作业回来一前一后上台阶,章智君疯笑着冲出来待她意识到门口有人时已经刹不住脚,惯性令她狠狠撞倒班长,然后波及了无辜2号小冷帅。 湛闳肆伸手欲拦刘子滢的腰,而她相对于他身高马大的身材岂是能轻易截住的。章智君低头歉意地望着不远俩人叠罗汉,弱弱地问:“你们没事吧?” 刘子滢生无可恋推开发呆中的小冷帅,妈蛋要不是老子机灵空中翻转颠倒位置,压得胸口闷疼头晕目眩的人就是你丫个孙子了! 湛闳肆睫毛颤了颤,蹲身搀扶她被大力挣脱,刘子滢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雪眯眼数落服罪状的章智君与高磊:“你们呐,真是够可以的。得亏是我,换个穿得少的不得撞成腰间盘突出,你俩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再让我瞅见追跑打闹我一个不落统统记名。” 章智君和高磊松口气,连声道歉撒腿跑回座位。湛闳肆走到刘子滢身边体贴地掸掸她后背脏土,抿了下唇角开口道:“谢谢你。” 刘子滢怨念:“别介,您刚才差点压死我。” 湛闳肆:......是谁嫌我瘦来着。 中午放学程修齐等同桌去小饭桌,没想到刘子滢边收拾桌面边说:“我最近一段时间不在小饭桌吃饭,你不用等我。”她得快点,刘奶这个点肯定已经到了学校门口,不能让老太太大冬天站外边受冻。 湛闳肆回头:“为什么?” 刘子滢假装没听到,理由什么的没义务非得告知天下。 程修齐缩脖子看湛闳肆沉着脸连吃两个奶黄包,认定男神是生气小滢子忽略他所以在不爽。战战兢兢夹了一块小冷帅扯到面前的香菇,湛闳肆凌厉的视线立即跟过去,他间接验证了假设,刘子滢最爱吃香菇炒油菜慢慢地湛闳肆变得专挑香菇吃,惹得她没少甩白眼。 他对灯发誓看到小冷帅身受卫生球数枚还开心得很隐晦。 ry...... 第五十一章 刘子滢对湛闳肆表现出来的小孩子怄气表示无语,在后面叫他连理都不理,分明转头回望了一眼又转回去继续与别人聊天。 她把李济迟交的英语作业放全班语文作业上自己去办公室交差,心间诡异地察觉不适应,以往湛闳肆会迅速收完作业然后安静地靠在前门等她一起去,时不时冒出个有趣话题供两人消遣,虽然某帅不苟言笑面瘫到死。刘子滢独自走在甬路上,周围欢笑声无限放大更加衬托她形单影孑。 “我竟然无意间对一个小屁孩产生依赖感?”刘子滢被弹出的想法骇停脚步,接着猛力摇头丢掉念头,“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嘛~” “刘子滢你摇头干嘛?”田老师低头询问,俩人间隔一堵矮墙。 “今儿没跟湛闳肆一块?” 刘子滢牵强地扯弯嘴角:“啊......没。” 田老师没刨根问底,伸手取走她怀中一摞练习本说:“行了你回去吧,通知湛闳肆让大家看书复习,英语课听写英文字母。” 走到小冷帅座位边曲手指敲击木桌:“下节听写二十六个字母,你叫同学提前准备。” 湛闳肆越过她从粉笔盒里抽出一根半截粉笔在黑板左下角框出个长方形,龙飞凤舞写上注意要求,转身单音节问她:“嗯?”寒气逼人的气场,她却能通过肉眼扒开他深匿在伪装下的厌、烦、傲、慢。 刘子滢囤积怒火,不疲不休斗三年的对头猜不出彼此心里想毛线鬼都不信。许他盛气凌人拒人千里,她稍微透露个不痛快等于犯滔天大罪,凭神马,宪法规定长得丑不准有性格咋滴? 翟皓见情势不妙招来程修齐寻个牵强理由把人拖走,刘子滢扒拉下头发走回座位,童花头两侧自然垂下挡住黑脸。王净轻轻碰下她的手背,没动静。 湛闳肆缓缓眨了眨眼睛,小宇宙爆炸几步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腕硬声道:“刘子滢,你在与我闹脾气吗?” 刘子滢像被踩尾巴的炸毛猫豁然甩手,甩两下没甩动,只得梗脖子瞪他:“我闹个屁,把手松开!” 湛闳肆快气晕的节奏,压低精致面孔阴测测地说:“好,是我闹。有话说开往后不打架成不成?” “这算道歉应有的态度吗,我告你门没有!你......”刘子滢叫嚣半截自动消声,愣愣的望入一双深棕色悲伤氤氲的雾眸中。 你......四年级就该转学滚蛋了。 “我怎么?”湛闳肆追问。 她吹吹刘海儿,将焦点落回指尖语气故作轻快转话题:“你鼻毛露出来好恶心。” 小冷帅抖抖唇,寸寸抽离紧握刘子滢手腕的左手,似用尽全身力气虚弱道:“还以为......”你会视我为朋友。 “,whatareyoudoing?”金老师手扶门框被眼前画面震得仅剩发问的本能。 刘子滢:“湛闳肆正在央求我帮他拔鼻毛!”双手推开距离超近弯腰撑在自己头顶的某帅。 金老师异样的眼光左右打量湛闳肆:“是这样吗?” “......是的,老师。”小冷帅颓废地摊松肩膀,彻底输给刘子滢的巧舌如簧胡说八道。 金老师恶寒:“子滢你用不用洗手啊?” 还未开口,小冷帅眼刀同步到位,刘子滢微笑携来张纸巾擦手:“不了老师,谢谢。” 那天起他们仿佛两块相同磁极的磁铁加倍排斥,甚至变本加厉水火不容。 刘子滢大体是个随和不爱惹麻烦的人,但凡和谁出现分歧总会选个恰当时机冰释前嫌,所以初三才与同学三年互相看不顺眼的女同学在毕业前一天抱头痛哭。她瞄一眼正前方湛闳肆浑圆的后脑勺,搞不清楚一直要将他生生推远意是何为,潜意识竟感觉这种无交集的状态非常正确。 从未有过的逃避体验,或许他们是纠缠九世的仇敌这辈子来做最后了结,不是你死便我亡。 时间不给人缓冲,非|典以势如破竹的攻势席卷全国,电视报纸每天铺天盖地报道这种令人闻风丧胆的流行性疾病,北方天寒地冻易于感冒无异于替病毒开拓传播途径,确诊感染人数不断刷新。 早晨刘奶送刘子滢上学一路叨念禽流感多么多么可怕,她半张脸埋在羊毛围脖中时不时点头应和,实际心里笑奶奶大惊小怪,上辈子流感并没有波及小镇至少她已知范围的亲朋好友的亲朋好友戒严后都活蹦乱跳吃嘛嘛香。 行到菜市场中段,几个高年级学生从对面高声喊:“回家吧,学校放假啦!” 刘子滢头上悬停个大问号,大惑不解看他们挥舞手臂兴高采烈地往回跑。刘奶拧眉:“小滢,你瞅这是咋回事啊?” 刘子滢站在原地回忆,渐渐一条记忆浮出脑海,前世的确有全市学校无缘无故放假这回事儿。她扯扯刘奶袖子:“我们去学校看看吧,万一是真的呢。”亲自确认心里踏实。 前后几波返程的同学都好心提醒她们说放假的消息,刘子滢道完谢继续前进,直至看到第一小学大门上挂的一块小黑板才喜上眉梢哈哈笑出声。 “写的啥?”刘奶不识字。 “应教育局通知,学校停课至寒假,具体开课时间年后示知家长,请同学们相互转告。”刘子滢念完大呼yes,得意忘形书包一抛:“哎哟我勒个去,我爱北京□□!” 刘妈开门发现是闺女,不由得冷脸:“怎回来了,忘带作业了?” “我们学校放假啦,不信问我奶。”刘子滢指身后。 “是,小滢没说瞎话,今天学校大门都没开那帮孩子们都背书包奔回走。” 刘妈哑然:“还有这好事儿呢......” 在家肆无忌惮吃吃喝喝几天,刘奶闲不住从厨房转悠到厕所又抄起鸡毛掸子把房屋死角挨个打扫一遍。刘子滢拆开袋薯片躲过乖乖突袭,仰头看向奶奶:“离过年还早,您不用着急扫房。” 刘奶巡视客厅,目标锁定占据半面墙的大镜子:“这也得擦。”说完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奢华大吊灯:“这更得擦。” 刘子滢拦住冲动的老太太:“您甭管那灯,我们家一年不见得亮它一次,忒费电。”说的实话,刘爸新婚装修时订做这灯纯属为了气派好看,万分鸡肋打开根本不具备照明需求,还不如俩壁灯作用大存在感约等于零。 她试探性地问:“奶,您是不是腻得慌?” 刘奶长叹一声:“是啊,奶奶忙活大半辈子身子想闲心里闲不住,附近也没有说得上话的老姐们儿排解。这些别告诉你妈,省得她多想以为我不爱来照顾你。” “不说,您放心吧。下午两点天暖和,您陪我出去逛逛顺便买点学习用品?” 刘奶展开笑容:“小滢真比你姐姐聪明懂事,努努力将来考上好大学给咱家争光。” 刘子滢动作一滞,不着痕迹地闪躲奶奶殷切期盼的目光,高考是人生中无法愈合的伤痕,是现实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将她扯出高耸入云的象牙塔摔得面目全非粉身碎骨。 “我听去年村里考出个大学生,论辈分排你叫她姑奶,就跟咱家离两条胡同你记得不,大印他亲老姨?”刘奶捡话头继续。 “哦,她那是大专。”刘子滢接杯水放奶奶面前,“您多喝水,我进屋睡会儿觉。” 进屋关门勾出床缝间夹着的纸条,几个大目标后尚未打钩,刘子滢仔细斟酌用黑色中性笔把“一定考入985大学”改成“必须考入985大学”又嫌不够再添上诸如“坚持”、“奋斗”、“fighting”等激励字眼。 她趴伏在地毯伸长胳膊掏出床底柜中一只负责收藏杂七杂八小玩意儿的银色鞋盒,最底层有张大纸密密麻麻分学科详细记录12年高考考点,即使不全但基本涵盖大题的得分方向。不知为天意否,没记住13年考嘛却对上一年考题记忆犹新。薄薄一张纸承载了所有希望,当失败者拥有了武器铠甲就等同于手握挑战boss关的权利。 刘子滢小心折好金手指,默默祈祷:神呐,愿我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马路行人稀少,并非上下班高峰加上非|典特殊时期,像刘家祖孙这般若无其事在大街上闲逛的人完全可以视为异类。经过一小校区往西走,周边零星几家店铺开门迎宾,多数外地人受影响回乡收歇,本地人艰难地运转当地各行各业。 她走进此前从未注意过的文具店,店主见来人只抬眉照顾一眼,窝躺椅中手捧着本修仙小说心无旁骛。刘子滢快速浏览完摆放店中央书架里的半旧盗版合集小说,看来店内有租书副业。 十分钟选走两块带奶香味的正方体橡皮和几张暗色牛皮纸,柜台后的店主懒洋洋地扶了扶眼镜架:“总共五块钱。” 刘子滢合计下手里的物品,实话实说:“老板,是五块三啊。” 店主眼睛没离开书,挑指翻过一页说道:“江湖中人不论价,瞧姑娘面生那三毛权当仗义疏财。” “噗——”刘子滢觉得有趣,五块钱端端正正压在柜台上:“青山不改碧谁长流,少侠后会有期!” 出去时特地瞧了眼招牌:江湖文具店。 想起什么复而笑起来:“哈,还真是江湖中人......” ry...... 第五十二章 春节前几周大爷提前没打招呼上门接刘奶回老家,刘子滢面无表情给他端茶倒水:“您让奶奶留我家过年吧,我妈给老人家置办了一套新衣服专为串亲戚时候穿。” 大爷喝口茶水:“小卖铺买东西的人多,我跟你大娘俩人忙不过来,一会儿回去还得让你奶帮着拿货收钱。再者说刘潼吃不上热乎饭天天跟我闹,你奶没法在你们家过年。” 她暗自撇嘴,呵呵,敢情火烧屁股赶过来是召免费劳动力回去干活呐。 刘奶从头至尾没发表意见,中间问刘子滢讨几件穿过的旧外套要给表妹郭伊捎带,包袱款款随大爷坐进小汽车。 “小滢奶回家了哈,别忘告诉你爸锅里有给给他熬的小鱼。”刘奶摇开车窗嘱咐她。 刘子滢轻嗯,咣当摔上大门吓得杂毛狗乖乖登时立起耳朵。 人啊,进化千万年消不去骨子里的劣根性。明知刘奶专宠大儿子但亲眼目睹老人忙不迭围大爷打转虚寒微暖,心里依旧下不去那口闷气。刘爸打小没爹疼没娘爱,迁出户口工作之前一直作为哥哥出气筒的存在。有次刘奶对刘子滢说漏嘴,讲刘爸有次犯小错被大哥从门口追到屋里揍旁人看见都不惜管。她心疼她爸,成家立业只有刘子滢二爷一人充爹前后操劳,血缘骨亲关起门来装没他这个人。 慢慢生意做大日子过得滋润不敢与大哥挑明讲,那位农村大男子主义守小卖铺买辆新车趁过年可劲跟他们家显摆,刘子滢头发险些笑炸。有年大爷手头紧趾高气昂去找刘爸借钱,无意间看到卡里余额整个人都恍惚了,过几天又给刘爸打电话称自己浑身疼要刘爸抽空接他上市区三甲医院瞧病。一通折腾挂完专家号,乱七八糟全身检验屁毛病没有,人家医生说是心病建议咨询心理医生。 刘妈牵着刘子滢手冷笑一声:“呵,甭看医生我能给他治,不就是气出病来了么。” 中午胡乱给自己整点吃的,打个饱嗝揉揉肚子翻开数学辅导书开始自学,高中数学逻辑性较高以她那点智商想彻底吃透远远不够,所以她充分发挥时间优势用最笨最傻的方式一字不落将书翻来覆去地看,看多了自然而然刻进脑子里,俗话说熟能生巧现在解一道题游刃有余轻松罗列三种不同方法,进步令她信心倍增。 至于英语......刘子滢捏捏额角,单词计划等开春正式实行吧,能拖多久算多久。 刘妈下班回来见刘奶不在,问坐沙发削苹果的闺女:“你奶呢?” “回老家了。”刘子滢手不停,想想又补了句:“九点多大爷来接的。” 刘妈咽下一肚子怨怼,表面平静地脱大衣:“吃午饭了吗?” “嗯,吃过了。哦,我奶还说锅里有熬的小鱼我爸回来给他热热。”她递给刘妈一个去皮苹果,远近不疼那他们自己疼自己。 刘妈卸掉围巾,就着女儿小手咬口水果:“你爸临时出差三天,等他回来鱼全没法吃了。” 三天后除夕,刘爸能赶回来吃年夜饭。 她祈求老爸可别与《人在囧途》里头的徐峥似的,长途跋涉历经千辛万苦才和家人团聚。 第二天母女里外规整一通,傍晚刘妈催刘子滢换衣服稍后去超市买糖和干货。她们估计人应该不多但进去才发现来采买的真不少,货架间转个身都麻烦的要命。 刘妈一手推车一手紧攥刘子滢手低头叮咛:“好好跟着我别走丢,被人冲散记得大声叫我名字。” 刘子滢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想走丢去广播室让员工帮忙不就成了。扯下一张塑料袋在散装糖果柜前挑挑拣拣,刘妈抓一把牛轧糖塞袋子里:“你不是爱吃嘛,多买点。平时也不见你对甜食感兴趣。” 她选好排队称斤数,后面有只爪子轻轻戳了下她肩膀。以为是刘妈,懒得回头皱眉说:“这堆足够了。” “哈哈——”翟皓偏头跟程修齐得意道:“你瞧吧,她保准猜不出是谁来。” 刘子滢转身,笑着热络打招呼:“过年好,小胖耗子。” 翟皓脸瞬间扭曲:“你对着谁说呐,谁是小胖耗子?” 刘子滢赶紧摆手:“口误,实属口误!翟皓修齐过年好啊~” 翟皓这才嬉皮笑脸扬头朝乐呵呵看热闹的刘妈拜年:“赵姨过年好!祝您身体健康财源广进。” 程小胖斜他一眼唧唧歪歪:“还挺会现学现用。”他刚对翟妈说完这崽子扭脸就给学去借花献佛。 刘妈开怀大笑,摸摸俩小毛头脑袋瓜夸奖:“过年好过年好,赵姨给你们发红包。”说完拿出两张十块钱非得塞给他们。 翟皓和程修齐齐刷刷看向班长,刘子滢捂嘴点头,这俩人才欢天喜地收下钱仔细揣进兜里。 翟妈与程妈寻来时她们儿子还踮脚在刘妈面前显摆成语,惹得其他逛超市顾客羡慕地搭话:“哎哟,仨孩子多有乐,俩儿子长得都俊。” 刘子滢严重不开心,大过年的您要夸就一气儿全夸了行不,我就问您行不行? 翟妈酒店行业察言观色能力炉火纯青,捋着长裙外摆蹲刘子滢身前细言细语安慰:“咱们大滢滢以后绝对是位水灵灵的美人儿,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长大给荆姨当儿媳妇。” 刘子滢翟皓同时受到1000点惊吓:“啊?!” 翟妈轻弹儿子脑门:“傻小子,妈这不是怕你往后娶不着老婆提前给你定个抢手货嘛,省得你排不上个儿。” 一句话夸得刘子滢晕乎乎找不着北,定定神搭着玩笑顺下去:“确实得先拿号,我妈说已经把我许给七八家了。”刘妈没结婚前像绝大多数女孩一样幻想跟亲近的好闺蜜结亲家,口头许来许去去一不留神等她出生一帮阿姨追屁股后头抢婆家。 程妈难得打趣:“小胖,妈助你一臂之力要不你也试一把?”自从听刘子滢叫过儿子外号,程家俨然将这个象形昵称发扬光大,连一把手程老爷子张口闭口“我们胖呢”“我们胖乖”。 程小胖脑海里刹那蹦出湛闳肆一束寒冷彻骨凌迟切割他的瞪视,立马舌头打结拒绝:“不不不,我......我没准备。” 刘妈眼尖瞧程妈购物车里放了肉馅,话锋扭到年夜饭:“你们过年包什么馅饺子吃?” 程小胖抢答:“三鲜,里边有大虾仁。” 翟妈垂眸对上翟皓懵懂的眼神,惋惜道:“文达海鲜过敏,五岁吃皮皮虾全身起红疙瘩才知道这孩子一口海货不能沾,严重能要命。” 刘妈程妈默契地噤声,刘子滢同情心泛滥拍拍翟皓:“没关系耗子,吃那种沉底东西做什么。我们吃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更高更快更强。” 可谓说进望子成龙的翟妈心坎里去,她捧着刘子滢大脸啾啾亲两口:“哎哟我的乖宝贝儿,荆姨巴不得你是我亲闺女,甜滋滋的小巧嘴儿换着花讨欢心。” 刘子滢嘿嘿尴尬憨笑躲回老妈身边,保守派抱歉对翟妈口水攻势接受无能。 大人们只当小女孩害羞,原地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散开了。刘妈在奶品区流连,刘子滢托下巴凝视她欲言又止。刘妈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俯身询问:“你想说嘛?” 刘子滢眨眨眼:“妈,您还和小时候的朋友有联系么?” “问它干什么?”刘妈拧眉状似回想一番,“没怎么有了,我的重心是把你和你爸伺候好哪有空出去玩。” 不出所料,人越长大圈子越小,女人尘埃落定后不约而同选择全身心奉献家庭,逛街聚会话题三句离不开丈夫孩子,友情似乎形同虚设可有可无。较于刘爸高朋如云刘妈维系的友谊逐年缩水,倒不至于切断交友平台而是摒弃了距离远沟通困难的人由时间缓慢冲刷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旧伙伴。 凑巧三对孩子大人又在超市门口相逢,刘子滢蹲刘妈脚边和翟皓程修齐悄声交流压岁钱用途,忽然一股灼热视线洞穿人群从左边直射过来让人想忽略都难。她微微扭头迎上,嘴角木然僵住—— “嗨,湛闳肆!”翟皓扬臂招手。(==) 湛闳肆矜持地点头,正抬脚要往这边走貌似被谁叫住。刘子滢顺他循声方向伸脖眺望,距离角度关系只能看到超市大门厚重的军绿色棉布帘撩开一条缝隙。 小冷帅头也不回匆匆迈进超市,晃动的门帘如涟漪提醒众人方才惊鸿一瞥的美丽男孩不是幻觉。 刘妈喃喃:“那孩子我从哪见过......” “咦,他是文达他们同班同学呐,大名叫湛闳肆。那孩子一瞅就不是一般人,浑身盖不住的清傲气质,像过去大家族里教养出来的少爷。”翟妈指了指翟皓,“我儿子再长五百年也赶不上人家一根头发丝儿。” 程妈优雅地换个站姿:“哪里,翟皓可比我们小胖子强多了。寒假捡漏没考试纵他过个好年,回回开家长会你们属于表彰梯队,我苦哈哈地留校察看接受再教育。子滢与修齐同桌没少费力多照看,沈姨谢谢你。” 刘子滢晃脑袋:“不用谢,他学习挺认真努力的,本来期末考试能进班级前十五。” 程妈讶异:“怪不得没考试这小子那么失落,没关系儿子,进了前十五妈给你和子滢各发二百元奖励。” “谢谢沈姨心意我就不要了!”刘子滢吓得站起来,胖爪紧拽刘妈衣角:“走吧,还得上姥姥家看小弟呢。” ry...... 第五十三章 除夕凌晨刘爸拎着大包小包回家,喜气洋洋吩咐刘妈把吃食码放冰箱。刘子滢披上一件棉袄解开个大袋子,满满的进口零食:“哇,好多啊,这个水果片看起来猴猴吃。” “销售部李叔叔从香港专程跑进口超市给你买的,又转到深圳几次倒手才运回公司。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下回别见人就躲昂。” 刘子滢回忆下李叔叔的外貌,络腮胡子一米九抬脚跺地抖三抖的东北彪形大汉,讲话中气十足看着她时双眼瞪若铜铃,话没说先撸袖子任谁看见都以为是想打架,不跑等什么。 “嘿嘿......”她干笑几声,拿出一盒注心巧克力棒晃悠着缩回被窝里补觉。 中午刘爸主厨煎炒烹炸一大桌子菜,刘子滢撂筷子手捂肚子打嗝:“呃~太撑了。” 刘妈对辣子鸡赞不绝口:“小刘同志宝刀未老,很有当初咱俩刚谈恋爱那会儿的水准。” 刘子滢有所耳闻,刘爸追刘妈时有空就去未来老丈人家做饭献殷勤,牢牢抓住赵家五口的挑剔胃口,一张好嘴能说会道锦上添花,哄得姥姥姥爷软化倒戈恩准他一介寒门穷小子娶走娇滴滴没吃过苦头的漂亮女儿。 下午没什么事儿,她看半小时电视实在没趣便进屋关门学数学,客厅电视音量随之体贴变小。 辅导书外包花花绿绿书皮以防爸妈进门发现,她翻开带折角的练习题页将题目腾抄在红白笔记本上做二重保险。十年间中国高中数学并没大变动,全球数学家们钻研高数领域碍不着教科书更新。刘子滢想不到有一天会庆幸教育体系的古板落后,使她有笨鸟先飞的机会,放心大胆领先别人于起跑线。 抬腕揉揉酸疼的脖子,对今天战绩很满意,两小时内彻底搞懂八道高考压轴难题。基础知识夯扎实后刘子滢思量抽空得再跑新华书店买本高二文科考试卷进行定点专项训练,高二的双曲线、圆函数与立体几何自认为学得不错,否则那位秃顶河南腔的眯眯眼老师不可能找她当课代表。 正月走访亲友,十几张百元压岁钱被刘子滢装入两个红包,其中一个藏进大毛绒玩偶里。刘妈软硬皆施威逼利诱:“大滢,收多少钱?放妈妈这给你保管,你自己瞎花钱存不住,听话昂。” 她拉开抽屉捧红包上交:“喏,别再烦我了。” 刘妈打开点点钱数,心下稍作疑惑:“才六百块钱?光你二爷就给五百吧......” “晚安,妈。”整个人钻进被窝蠕动到最里边装死。 刘妈又气又怒,躺床上跟刘爸抱怨:“咱们闺女都会攒小金库了,明天你教训教训她。” “好歹她还肯给你一部分呢,知足吧。大滢也不是能乱花钱的孩子,既然存起来说明人家自个有打算,我们需要培养她管账的独立能力。”刘爸嫌妻子小题大做,看她不服气欲反驳迅速举手投降:“行行行,明儿天亮你问闺女少多少钱,欠几百我给你补全。” 刘妈翻身蒙被子怄气:“你就宠她吧!” ----------- 初八全国中小学开课,刘子滢跳下车笑嘻嘻对老爸祝福:“老爸生日快乐~” 刘爸从车窗伸出手抚了抚闺女头顶:“嗯,谢谢!好好学习昂。” 刘子滢进校门时仍保持春风拂面的幸福笑颜,这世有她充当粘合剂和润滑剂父母极少发生矛盾争吵,往往刚呲出战争火星便被家庭消防员一句“爸爸妈妈我爱你们”及时扑灭危险源头。热衷互争高下的菜鸟夫妻开始学习隐忍、体谅、换位思考,二十年磨合换来的和谐在她持之以恒的直白爱意发酵下有望提前实现飞跃发展。 目光不经意从湛闳肆额前转开,她咧嘴走向程修齐:“我去~小胖是我眼花吗,怎么瞧你比上回见瘦一圈?” 翟皓挪椅子凑过来:“绝壁瘦了,胳膊快赶上跟我一边细了。”说着卷袖子比量一番,小臂确实粗细相差无几。 程小胖挠挠头:“啊......过完年我妈命令我喝高钙奶粉,可能一长个儿就胖的不明显吧。”拧开保温瓶盖子递给翟皓。 翟皓也不客气扬脖咕噜一大口,用手背抹了下嘴说:“哎哟滋味太甜啦,齁得我嗓子眼疼!” 王净靠近闻了闻,想起什么般扭头对同桌小冷帅道:“湛闳肆你去年喝的是不是这种?” 湛闳肆猛然僵直脊背左手写画不停,半晌高冷地从鼻子哼出个单音节:“嗯。” 大家注意力纷纷转到他身上。小孩子好奇心重,“儿童高钙奶粉”超出他们认知范畴难免遵循本质打破砂锅问到底,李斯妍越过刘子滢一排连珠炮似的问出一大串:“从哪买?多少钱?管用吗?好喝不?没毒吧?......” 湛闳肆:“无、可、奉、告。”一字一顿隐约饱含某种气愤情绪。 田老师趴门框边点评:“哟,一大早够热闹哈~是不是又思念语文作业的味道啦?” 萝卜头们吓得埋头各就各位,老田登上讲台放下胳膊夹着的书本,双手背后说道:“大家伙也都清楚非|典的可怕,这场骇人风波至今没平息。今天放学同学们都去药店诊所买个体温计,一小自明天起上课前统一记录体温,没来的相互转告,星期二不带作业可以不带体温计一律不准进教室!我希望咱们班同学都平平安安注意防范,别没事全国各地乱蹦跶,出现发烧难受现象别忍耐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我,产生严重险情后果自负。” 刘子滢一脸“早知道会这样”的得逞表情,前世小镇各地体温计脱销她没买到被当时班主任拎讲台前痛骂一顿杀鸡儆猴,年前趁便宜一次性买下五根,不信不够使。 刘奶回去后白天没人照顾刘子滢,她不得不再度回归小饭桌。可原来位置已被另外两个新来的男同学占走,她捧着饭碗看了看,慢吞吞往四年级那边空座挪动。 湛闳肆与程修齐分别紧盯一名男生。程小胖还算人道,扒饭间隙时不时抬眼上下扫描目标一,膈应地人家不敢乱夹菜努力缩小空间体积。湛闳肆则手放膝盖端正坐好,面无表情将注意力轻飘飘落于邻座的倒霉娃,目标二在无形的十万高压下瑟瑟发抖,筷子磕碰碗沿敲出一阵清脆声响。 “既然吃饱赶紧出去,制造噪音很烦。”小冷帅一本正经歪曲事实,且有理有据论点充足。 目标二抱起碗灰溜溜夹尾巴逃走,程修齐呼唤好基友:“小滢子快来,有位子啦!” 刘子滢茫然走过去坐下,湛闳肆把香菇推到她面前又慢条斯理夹了根油菜,低头什么都没说。 “那个......”辅一张口,湛闳肆瞬间掀开眼帘再幽幽垂落,微卷的浓密睫毛颤颤巍巍带着种惹人怜惜的脆弱。 刘子滢烦躁地抓抓刘海,她不太懂如何处理眼前的状况,只好挟了块香菇不管洁癖与否丢进他碗里:“你也吃!”内心咆哮:啊——我在矫情别扭个神马! “谢谢。”小冷帅抿抿唇角,颇有礼貌地道谢。 程小胖望天:上帝啊,这俩人能不能进行合理正常地吃顿饭,再来几次他引以为傲的好胃口真会被恶心得消磨殆尽的!〒▽〒 刘家小胡同里堵着一辆运家具小卡车,刘妈挨墙推自行车蹭过去,刘子滢拎着小书包路过看了眼车上的家具,沙发与电视柜格外眼熟但就是说不出打哪见过。 三口看电视时隔壁搬家动静非常大,刘妈问刘爸:“李奶奶房子二十万卖的,你说咱家这套房能卖多少?” 刘爸忙于换台找节目,上一个接吻镜头被无情切换,播到动物世界才反射弧略长回答:“哦,不知道。” “啧,问你跟没问一样。”刘妈翻白眼。 保持沉默的刘子滢突然出声建议:“新邻居没来及吃饭吧,我去给他们送点蒸玉米。” 新街坊家门大敞,她端着盘子意思性敲敲铁门。屋里出来位身材高挑的女人,瞧见脸生的小豆丁疑惑道:“你找谁?” 刘子滢一听她的唐山口音就乐了:“阿姨,我家蒸了棒子送来给您尝尝。” 门声响过,男主人蹲下|身取走盘子朝刘子滢善意地笑着说:“真谢谢你啊小朋友,你爸妈呢?” 刘爸跟进来热情介绍:“我们是旁边的住户,欢迎你们搬进来。我姓刘,我妻子姓赵,这是我们家闺女子滢。往后哪里不方便尽管来找我们,周围街坊都挺和善,没有不好相与的。” 男主人把人迎进客厅,蛮不好意思地沏茶:“新家没收拾好有怠慢别介意啊。我姓杨,带着媳妇孩子从河北来天津定居,现在在开发区一家软件公司工作。” 女主人不太善于交际,抱着儿子安静坐一旁害羞微笑。 刘子滢手托下巴环顾四周,时间没错,04年初杨伯马姨搬到这条胡同,从此与刘家维持长达几十年的深厚交情。 年轻帅气的杨伯是名稀缺的大学生,毕业后进入it行业不久就从河北分公司调入天津总公司,几年后it行业萧条他辞职开店修电脑,算是见证中国电脑的大起大落。至于妻子马姨,目前待业在家,小儿子童童上了小学就去附近一家私立幼儿园当老师,后来觉得能赚钱拿出小俩口全部积蓄开了家补习小饭桌,据说生意不错。杨伯咬牙坚持许久最终彻底放弃老本行靠剩下的钱办起幼儿园,一五年这对夫妻扎根天津名下总共有两家机构,不说大富大贵起码生活宽裕。 杨伯怕刘子滢憋闷,告诉她卧室有个电脑可以开机自己玩,教完基本操作便将鼠标交给小朋友,自己退出去继续火热聊天。 白色大屁股显示器,开机画面是久远的window2000。刘子滢见右下角显示联网诧异地挑了下眉梢,心怀激动点击网页下载q|q客户端,漫长的十分钟耗过去总算启动完毕,登录之前申请的号码,等级那里已经显示个黄色小星星。 “得尽快撺掇老爸买台电脑。”她自言自语。 ry...... 第五十四章 田老师给每人发下32开大小的表格纸,举手为大家演示:“你们待会儿去院里量好体温在相应格填下温度,比如今天周二,就在周二下面的空白格里写,听懂了没?” “嗯呢~”同学们乖巧附和。 “那从北行开始,一行一行按顺序来。” 刘子滢拉开书包拉链找出蓝帽体温计,单手拖下巴无神望向窗外,可爱的小朋友们褪下半边袖子排排站,翟皓那颗大脑袋尤为不安份,晃来晃去和周围人嬉笑打闹被老田瞪几眼方消停下来。 轮到她出去,熟练地用腋下夹住靠墙根默数五分钟。 “湛闳肆你怎么干站着不动?”老田语气不大和善,浓眉拧巴到一起怪唬人的。 小冷帅左手紧张地捏了下裤线:“呃,抱歉我没有买到。” 田老师脸色下沉八十个百分点:“昨天我说什么来着?” “不带作业可以不带体温计一律不准进教室......” 刘子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全身放松双手揣兜悠闲看戏,如果可能她希望有人把她刷上与墙体同色的油漆。但闲散心情并未维持半分钟,忽然睁大双眼缓缓将兜里的异物举至眼前——神迹般出现的体温计。 昨晚写完作业随手装校服兜里遗忘的漏网之鱼。 “我多带一根,借你。”强行将东西塞湛闳肆手里,安抚一笑。连老天爷都看不惯他吃瘪,小冷帅上辈子没少积德。 湛闳肆软嫩手掌拖着救命符,深棕眼瞳闪闪发亮,右脸颊若隐若现一个小梨涡:“谢谢。” 刘子滢有点眼花,结结巴巴说:“没......没事儿,啥时候买到再还我。”哎我去,以前还涎脸自诩自己乃当代柳下惠呢,原来是没碰见过真绝色。 田老师见状况处理,背过身嘱咐:“有体温超过38c的告诉我声。” 角落里传来一道男高音:“老师,我四十二度!” “噗——”刘子滢喷出一大口二氧化碳,这谁啊那么有才,四十二度还没烧傻??? 田老师抢过来看看,照倒霉熊孩子脑门一通狂点:“杜腾,体温计不能搓水银头,你瞅瞅这都到头了,快捏爆了!”用力甩甩还给满脸无辜的小杜同学:“重测!” 刘子滢蹲台阶上简直笑岔气,湛闳肆弯着月牙眼朝她伸手:“来,回教室吧。” 她愣了愣,侧身避开那只初具完美雏形的细白小手,快走两步越过他回头道:“走哇。” 湛闳肆指尖划过一道失落弧线,转身已是笑意冷却:“嗯。” —————— 暮春来得如此快,快到刘子滢经过漫天飘满绒状柳絮的甬路才恍惚片刻,揉揉发痒的鼻子感慨一番:“啊~春天到了,冰雪开始融化,万物复苏动物们又到了交|配的季节。” 高年级学生蠢蠢欲动,她和王净去厕所路上就瞄着几对小情侣大大方方手牵手,压根没有避嫌的意识要多放肆有多放肆,澎湃的初生荷尔蒙气息笼罩全场,到处弥漫着恋爱的酸臭味。 “听说二班的王金全在追夏晓晴。”王净收回视线,“放学经常瞅见他给夏晓晴买辣片吃。” 刘子滢促狭眨眼坏笑:“羡慕啊?”这棵铁树无论如何瞅离开花还得再过十几年吧。 “你快拉倒吧!羡慕他们干嘛,辣片又不能当饭吃。再说王金全长那样,跟南瓜多抠出俩鼻孔似的。”停下几秒捂住刘子滢嘴巴,紧张兮兮左右看两圈,“你可别说给夏晓晴说,她非得找我打架不可!” 刘子滢做出“ok”的手势,等王净松手她拍拍胸脯说:“你再信不过我那我扯条三尺白绫寻棵歪脖树自挂东南枝好了,咱俩交情可是往亘古长存方向科学发展的,不能因为一点信任危机毁于一旦。” 王净闹着玩轻推死党一下:“数你贫,说出的话也就湛闳肆能听懂。唉?你跟咱学习委员......” 刘子滢嗷一嗓子堵死她接下来的八卦:“净净你丫去完厕所没洗手呢吧,上来就捂我嘴?!” “啊哈哈......”王净尴尬地拐进水房院门,冷不丁与向外走的翟皓撞个正着。 翟皓低头瞅一眼刚撞他的是哪位嫌命大的主儿,看清是熟人才舒缓神色客气问候道:“有事吗,疼不疼?” 王净文静的脸蛋刹那烧红,捂嘴从他身边猫过去:“不疼!” 刘子滢和翟皓面对面干瞪眼。翟皓纳闷:“她真没事,感觉像撞傻了呢?” 刘子滢高深莫测地咧嘴笑了笑,新长出来的两颗小虎牙在阳光照耀下白得发亮:“喔——啧啧啧~”小王同学你还挺有眼光的嘛,相中了未来的霸道总裁。 周三例行值日,刘子滢擦完讲台黑板便走到教室后倒垃圾,绿色垃圾桶内有张红色信封掩在成团的废纸之中,鲜艳的颜色格外扎眼,她竟没嫌脏鬼使神差地拈起来默念的封面文字:献给张琪——我的天使。(旁边画了朵丑巴巴的玫瑰花) 她嘴角抽了抽,尚未拆封便被无情抛弃的可怜情书被掷回去。二次打击啊,人家三年级都能看也不看地扔掉某纯情正太的暧昧结晶,自己前前后后活了快三十甭提情书就连,就连...... 思维不受主观控制私自调取过生日时湛闳肆送她糖盒中附带的那张粉红小条条,恼羞成怒的某人拍拍脑门恶声道:“什么,滚滚滚!” 湛闳肆涮墩布回来见刘子滢纠结地盯着垃圾桶拍脑门,左手把墩布立在后门墙角,默默弯腰提起脏桶:“我来吧,你去摆桌椅。” 刘子滢哪能麻烦小冷帅,闪电出手薅住他脖领不费吹灰之力连人带桶180旋转正对自己。湛闳肆清明的双眸微微睁大手里拎着的大桶受惯性将他往前拉,为避免刘子滢被垃圾袭击,情急之下他一头扎进她怀里,大桶在地上轱辘几圈垃圾散落一地。 二人在各色各样草稿纸与零食包装袋制造的浪漫幻境中......紧紧拥抱。 ⊙口⊙!!! 王净站在边缘呈痴呆状,不仅是她,教室内所有值日生都一副携手见证奸|情诞生的龌龊表情。 刘子滢推飞湛闳肆,深吸一口气抄起笤帚归拢废物,淡淡微笑对大家说:“干活啊,打扫不干净想被田老师罚一个星期吗?”有毛少见多怪的,没瞧过猥琐老阿姨抱漂亮小正太么?呵呵哒。 湛闳肆在校门前追到刘子滢,酝酿很久憋出一句完整话:“别担心,我警告他们不许瞎传了。” “哦。”目不斜视朝前走。 “等等,我那个......” 刘子滢掏出兜里剩的一颗牛轧糖暴力撕开糖纸塞嘴里,含糊不清说道:“别解释了,解释我也不想听。抱抱又不是亲亲,我成天抱我家狗也没见它对我索赔精神损失费,而且你长得比我好看不是一星半点,外人顶多以为我是撞大运才让你‘非礼’,按理说我应当诚惶诚恐戴恩戴德,当时没对你五体投地是我不识趣了。” 湛闳肆抿唇角:“可你表情告诉我你内心不是这么想的。” 刘子滢太阳穴直突突,冷笑着剖析心理:“对,我有陌生人肢体接触恐惧症,与内心不接纳的人亲昵会很不舒服,你满意了吗?”即使亲近如王净,日常生活中不经意的触碰也会使她条件反射轻微退缩一下,遑论对面从始至终未有交友打算的高岭之花。 “刘子滢你把翟皓程修齐当朋友,为什么就不能把我当朋友!”湛闳肆十一年来头次产生愤怒与不甘交织的复杂情绪,胸口像揣着一把烈火恨不得烫死眼前这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白眼狼无语几分钟,目光落在小冷帅脚边的地砖,轻描淡写道:“你和我不是一类人。”翟皓与程修齐也不是,你们最后都将走向规划好的道路扮演起各自该有的角色,无一例外耀眼夺目高高在上睥睨众生。而我不过一介妄图靠考试证明自己的普通人,掉进人海水花都不会产生的平庸者。与你们为伍只会加速承认自己的自卑愚蠢,可我却拼命希望躲在假象里过完苍天额外施舍的一生。 湛闳肆昳丽的面容渐渐萎靡,左手成拳浑身泄气般堪堪站直,深棕的双眼雾气迷蒙:“我觉得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呐......”那么了解你,那么关注你,那么珍视你。 “你会忘记我的。”刘子滢深深看他一眼,我们注定没有缘分,属于你的天空比我更加广阔,恰恰是我永远不敢肖想的高度。 说完自认为很酷地双手插兜扬脖哼着不着调的曲子迈步奔东走,湛闳肆在此刻突然发力勾住她书包带,把人拽进一个死角,见四下无人闭眼嘟起粉润的小嘴吧唧在一脸煞白惊恐的刘子滢脸颊快速印下一吻。 “这样我就忘不掉你了。”湛闳肆惬意挑眉,定定凝视倚墙吐魂状的刘子滢。 刘子滢缓缓转动眼珠,浑身哆嗦牙齿打颤:“你,你打哪学的?” 湛闳肆赧然浅笑,两颗小梨涡分外可爱:“电视里。”成功了?她答应和我做朋友了? 下一秒刘子滢一拳砸向他有别于亚洲人的挺直鼻梁:“小屁孩子不好好学习学电视里耍流氓,能耐的你昂!登徒子不打一顿还就没人拦得住你到处撒野了哈?!” “唔......”湛闳肆捂鼻子蹲下,受伤部位火辣辣地疼。 怒火难平又蹬了他一脚:“神经病!!!”气死宝宝了! ry...... 第五十五章 刘子滢家胡同前那南北向小马路旁有条窄河,自打附近居民擅自将下水道管导入其中,基本沦为一条黑腻腻的臭水沟。 冬季天寒地冻河面结冰闻不着味儿,但天气越来越热,水沟的臭味愈发浓烈。刘子滢放学坐在车后座用手指捏紧鼻孔:“妈,臭沟为什么不治理一下呢?” 刘妈左转骑进胡同:“有人管早管了,周围好几条小河不都放任臭着吗?咱家刚盖房那会儿小河挺清亮的,谁知道怎变成这样了。” 刘子滢回头望一眼沟边长势凶猛的野草,前世刘家快搬走前几排住户找政|府要解决方案,最后上边只派工人开了几台推土机把臭沟彻底填平,倒图省事既消味又不影响市容。后来李大爷和几位闲家的老人在此基础上开垦耕地,种过玉米,却引来个抢包贼晚上躲里边蹲点抢了个下夜班回来阿姨的皮包,李大爷做主砍倒玉米从此只种应季蔬菜,结熟的果实街坊邻居随便摘不要钱。 她吃过臭沟土里结的茄子与窝瓜,绝壁绿色无污染但总感觉怪怪的。 吃完饭出门遛狗,乖乖沿小马路来回嗅,刘子滢故意使它远离野草丛,因为一股股说不上来的恶心味道泛过来怪催吐的。 乖乖拉扯小主人往高草丛行两步,刘子滢这回没别墅那次好商量,捂鼻子死拽杂毛狗:“回家,头脑发胀我要晕过去了。”真的很反胃,闻着像剩饭腐烂后的异味,甚至若有若无飘来丝丝腥气。 “大滢滢,遛狗呐?” 刘子滢仰头看清来人,后排胡同的郑伯(bai)。平日喜欢笑眯眯地与人攀谈但她不知为何从心底厌恶他,大概是上辈子这人想抓乖乖吃狗肉被她识破的后遗症吧。 将乖乖护在怀里,小心翼翼后撤:“是啊,郑伯再见。” 郑伯笑着点点头,转身拨开胸口高的野草往里走:“早点回家,外面坏人多太危险。” 教一二班的体育老师有事请假,二班三班体育挪一起上。夏晓晴非常开心,老师宣布解散自由活动她就跑到刘子滢身边小喇叭似的广播分享新鲜趣事,刘子滢坐轮胎上双手托腮遥望操场争抢篮板的热血小男孩们,偶尔发表几句看法。 “哇,班长你快看湛闳肆抢到球啦!”夏晓晴激动地弹跳起来呼喊。 刘子滢兴趣缺缺,脸撇向另一边:“哦。”他就是把他自己扣进篮框里我都不屑看。 王净扯扯她胳膊让她关注球场:“哎呀呀,王金全竟然夺走咱班学习委员的球了~” 刘子滢一双钛合金狗眼灵敏追踪到试图扣篮的王金全,身边两位全校知名帅哥虎视眈眈蓄势待发。 “耗子,退后退后!”刘子滢振臂高喊,肿么能叫旁人夺咱们新晋姑爷风头。翟皓莫名其妙与她对视几秒,还是听话倒退用表情问她原因。==? 湛闳肆偏脸往这边瞧,被他视线拂过的小女生们全喝红牛一样为他加油鼓劲,丝毫不在乎本班其他男生吃味的鄙视。 上次大玩亲亲被胖揍后他和刘子滢很久没正常相处过了,总躲着他,说话也支支吾吾心不在焉,左顾右盼寻机会中断话题,湛闳肆想道歉却苦于没有机会。 小冷帅眸色黯淡,双脚灵巧转开放弃对王金全堵截。 王金全斜甩刘海,腰间蓄力双手使劲抛。短抛物线划过天空,橙色大篮球撞到篮筐边悲催的弹飞,二班同学顿时一片泄气。 “damnit......”刘子滢万分失落,多绝佳的表现机会,小王同学咋不会好好争取呢。 程修齐怼她:“你向着哪边?待会耗子打你我可不拦着。” 刘子滢瘪嘴,不再看球技甚低的菜鸟小矮子们打篮球,重新坐回轮胎上摆弄夏晓晴带来的彩色玻璃丝,小姑娘心灵手巧织了两条手链送她和王净,手中这条半成品的归宿不言而喻。 王净看了会儿比赛实在有些憋不住好奇心,低声询问夏晓晴:“你答应王金全没有?” 对方有点傻:“什么?” “别装了,王金全不是正追你呢么。” 夏晓晴大吃一惊,双手推远王净道:“瞎说嘛,我没同意。” 刘子滢撑大鼻孔,手脚乱放浑身不知所措,啥......什么情况,我都默认把王同学当自己人啦,你告诉我没同意? “我和他没什么的,你们别操心了。他不过是每天借我作业抄而已,他......知道我喜欢湛闳肆。”夏晓晴说着边观察刘子滢表情,如果有点异样她立马收回最后一句。 “哈哈哈哈哈......”王净忐忑地看了看班长,得,闹半天敢情是误会。 三人各怀鬼胎陷入沉默,谁也没有打破寂静的意思,干巴巴肩并肩等下课。 张琪宛如一只高傲优雅的白天鹅,挺胸抬头自三只灰扑扑的鼹鼠面前大步经过,身后跟随若干拥护者,十几人乱哄哄地以女神为指引灯塔连眼风都懒得扫给其他人。 “唉,要我是张琪该多好。”夏晓晴哀怨地叹气,“长得漂亮人缘好,身边总环绕着众多崇拜者,做错事老师舍不得批评。我们班差不多半数男生都喜欢她,提到张琪名字感觉特别自豪,明明张琪根本不认识他们。况且,有了那样一张脸才有资格与湛闳肆说句话吧。” “晓晴,你这么笃定只要长得美就可以跟小冷帅搭话?”刘子滢被她脱轨的认知深深迷醉到。 夏晓晴抬眼瞧了瞧班长,嘟嘴说:“是哦,也不一定。” “......”捂胸,为何我心脏如此之痛。_(:3ゝ∠)_ 刘妈抱闺女坐车后座,面色苍白紧张:“大滢,咱家附近出人命了。” “嗯?”刘子滢心脏咚咚加快。 刘妈咽回倾诉的欲|望,尽量简略地叙述过程:“今早送你回来李大爷去臭水沟倒垃圾发现一具尸体,报警后警|察搜查走访确定凶手是前排的郑伯。” “!”刘子滢此刻吓得丧失基本语言能力,我了个大槽,凶手是郑伯!那那那那......那天遛狗还碰见他了。 “你是没瞧见啊,尸体烂的不成样子,臭得李大爷直接吐了。”刘妈心有余悸。 “死者是谁?”刘子滢好不容易找回声音。 “还不清楚呢,等警察调查出来吧。”刘妈骑车通过繁华的菜市场,尽头的小马路旁停着几辆鸣笛警车。刘子滢看见警戒线地点就在乖乖那天不停徘徊的位置,当即如吃下一颗凉柿子似的冷到骨髓中。 观音菩萨保佑,万一没管住自己随狗进去那这条白捡的小命铁定得交代在臭沟边,真特么福大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为机智的自己点赞。 曹宁妈离远瞅见刘妈招手让她停车,红着眼圈压低声音道:“身份确定了,是郑俊的媳妇小娟,那畜生喝醉酒与她打斗吵架,酒精上脑一刀捅死小娟又把她头砍下来放冰箱里冻住,再抛尸到河边。警察打开冰箱时魂没吓飞,面对面一颗血淋淋的头。” 刘子滢不受控制脑补还原那副惊悚画面,妈蛋无法直视我家冰箱了好吗! 一连几天心情非常抑郁。纵使与惨死的人交往不多,但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消失正常人都会难受,何况小娟阿姨心肠柔软,经常能看到她在路边喂野猫野狗。她去世了那些可怜小动物们一定很伤心吧...... 周末独自在家,学一上午数学不免有些疲劳,刘子滢愁容满面浏览英语目标一栏,赤|裸裸零进展,大言不惭制定开春背单词计划被无情的拖延症无限推后。 起身拿起座机拨打姥姥家电话,接听人正好是姥爷:“喂~姥爷,我是大滢。嗯,我想拜托您带我去一趟新华书店买几本书。” “好的,没问题,现在去你家接你。”姥爷说完挂断连线。 刘子滢笑笑,姥爷听说她要买书简直雷厉风行。 爷俩来到书店正值下午两点左右,顾客寥寥稍显门厅冷清。刘子滢驾轻就熟蹿往二楼,垫脚取下本绿封皮英语词典细细翻看。《牛津高阶》目前用处不大,各种背单词的小册子尚未遍地开花,悬在中间的实用单词书少之又少,几乎没有可列为购买范围的书籍。 姥爷凑近问她:“你弟弟长大学习过得去吗?”老先生对家人未来特感兴趣,没事便偷偷摸摸问她。 “中上吧,不过有段时间排班里倒数,您记得劝舅妈千万别着急上火。”小弟让家里给惯得上课不爱听讲,又由于长得高总被老师扔最后一排所以学习差。眼瞅上各种补习班砸不少钱愣没起色,舅舅舅妈心灰意冷之际胖小子竟然改过自新踏实努力学习,刘子滢重生那年他物理考了全年级第一。 姥爷没再多问,背手转悠到文学区,站书架前捧着本《围城》安静 刘子滢摊平几个单词书横纵对比,这本容量太多那本性价比不高,可难为到精打细算的抠门精。 “嗨,你也来买书。” 惊诧转头,出乎意料在这里碰到湛闳肆,二层成人区一般不会有小孩子上来,底层花花绿绿的童话书和各种益智玩具才是儿童最爱。 “啊......对啊。”手里的书突然变成一块烫手山芋,继续拿着不是扔掉也不是。 小冷帅索性后腰在矮柜前,右手拾起一本大致翻了翻:“想扩充词汇量最好买双语字典或者全英文名著,更直观提高翻译水平。” “多谢。”刘子滢随意抓起一本想去找姥爷顺便远离小冷帅。 湛闳肆伸手揪住她卫衣的大帽子,略带讨好地说:“我有一些全英小说可以借你读,你坐过来和我说会话行吗?” 对上他恳切的目光,又见姥爷津津有味投入小说的模样不忍打扰,刘子滢抱着书轻轻坐下算默许了。 “你自己来的?” 小冷帅摇头,主动往她那边缩近距离:“爷爷在附近做客,我闲得无聊跑出来逛逛。”其实是在路边发呆时瞥见刘子滢尔后一路跟踪至此,他不敢实话招供,怕再被打。 “嗷。”坐如针毡,右方尊神异物感太强。 “我一直想对你道歉,上次......”湛闳肆玉琢小脸漫上桃花粉,糯米糍般秀色可餐。 刘子滢咽口唾沫:“没关系,你们外国不是有亲吻礼节嘛,我可以理解。你那个啥,多读读中国礼仪方面的书应该不容易冲动。”眼前全是弹跳的糯米糍,鬼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 湛闳肆月牙眼重出江湖,嘴角的弧度压不下来:“帮我推荐几本好吗?” “《红楼梦》、《西游记》、《水浒传》和《三国演义》。”等等,这是礼仪教科书么。 两人聊了大约一个小时,姥爷过来叫外孙女小冷帅非常有礼貌地起立问好,大眼睛亮晶晶地发射纯净光波,任谁都会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家教优良的小男孩儿。 姥爷依旧慢悠悠骑车,刘子滢眯眼享受暖风拂面,无视周遭的车水马龙。 “子滢,那孩子很喜欢你呐。”姥爷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看着你时眼睛像两颗小太阳。” 刘子滢险些摔下自行车横梁:“不是哒,我们......”我们毛线啊我们!┌(。Д。)┐ “哦~”姥爷尾音延长,低头瞧了眼窘迫到发丝炸立的某人。 ry...... 第五十六章 英语课下课,三班的皮猴子们便瞅准时机欺负心仪女生,可惜他们大多数无法得逞,女生集体出动去院里分拨踢毽子没人乐意留教室里等着被揪头发。 刘子滢上小学时是踢毽子一把好手,最高纪录课间连踢九十七个差仨破百,对垒的姑娘们因为这不敢轻易指名叫她上场,慢慢被孤立在所难免。她看得挺开,不挣扎不反抗。人嘛,天性见不得旁人比自己过得好,如果谁在背后跳脚骂骂咧咧一般就甭搭理,那种人越给脸越来劲,除了酸这看不惯那以外真到关键时刻第一个跑没影儿。 “......56,57,58,59,差最后一个!哎呀,差一点60.”王净话里惋惜表情却不那么回事,昂首翘辫子得意地对张琪说,“该你们啦。”我方总数155个,张琪那边才46个,上课前绝对追不上来。 张琪瞥她一眼:“戚~又不是你自己踢的,炫耀什么劲。”王净越来越讨人嫌,有刘子滢和翟皓帮她撑腰觉着自己无法无天了。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咱们不在乎输赢哈。”刘子滢将王净揪回身后,“琪琪你替诸葛文清,她今天不在状态让她休息一轮。”诸葛文清踢十个顶破头,纯属张琪那边拖后腿的非常不受待见,谁发怒都可以把气撒在她头上。刘子滢透过她唯唯诺诺的受气包模样仿佛看到自己过去不堪的影子,平日里对她多有照顾算间接心疼前世孤单弱小的自己,替自己找个现世安慰。 鞍前马后伺候这帮小公举重新喜笑颜开,刘子滢累瘫在座位上,喝水间隙翟皓与同桌霍妮爆发了口角冲突。 “你是个大傻逼!”翟皓擦净课桌上划分空间的歪扭三八线。 “你更是个傻逼!”霍妮并不气馁,重重又画下一条。 “反弹!”翟皓再擦。 “再反弹!”再画。 翟皓深吸口氧气,掰开霍妮手指抢走粉笔扬腕往后一抛:“反弹加句号!!!” 后排中奖的倒霉蛋儿捂脑门扯嗓子干嚎:“谁不长眼啊敢掷你爷爷,报上大名来。” 宋主任推开教室门,板脸对郭凯说:“小子脾气见长呐,今儿个给你作业翻倍,我看谁还在学校目无尊长口出狂言。对了,下午留校去办公室找我背《中小学生守则》,不过关抄五遍。” 全班拍桌哄笑,郭凯眼含泪花敢怒不敢言,手里捏着粉笔头嘁嘁喳喳搓成灰。 天气燥热的结果是班里愈加鸡飞狗跳,刘子滢不得不中午提前二十分钟坐讲桌前监督纪律,田老师担心班长睡眠不足影响学习便把这项任务分配给几位班委,每人轮一天值每周五班会总结最调皮捣蛋的上台表演节目。 表演节目可不是字面体现的展示才艺,老田意思挑一篇背诵全文的课文当着全班面流畅背出,跃跃欲试的男生们刹那绿脸,个个改邪归正安分守己如同大家闺秀。 周三放学前田老师嘱咐大家回去做朵纸质小白花,明天早晨学校组织去烈士陵园扫墓,必须人手一朵,要求全套校服配红领巾。 回家后刘子滢去厕所卷了几张卫生纸,折来叠去撺出一朵造型不错的假花,花蒂用白线缠紧实仔细收进书包侧兜以防压毁造型。见桌子上还有富裕纸顺手又做几朵预备给忘记拿或者不合格的同学,班长当久了习惯性服务他人大局为重,以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全家吃饱还得问问祖宗们有没有消化不良。 第二天刘子滢把一袋子纸花抖落桌面上,翟皓立马把刚才央求霍妮帮他叠的小花扔还同桌,眼疾手快挑走一枝符合自己审美观的冲刘子滢得便宜卖乖:“我们大滢做的揍是与众不同,拿手里特显档次。” 刘子滢气笑,揪他耳朵转半圈:“都是要烧给烈士,不分档次不档次。这几个我给真不会折的同学带的,赶紧老实把你原先那个拿回来,少给我添乱。” 翟皓骂了句班长,回身揉耳朵命令霍妮:“小傻逼,把那朵还我。”语气跟旧社会里指使仆从的地主大老爷没差多少。 霍妮冷冷斜他,护紧怀里两朵花:“不给!” 刘子滢敲了下他后脑勺:“叫谁小傻逼呢,说人话。” 拉扯许久,归其霍妮把她那支绕过翟霸王借给李斯妍,翟皓落个竹篮打水白扑腾的心塞结局,揣着委屈上班长那告状:“你看看,我没有花了,你得赔我!” 刘子滢库存全分完,无奈地抱胸睨他:“让你作,狗熊掰棒子吃着碗里看锅里,一会儿出发老田看你没有咋办?” 翟皓慌神:“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说曹操曹操到,田老师身影出现在前门敲敲门框:“孩子们,到院里站队了哈。” 刘子滢心一横把自己那枚塞翟皓手里,从书包里掏出几张纸巾说:“你先拿着,我边走边做应该来得及。”献纸花环节安排在各种演讲后,就算听演讲时不准乱动打校门去陵园的路上时间也绰绰有余。 “班长......”翟皓想说几句煽情感激的话,被田老师无情打断:“翟皓你磨磨唧唧在班里插秧呢,快出来整队。” 烈士陵园建在一小北面,就近穿小胡同大概十分钟路程。刘子滢十指翻飞专注低头攒纸巾,拐弯时湛闳肆拽她一把,叮咛道:“看路。” 下一个弯快撞墙上时湛闳肆认命勾过刘子滢臂弯:“算了,我带你走吧。” “我瞅着路呢,你不用管我。”刘子滢欲挣脱。 小冷帅静静盯她几秒抽回手。刘子滢继续低头,走着走着“咣”怼上一堵砖墙,脑门发胀哀叫出声:“哎呦我去~” 他们在队尾,田老师带队所以没听见后面动静,几位幸灾乐祸的同学正绕圈嘲笑刘子滢笨,小冷帅抬腕隔开众人面对她狼狈样儿抿嘴角偷乐:“我说什么来着,实打实撞上记住了吗?” 刘子滢瞪他:“几分钟之前还装模作样关心我,出糗你倒笑得比他们都欢,偶像兼实力派奥斯卡最佳男演员呀。” 湛闳肆摸摸鼻子无力辩解:“哪有,我并没笑。”哈哈哈哈哈~~~ “以为我不知道你抿嘴等于微笑嘛,个心机小boy.”刘子滢三年来基本摸透身边几位大神的习性,湛闳肆这人遇见好玩事情从不纵容自己大笑而是先抿嘴装深沉,暗暗藏心里乐得满地滚。 小冷帅脸蛋微红,轻推着她走几步:“跟上前面人,别掉队。” 刘子滢鼓捣花进入收尾阶段,他一推手抖全散架了,前功尽弃的怒意顶上挫败感追着他打:“讨厌讨厌讨厌!” 湛闳肆看不见自己笑得有多傻气,象征性躲避下便任她捶后背。 队伍中段的程小胖回头瞧见伤风败俗一幕简直撑起肉肉眼皮眼睛瞪溜圆,天惹,玉树临风仙气飘飘小男神这么快就扛不住红粉骷髅的诱惑摔下神坛了,照那笑法再过十年铁定一脸褶儿。然后又被自己阴暗的想法吓出鸡皮疙瘩,湛、闳、肆、一、脸、褶?妈妈我不要啊!o(≧口≦)o 进入七月作业开始增多,刘子滢来回运两趟作业本着实累够呛,不到一个月期末考试,校长给各年级班主任下死命令说这次年中评比必须拿前三,关系到区里各个学校硬件设施更新,成绩好自然活得更多照拂可能教育|局一高兴提前批准一小盖楼房。老师们牟足劲领学生复习,宋主任每日单提数学中下游的几个留校免费开小灶,翟妈听说后买了两张超市购物卡送礼强行给翟皓补习。 翟霸王惨巴巴地眼包热泪用刘子滢袖子擦鼻涕:“班长我送你两张购物卡,你教我数学好不好?成天上课见宋主任不够放学还得听她嘚吧我,嘚吧的我连加减法都忘干净了。” 刘子滢扯开他:“恶心死,别抹我袖子啊!不想学别学呗,再说你基础挺好的不用补,补多容易产生厌恶情绪。”表弟就被家长老师填鸭式教学给糟蹋了,青春期逆反心理一旦膨胀发酵后果不敢想象,什么逃学早恋只要能摆脱学习照收不误。 翟皓回家打滚,哭着喊着要减压要解放,翟奶奶心疼大孙子单方面同意不参加课后班。翟妈不好悖婆婆面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说让儿子保持前三,不然暑假丢他去数学强化班里特训。 全班最清闲的不过刘子滢与湛闳肆,课间大家闷头做数学题时这俩前后桌敢当宋主任面玩纸上五子棋,宋主任几次看不过走去制止,刘子滢理直气壮:“下课时间没规定不许玩游戏。”(ˉ▽ ̄~)凸~~ 小冷帅力挺,颔首:“说得对!” 宋主任打听过他们历年的成绩,数学无一例外全满分,她不好拿考试说教便撇嘴嫌弃道:“女生要洁身自好,成天与男生玩哪有小姑娘的矜持,多寒碜。” 刘子滢整个人呆住,玩五子棋归为乱搞男女关系,老师你脑洞够大呵..... 湛闳肆挑眉,深棕眼底的颜色逐渐加深,他开口同时一张纸糊住俊脸,刘子滢满不在乎支他转回去:“好啦好啦,做道思考题冷静一下。” 小冷帅无声控诉刘子滢,小冷帅无声控诉刘子滢,白嫩俊俏的小脸写满不甘心,他不是气刘子滢干嘛阻拦他而是气宋主任羞辱刘子滢自己没有立场去保护她。爷爷恨爸爸因为他胆小懦弱以至于失去妈妈,他曾经发誓不会变成爸爸那种人。 湛闳肆站起来一字一顿无比清晰地对宋主任说:“给刘子滢道歉。” 翟皓从一堆让人眼花的题目中拍桌而起:“没错,给班长道歉。” 王净坚定地护卫好朋友:“道歉。” 程修齐咬唇下定决心,拍拍真·傻眼的刘子滢:“你维护我这些年也该让我爽一把啦。”说完豪迈地踢开椅子跳上去:“道歉,不然今年撤你职。” 宋主任气得哆嗦,几个小兔崽子多大本事敢兴风作浪捅房顶? 张琪撂笔,客气地说:“老师,请您道歉。” 事态脱缰演变为整个三班都站起来讨伐她:“道、歉!”不光是对她恶言侮辱班长的不满更是对她强权政治的示威。 宋主任孤立无援,退回讲台上冷笑连说三个好:“我好心好意替你们加课补短板,你们用这种不尊重的方式回报我,棒极了哈。今后别想我再对你们掏心掏肺!” 刘子滢望着摔门而去的宋主任,叹口气叫程小胖先下来,面对大伙九十度鞠躬:“谢谢你们的好心,我非常感谢大家为我挺身而出,谢谢!”不感动纯粹说瞎话,但她已经过了冲动肆意的年纪,处事主张小不忍则乱大谋,除了宋主任没人可以拯救三班数学,所以直起腰话锋一转,沉吟道:“我们......还是联名请她回来吧。”请字咬字极重,反讽得不待蓍龟。 ry...... 第五十七章 田老师和宋主任不在同一个办公室并不清楚三班上节课闯了祸,刘子滢脑中预想几种可行性方法,争取闹大之前浇灭宋主任怒火。 “刘子滢,你来回答这个问题。”田老师点名。 刘子滢右眼皮一跳,缓缓站起来低头道:“老师我不会。” “你不会,找出原文中有正面描写的句子你能不会?都翻到63页了你怎么还停在60页,你的时间跟大家不在一个轴线么。”田老师倒扣习题走下讲台踱到中行与北行过道,“你最近上课总在走神,我也猜不透你想些什么。一个十岁小女生会有什么特殊想法重要到非得在课堂思考,别跟我解释在想题,你这孩子做题时从没皱过眉头。是不是因为与某些人玩太近想入非非了啊?下课跟董瑶瑶换个位置,收收心迎接期末考试。” 即使老田没明说某人究竟是谁,但在座谁不知道他指的就是湛闳肆。 程修齐炸毛:“老师我不同意,刘子滢在这儿不影响学习。”凭什么叫小滢子搬,她又没犯严重错误。 田老师嗤笑:“她倒没影响你们,是你们影响她。” “我......”程小胖急赤白脸欲辩解,刘子滢按下他肩膀示意住嘴,宋主任气跑的麻烦没解决挑这时间撞枪口容易落人口实。 三班口碑风评向来受校长赏识,临了期末考试出幺蛾子每个人都担待不起。 她换完座位招走湛闳肆等惹祸的同学,敲开教导处门发现宋主任正没事人似的喝茶看报纸,瞧他们在门口站定清了清嗓子道:“进。” 刘子滢把其余人挡身后,向前迈出两步不带喘口气地阐述经过并沉痛地承认错误再三保证不会再犯,说完头一垂等宋主任回话。 宋主任忌惮程修齐的家世背景,视线在他身上停留几秒绕回班长刘子滢身上,起先还发愁没人给她台阶下没料到这女孩如此有觉悟,念在她爸与自己是老同学份上高抬贵手放三班一马吧,哼,要说这次的导|火索就是刘子滢行为不检点,小姑娘年纪不大心思挺沉难怪迷得几个小子对她赴汤蹈火。 “你们回去罢,念你们初犯不计较了。期末考试给我冲起来昂,考不好新学期一人抄十遍错题!” 刘子滢松口气,面上牵出个礼仪微笑:“谢谢老师。” 宋主任烦不胜烦:“好了好了,你们别杵这儿碍眼,紧着多学会习。湛闳肆期末再超不过刘子滢真就可惜了你的聪明脑瓜。” 湛闳肆本来将目光全心投放在刘子滢绷直的背脊上,乍听到这句不怀好意的挑拨,眼珠转回正前方:“呃。”心不在焉。 程小胖侧目,呃是嘛意思,接下还是没接下您大爷给句痛快话,我好回去炒话题啊。 宋主任嘴角暗撇,三班她最讨厌的不过刘子滢与湛闳肆二人组,小小年纪心思百绕偏何事都办得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毛病,校长打定主意预备把他们捧成招牌,要她看来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没有他们...... “妈......”刘傲滢推开门,看清屋里有人后怯生生地迈进来朝宋主任跑去,小胖手捏住一枚红纸笑得童真可爱,“今天陈老师赏我一朵小红花呢。” 刘子滢淡定脸瞬间变为蛋疼,她怎么能忘记一小还有这号人存在。 上辈子她和刘傲滢六年同班,所有老师因为宋主任关系都特别关照刘傲滢,甚至有个擅长阿谀奉承的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出“刘傲滢,刘子滢。俩人差一个字怎么就差那么多”的无情嘲讽。 尖厉的笑声响彻教室。刘子滢恨不得脸埋入课桌堵住双耳,刘傲滢得意昂头欣然赞同。乃至于二十年间无论谁贬低她这羞耻的一幕便会从脑海深处迅速抽出一遍遍循环播放。 湛闳肆轻碰她无意识攥紧的右手,柔声道:“走吧。” 刘子滢抬头瞄眼母慈子孝的温馨画面,黑暗情绪如退潮般撤缩涌回,如今她那般优秀不信还有谁敢在人前肆意中伤。 宋主任见门扉合掩,又耐心等待半分钟才对女儿可惜道:“傲滢,你不是想升三年级后竞选大队长么,可校长叔叔说这个位置有心仪人选了,就是刚领头的刘子滢。” 刘傲滢听罢眉尖紧蹙,听陈老师提起这令人闹心的名字耳朵快磨出茧子了,没一天不夸她多懂事学习多好,上课叫名字总把刘傲滢叫成刘子滢,不仅如此更过分地拿她与自己做对比,让她这班长当得闹笑话。 “妈,就不能不让她当大队长吗!”刘傲滢气鼓鼓甩头,浓黑马尾辫在脑后荡来荡去。 “我再找校长念叨念叨吧。”宋主任爱怜摸摸闺女的头,她的孩子永远最完美怎么可能被刘江那种上学时只知道跟在她屁股后面讨好的怂蛋的女儿比下去。 期末考试前一个星期,班里玩闹的小朋友人数骤减,翟皓约束自己下课粘在凳子上规矩读书,偶像带头作用发挥使他那帮忠实跟班们纷纷改邪归正不再抓鸡逗狗,全挠着头皮一脸羞涩地问女同桌错题。 刘子滢四周围满求解答的女生,董瑶瑶占尽地利总能抢到第一个,照她的慢性子以前都属于最外围一天下来能问明白两三道实属不易,所以她特别开心忍不住为班长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又一次神不知鬼不觉帮她沏了一壶烧开的热水。 “......这样算出得数五分之三,听懂了吧?”刘子滢给王净讲完大题,口干舌燥拧开水壶扬脖喝水。 “噗——”烫死爸爸我了! “哎哟我滴个老天爷~”王净惊叹,手忙脚乱和其余同学给刘子滢擦桌子,索性前桌不在否则免不了一通天降淋浴。 刘子滢舌头烫麻,哈着舌尖奔到饮水机前接凉水结果发现凉水区那边竟然没有饮水桶,当即暴走:妈蛋几个意思啊喂!完全丧病啊亲!━━∑( ̄□ ̄*━━ 湛闳肆与小伙伴抬新水桶回来就见刘子滢蹲饮水机前伸舌头,快走几步低头问:“你这是干嘛?” 刘子滢指指水壶,看水桶的表情刹那如获新生,大舌头急切说:“窝象霍亮虽。” 高磊没听懂:“啊,你说什么?” 湛闳肆弱鸡般娇小的身板扛起水桶利索倒扣,在刘子滢手脚并用扑过去时回头挑眉道:“她说她想喝凉水。” 高磊便秘脸,喂够了别以为我不晓得你是在炫耀默契。 刘子滢舌头整麻三天,小冷帅也不知疲倦抬桶抬了三天且不假人手亲自扛换,程修齐搭着好基友肩膀摇头感概:“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男友力爆棚吖?” 刘子滢翻个大白眼:“棍尼独资!”滚你犊子,这么羞耻的话不要摆明告诉我! 考试头天下午放学田老师留下班委打扫卫生,刘子滢职责是擦南北行,因她擦得比较仔细所以墩完南行涮墩布回来,班里只有湛闳肆坐在中行第三排桌上木木的发呆。 “你没走?” 湛闳肆微抬下巴,饱满前额上斜分刘海随动作滑落眼尾,他扬手为她展示食指拎着的钥匙:“等你。” “不用等了,把钥匙放桌上就可以走。”刘子滢直觉他不会单纯等人,所以潜意识中希望他像麻烦一样赶快从眼前消失。 湛闳肆轻盈跳下木桌,落地无声。 “刘子滢。” 刘子滢直起腰回身不认同:“你怎么还没走。”走吧祖宗,我怕你还不成,算我求你了。 湛闳肆漂亮的小脸转向一边,前后酝酿几秒缓缓吐口气,幽声说:“是我让他们提前走的,我有事对你说。”往前挪一步。 刘子滢双手把住墩布横在两人中间做出防卫姿势:“你......你有话好好说,别过来。”真心怕他个狼崽子再亲一口。 小冷帅饶是温吞性子也被她的模样拱出几分真火,加上最近扛水桶练出的力气二话不说抢走墩布摔在身后,单手摁在她头边墙壁,踮脚垂眸盯住某人鼻头:“我就过来了。”口气颇恶劣。 刘子滢尚处于被小学生壁咚的震惊中,掀眼帘扫过他羽扇般自带遮光效果的睫毛,军姿立正僵在原地抖着嘴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我暑假就要回英国上学了,你能不能答应每个月给我写封e-mail,最少100......不200个字就好。我一定会认真看的,拜托你。”湛闳肆视线划过她泛白的面颊,单薄胸膛内心脏越跳越快。 “我家没联网无法给你写信,找别人吧。”刘子滢单手抵开他胸口,右手正巧贴在小冷帅剧烈鼓动的地方,“我很忙的哪有空,而且发邮件什么的我最容易忘记。”拍胸脯实话,大一校里要求每个院纪检部派代表每星期上报院系逃课情况她过很久才想起,外教老师留的作业经常不按时写,总需要绞尽脑汁编理由请胖胖的美国歪果仁延长答题期限。所以要她写信压根不要奢望。 湛闳肆勾起一个与自身情绪相反的笑容,狠心点破:“恐怕你最容易忘记的是我对不对?从最开始我就有预感你知道我会离开这里,况我亲口直叙时你连惊讶都懒得表演。” 刘子滢斜睨他:“湛闳肆,你不会想要我抱着你痛哭流涕挽留吧?”搞毛线,穷摇剧男女主对喷口水么,好恶心。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湛闳肆一手缠绕校服衣角绕来绕去,娇羞得面若四月桃花。 刘子滢炸起一身鸡皮疙瘩,屈膝顶在他侧腰:“你拓麻是我七舅姥爷还是我八姑奶奶,再蹬鼻子上脸小心我送你撞飞机!”抱!你!妹! ry...... 第五十八章 天花板上悬挂的风扇嘎吱嘎吱转,非但没给人带来凉意又徒增几分夏日燥热。 刘子滢吹了吹试卷上残留的橡皮屑,手撑脸颊默念卷头提示语。考完数学孩子们便解放了,接下来的暑假足够他们挣脱学习束缚释放天性。 多好啊,无忧无虑的童年~ “还有十五分钟交卷,请没做完的同学抓紧时间。”田老师懒懒依靠在讲台旁,犀利的双眼紧盯程修齐与几个小动作不断的学生。 程修齐反手擦去额头源源不断渗出的热汗,面对半张空白试卷一副苦瓜脸,这些题明明都眼熟为什么关键时刻想不出解题方法呢,之前好歹有小滢子善心大发传传答案,可旁边这位瘟神...... 蒋思韵柳眉倒竖,胳膊挡住答案,凶神恶煞地低斥:“不许瞅!” 程修齐吊高小眼神不屑的反击,嗤,辣么凶哦小心以后没人娶。 全部交卷后翟皓找刘子滢对答案,得知他把附加题做对后,刘子滢毫不吝啬给予奖励:“今年我家家族聚会只去翟记饭店,其余哪也不去。 翟皓扭捏摸头顶:“那倒不用,但是你来的话我妈说不定免单。”他娘说了,敢赚刘子滢一分钱就打烂他屁股蛋子。 刘子滢一笑而过,家里都做买卖人,将心比心怎好意思白吃白喝,毕竟钱都是辛苦赚来的不是大马路上捡的。翟妈有那份心她已经很感动啦,何况翟皓那么萌,当然看做弟弟般教导。 “子滢。”湛闳肆隔老远呼唤。 刘子滢欲掉头走,转念想班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这一走说不定背后有意者添油加醋说三道四。双方都是要强心气儿高的,众目睽睽下也不好做出让对方掉面子的事,干戳在原地,眼瞅他步步逼近。 “第五大题第三问是不是得七分之四?”阳光下深棕色的瞳孔亮得渗人。 短时记忆里是有那么个数,随意含糊道:“呃,是吧,是得七分之四。” 董瑶瑶脸吓白:“我得的不是这个,完了完了......”吐魂。 对答案的话题永远不缺少参与者,湛闳肆趁乱拽住刘子滢袖口拉出教室,动作迅速塞给她一封信后扬长而去。 “喂,你等等!”小冷帅身影消失于拐角。 刘子滢垂头审视手中的牛皮纸信封,封皮干干净净没有多余的东西,仅写了一行端正的钢笔字:刘子滢收。 翟皓从教室门探出头:“班长你书包要不要啦?” “要,当然要。”将信封对折揣兜,进教室背书包。 出校门后刘子滢四下乱瞄,确保没有湛闳肆,暗吁口郁气,挥手对王净道别:“净净开学见~” “嗯哒。”王净看了眼刘子滢身后的翟霸王,抿抿嘴笑着说:“翟皓也是。” 翟皓瞬间呆愣,没料到她会主动问候,反应过来连忙配合点头道:“嗯,好哒。” 刘子滢捂嘴偷乐,傻小子快开窍吧。 ------------------------- 到家先冲澡换衣服,水流哗哗而下听不清外面人说的话,刘妈在门外喊几声闺女,刘子滢含糊应一句后没再有下文。 擦着头发出来,刘妈满脸歉意地指指窗台上湿透的牛皮信封:“对不起啊大滢,妈一不小心把校服抛盆里弄湿了,你瞧里面还能看不?” “没事没事,您不用担心。”刘子滢拧拧湿哒哒的信封,撕开抖出一张全花的稿纸,深蓝墨水晕成一团团,压根辨不出字体字迹。 ......怎有种剧情本该如此发展的糟糕赶脚。 “谁给你的?”刘妈好奇。 刘子滢双手将纸皱成球,淡淡说:“没谁,不甚要紧。”既然出国,干嘛还要她念念不忘时刻铭记,玩藕断丝连的把戏也不掂量掂量现在才多大。这样更好,省得延伸无数烦恼。 刘妈担忧地望着女儿决绝的侧脸,哑然发现这孩子要比自己预想中成熟许多。 返校日小冷帅并没有到场,田老师让各科为他预留一份。刘子滢路过讲桌上整齐摆放的三份假期作业本,心底泛上一点点难受。很快这种消极情绪被打出头脑,新的喜悦占据脑海,哈哈哈,傲娇肆可走了,今后考试木有后顾之忧啦哇咔咔咔~ 咔咔咔......妈蛋还是好心酸肿么破。莫非斗那么久斗出感情了咋滴?orz 程修齐拍拍她肩膀:“小滢子,我知道你是学习狂人,也没必要连湛闳肆的作业本都不放过吧,他虽然是你竞争对手,好歹放过人家本子,它们是无辜的。” 横目:“你给老子我滚滚滚!”哪只狗眼看到我要撕碎它们了,我还没那么无聊好么亲。┗|`o′|┛ 刘子滢领完作业本当天便被姥爷接走小住,成天混迹于图书馆小菜园,过两点一线的小生活。姥爷养的两只鸭子如今繁衍到六只初具家族规模,专吃菜叶上的虫子养得膘肥体壮。 小篮子收获三颗鸭蛋四根脆黄瓜,姥爷抽水灌溉农作物边吩咐她:“大滢揪点豆角,顺带拾走丝瓜架下那颗鸭蛋。” “嗷。”她听话照做,这些黑鸭子真乃她见过最不走寻常路的,饶着不会水还到处下蛋,特喜欢跟人后面追,轰不跑那种。 刘子滢蹲身折豆角,六只鸭子一哄而上啄她头发,嘎嘎大叫示威不让她取蛋。 “起开我这!”刘子滢抓土块扔带头闹事的那只贼鸭。 老舅下班回来推开菜园门瞧见这一幕,立即调侃:“哟,咱大滢跟鸭子们打成一片呐。” 刘子滢好不容易从鸭嘴里拯救出一撮毛,拍拍身上脏土:“呵呵。”真的是打、成、一片。 姥爷替她赶走几只作怪的家禽,帮她挎好篮子:“你进屋看小弟吧,一会儿下蚊子外面不能待。” 老弟正在客厅厚垫子上连滚带爬,没人看着也自娱自乐,扬手对刘子滢道:“姐、姐!” 过去捏捏肉乎乎的小脸,一周多岁宝宝正是可以随意搓圆揉扁的年纪,况且傻弟弟天生不知道嘛叫挨欺负,怎么玩都无限蠢笑,眼瞅要哭时拿个玩具过来逗弄两下秒变花痴。 刘子滢拎起胖娃,带他磕磕绊绊走到厨房。姥姥正忙活,回身瞧见姐弟俩眼巴巴瞅着她,不由感觉好笑,递给刘子滢一颗洗干净的西红柿说:“再和弟弟玩会儿,饭马上就好。” 她乖顺点头,一气呵成将凯哥抱至院里小板凳上吩咐其坐好,蹲弟弟面前一人一口分吃西红柿。 “姐,呸。”凯哥皱起肉嘟嘟的粉脸,吐出嘴里食物。 刘子滢无奈:“是有点酸,你不吃我吃。”她咬了两口,凯哥见他姐不喂自己立马急眼,挥舞胳膊抢,坚决不吃亏。 她在姥姥家住了小半个月,听说刘爸刘妈一言不合又打起架,才收拾东西奔赴火场救火。 家中玻璃杯报废五个,茶几磕坏一角,沙发垫失踪若干。物品损失大多在客厅,推测战争是从这里爆发的。刘子滢清点完杂物从纸箱子后找到乖乖,杂毛狗窝角落呜咽,想来是吓坏了。 刘爸摔门出去尚未归来,刘妈把自己锁屋里抹眼泪。刘子滢站院里心塞片刻,打开饮水机开关做好热水,兑杯温水轻轻敲门:“妈,出来喝杯水。” “我不渴,你喝吧。” 她抬头看看时间,十一点过五分。放下水杯,走回厨房见冷藏内有一袋手擀面,刷锅上灶预备做西红柿鸡蛋面。 正好从姥姥家运回两兜新鲜蔬果,要不大热天头顶烈日去菜市场现买菜非得热炸。 刘子滢掏出西红柿摁案板上备用,热锅凉油爆香葱姜蒜,一股脑将番茄块倒入,锅铲翻腾翻腾加热水,烧开抓进面条和番茄酱点些鸡精与精盐,等下次水沸紧贴锅边淋一圈蛋液。 刘妈被面汤香味勾起馋虫,拧开门小心翼翼踱到厨房,趴门框咽了咽口水。刘子滢余光看见老妈紧张的表情,盛出一大碗展颜笑道:“吃饭啦。” 刘妈双手接过瓷碗,豆大的泪珠顺着柔美的脸庞滚落,哽住喉头欲言又止。 大门响动,刘爸手里拎着两份大饼夹羊杂,冷脸扫过刘妈,瞅见闺女时呆愣一秒,像没料到她会挑这尴尬关口回来凑热闹。 刘子滢心里叹口气,笑容灿烂地拦住爸爸:“老爸,来和老妈尝尝我做得面汤。” 一家三口气氛诡异地坐一起吃饭,大圆桌每人间隔120度角,刘子滢强拉老爸坐老妈身边,无视掉他们互相嫌弃的样子,笑眯眯撑脸说:“哎哟,臭脸不算帅哥美女啦~笑一个嘛,笑一个咯。笑一笑十年少!” 刘爸黑脸:“别贫厌。”这孩子啥时候变得没羞没臊的。 刘子滢登时摆个夸张的惊诧表情:“我爹长那么玉树临风还不许叫我夸夸?妈您评评理。” 刘妈噗嗤没憋住,撇嘴道:“狗屁玉树临风,就是个黑旋风李逵。” 不待刘爸发作,刘子滢超快接话:“对啊对啊,那就是倒拔垂杨柳力盖苍穹的水浒英雄,妈您好有眼光,当初相中我爸。”竖大拇指。 刘爸三十年没亲耳听人夸自己英雄,忍俊不禁问:“这些都谁教给你的?” “老师啊,老田说学以致用,我这不就用上了。” 刘妈自豪感油然而生,他们家大滢滢多聪明多伶俐,怪不得亲朋好友街坊四邻全羡慕她生个好女儿。后排孙姐说的没错,这样的苗子必须配给良好的教育环境才能激发更多潜能,身为父母哪个不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既然家里有条件便不能令明珠蒙尘。 但一想到与丈夫吵架的原因,刘妈初霁的心情再度沉重。凭什么不同意将孩子送到市里接受精英教育,人家曹宁去了一年,通身气质简直像变个人般,举手投足合乎规矩,完全没有昔日野丫头的踪影。 ry...... 第五十九章 “大滢滢想转学去市里的学校学习吗?你曹宁姐说那里可好了,每天视频教课还有各种精彩课外活动,甚至有外国老师跟你玩。”刘妈试探闺女。 刘爸神情不满:“你和孩子说这些干嘛。” 刘子滢捧起碗喝汤,回忆下前世参观的那所半军事化贵族学校,悄悄打个冷颤。由于晚上与家长们看望住校生,她记忆中惟有悠长阴森走廊里冷光凛凛的白炽灯以及安静到令人发指的教室,没有丝毫活人气息。 太可怕了,那所学校堪称幽灵学院,有段时间噩梦背景就是围绕它展开的。 “妈妈,一小很好,别处不去。”老妈还想推她进火坑?别搞笑了好么! “哈,我说什么来着,叫你听孩子意见,以后别总自作主张。”刘爸给闺女夹几根腌萝卜条,“来大滢,你就在一小好好上学,将来考重点咱不比别人差。” 刘子滢垂眸用筷子扒拉面条,露出碗底的荷包蛋,戳开后溏心鸡蛋黄像熔岩蛋糕一样溢出,鲜亮的颜色突然间引不起任何食欲。 “爸,我不想考重点。” 刘妈手一抖,汤汁溅落胸口顾不得擦,撂下筷子质问:“为什么,以你现在的基础考礼一中学不成难事,底下好几个弟弟妹妹以你为榜样,全家都盼着你光宗耀祖。难道你打算升二中?我告诉你刘子滢,敢上二中我把你打出家门信不信。” 刘子滢满嘴苦涩,二中这几年校风的确不咋地,上辈子就是二中毕业的不也顺顺利利考入重点高中,虽然过程曲折狗血,但最终目的达到谁还在乎其它。 更重要的,她仍旧忘不掉心口那颗发烫的朱砂痣。 她想见他,想靠近他,想仿照小说里用烂的桥段鼓起勇气为青春路上唯一的残缺划上句号。 没人知道她还喜欢着他,喜欢到夜深人静辗转难入眠时反复默念与他相遇的倒计时。偌大世界只有她自己替自己保守这个秘密,或许早已演变为一份刻进骨髓中的执念,自前世延续下来仿若诅咒的孽缘。 刘妈起身收拾碗筷,见刘子滢木楞的神情愈加愤懑,对她吼道:“傻那里干嘛,赶紧去学习!开学后我每天检查你作业,你还小不明白刻苦读书的重要,长大便会明白我的一片苦心了。爸妈挣钱养你不是叫你用聪明的脑袋去读个垃圾初中,如果你一意孤行自我放逐,别怪我提前没打好招呼送你去曹宁学校!” 刘子滢摊开假期作业,没有焦距盯着一点。假设过升学考试故意考砸,但以刘妈的人脉手腕来讲一定会动用各种见不得人的方式塞她进礼一中学。礼一老师出了名的差别对待,入学成绩好的当宝供不好的拿脚踩,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她不屑干,不如开始就用高分亮瞎他们狗眼。 姥爷那边对她的决定同样持反对态度,老先生看中后代教育质量,即使清楚她有个二十岁灵魂,坚决不允许刘子滢念普通中学,和她重生与否无关。 孤立无援,手无寸铁,情势严峻。 揉了揉疲惫双眼,撅嘴望屋顶。童花头乱糟糟扣在脑袋上,显示此刻主人烦乱的内心情绪。 “行了,不用听你妈说的,喝点果汁。”刘爸推门,一杯鲜榨橙汁搁在桌角。 “谢谢......”意思性抿口又放回去。 刘爸不会安慰人,尤其是心思敏感细腻的小姑娘。陪闺女默默坐会儿后实在受不住,轻手轻脚到客厅打开电视看起了电影。 刘子滢戳中笑点,弯唇捏下鼻梁。哈哈老爸真心好萌嗷,手痒戳戳啤酒肚会不会被打嗷~ 又过几天风平浪静的日子,刘妈暂时闭口不谈转学事宜刘子滢刻意回避择校问题,全家十分识趣有默契的绕开矛盾,重归于好。 某人自学高中课程尚未败露,胆子肥硕的结果就是偷渡了本政治教科书。上辈子文综拉分绝大部分亏在这门课,唯物辩证法与辩证唯物主义对应的哲学范畴至今未搞懂。高中三年政治老师外号姚铁拖,铁定拖课。上课前二十分钟扯咸白儿,后二十五分钟讲课穿插家长里短,越到快下课越来劲,生拖十分钟大家意识分散时归纳知识点,基础打得好才有鬼。 见过上课跟自个学生爆家丑的吗,姚铁托真就干得出来。三年时间刘子滢被迫了解了她老公——教导主任与新来的英语老师眉来眼去精神出轨,她公公帕金森综合征还闹着练书法,她闺女大学毕业不回家驻扎青岛和她断绝关系,等等等等。 心理学有个专有名词叫思维奔逸,用来形容最合适不过。 住市里的老姨姥姥来小镇看望老姐姐,姥姥高兴叫来儿女们聚会,里外十几口人见面,闹哄哄挤在相互寒暄逗趣。 刘子滢照顾弟弟妹妹,教俩小孩做游戏。老姨姥姥眉开眼笑进来给她和小妹零花钱,凯哥啊啊叫伸手抓,急得小短腿乱蹬。 老姨姥姥疼爱抱起凯哥说:“咱胖哥快长个,长到俩姐姐那么大老姨奶再给你买遥控飞机玩好不好?” 凯哥傻乎乎点头:“好!”给玩的一律都好。 “滢滢蓉蓉这次随我去市里住几天吧,姨姥姥陪你们去博物馆看大恐龙。让大可舅舅带着吃肯德基麦当劳,跟我走吗?” 小妹缩脖摇头。刘子滢看她一眼,唉,这娃也不怎变的,小时候战战兢兢反倒长大敢到处跑,背个包全中国转悠,说走就走。 “那滢滢肯定去。”老姨姥姥希冀的望着短发小姑娘。 刘子滢落落大方给予积极回应:“嗯,好啊。”上辈子没少去姨姥姥家享福,这对夫妻结婚后正赶上计划生育大潮,一辈子独有个糙儿子傍身所以尤其溺爱女孩,再者刘子滢性格活泼招人疼,几乎超过亲儿子地位宠冠家族。全家上下围着她一个人打转,说什么都当圣旨执行。三餐准点,零食不间断供应,午睡起来屋里光剩自己一人撒欢折腾,只要不过分住11层谁管翻跟头还是跳皮筋。 然后她便被老姨姥姥和老姨姥爷欢呼着打包带走了。 脚一落地,大可舅舅主动去小区外津工超市买三大兜零食。刘子滢有自己专用的生活用品,连床单枕套都是去年备好晒过的纯棉卡通图案。飞扑滚两圈,暖融融的阳光味道馨香扑鼻。 老姨姥姥开启空调调试温度,笑着对她说:“大可舅舅屋里有电脑,他不在的情况下你可以玩玩游戏。” 刘子滢支起胳膊:“联网吗?” 老姨姥爷喂完乌龟,走过来挡嘴悄悄告密:“当然啦,一个月交150话费,别告诉你姨姥姥。” 刘子滢秒懂,适时转移话题:“下午想去吃麦当劳,要有玩具的儿童套餐!”收集癖完全受这一家子熏陶,有年大可舅舅为了集齐公仔,拉她天天吃垃圾食品,到现在看到那套吉祥物造型仍有阴影。 “没问题,我知道有个地方麦当劳与肯德基只有一墙之隔,姨姥姥管吃管够。”拍胸脯。 下午买了两盒套餐,路过德克士大可舅舅见有促销活动,二话不说掏钱买下超值分享全家桶,赠的遥控汽车与可乐杯孝敬空降的小祖宗。回家途中他被女朋友电话叫走,老姨姥姥对刘子滢挤眉弄眼道:“过几天磨他和他对象领你去商场,那位大玉姨眼光出挑,帮你选几件新衣服穿昂。” 她咬咬下唇,大玉姨是大可舅舅初恋也是谈恋爱最久最漂亮的一个,可惜情爱古难全,再为外人看好的感情,当事人说分手只能分手。 吃完甜筒仰头道:“我衣服够穿不用买,我妈说不能打扰人家约会,所以我还是不去啦。”刘妈说我没说过。 老姨姥爷笑出声:“哎哟你妈妈竟然教你这些,真看不出喜姐儿是个达理的。”刘妈早年泼辣不羁的形象深入人心,赵家亲戚谁人没久仰过小辣椒大名拖出去统统回炉重造。 “说什么呐,我们喜姐儿哪不好?”老姨姥姥瞪眼,那可是她心头肉,揣心窝子里疼大的孩子除了自己旁人不许议论半句。 “行行行,哪都好,生的大滢滢更好。”姨姥爷左右逢源,顺毛到位。 刘子滢对姨姥爷妻管严的模样见怪不怪,含笑从车水马龙的大路放眼遥望对面,一座大型综合超市。 巨大招牌立于楼顶,是兴盛过一阵的易初莲花。广阔停车场上各种私家车一字排开,刘子滢目光滞顿,视线凝在一辆银色小轿车上,车主正替穿碎花连衣裙的小女孩开门,女孩侧脸娇俏黑发飞扬,很像刘子滢记忆中的 ——梁晨曦。 “黄灯亮,我们走咯~”姨姥姥与姨姥爷左右牵着她踏上人行横道。 刘子滢回头张望:“等等......”车别开走啊,真的是梁小花?! 要不要......透露给程修齐? 第六十章 从姨姥姥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得意忘形彻底忘记日期,刘妈气急败坏打电话呼人回去上学,刘子滢翻日历猛然察觉明天竟然是规定返校日。 人仰马翻慌张赶回家时值傍晚。胡乱吃些饭充饥,伏桌前着手清点作业,总不踏实,貌似事没办完却死活想不起来,一颗心惴惴不安吊在嗓子眼咽部下去。强烈的第六感挠得她心神不宁,隐隐有种欠债没还快被债主追上家门的焦躁。 果不其然。 冲完澡,躺进被窝才惊恐想起英语作业木有做完,大概半本没动的样子。 刘子滢简直要对月长啸,尼玛我的脑子是被僵尸吃掉了吧!掀被子跳脚蹦到书桌前拉开书包拉链,稀里哗啦倒出作业,打开本子鬼画符,写的什么完全没过脑子,管它对不对瞧着有字方万事大吉。 刘妈早晨看她一副半死不活萎靡的狗样来气,横眉数落:“昨晚开灯在屋里忙活到凌晨三点半,不睡觉干嘛呢,要不是我拦着你爸都要起床骂你了。” 刘子滢半字不信,我爸沾枕头就睡哪有精力起床骂人,啥脏水就会往爹身上泼,刘老爸面条泪喊冤躺枪。 校门口聚集不少年轻家长,她好奇驻留探头瞧热闹,冷不丁被一位西装男伸手拦下:“小同学,请问你认识陈安洁老师吗?” 颔首:“认识,陈老师教过我。” 西装男笑着按住她肩膀,回头喊同伴:“嗨!这有陈老师以前学生。” 刘子滢带他们到陈老师固定办公室门口,甩头整了整崭新红领巾,一股热忱的自豪感充斥胸腔,作为一名光荣*接班人自然要学习雷锋好榜样。 老田正捏着分班表出来,瞧见个童花头绿书包的矮包子,从自己面前大摇大摆跨步过去,紧跟几步叫她:“嘿,刘子滢,来得正好。帮我把表贴前门后面,我得先去二年级院子接新学生。” 刘子滢双手接过,垂头粗略浏览一番,因顺序是按期末考试总成绩排的,最后一列用粗体高亮标注班级。她首先看到自己被分在了一班,当下吃进一颗定心丸,通体舒畅,哼哼事实证明我实力还是足足哒。紧接着是并列第二的湛闳肆和翟皓,他们怎么在一班?哟呵,程修齐与王净也在呐,他们又能一起玩耍啦,不知道接管一班的班主任会不会哭啊。 摇头晃脑幸灾乐祸,拐弯进三班远门才后知后觉抓起名单糊到眼前,喉咙如囫囵吞了半斤糕干,堵得嗓子眼生疼。 “唉,你让让,横这儿站岗吗?” 刘子滢刷拉转头,活见鬼般直指湛闳肆:“你......你不是那啥了!”我年纪轻轻眼没花吧。 湛闳肆挑高眉梢,大而幼圆的杏仁眼有逐渐上挑成形的趋势,斜睨过来纵使不开口,目中所含深意比之前更具杀伤力,此时正似笑非笑,卷土重来的架势昭然若宣。 “嗯哼~”尾音享受上扬,软糯糯的童音入耳,轻易能触发女性怜爱本能。 刘子滢向来软硬不吃,跟旁边这人更谈不上客气,梗脖子不爽道:“你不是说你暑假回英国念书怎么又回来了,你这个大□□子,满嘴跑火车。”胸腔里翻涌着浓浓怨愤,又依稀掺杂点微弱的小窃喜,不过这股做贼般的窃喜很快被她拍散。窃喜个毛,他回来跟你抢第一还特么有脸窃喜! 小冷帅抿直唇线,掐着手心不开口,生怕克制不住张嘴,呲牙叼住她鼻头。 翟皓看见湛闳肆挺开心的,黝黑眼珠亮晶晶冒光,期末考试能与他持平直接证明了他的斤两。第二名一把抓,可与湛闳肆平起平坐就不一样了,全年级家长都将小冷帅视为屹立不倒的标杆,无论自家孩子超越抑或接近他的排名,那都算可以拿出去炫耀和吹嘘的资本。至于刘子滢,她是考神,无可比性。 程修齐双手抱着书包,面部不喜不悲,早在前半月前校长就在饭局上把成绩泄露给程爸,当天程爸勉强撑完三巡敬酒,回家借酒胆抽出康熙年大瓷瓶中插的祖传鸡毛掸子,结实赏他一顿,连带两天罚不许吃晚饭,站墙角面壁。 饶着程小胖是程老太爷心肝宝贝孙子,听闻他挨揍亲自大驾光临去儿子家把胖娃接走,小胖极有眼色的挤出几颗金豆子,这才少吃几天苦头。 刘子滢察觉他不甚乐观,和王净说话间隙揣给他块儿牛轧糖。程小胖最好哄,瞧见吃的什么多余的心思瞬间蒸发,三言两语打进谈笑圈子,情绪慢慢高昂起来。 刘子滢只顾关注萎靡小胖,完全没分神留意身后表情越来越阴沉的湛闳肆,几次揪她衣角都被她有意无意拂落,一拽一扫演化为王净不得不抽搐嘴角,无力问:“你们这是干啥呢?” 众人顺视线看去,湛闳肆双手攥紧刘子滢短袖t-shirt右衣角,纯棉材质被蛮力扯得有些变形,刘子滢则狰狞嘴脸狠命将他爪子往外拨,俩人扎稳下盘不动如松,要不是刘子滢以前练过太极拳,恐怕早仰倒过去滚成粪球了。 “你干嘛!”刘子滢朗朗乾坤下拉不下脸,垂下手用眼神凌迟他。 “吃糖。”湛闳肆万年正经脸,丝毫不为说出口的话感到一丢丢脸红羞臊。 刘子滢古怪地瞄他一眼,心说这犊子假期吹什么邪风怎回来脸皮见长,伸手掏兜发现没糖后甩下一句:“没有。” “你明明有,刚还剩一块儿呢。”小冷帅倒是松开禁锢衣角的白玉嫩爪,嘴仍然不依不饶逼问。 刘子滢懒得与他纠结这种问题,分好各班人员叫翟皓整队往四年级平房进发,中间和王净牵手去了趟厕所,连眼角都欠奉给某人。 负责新四年级一班的班主任姓丁,年纪不比刘妈小,大眼双眼皮长得丰盈富态,染了一头今年新兴的酒红色偏分中长发,鼻梁架个银框眼镜,时髦又文静。 她看见刘子滢时眼睛亮了几许,显然对小姑娘期待已久。单手把女生揽到身侧,询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小问题,满意抚弄下她手感顺滑的黑发放她回去。 程修齐不晓得湛闳肆之前去英国的打算,凑到男神身边刷脸刷好感:“红四,冥冥中我有种预感,咱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离。”前提你脸别长歪。 他也不晓得刚才牛轧糖那事已经被小冷帅在心窝记一笔,他不咸不淡地敷衍道:“哦,是么。” 老规矩排座,男女按高矮各站一排,刘子滢身高在班里算中上,暑假因为吃喝营养足整天晒太阳愣是蹿高五厘米,所以自发朝后面走,正好和翟皓并排。然而眼珠机灵一转,恰好瞅到相隔几人的王净频频回望,即使目光不停变换焦点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刘子滢贼笑轻捶了翟皓下:“耗子,我可能有点近视眼作后排看不清楚,跟王净换换好吗?” 翟皓没心没肺道:“昂,成啊。你让王净赶紧过来吧。” 过去后王净低头捏着裤线低声对翟皓说:“那个......我不会在桌上花三八线的。” 威风凛凛煞名远播的翟霸王听罢差点感激地给她跪下,要知道他真是怕死前几任女同桌的分界线了,喜欢大马金刀坐姿写字的霸王每每都要提防是否擦着那条破粉笔印,缩手缩脚甭提多难受,简直让人暴躁不堪。让霍妮掐几下算轻的,叫来班长评理最后不仅掉面子更伤和气,所以下意识认定不划线的女生奏是天使。 翟皓放软语调道谢:“谢谢,你可真是我的救星。” 暑假随表姐看了不少弯弯偶像剧的王净一时脑补过多,红着脸摆手:“不用谢我,咱们又不是普通同学。” 翟皓起码得给刘子滢三分薄面,王净同时是他三年同班同学,关系自然不一般,几乎没经过考虑便点头同意:“是啊是啊,咱俩谁跟谁。” 他就是嘴瓢顺嘴一秃噜,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净不似刘子滢那种清楚小男孩爱说话不经大脑的成年人,她在大五岁的表姐熏陶下开窍早,对虚幻的爱情有种若有若无的向往,电视里男主角又以翟皓这种财大气粗个性张扬的类型为主,此刻说什么都会被她咋摸出暧昧的味道。“谁跟谁”像把钥匙成功打开她心房,释放出酸酸甜甜的青苹果味。 丁老师瞧见与前排画风不同的刘子滢,舒展眉梢问:“子滢为什么站到这里?” 刘子滢端出诓翟皓那套,端正脸清晰回答:“老师我有家族遗传性近视,坐前排能看清楚些。” 丁老师一听那还得了,急忙将刘子滢提出来插到头排,顶走矮她大半头的一个双马尾女生,留她同湛闳肆面面相觑眼角抽筋。 “我觉得我还是滚回去比较好。”刘子滢发誓是认真的。 湛闳肆紧绷的面颊泄出三分暖融笑意,伸手拉她校服外套的袖口,没料想竟攥住了她的四根指尖,两人皆一怔,不约而同去去寻丁老师,确保到她没注意这里纷纷长吐一口浊气,统一战线的默契令俩人忘记放手,麻酥酥的悸动混杂在惊心肉跳的颤栗中通过中枢通往全身神经末梢。 刘子滢湛闳肆一桌安置在中行第二排,这个位置中和了他们诡异的身高搭配,丁老师怕小冷帅坐第二排委屈,还想给他做做心理工作,但看他半弯水盈盈孕满神采的透亮双眸望过来时便咽下了念头,私底给这个面容出奇拔尖的男孩加分不少。 但丁老师未能保住男孩眼中的喜悦。周末校长亲自拨通电话将她叫去个普通饭局,静谧熏香的雅致包间中,满桌饭菜只坐下三人。丁老师有些局促不安,再粗的神经也能从校长殷勤的态度看出对面中年男人身份不凡,当他起身亲自为她斟满酒杯,震惊得知眼前这位竟是班中毫不起眼的一名同学的父亲。 程修齐换回刘子滢身边,丁老师不忍直视湛闳肆刹那灰扑扑了无情绪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恍然把自己比作隔离银河织女的王母,这种荒唐妄想惊出她后背冷汗。天呐,她想哪去了,四年级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终究也是孩子,恐怕连情侣是什么意思都不懂,怎可能萌生爱情。 ry...... 第六十一章 三年级三个班融合拆分成四年级两个班,二班班主任是教英语的金老师,同一办公室和丁老师桌子对桌子其实挺尴尬的,当初校领导分班时明确表示把年级前三名的四位学生平均分配,结果却是大头全插给了一班。按说带班能力她与丁老师难分伯仲,想破脑袋掰持不开,没胆找校长亮明态度,不声不响忍半个多月,没病险些气出病。 不过最近有件事让她深觉老天开眼,丁老师大专没考上。 金老师是正经八百的师范学院英语本科生,可惜没家庭背景,毕业强制分配到小学当老师教英语。她从踏入职场那天起就明白人和人是不同的,有人高中毕业托关系就能进教师编制,虽然当小学老师门槛不高,可她一介大学生凭甚被个学历没自己高的人处处压制。 丁老师伏在办公桌上抽泣,金老师无声冷笑,扭身从案前抽了几张纸离座拍拍同事,故意大声道:“哭嘛啊,现在大专普遍难考,跟我一个胡同的街坊,她家儿子也没考上,比你差的分还多呢。将来有的是机会,你振作精神不要为这点小事耽搁正事。” 刘子滢预备喊报告时听见办公室里传出这句话,脚尖轻点勒住向前迈的动作,湛闳肆侧头询问:“进不进去?” 刘子滢扫他一眼,敲敲门板:“老师,今天作业收齐了。” 丁老师坐直擦干眼泪,戴上眼镜对她招手:“好的,谢谢你们。放桌上回去吧。” 强做镇定的样子惹人心疼,刘子滢话到嘴边而悉数咽回,现在只能用同辈的话语安慰人,如果伪装成不谙人情世故的小盆友,还是放过她吧。 湛闳肆极有原则,除了亲近人外他根本不会多蹦一个字儿,更甭提对新上任的班主任说体己话。 俩人出门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读出无能为力。 刘妈接送刘子滢两星期便决心训练她自己放下学,本着循序渐进的真理同她商量先管接不管送,刘子滢干脆小手一挥豪气万丈:“不用,我可以哒!” 那天清晨,她早早洗漱完毕,踮脚守在胡同口小卖铺前等人,大约十分钟过去仍不见人来,轻松雀跃的心情开始忐忑不安。不会吧,难道人已经走了,还是......从前面那条岔路穿过去了? 在她七想八想,甚至准备掉头放弃时,孟幻身影一点一点逐渐清晰,踏雾绰绰而来,不慌不忙走入刘子滢的眼底。 她即刻抖擞精神,三步并作两步跳到女生面前,飚演技佯装生疏,搭讪道:“嗨,你家也住这附近吗?” 孟幻吓一跳,迟疑地回答:“啊......是啊。你家也住这?” 刘子滢叉腰狂点头:“嗯嗯嗯,我叫刘子滢,咱俩同班。以后一起上学伐?”要说重生最大的收获之一便是今生与发小同年级,又有幸分在一个班。前世与孟幻相识于一起捞蝌蚪,她把小鱼网借给发小后,二人攀谈才顿觉相见恨晚,一起相携五年风雨求学路,甚至还密谋过装病逃课,当天被刘妈看穿,一顿胖揍从此打消邪念。 “我认识你,你是咱班班长。我叫孟幻,你愿意和我搭伴,我太高兴啦~”孟幻腼腆微笑,实际上她关注刘子滢那个高级圈有段时间了,却迟迟不敢贸然加入。刘子滢贵为一班领袖式人物,围绕在她身边的哪位不是重量级,与夏晓晴一个班时没少听人谈论提起,风头恐怕只有张琪那种校花可以压过。当这样一位优秀强大的人主动递来橄榄枝,有什么理由拒绝! 属于包容温顺性子的王净对孟幻的空降没什么特殊想法,她一门心思栓在翟皓身上,课间不去厕所,坐原地等翟皓请教难题。 她不在,孟幻愈发亲近刘子滢,下课几乎变成连体婴儿,上学放学形影不离,过得相当开心。 周五放学孟幻说要邀请刘子滢跟她去她家附近转转,刘子滢欣然前往。 两家离得不远,中间都是胡同居民房,孟幻家再往后全是前几年开发商建的毛坯平房,数数有十几排,前世刘子滢与孟幻小时候经常去那搭建秘密基地,还收服收废品家的几个小孩儿给当小弟,以供差使。之所以她们能如此肆无忌惮疯闹,是因为当地居民平时根本不会去毛坯房那里溜达,而且南边又是一大片坟地,老人管这叫坟圈(quan四声)子,不到清明中元等祭祀节日,没人肯上附近陶冶情操。 孟幻家大门朝东,对面盖房挖地基,坑坑洼洼不好走。前天下过场暴雨,小水坑蓄满泥水,仔细看里面有不少游动的蝌蚪。 “唉,有蝌蚪,子滢你要不捞点回去养?”孟幻拉着她蹲在水坑边观察。 刘子滢拒绝:“还是别了,再过不久他们全变成蛤|蟆,我不得被吵死。”能不能养活还是个问题呢。 孟幻热情不减:“那我要捞,你随我回家拿几个塑料袋呗?” 她目露纠结,最终在蝌蚪与发小之间选择了后者,一拍大腿站起来:“走!” 发小笑得见牙不见眼,傻呵呵幸福道:“我就觉得子滢最好啦。” 刘子滢摸摸她头顶,小小声嗯了一下。孟幻是个值得怜惜的小姑娘。她是被孟家夫妇抱养的,生父生母不详,养父母家里又住个亲外甥女,乃至她在孟家显得特多余。刘子滢到死没敢告诉孟幻身世,怕她干傻事,可是后来想想她脑子又不是不灵光,可能早从亲戚邻居闲言碎语中窥探一二,否则不会舍得放弃学业,初三开学第一天就辍学回家,到各种小作坊打工赚钱,补贴家用。 “妈,我带同学回来啦!”孟幻进门大喊。 孟幻妈推门出来皱眉训斥:“闭嘴小点声,海莉睡觉呢,把妹妹吵醒你负责哄。” 刘子滢弱弱的叫阿姨。海莉是孟幻舅舅的女儿,和表弟凯哥同年。孟幻舅舅混黑社|会,没法照顾出生就没了妈的小婴儿,托付给孟家一托就是十几年。 “你那么晚回来干嘛去了,锅里有菜想吃自己盛。对了,盆里有炖肉,你记得留半盆给你爸。”孟妈说完穿好衣服,推车上夜班,家里两张吃白饭的嘴,光靠孟爸卖土产远远抵不上支出。 孟幻拉着朋友在电视柜中翻出几个大红塑料袋,回到水坑时震惊发现那里竟然易主给几个混小子了。混小子们撸袖子下水用手捧,眼见水里没啥活物,全装进喝完的透明饮料桶。 “喂!那是我们的!”孟幻一夫当关,推开临近几名男生。 刘子滢定睛一看,乐了。哎哟,全是熟人呐,不过这辈子比她小一届就是了。 “孟幻你还没完了是吗,上回费劲巴咧抓到那条野蛇,被你放跑白折腾一趟。上上回在桃林摘桃你又插棍圈地,这回捞蝌蚪知道带个帮手过来,想打架咋滴?”韩鹏简直叔可忍婶不可忍,孟幻有个土地爷亲戚吧,逢干坏事这死妮子准钻出来搞破坏,他一大小伙子给气哭过好几次。 “我们先看上的应该归我们,旁边还有几个坑,你们去那吧。”孟幻见韩鹏动真火,便想智取。俩小女生和五位男生,生猛对垒注定吃亏。 “你咋不撒泡尿留味儿呢,那几个坑里早没蝌蚪了,你们哪凉快哪呆着去。”韩鹏轰人。 刘子滢捂嘴掩饰翘起的嘴角,韩鹏这呆瓜上辈子被她收拾得体无完肤,不敢多放一个屁,看他生龙活虎的德行尊是太搞笑,竟然有点不满前世恶整他的自己。 她和孟幻不愧为沆瀣一气的混球黄金搭档,算计欺负起人来天不怕地不怕。合作从垃圾堆里捡了个半身人体模特,调好红颜料画出七窍流血的效果扔在韩鹏家门口,傍晚把他吓得尿裤裆,始作俑者藏胡同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得亏韩家胡同住户少,不然多事者闹大,一个跑不掉。 她们那时候小,做事不计后果,后来为了赎罪替韩鹏家义务做卫生大扫除,里里外外擦得光可鉴人,收拾出一人多高的垃圾。卧室简直堪比猪窝,刘子滢擦梳妆台时被上面黏糊糊的东西恶心得快成狗。日本御宅族来了都得跪。 “行了,咱下回再来吧。”刘子滢拉住孟幻,“过几天有大到暴雨,下完不怕捞不着蝌蚪。” 一语成谶,周四第二节课天空阴云密布,教室里黑的看不见人。丁老师打开灯,吩咐大家专心学习不要往外看,突然一道惊雷炸响,顿时吓哭几个胆小的女生。 老化的电路报废,天花板吊灯垂死闪烁几下,彻底熄灭。翟皓那帮熊孩子又模仿恐怖片音效,更加人心惶惶。 刘子滢打个哈欠,不受外物影响趴桌补眠,打雷下雨家常便饭,反正劈不着她。 暴雨直下到中午放学堪堪停止,一小的下水管道堵塞,导致全校积水涨到两格高的台阶,浑浊的积水淹没小腿肚。刘子滢卷起裤腿,脱鞋拎在手里,深一脚浅一脚踩出小院。后面跟进的学生也都模仿她,比较娇气的就等家长来接,甬路挤满打伞的大人小孩,搞不好被推到在地。 她和孟幻王净互相搀扶走出校门,分别后看见刘妈推自行车等在解散地。 没有孟幻家长。 刘子滢看了眼孟幻,对刘妈说:“妈,您先做饭吧,我跟同学走回去。” 孟幻牵着她的手紧了紧,低头说声谢谢。 刘妈认识孟幻,自然知道她家庭什么情况,冲闺女微笑道:“嗯,你们路上注意车,别穿小道。尽快回家,妈给你做可乐鸡翅。” 下午积水未消,课间翟皓哼哧哼哧跑回教室,大嗓门通知班上同学:“不好啦~咱们冯宇同学的凉鞋玩丢了,大家赶紧出去找找!” “噗——”刘子滢笑喷,哈哈哈哈哈哈,鞋玩丢了?! 大伙唔啦一下全挤出门去看热闹,刘子滢取出后门立着的火筷子,下水后大面积拨拉。湛闳肆一手握着铁铲,一手拉裤腿,不吭不响干好事。 刘子滢望向那双行走抬腿间比自己还秀气三分的脚,又瞧瞧他冻成粉紫的唇瓣,叹气道:“你还是别添乱了,回去喝点热水。” 小冷帅摇摇头:“没关系,冯宇也是我同学。” 刘子滢没坚持,索性任他作。 快上下一节语文课,翟皓眉飞色舞扬起战利品——冯宇遗失的一只凉鞋,一路轻功水上漂遣返拔得头等功,鬼知道那只牵动大家同情心的鞋是怎么漂到校长院子里的。 丁老师听罢哭笑不得,象征性数落两句冯宇,把事情掀过去了。 十月浑浑噩噩,就在刘子滢以为最近日子平静的不能再平静时,陈老师亲自上门来一班找她说有事。 办公室里除了她俩没有其他老师,都被陈老师打发或者备课不在。 “您找我嘛事?”刘子滢好奇。 陈老师脸色凝重:“子滢,你还记得开学让你领路找我的一堆大人吗?” “咦,您怎么知道是我......”说好的做好事不留名呢。 陈老师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只拍了拍她肩膀:“好孩子,你不知道他们都是来送礼的家长。现在上头来人查收受贿赂,每位教师都有匿名举报权,到时候真要被人举报了,你可得帮老师作证,老师没收礼。” 她淡定点头:“嗯,老师我相信您不是那种人。” 陈老师激动搂住女生单薄的肩膀:“老师真没白疼你......以后有学习上的麻烦尽管来找我,不嫌弃的话我这有一兜水果......” 刘子滢急忙后退:“陈老师,我不爱吃水果,您多吃点苹果美容养颜,对身体也有益处。那啥,快上课了,我先走啦,老师再见。” 刘子滢等了几天,没人要她做证。倒是丁老师在课堂上眼睁睁被督查人员带走,刘子滢清楚她开学收下班上许多学生家送的好处,尤其是学习不上不下亟需提升的中等生。 刘子滢耸肩:“造化无常。” 小冷帅抿嘴角:“胡说什么。”然后赏她一块儿巧克力,记仇肆至今仍在介意丁老师把刘子滢调走,清冷如他,怎么会说出幸灾乐祸的话出来呐。 “你自己留着吧,昨天上完体育课你差点晕倒,可吓死本宝宝了。”还好死不死歪在她肩膀上,这给她唬得立刻高举双手证明清白,怕他丫的碰瓷儿讹钱。 湛闳肆悻悻收回口袋:“昨儿放学你不是嚷嚷想吃巧克力吗,给你带还不乐意?” “耳朵真灵!离八百里地听见我说话,以后但凡我说想吃啥千万别搭理,那只是说说而已。”确实对王净吐槽想吃巧克力来着,然而话题中心是下雨天和什么更配,程修齐非较真说睡觉,没品味。 湛闳肆默默刻进脑子,剥开锡纸将东西丢进嘴中,眯眼道:“唔......好吃,喔里面有榛仁和葡萄干唉~你确定不吃吗?刚才给翟皓一颗他吃完说让我卖他一盒,我都没舍得。” 刘子滢堵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嘴里被突然塞进一块浓郁醇苦的糖球,入口即化,先苦后甜的层次感完全没有劣质巧克力的代可可脂糖精味。刘子滢含了会儿反常地没吐出来,下意识道:“太好吃了唉呀妈呀,从哪买来的?” 小冷帅得意摇摇食指:“偏不告诉你。” ry...... 第六十二章 丁老师被提走观察两天,完好无损的归来继续教课。用丁老师原话解释是一切都莫须有,希望同学们相信她的师德与人品。 小孩子中只有刘子滢最没表态,多大点事,也就现在觉着收礼面上无光,在隔几年老师不想收礼那些家长能跟你急眼。刘妈曾经送过她高中班主任一张购物卡,老师腰板直不肯要,强调说孩子学习好又是正取生,再三保证会重点培养。刘妈仍不放心,唯恐老师不把刘子滢当回事,刘子滢得知后跟着发通脾气后才消停。 金老师踩着小高跟进了办公室看见丁老师,差点脚底打滑摔个大马趴。稳住身影从架子上取出水杯,借着背过身接热水的时机问她:“丁姐,上面没给你记什么过吧?” 丁老师瞧不见金老师狰狞愤懑的脸,只当她是真心关怀自己,发自肺腑道:“唉,本以为会留黑历史,谁知道我家那口子在意门面,东奔西走最后把事情搞定了。那两天回家就一身酒味,又从我老丈人家里挪了不少好东西,下回说什么不敢收礼了,真是丢芝麻捡西瓜。” 金老师嘴唇直哆嗦,她抬头对镜子调整好面部肌肉,确定是一副操心顾忌的表情后坐回位置说:“你啊你,平时粗枝大叶便算了,收礼这种事还摆在明面上,这不是给有心人留把柄么。”眼珠转到其他几张空办公桌前,完全摘出自己。 丁老师目光明暗几番,哂笑:“哼,他们。在一小明争暗斗这么些年撑死了混个中级教师,让他们嫉妒去呗,副科老师我看不上眼,跟他们计较显得自己心胸狭隘。” 金老师默默记住又在心中反复添油加醋,留着话方便拉盟友挤兑丁老师。面上喜色尤甚,丁老师添水献殷勤:“哎呀,对嘛,你和他们置气什么。校长让你随一班带到六年级,想想你手底的刘子滢、翟皓和湛闳肆,有他们傍身那优秀职称早晚都是你的,别人想抢也休想抢来。” “是啊,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去盯早读了。每天早晨孩子清醒,有些古诗放中午不好背所以我擅自将朗读课文搬到第一节课之前了,你不介意吧?”丁老师收拾课本和教案。 “不介意的。”金老师咬紧后槽牙,差点捏爆瓷杯。 湛闳肆例行在讲台领全班同学大声朗读英语单词,方法最开始是张琪提出的,目的为改善哑巴英语和训练听力。金老师大为赞赏后引进到二班,所以四年级小院经常有固定的时间传出齐整的英文朗诵。 “rice—米饭,fish-鱼,noodles—面条......” “你回座吧。”丁老师挥手让湛闳肆下去,扭脸对刘子滢勾手,“子滢拿语文书上来。” 刘子滢猜不透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低头避过小冷帅征求的眼神,施施然从书包里掏出语文书。 丁老师看她掏书的举动皱了下眉头,再看到她崭新的封面,眸中闪过愠色,口气冷淡道:“课代表书那么新,合适吗?” 刘子滢无辜脸:“我之前有书皮,昨儿弄破了才拆下来的。”她最为爱惜书本,包上一层牛皮纸后再套一层透明防水膜,页角平整无卷边,堪为范本。昨天翟皓和赵斌打闹时,顺手抄过她的书本砸人,落地时书皮撕开一个大口子。刚才预备包新书皮,谁知道班主任突然叫她上去,倒头来成找碴借口了。 丁老师脸色和缓,走下讲台反身把她推上去:“从今天开始上午读语文,中午读英语。” 刘子滢愣了下,目光错愕地和湛闳肆对视。他朝她眨了眨眼睛,双臂叠放在课桌,一副洗耳恭听的乖宝宝样。 她抽抽嘴角,依言翻到古诗词单元,粗着嗓子道:“请同学们打开32页......” 教四年级体育的是个男老师,姓雷。发型地方支援中央,超过三级风就找借口推脱体育课,害怕精心遮盖的头顶暴露在青天白日下。 他主动往外抛课的壮举深得各位主科老师欢心,雷老师前脚说感冒不舒服,后脚数学王老师抱着卷子进来,乐道:“同学们闲着也是闲着,做点计算题活动活动脑子吧。” 翟皓摩拳擦掌眼冒绿光,经过四年魔鬼开发,他对数学的兴趣越来越浓,写完作业不做两道奥数题总睡不踏实。甚至将湛闳肆拟为竞争对手,誓要超过他来脱胎换骨,粉碎人傻钱多的肤浅标签。 程修齐额前蓄长的刘海被吹起,捂胸口窒息道:“班长,快,给我两粒速效。” 刘子滢无语,从他书包侧袋里精准摸出华华丹,倒两粒递给他:“没速效,有老鼠屎。” 下课王老师收卷,程修齐慌了马脚照着刘子滢的抄后两道题,边抄边唏嘘:“啧啧,这方法我咋没想到,多给我十分钟我也能想出来。” 刘子滢撇嘴:“嚯嚯嚯,能耐的你,你咋不上天呢。” 程小胖余光觑见张琪对他微笑,立即嘛都顾不上,颠颠地跑去爱惜美人儿。 刘子滢摇头轻笑一声,嘀咕:“见色忘义、重色轻友。” 张琪美则美矣,到底敌不过小胖心头那颗朱砂痣,自从善心大发告诉他在市里可能碰见梁晨曦后,这位着实离魂恍惚了几日,对张琪的兴趣都削去大半,课间不厌其烦地询问梁晨曦种种。 她只是惊鸿一瞥罢了,哪里能提供给程小胖准确信息,无数次无可奉告他的确死心,但眼中偶尔会燃起希冀的光彩。刘子滢头疼扶额,看来真真是好心办坏事。 “摇头做什么,哪道题做错了?” 刘子滢见湛闳肆熟稔坐到程修齐的板凳上,不自然往里挪挪屁股,扯笑说:“呃,不是。你过来干嘛。” 湛闳肆睫毛微颤,目光落于刘子滢敞开的铅笔盒中,另起话头:“咱班就属你用黑笔。” “用习惯了呐。”正式考试无论中高考还是各种社会等级考试,国家规定统一用黑色墨水。蓝笔多少年弃之不用,就连看别人用蓝笔答卷,也感觉不舒服。 “我也觉得黑笔写出的卷子比较整洁顺眼,不至于眼乱心烦。”湛闳肆语速平缓,眉眼如画。介于稚童与少年之间的轮廓异常秀美,欧洲人的五官优势在他脸上发扬光大,同时完美糅合了亚洲人崇尚的君子清贵之气,天生享尽世间宠爱。 而此时面含三分春暖,话里隐含恭维欣赏,男女通吃的招数简直所向披靡攻无不克,一向假淡定的刘子滢偷瞄几眼,贪足美色后才举手投降:“有话直说,用什么美男计这等下作手段。” 小冷帅千辛万苦营造的和谐氛围碎成渣渣,收回笑意沉着脸道:“单纯想聊天不可以嘛。” “聊天出门左拐办公室,我认为丁老师比我更适合听众。”搞毛,谁特么要跟你扯皮,班里那些女生全盯着呢,这一聊天她还怎么坐稳妇联主席的位置,背后小报告呈上去,搞不好再革职查办。 “你生气了,因为丁老师更换早读?”湛闳肆心下慌乱,一只手悄悄绕到下面攥住刘子滢的衣角。 刘子滢无语几秒,正对他双眼感慨:“拜托,你把我想得开朗一些好伐,我至于为个麦芒大的小破事影响心情?要说你也是,好歹同学四年头,我什么脾气你会不清楚?” 握紧的手松开,化纤衣料摩擦过细嫩掌心,他眼中如坠星芒,抿唇颔首。想了想觉着不妥,又开口解释:“我清楚,你不生气。” 刘子滢怜弱的毛病复发,手痒拍拍他肩膀宽慰:“唉,虽然不想承认但我已经把你当成朋友了,以后不用小心翼翼来讨好我,像程修齐那般自然些。”天惹,我的嘴在说些什么...... 湛闳肆的粉唇张了张,最终激动地握住对方双手兴奋道:“哈哈,那个,我给你牛轧糖!” “啊......我收回方才那句来得及不?”作孽啊! 小冷帅咧嘴掏出一大把牛轧糖,双手捧到她面前:“来不及了,吃下去我们就是好朋友。” 某人形容悲苦,仰天长啸:“美色当真误事啊,老天爷我再也不干傻事啦~” ry...... 第六十三章 秋去冬来。 臭沟边夏季长势凶猛的野草如今化为烈火下的黑灰,静等来年春风复生。 刘子滢裹着羊毛围脖和绒线挂球帽站在胡同口翘首等孟幻。天蒙蒙亮,远处有几只早起的麻雀扑闪着翅膀飞速划过,相隔七八里地的几排六层高楼浸在雾气中,尚能看到几户亮灯的阳台。 孟幻快走几步,望着好友造型别致的帽子羡慕道:“子滢,你这帽子哪买的,我怎么没见过啊?” 刘子滢戳戳垂在两边肩膀的毛线球,哈了口雾气说:“我大姨给我用线勾的,外面没卖的。”大姨爱好织毛衣和勾些新颖的小玩意,她把大致想法说出来,没过多久她跟小妹脑袋上就多出来一顶后世流行的那种绒线帽。 “哦~好吧,挺可爱的,巴不准张琪也得问你。上回你妈给你织的那件流苏毛衣,她可向我打听好几天呢。”孟幻一分钟变换三种表情。 俩人走到早点摊,各要了两根馃子和一碗老豆腐,旁边一位喝豆浆的大叔笑道:“哟,咱们今天人都到齐啦。” 在场的顾客环顾棚子里的人,可不是么,每天这个点总是固定的几个人来吃早点,不认识的见天的互相刷脸,脸盲症也得有印象。 刘子滢对大叔露出善意的微笑,将先上桌的老豆腐推给对面的孟幻:“你先吃。” 大叔好奇:“你们是亲姐们儿吗?” 孟幻从小笼子里挑出两个干净铁勺,一只递给刘子滢,听见他的话下意识否认:“不是,我们同学而已。” 大叔拍大腿:“那你俩长得可够像的,都小圆脸和小圆眼,身高也差不离。” 东边一直默不作声咬鸡蛋包的阿姨,禁不住认同:“不得了,我也以为是姐俩儿呢,打她俩来这吃饭起,我就这么想,敢情不是啊。” 安静的小棚子因为刘子滢和孟幻热闹起来,刘子滢给豆腐脑加完蒜汁和腐乳又舀了点辣酱,搅和一通拌进撕成块的油条,刚吃一口,孟幻抬头道:“我以为你只有包子泡方便面一种吃法,原来只要有稀的,你就能把干的倒汤里吃。” 刘子滢:......孟幻真相了。 教室里冷得像冰窖,丁老师拆下烟囱在院里磕灰,嘴里念叨着得赶紧生炉子。 翟皓畏手畏脚地窝在人群中装鹌鹑,时不时从程修齐书包里掏块小点心打牙祭,程小胖敢怒不敢言,抱住刘子滢胳膊委屈撅嘴:“我光剩那一个小面包,还想给张琪吃呢,前天带的辣条也说没就没,我一口没吃着,哼。” 刘子滢捧着保温杯啜热水,踢踢翟皓脚后跟:“快别嚼了,人家小胖没让你吃,再吃变成猪了。” 王净托腮看着翟皓狼吞虎咽,笑眯眯道:“哎呀,耗子多瘦!程修齐你少吃几口正好减肥,你都顶湛闳肆两个那么宽了,真好意思告状。” 湛闳肆侧头看了眼一脸受不了状的刘子滢,抿抿嘴角什么也没表示。现在正值降温时节,班里人全三五一伙凑近取暖,名正言顺接近她又没人怀疑动机,如此甚好。 孟幻正对小冷帅,所以看到他类似饕足的神态,呆愣地打个冷颤。这种眼神十分奇怪,好像动物世界中,食肉性野生动物在紧盯迈入圈套挣脱不得的猎物,那种势在必得的傲然自信,着实可怕...... “你冷?”刘子滢抬眸疑惑询问,放下水壶替她围好自己的围巾,“喏,酱紫就好。” 孟幻忌惮地望向湛闳肆,发现他面无表情直勾勾锁定她脖子,立马解下围巾物归原主:“不用不用,我不冷,我后背都流汗了。”冷汗qaq 周五下午放学,刘子滢和孟幻走得比较慢,经过摩肩接踵的菜市场,越到家路边的摊位越少,两人正聚精会神讨论面人应该卖多少钱合适,前方一声巨响骇得她们险些掉魂。 “我天,怎么啦?”孟幻拍胸脯。 刘子滢嗅嗅空气中乍然弥散的香甜味道,抄起孟幻的手撒腿便往前跑,笑得丧心病狂:“爆!米!花!” 新出锅的玉米花被抢购一空,刘子滢人小没能挤上顺风车,抓着两块钱不甘心地蹲在摊主老爷爷身边流口水。 身穿黑色棉袄的老爷爷手转葫芦型压力锅,橙红色火苗燃得正烈,跳跃的光亮映照脸庞。老爷爷低头,慈祥的眉目有着驱散寒冷的温暖,小声提醒某吃货:“堵耳朵,吓人。” 刘子滢急忙堵住耳朵,一个三级跳,跃出好几米远,猴急地喊:“爷爷,第一份给我哈!” “哦吼吼~这才是货真价实的爆米花,电影院里卖的死贵还甜得齁嗓子,没有对比没有伤害。”刘子滢热泪盈眶吃着热乎乎的无价之宝。 孟幻拈了几个放进嘴里,咂么咂么味儿,五官几乎挤到一起:“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吃,我家小花都不爱吃。”小花是孟家养的一只杂毛狗,目前和乖乖厮混苟且,结为固定炮|友。 “屁!我吃的不是食物,是回忆!再说人家老爷爷不辞辛苦为我们制作出如此珍贵的宝物,不偷不抢不倒地碰瓷,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做贡献,冲这种精神就值我们买个百八千块钱的。” “哦......”孟幻受教,改为双手托举爆米花袋子,“你说社会主义我知道,我也是接班人。” 二人谁也没注意旁边一辆轿车突然加速行驶过去,车内司机通过后视镜观看隐在暗中的男孩,噗嗤笑道:“可以啊,还知道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呢,看来是位根正苗红的知识分子。” 男孩上半身微前屈,露出一张月华荧光的好相貌,深棕色眼眸低垂半闭:“祖父,要停车吗?” “闳肆,爷爷才打趣一句你便羞恼不堪,以后娶回家不得六亲不认,你妈妈......” 湛闳肆打断他的话,慢条斯理压平衣领褶皱:“爷爷,看路。” “每次考试故意错一道题,不易自傲的你会乐在其中。”湛老爷子惊险踩灭孙子的阴暗苗头。 小冷帅一点没有被拆穿的狼狈,调整个舒服坐姿,扬眉承认道:“唔,挺有意思的。”至少刘子滢认他当朋友了不是么。 湛老爷子正经劝告:“你玩归玩,可别叫心上人看低你,形成固定认知再翻身可就难了。” 湛闳肆脸色红了又白,几经变换仍闹个大红脸:“什......什么心上人,别胡言乱语。” 湛正勤多少年没见着孙儿无措的辩解,心情大好的爽朗大笑几声:“那好,我明天去告诉刘子滢说你不喜欢她。” “不准去!明天你好生待在书房研究古籍哪也别去,更不用接送我。”小冷帅的阴影面积足够开盘。 “唉,幸而你是我从小接到身边教养的孩子,否则你如此早慧,铁定叫我新奇震惊。” 长久沉默不语。 ------------ 南方冬季的冷属于魔法攻击,湿冷的空气钻入骨缝能把人逼疯;北方冬季的冷属于物理暴击,来自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南下形成著名的西北风,挡风者死。 刘子滢考完期末考试,手指僵得弯曲不得,她身体壮实血液循环良好,手不曾长冻疮。像王净夏晓晴等娇弱的女生,纤纤嫩手红肿难堪,可苦了她们整天擦护手霜,雪仗也没法参与。 路过火炉时遇见湛闳肆正在那烤火,细白的指节间清晰可见红斑,伤在一双格外好看的手上显得触目惊心。 “你最好别挠,用桂枝、红花、附子、紫苏叶、荆芥同剂量煎药泡手,再把药渣敷在肿的地方。”这法子是前世一个学中医的同学告诉她的,当初她选修一门英语漫谈中国文化,起先没看到前面俩字,统共没去过两回,写结业作业人家都用英文写ppt,就她特殊,洋洋洒洒写了五千字中华传统文化瑰宝报告,汉字。 湛闳肆将烘得暖乎乎的手揣回兜:“谢谢,我记下了。” “昂。”刘子滢点头,借一步出门。 “等下。”小冷帅情急之下捞住她胳膊,他站在台阶上比她高不少,刘子滢身姿诡异地被他卡在原地动弹不得,心情不怎么美妙。 “松手!”刘子滢真心不习惯有人突然之间与她肢体接触,眼前熊孩子已经触碰不下三次底线,她的容忍濒临爆发边缘。 小冷帅没胆量朝她来硬的,只得放手软着语气道:“你这次,考得尚可?” 刘子滢拧眉:“干你屁事,我考砸了你好在校门口放鞭炮么?呵呵,恐怕我帮你省钱了,我这回考的棒呆,数学最后一题得四分之三。” 湛闳肆心脏咯噔沉到肚子里,手指抠着门框弱弱道:“我算的七分之五。” “哈?肿么可能是七分之五,那条线给的数字是......我擦!我忘记还有一条垂直线呢!”刘子滢此时表情精彩再现油画《蒙克呐喊》。 孟幻一直处在大脑离线,身体隐身状态,系统自带回复:“好笨哦。” 三个字把好友玻璃心扎成蜂窝煤,宝宝心里苦......ヾ(`Д) 湛闳肆趁刘子滢长吁短叹之时,暗暗露出个得逞的奸笑。天助我也,翻身的机会来得不费吹灰之力。 孟幻倒退两步,那个,湛闳肆你是不是压根就不顾及我的存在???我......我趁早自戳双目一了百了吧。(⊙﹏⊙) ry...... 第六十四章 “考第几?”刘妈给刘子滢盛碗米饭。 刘子滢闭了闭眼睛,本着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的绝心,往碗里多夹几块肉,撑着鼻孔道:“第四。”(⊙w⊙) 刘妈筷子没停,波澜不惊道:“哦,年级?” 刘子滢把脸埋进碗里迅速吃光肉肉,媚笑:“嘿嘿,班里。”湛闳肆那臭小子竟然甩她五分,难道他考试前连补了半年鱼肝油嘛,这个心机boy!w(Д)w “别光吃肉,多吃菜,补补脑子。”刘妈叹气。 对手指:“吃鱼补脑。” 刘爸揉揉闺女的滑亮发顶:“嗯,好闺女,晚上爸给你做清蒸鲈鱼,咱只是一时马虎失误,下次保准重返第一。” 刘子滢心虚观察刘妈眼色,再三确定:“妈,您不生气吗?真的不生气?真的真的不生气?” “量力而为,不想给你造成学习负担,你心里有权衡就好,一次失败并不能说明你差。”刘妈下意识对女儿是充满自信的。 寒假除去过年没什么大事,刘子滢想踏实休息蓄精养锐,来年虐哭湛闳肆,谁成想二爷一个电话要将人招到家里,让她和沈正一起住几天,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不容拒绝。 刘子滢挺纳闷,上辈子甭说接触沈正,二爷根本不可能主动邀她留宿,况且老妖精毛病颇多,给完红包巴不得轰人,横竖不像诚心喜欢她。 “你去吗?”刘妈与二爷家关系紧张,但也知道老头叫闺女不是坏事,没准想亲手提拔培养。 刘爸老神在在:“本是同根生,子滢自己在家里待着也是待着,跟沈正做个伴也好。” 刘妈也认为不能把人想得太恶,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悖刘家传统,敞开衣柜给刘子滢收拾出几件名牌衣服,再如何不能叫那些势利眼看低自己宝贝女儿。 刘子滢和刘爸到二爷家已经过去饭点,老妖精热情过度地迎接她进门,又顺手给他抓了几块散装巧克力,虚伪道:“你二爷带沈正和他老战友出去吃饭了,估计下午三点多回来,我给你们沏茶。” 刘爸婉拒,低头嘱咐闺女几句,起身欲走:“二婶,您坐下别忙活,我一会得去趟公司,就不多叨扰了。” 偌大客厅仅剩两人,刘子滢窝在沙发角落不言语,老妖精嗑瓜子看春晚重播,各干各的,气场不冲突,应该可以相安无事熬到二爷回来。 “子滢,你这次没考好吧?”老妖精率先发声。 刘子滢睨她一眼,心道关你卵事,面上客气疏离:“嗯,大意了。” 老妖精一脸幸灾乐祸,嗑瓜子的速度慢下来,手握遥控器调低电视音量,幽幽道:“唉,宝奎太在乎你们小辈成绩,沈正这次也退步十来名,正好他老战友带孙子来串门访友,那孩子更一副顽劣的二世祖模样,据说从小跟着父母在美国,到处看不起国内,拗脾气闹回去。你二爷有板正这孩子的想法,思来想去觉着管一个也是管,不如把家里的几只猴儿都顺直。” 刘子滢懒得理会,当听不出来暗损她烂泥扶不上墙么,好不容易放个大假不让人消停,陪俩熊孩子玩变形记。 五点天已擦黑,沈正进门,乖巧喊刘子滢姐姐,伸手送去一罐可乐:“我从酒店拿回来的。” “谢谢。”刘子滢没喝,握在手心里继续静坐。 沈正凑过去小声抱怨:“姥爷还在楼下和那个混小子生气,死活不上来。” “哦。”意兴阑珊,此刻她只想远离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一对老少从楼下打到楼上,二爷多年练就的军人气魄在熊到一定境界的倒霉孩子身上,扎不进去半个眼儿,熊孩子哭哭咧咧地嚎叫:“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妈!我不认识你,你滚开!” 刘子滢翻白眼,二爷咋想不开给自己招来这么个大麻烦。 “薛奇奇,你再吵我就把你扣垃圾桶里。”二爷耐心用光,拎着鼓出个鼻涕泡的家伙扔到沙发,翻滚三周半。 薛奇奇胳膊一抹,鼻涕全蹭到袖子,拉出一道黏线。刘子滢和沈正止不住恶寒,均是如临大敌的紧张神情。 二爷视若无睹,默许他又把鼻涕擦在沙发靠垫的举动,强势说:“不论你是谁,接下来给我乖乖收敛,明日和两个弟弟妹妹启程去农村,反抗打烂你屁股。” 可乐罐咣当掉在地上咕噜噜滚远,纳尼?去农村,真要陪他们体验生活吗?雅蠛蝶! 刘子滢亲大姑前两年承包了几亩地用于养羊,为就近看顾羊群干脆出钱建起一座小砖房,平时大姑与大姑父轮番守夜,里面设施还算齐全。 大姑父为人淳厚,将钥匙交给二爷嘱咐道:“这附近没什么人家,出了状况先保护孩子,那些羊不要紧。要不我和您一块住得了,多个人保险。” 二爷拍拍沈正后脑勺,放心说:“我能应付。再者村里谁惦记我们这行人,身无分文破破烂烂的,也就小滢身上干净点。” 刘子滢苦笑,白瞎刘妈给她找的几套昂贵小洋装,洁白的裤腿溅上几滴泥水,可以预见不久后凄惨的将来。 大姑父一脸“你们城里人真会玩”表情,叹口气:“那交给您了,下午我送羊排让孩子们尝尝。” 那边薛奇奇见到羊,一反途中寻死觅活的衰样儿,扒着羊圈门高喊:“好多好多羊,我喜欢!” 刘子滢笑他图森破,这可完全不是动物园里温顺的羊咩咩,招惹急了犄角说撞就撞。上辈子表哥淘气,用胡萝卜逗头羊,屁股蛋子差点被戳漏。 薛奇奇拽着沈正在田里撒欢,刘子滢从小包里取出一块妙芙蛋糕,撕开袋子正要咬,门口传来急促的哼唧声,在门槛后面急切打转,抓挠着试图越过去。 她蹑手蹑脚走过去,抱起一只黑毛白爪的小奶狗,它长大嘴巴冲人嗷嗷叫唤,小身子瑟瑟发抖,深深触碰到刘子滢柔软的内心。 “小可怜儿,很饿吧?”刘子滢掰开蛋糕,一口口喂给它。捡起一条大姑仍在灶台上的棉布围巾裹住小狗,安顿在烧热的炕头。 “小滢,来搭把手帮二爷添灶火,那俩小子我是指望不上。” 刘子滢蹲灶边扔棒骨头,哑然看着二爷娴熟地起锅烧油炒菜,他老人家养尊处优二十来年,按理讲是丁点油性不肯沾,乍一卷袖子颠勺还挺有那么回事。 “你爸小时候最爱吃我炒的醋溜白菜,那时候我当兵,每月部队里派发工资,我头一件事就是拿钱去买白面,让你奶蒸一大锅馒头,嘿那个香味,比什么山珍海味强太多。我自己没得着儿子,庆幸你爸爸像我,他生的闺女也争气,我做长辈的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你名字是我给起的,当成亲孙女疼,我好胜大半辈子,只怕你不成材愧对我地下的哥哥。” “二爷......”刘子滢某根心弦颤了颤,恨前世可谓猪油蒙了心,被其他亲戚挑唆疏远二爷,让他老人家走时留下那么多遗憾。 “你这几天管好沈正,那孩子随他爸爸,蔫坏。薛奇奇背景深厚,族人系出京城高官,咱们得罪不起,你尽量顺应。真以为我乐意接这烂摊子?还不是恩人所托,推辞不得。”二爷炒好装盘,夹一片菜叶递她嘴边,“小滢聪慧,二爷为你铺路,以后只管好好学习,不用为乌七八糟的人侵扰本心。” 刘子滢好想五体投地山呼“臣惶恐!”,她何德何能有资格踏入权贵圈,说句不好听的她就是不识好歹,就是立志做个普通平民,与老爸老妈过和和美美的小日子,不攀附谁也不轻贱谁,但求风平浪静。 二爷迟迟等不来回应,以为她年龄小听不懂深意,便支个活计给她:“去叫野猴子回来吃饭。” 刘子滢在田野中转悠,漫无目的走了五分钟终于见到两个鲜艳的人影,跑过去瞧清楚他们干的事,立即喝止道:“薛奇奇,停!” 沈正哧溜躲到表姐身后,附耳告状:“他逼我做的,都是他的注意,姐姐我害怕。” 薛奇奇一只大脚从轰塌泥土台里拔|出来,桀骜不驯鼻孔看人:“丑女,命令谁呢?” 刘子滢指着土丘问他:“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戚,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薛大爷第一次回国,当然不晓得地里圆锥形的土堆是啥玩意,沈正那怂货不敢靠近,那他只好用武力踏平,好让他见识下什么才叫英雄气概。 刘子滢看傻逼似的瞪他一眼,解释:“中国讲究入土为安,人死后都要埋入地下,葬在下面的是作古西去的先人,你把人家供桌踩踏,不怕他晚上来找你算账么。” 薛奇奇腿肚子发虚,结巴道:“不......不对啊,坟墓不都一排排建在墓园吗,哪有孤零零立在农田里的。” 沈正存心吓唬他:“摸不准还是谁家祖坟,破坏祖坟遭天打雷劈。” 薛奇奇跳脚,冲过去要揍他:“你刚才为什么不说,故意看本大爷遭罪是不,好你个怂蛋,我今天算你姥爷的份一起还你!” “姐姐救命!”沈正躲闪不及被薛奇奇踢中大腿,泪流成河。 刘子滢用巧劲儿顶开薛奇奇,按着挣扎的他歪坐在坟前:“不知者无罪,把供桌搭好没人会怪罪你。” 薛奇奇冷脸鄙视比他小几岁的女孩,甩手不干:“本大爷累了,你去搭。” 刘子滢默念忍字诀,多么期望翟皓来以暴制暴,双手攥拳手骨咯咯作响,居高临下审问:“当真不干?”薛奇奇,你牛逼的很呐。 “别废话。”薛大爷吃了秤砣铁了心。 刘子滢挽袖极快垒好土台,再拉着沈正给孤坟默哀忏悔一分钟。死者最大,神鬼之说向来诡秘莫测,薛奇奇不怕,她怕。 沈正绘声绘色将事情经过转述给二爷,二爷果真勃然大怒,罚薛奇奇不准吃晚饭,间歇性失聪过滤掉他混杂中英文的咒骂。 午夜寒风呼啸,眠浅的刘子滢听见灶台那有悉悉索索的轻响,开始以为是那只小奶狗,但啃骨头的声音太过嚣张,所有矛头均指向一个人选——饿肚子的薛奇奇。 脑门降下华丽丽黑线,她掀被子坐起身,穿鞋走过去,通过月亮渗进来的光亮,无奈的看他吃得满手都是油。 “喂,喝水吗?” 薛奇奇吓得激灵,恶狠狠道:“快去给爷倒水!” 刘子滢舀了瓢凉水摔在他鼻端:“不知好歹,蹬鼻子上脸。” 薛奇奇喝下一肚子生水,娇养的胃口很快生出不良反应,捂肚子去院里简陋搭建的茅坑噼里啪啦排毒,拉完摸兜发现没带纸,黑红着脸催刘子滢:“丑女,给我拿点纸。” 对方呵呵他一脸:“不自称大爷啦?” 薛奇奇腿都蹲麻了,实在没底气跟她耗,打着商量:“你给我拿纸,今后我罩着你,一言为定,行不?” 刘子滢扬手抛出纸团扔进茅房挡板,讥笑说:“哪敢劳您大架罩我,还是先擦干净屁股吧。” 里面薛奇奇怒吼:“*!你特么给爷扔屎坑里去了!” 第三天放羊,薛奇奇像条牧羊犬一般围羊群跳高,更捡起颗羊屎球凑近研究,却因为味道不理想而忍痛放弃。 第六天,三个孩子苦哈哈地追在羊群后欲哭无泪,薛奇奇简直被它们折磨得没脾气了,连刘子滢踹他都没兴致打回去。三人累瘫在田埂边互相嘲笑,北风呼啸而过,吹散阵阵上气不接下气的朗笑声...... 七天乡村生活结束,刘子滢堪称精疲力竭,和沈正搀扶彼此下车,泪眼汪汪环顾高楼大厦。薛奇奇完全被农村同化,三句离不开放羊,他临走前装了一袋子羊屎球塞到沈正包里,不过作案时刘子滢刚好经过,那女疯子差点让他大爷吃嘴里,妈的要不是看在有革命友谊的份上,早大耳刮子扇得她找不到北。 几人在二爷家吃散伙饭,老妖精手艺见长,不时插句嘴活跃气氛,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刘爸接刘子滢时,她正和薛奇奇比掰腕,沈正为表姐摇旗呐喊,二爷笑呵呵地任他们玩闹。 此行,薛奇奇温顺不少,挫平些家世显赫大少爷打娘胎里带来的不可一世与目中无人的臭毛病,且从沈正那参透背后捅刀技能,除了刘子滢以外谁都没觉察出,这家伙干坏事愈加游刃有余。不过刘子滢识趣地没说,但愿有朝一日再相逢,二者是友而非敌。 ry...... 第六十五章 三月中旬,街边摊贩挂起造型各异的风筝,舒适的暖风拂过,飘带荡起波纹,十分绚烂多姿。 刘子滢与孟幻一路逛一路看,惦记着买一个留周末去树林放。 “子滢,我想买支凤凰,它下面的飘带多,在天上指不定多好看。”孟幻捋臂张拳跃跃欲试。 “嗯,那我买支老鹰。”前世上大学期间,有个家住潍坊的同学送过她礼盒装的传统手扎风筝,手艺精湛可拆除组装。不过那同学很快与刘子滢友尽,回礼也不了了之,从此成为她心中难以拔除的钉子。 周四体育课,无风。 雷老师领大家做完准备活动就回办公室偷懒,翟皓打完球满头热汗,坐轮胎上放凉休息,耳朵听见刘子滢在商量周末踏青,于是挤过去感兴趣道:“算我一个呗,周末去哪?” “我家后面有片空地,小树林环绕空气清新,正适合放松心情。目前说去的都是女生,要不你问问小胖他们,也好有个伴儿。”刘子滢知道他不爱跟女生扎堆。 翟皓把球抛给刘子滢,露齿一笑:“成,我现在去问他。” 唇红齿白的小小少年,笑容璀璨不知晃晕多少双女生。王净原先莫能两可,脑充血登时拍板:“班长,我去!”刀山火海我也去定了。 程修齐又鼓动张琪,张琪非得带着俩闺蜜,总人数在十左右浮动。刘子滢定好周六上午九点在菜市场尽头集合,挨个叮嘱注意安全,才放心地找孟幻制定游玩路线,拼老命伺候好王子公主们。 周六阳光明媚,她早早起床做了两盒紫菜包饭加两排ad钙奶放包里,担心有同学没吃早饭,饿肚子不舒服。 孟幻今天特意戴上手表,八点半刚过陆续有同学按约定集合。 程爸送程小胖过来时嘱咐刘子滢监督他减肥,刚走不久这厮便对着班长演苦情,刘子滢不忍心,分他一瓶奶,好言相劝:“胖啊,少吃多餐昂。” 张琪她们迟到十分钟,夏晓晴撇嘴:“哼,磨磨唧唧耽误时间。”要不是想跟刘子滢多玩会儿,张琪求她她都不会应允。 刘子滢点完人数,确定比预定多出一位家住附近的吴锐剑,背好书包拍拍手:“好啦,小帅哥小美女们,咱先去桃林转转,再到空地放风筝。诸位检查好随身物品,遗漏可不容易找。另外,请看好你身边的同学,千万不要掉队。” 孟幻在前开路,她垫后盯紧人头,唉,说出来都是放羊放出的经验。 桃林早上全是些早起遛弯的大爷大娘,有几位认识刘子滢和孟幻的还甚为亲切地过去问候,告诫小盆友不要摘花。 刘子滢允许大家小范围解散,但不准走出她视线外,男女生们平日以班长唯首是瞻,纵使玩心大却不敢挑战她的权威。如果他们自诩法力通天的齐天大圣,那刘子滢便是如来佛祖。 “班长,张琪她们偷摘桃花!”夏晓晴气急败坏跑过来告状。 刘子滢摆手:“没事儿,摘一朵带头上不碍得,别整枝折下来就好。”小姑娘爱美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咯。 程修齐拿着卡片数码相机替张琪拍照,夏晓晴故意在他们之间走来走去抢镜头,惹张琪好几回捂脸跺脚。孟幻王净将夏晓晴架回据点,刘子滢盘腿坐树下,掀开一个饭盒:“我做了寿司卷,你吃一个告诉味道如何。” 夏晓晴幸福地细细品尝,挑大拇指:“哇塞,好吃嗷~” 翟皓蹭蹭上衣,捻起一个丢嘴里大快朵颐,墨眸闪亮:“靠,真特么赞!”(≧▽≦)/ “小滢子,给我留一块呐!”程小胖饿虎扑食,劈掌夺走夏晓晴怀中饭盒,翟皓只觉眼前一花,满当当的饭盒瞬间消去大半。 排队求投喂的小伙伴目瞪口呆,程修齐你丫也太能吃了吧!吸尘器投胎嘛? 暖风携来花香,前来踏青游玩的同学们玩得很是畅快尽兴。孟幻瞧着日头高升,该转战空地凉荫放风筝了。 到空地大家自发分成小队,三人用一支风筝。其实空地不空,只是小树林边缘几亩公家农田,公家为了不浪费土地,将广大荒田铺满果岭草草皮,每年固定日子收割一批。这片广袤草场全年常青,完全可开发为高尔夫球场,可惜地理位置不恰当,博不到开发商青睐。 翟皓躺草地里撒欢连滚数圈,远处蹿来一只德牧大狗狗,叼着飞盘摇尾巴要他陪玩。狗主人正在教女儿放风筝,见状点头朝翟皓示意。 翟皓咧嘴揉揉大狗脑袋,用力抛出飞盘:“去吧,皮卡丘!” 刘子滢望着他上蹿下跳的活泼身姿,弯唇笑了笑,拽着风筝线开始发力奔跑,眼瞅风筝飞上半空,出人意料怼到一堵肉墙,结实摔个大屁蹲。 “妈个鸡,你地盘够稳......呃?湛闳肆,你怎么在这儿?”她吃惊瞪大眼。 湛闳肆屈身拾起老鹰风筝,朝她递出一只手:“因为我家离这不远啊。” 刘子滢眼瞪得更大:“啥,你家住附近,我怎么从没碰见过你。”岂止这辈子,上辈子也没碰见。 “我在空地等你很久,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湛闳肆扶她站直,贴心帮她拍落沾于后背的草叶脏土。 “先去的桃林,你干嘛不和我们一道去啊?”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湛闳肆摸下鼻尖,略发窘:“我对花粉过敏。” 刘子滢了然,仍戏谑挑了下他的小尖下巴,地痞般流里流气:“美人儿,你林黛玉体质喔,多愁善感体弱多病,方才撞得不轻过会儿别再咳血。” 湛闳肆石化成雕像,恍惚回神,却见那没心没肺的竟然拉着风筝逃远了。视线专注追随,食指摩挲刚刚某人调戏过的地方,俊脸通红,心脏擂若战鼓。 仿佛......是情窦初开的信号? 孟幻与王净经过小冷帅,王净打眼一瞥,以为自己眼花:“哎呀妈,这是咱班湛闳肆么?” 孟幻脚底打滑:“我去,还真是,他怎么在这儿。还一脸严肃的思考,学霸不愧为学霸,随时随地奋发图强。他在看谁......那个方向,张琪?” 幽怨地睇去一记鄙夷,湛闳肆澎湃的小心思如同扎漏的气球,彻底干瘪。他有些后怕,恐惧于陌生的感情诞生后该如何收场,对待刘子滢他百分百在乎,甚至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他并不是她唯一的朋友,他却只有她。现下,维持这种不平等关系的救命稻草只有逼着自己退回安全距离,不去多想。 小冷帅复杂纠结的内心活动刘子滢一概不知,傻子滢染指过纯情正太,继续在人家眼皮子底下与吴锐剑亲密接触。 当然这是湛闳肆主视角,事实上刘子滢冤枉得要命,那吴锐剑的风筝长根似的,死活飞不起来,她寻摸着是不是风向问题,好心指导他,那必须不能纸上谈兵,手把手教很正常。 风筝起飞,功成身退,一回头见湛闳肆拉着阎王脸,使眼神击杀她。 “我咋的了?”刘子滢纳闷,难道咳血啦? 湛闳肆扯住刘子滢手腕,二话不说往树下拖:“十一点半了,你去吃点东西。” 她瞄到他细瘦的皓腕有只机芯表,表盘半透明,可看到镶嵌在发条中的红宝石,内行人入眼便知价格不菲,刘子滢非内行,所以很土鳖的认为是山寨地摊货。 “你也没吃呢?我这里还存盒寿司,拿去垫肚子。挡着点吃,千万别让程修齐瞧见。”刘子滢很慷慨地把食物全送给小冷帅,自己戳开ad钙,背靠树干半眯着眼睛,享受蓝天白云春风拂面。 湛闳肆右颊出现一颗小梨涡,咬下一小口很给面子的大肆褒扬:“极其美味,超越任何料理。” 刘子滢撑开一只眼:“得,照你说的,我直接出任新东方总校长,迎娶高富帅,走向人生巅峰好啦~” 小冷帅顿时没胃口,挑眉道:“娶哪家高富帅?” “我我我!对,是我是我!”翟皓与大狗嬉闹正酣,大嗓门远播千里。 刘子滢呛奶,忍俊不禁:“娶了他,我家非得倾家荡产。” 湛闳肆抬头远眺洁白云朵,风和日丽,真是个适宜私奔的好天气...... ry...... 第六十六章 课间操解散,王净附在刘子滢耳畔悄声说:“后天咱们学校组织旅游,听说去北京。” 刘子滢将信将疑:“真假?消息可靠么。” 王净为证明可信度,声音比上一句大些:“王鹤告诉夏晓晴,夏晓晴上操前又秘密转告我的。周琛他们学校上星期刚去回来,估计也该轮到我们了。”周琛因为搬家缘故,四年级转到育才小学读书。 “那我得买点晕车药,你晕不晕车?我顺便多备几瓶。”她万年晕车党,上车超过二十分钟保准把隔夜饭呕出来,长大后才好点,但是在繁华路段走走停停,依然抑制不住上涌的呕吐欲,头晕还得缓几天。 王净摇头:“不晕,我记得翟皓晕车厉害,帮他带点吧。” “哎哟,对他比对你亲娘还上心。”受不鸟。 刘子滢本来想通知孟幻,事情太多却给忘一干二净。 丁老师让她和湛闳肆去办公室给同学们写教师评语,从一年级学校发给每人一本《天津市小学生素质评价手册》,16开里面有每学期两季度的各种评价选项,大家习惯性叫它“大蓝本”。 刘子滢快恨死大蓝本了,有一年把这破玩意丢了简直吓得半死,后来在讲桌前的小柜上找到,劫祸重生的感觉大抵如此。四年级以后前面那些评优良的选项,班主任一概发下来叫同学们自己评,以致她小学生涯写得最满意的字便是“优”。 更气人的是,精心保护六年的大蓝本,尼玛到毕业完全就成了个废本,连入档案的资格都没有,她亲眼看见上届学生的评价手册,脏兮兮地躺在学校后操场的垃圾堆里自生自灭。 “你们俩一人一半,评语不用写太多,几句话就可以。字迹千万要工整,错别字别瞎涂,在上面轻轻划道斜线旁边写上正确的。课间有空来写,写完放我桌上,辛苦你们啦~我先去办公室看其他同学改作业,你们走的时候带上门昂。”丁老师把大蓝本平分,自己很开心地躲懒去了。 刘子滢写得很快,变着花样用“优秀”造句,所有同学一律活泼开朗善于帮助同学,班干部再多加一句“是老师的好帮手”。随手抽出一本发现名字是湛闳肆,挪手推给他:“自己写。” 湛闳肆瞥一眼,又推回去:“你替我写。” “别介,我用词粗糙,怕把你写得太平凡,体现表达不出你的高逼格。”说着摊开下一本,将小冷帅手册晾在二人中间真空地带。 湛闳肆合上手头刚写完的,忽然笑起来:“不想看看我怎么评价你吗?” 刘子滢蹭地抬起脑袋,瞪他:“嗷哟,学会威胁我咯?略略略,我偏不看。”傲娇撇头,反正评语都一个意思,不信他敢在上面写坏话,而且小冷帅也没这么无聊。 “别后悔。”湛闳肆轻飘飘落下三个字,却像猫爪一样抓挠着刘子滢强烈地好奇心。 静默半分钟,她抢过他的本子,用胳膊挡住写完。再侧目,蓦地陷入一双色泽透亮的眼眸,眸子主人皓腕支腮,手肘撑在桌面,暖黄光晕笼于周身,弧度卷翘的睫毛静止不动,认真而贯注地凝望着她。 刘子滢百年累之的城墙脸皮一朝毁之,慌张错开视线,借凶狠口吻来掩饰大脑空白:“看......看什么看,不许看!” “哦......”湛闳肆努嘴,敦促道:“写完没,写完还我。” 刘子滢捂脸:“不用重金赏赐我如此卖力气夸你,改天请我吃冰棍儿权当犒劳。” 湛闳肆眼波流转,万般情愿不吝其啬:“允爱卿。” 刘子滢陡然有种小冷帅被她熏陶成逗逼的不祥预感,一想到皎若月华般毓秀的谦谦君子,撩起裤腿抠脚的终极场景,她便有种很强的负罪感,红四小哥,你要挺住,务必维持住你的光辉形象,祖国的颜值还指望你以一敌百呢。 “......子滢,我为什么也是坚强乐观、活波开朗,善于与周围同学和谐相处?”湛闳肆似笑非笑,“或许是我没觉察到的第二人格?” 刘子滢亦不甚开熏:“那我为毛是倔强坚韧、爱岗敬业,严格要求自己?你咋不直接形容我政治立场坚定,拥护共|产党一万年不动摇,立志加强党的建设,推动革命、建设和改革事业不断向前发展?”红四小哥这是要争当入党积极分子的节奏啊,没看出来资本主义土壤上竟然绽放出一朵社会主义奇葩。 湛闳肆不好意思地欲拿回蓝本:“我最近在看社会主义相关资料,非常抱歉。”源头统统归结于刘子滢那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刘子滢嘴角抽搐:“你,你加油。”祝你早日实现中国梦,干巴爹。 第二天下午放学前,丁老师果真宣布要去北京的消息,全班上下一片欢腾,活像集体考满分。 程小胖冷静地对刘子滢吐槽:“更开心的是超市有木有。” 丁老师挥舞小棍儿:“同学们安静啦!明天凌晨五点教室集合,迟到不等人。要求各位同学穿全套校服戴红领巾,不穿不戴视作迟到。还有,我们可能下午回程,所以准备好充饥的食品和瓶装水,不要大包小包背些不禁饱的膨化食品,但是酸的可以带。晕车同学买好晕车药与塑料袋,重度晕车可以申请不去。再重申一遍,凌晨五点教室集合。好了,有要补充的吗?” 迷之安静...... 丁老师无奈:“放学吧~” “啊哦~~~”男生女生都疯了般横冲直撞涌出教室。 小院排队时纷纷热烈讨论关于旅行的经验,刘子滢被问到问题尽量绞尽脑汁地回答,毕竟她统共没出过几次远门,反倒翟皓很有高见,北京的各种著名景点他都了如指掌,有的地方不止去过一次。 刘子滢沉默,遥远的记忆中,曾经很小随爸妈坐火车去过北京天|安门广场看升旗,貌似结实一对同样来看升旗的一家三口,嗯,还跟素昧平生的小儿子不知缘由在五星红旗见证下打了一架。 超市人满为患,几乎一小所有四年级以上的学生和家长倾巢出动,刘子滢从零食区推车走过愣是没敢挤进去,怕待会出来大脑缺氧。 刘妈取下一袋话梅,看着空落落的购物车,不确定问:“你瞧人家车都满了,你带这么少够吗,要不再买袋火腿?” 刘子滢经过慎重考虑,点点头:“阔以,但咱家橱柜里好像还有半袋。” 刘妈扯住闺女手往熟食方向走,一脸崩溃:“那是给乖乖吃的!” 她们结账时尚未到人流高峰,出来后刘爸在车里很惊讶地表示:“不到半小时你们就出来啦!我才跟一司机说且得等呢,早知道把车位挪出来让给他了。” “爸,去趟药店,我买晕车药。” 刘妈促狭:“我跟你爸不晕车,生个闺女倒晕,你说你往后结了婚,我们随车干脆随一辆自行车。甭怕婆家笑话,我们孩子沾车就吐。” “哎呀!!!”刘子滢很醉,上大学念叨结婚就算了,怎么上小学也躲不过。 回家将东西塞进书包,从床底拿出高中数学,趴被窝里看例题,由于过去聚精会神导致没听见开门声。直到刘妈脚步近在咫尺,刘子滢才手忙脚乱将书揉进肚子下面,心虚道:“您干啥?” 刘妈往她被窝里觑一眼:“你干嘛呢?” 她支吾几秒,突然灵光乍现,嘿嘿笑说:“我写日记呐。” “写日记便写日记呗,鬼鬼祟祟做贼似的。”刘妈拍拍她后背,顺势坐床边问,“用不用我给你留点零钱?如果明天看见有爱吃的可以自己去买,事先说好不能买什么乱七八糟纪念品昂。” 刘子滢赶紧同意:“那您给我五十块钱,放桌上我早上自己拿。”北京物价应该比天津略高点,乐事薯片五块钱一包,天津三块。 “嗯,你早睡,明天早起。”刘妈伸手关灯,“今晚别写什么日记啦,明天旅游能写的话更多。” 妈妈,我半道例题没看完,强迫症没法睡觉...... ry...... 第六十九章 五月早夏,太阳直射北半球,昼长夜短。 凌晨四点半,浓黑天幕星光黯淡,刘子滢站在昏黄的路灯下,仰脖观看飞蛾绕着灯泡盘旋,打完呵欠揉揉生理眼泪,心里着急孟幻到约定时间为何没来。 默数十个数,如果孟幻还不出现那她就自己走,从家至学校大约十分钟路程,再不走说不定赶不上集合时间。 “......八、九。” 一辆黑色轿车从夜色滑出,缓缓停在她面前。 刘子滢估车有直觉,车型长且呈流线型通常价格不低,眼前这辆显然属于中高档,但她仍退后几步,有点防范意识的人应该都晓得,突然停在身边的可疑车辆,很有可能是犯罪分子驾驶的作案车。不论面包车还是奔驰宝马奥迪a6,只管跑就对了。 她拔腿便跑,暗自窃喜所带累赘不多,否则大包小包的一边跑还得一边扔,那全是用钱买的,抛下怪肉疼。 “子滢!”身后传来孟幻的声音,刘子滢猛然回头,借着路灯见她正焦急地探出车窗朝她挥舞手臂。 “上车!” 刘子滢全身汗毛直立,□□的,我说左等右等没个人影,原来孟幻被劫持了!那杀千刀的罪犯竟然企图一箭双雕,有没有王法? 此刻她像热祸上的蚂蚁紧急思考对策,死死记住车牌号码,弯腰抄起脚边一块板砖藏于背后护身,往道边一户人家挪动,想着能不能惊动周围邻居,制服歹徒。 孟幻打开车门走下来,嗟叹道:“我说子滢喂,你跑啥!后面是湛闳肆家的车,他好心稍咱们去学校,等等......你捡砖头干嘛?” 刘子滢将板砖撇进杂草丛,拍拍手:“你眼花,我嘛也没捡。”呵呵,我是逗逼。 孟幻推她上车,冲前面的司机面露愧疚:“对不起啊湛爷爷,子滢刚才去捡东西耽误了会儿功夫。” “噗嗤。” 湛闳肆声音很小,可刘子滢与他贴身坐,哪能听不见,她重重咳嗽一声,重复孟幻的话:“对不起,湛爷爷。” 湛老爷子特大度,完全没放心上:“说对不起严重了,小同学用不着内疚。”这小姑娘着实趣味,和他们家闳肆一动一静,而且头脑都灵光,般配得紧。 车内再无人对话,刘子滢紧贴孟幻半边身子,与湛闳肆隔出大约十厘米空隙,不敢想他到底看没看到方才尴尬的一幕,但不管可能与否,此时连与湛闳肆说话的勇气都没有,这种心理让她产生很糟糕的情绪,不希望在他面前出任何丑。 学校一片寂静,只有四、五、六年级的三排教室亮起白炽灯,从窗外可以看见班内人头攒动。 刘子滢推门,一袋面包朝她迎面砸来,幸亏反应及时扬手打落,后面男生唏嘘起哄。 “谁,赶紧把东西拿回去。”刘子滢正憋一肚子火,捡起面包摔在讲台上。 李斌在兄弟们推搡中缩头缩脑爬上去,蔫蔫地揣走面包。给他吃豹子胆也不敢跟班长硬杠,除去官压一等,同桌李斯妍非拿铅笔戳死他。 班里三分之二的人都在等丁老师,可剩下三分之一迟迟不见人影。翟皓跑去跟刘子滢商量:“咱先去院里整队吧,五分钟之前二班都排队出发了。” 这时候王净拍开木门,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确认人在班里时松口气,转而焦急地对大家说:“同学们马上去校门口集合,丁老师以为你们不在班里快急哭了。” 刘子滢紧皱眉头:“丁老师怎么会以为大家不在班里呢?” “王老师说她来的时候看了眼咱班灯是灭的......”王净话没讲完好像想起了什么,扭头对翟皓吼道,“是不是你们恶作剧吓女生!” 翟皓脸一黑,慌神看向刘子滢,心虚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刘子滢没时间计较,让他整好队立刻出发。 丁老师看见那三分之二的人,首先劈头盖脸骂刘子滢:“你怎么当班长的,人没齐就不知道想办法联络老师吗,平时挺机灵关键时刻掉链子,往后再有活动你不用管了,让湛闳肆替你吧!” 翟皓刚要发火,刘子滢急忙态度良好地承认错误。丁老师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在气头才口不择言,迅速平复后摸摸她头顶示好,和婉道:“其实也不赖你,是我太急了。你别怪罪老师,老师给你道歉。” 湛闳肆冷眼观赏完,扣住刘子滢手腕:“上车吧。”权当丁老师是空气。 王老师早在第一排坐定,刚才她也在大巴上目睹丁老师训班长全程,本着愧疚心问了句:“子滢,你晕车吗?” “昂。”刘子滢点头。 王老师拍拍旁边空座位:“你和我坐,前面不容易晕。” 湛闳肆松开紧攥她的手,径直往后排走,刘子滢盯着他绷直的背影,闹不懂他这是在跟谁赌气。 六辆大巴在校门口空地掉头转弯,依次开动,四年级二班的车打头排,坐后面的学生转身兴奋地冲一班炫耀,气得翟皓呲牙咧嘴,倒是活蹦乱跳没有晕车前兆。 行进二十分钟,刘子滢准时头脑眩晕,歪在座背上半死不活,想吐又吐不出来。王老师给她转移注意力,对司机强调:“师傅,您开稳当点哈,我们学生有点难受。” 司机正在翟皓的鼓舞下一脚油门超过二班的车,赶超瞬间车内所有小盆友们仿佛出口恶气般振奋高呼,司机飘飘然中根本没在意王老师说的是啥。 刘子滢压抑着呕吐,眯眼昏昏欲睡,孟幻让离她最近的翟皓帮她披上薄毯,虽然初夏但夜晚的凉气依然未散去,睡觉时着凉最可能感冒。 大巴平稳地行驶在乡间柏油路,刚才精力旺盛的同学们抵不住困倦皆选择补眠,车厢静悄悄的,偶尔有一两声梦呓。丁老师从后面走过来压低声音对王老师说:“有个孩子不舒服,看样子挺虚弱,你要不要跟他换座位?” 王老师自然推辞不得,起身小心跨过熟睡中的刘子滢,问道:“谁啊,严重吗?” “湛闳肆,我瞧着挺严重的,准备下车带他先去医院。”说着走到最后排,两位老师矮下身观察,他脸色煞白毫无血色,嘴唇青紫,周围学生们同样吓够呛。 王老师两手一举将他抱离原位,稳妥安放在刘子滢身边,湛闳肆白着脸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对王老师淡定道:“老师,我只是没吃早饭低血糖,您不用担心。” 王老师心里石头落地,叮咛他:“那你多吃几块糖,有问题让同学去后头转告我和丁老师。”抬手擦干脑门冷汗,转身折返。 大巴为在预定时间到达北京,不得不抄近路走乡间野路。刘子滢还睡得像死猪,上半身歪到中央走道,悬垂的脑袋随车体颠簸的频率震颤。湛闳肆抿了下嘴角,扯过她胳膊让她枕在自己肩膀,又提起毯子严实盖住她露在外的一段脖颈,侧身时粉唇擦过柔软的刘海,他鬼使神差般下压力道,将意外变为切切实实的额吻。 刘子滢陡然惊醒,睁大眼睛不晓得身在何处,湛闳肆抬手捂住她双眼,避免被太阳光线刺痛瞳孔,柔声安慰:“我们在车上,再睡会儿,我会叫你起来。” 她熟悉这个声色,熟悉带来的安全感使她全身心信赖,自发挪动成舒服的姿势继续霸占他温暖的肩窝。 “醒醒,快到了,你先吃点东西。” 刘子滢被扰人的声音吵醒,蹙眉躲避,可无论她把头放哪,那道声音依旧阴魂不散,像环绕立体闹铃,摔不烂那种。起床气甚大的刘子滢任性翻卷,屁股后撤,连人带毯子横过身,砸在某个不软不硬的东西上,连续不断的催命音终于消失。 湛闳肆垂眸,无奈地看着耍赖皮躺在他大腿蒙头呼呼酣睡的刘子滢,抬头对上翟皓憋笑憋红的脸,食指抵在唇间:“嘘。”现在大多数同学都醒来吃食物补充体力,交头接耳与邻座聊天嬉闹,他不想翟皓的大嗓门吸引众人注意这里,不然等他腿上那位清醒后,指不定又得朝他闹别扭。 五分钟过去,湛闳肆拍拍刘子滢搭在他膝盖上的手背,轻唤:“子滢,吃早点。” 因为前车段没有老师坐镇,孟幻跑过来拽下刘子滢捂头的毛毯,暴力抡拳砸中她腰侧:“太阳晒屁股啦!” 刘子滢猛地弹起身,短发乱如鸟窝,人尚未理清现实与梦境的区别,呆呆望着孟幻:“啊......哈?” 翟皓抛给她一罐旺仔牛奶:“咱们已经到北京啦,司机叔叔说我们第一站去卢沟桥。” 旁边伸来一盒饼干,饼干主人正经脸:“不是草莓味。” 刘子滢注意他端着的左手有些不受控制颤抖,纳闷道:“你手怎么回事?”唉?不是王老师坐我旁边吗,难道我空间转移了? 孟幻纵使怕他极具威压的眼神,却遏制不了一颗向阳红心,首次为小冷帅打抱不平:“你枕着人家肩膀睡一路,他能不麻嘛!还好意思问。”得亏不流哈喇子。 “不是,我不是躺着来着,湛......”后面话没再说出口。妈蛋!刘子滢你特么睡就睡,咋还睡到人家身上去了,这不是玷污人家清白吗!捶胸顿足恨亲娘没给她生十个脑子八张嘴,好处理这乌龙事件。给她来个时光机也行,她对天发誓重来一回宁愿吐一路都决不合眼。 湛闳肆的手坚持没放下,刘子滢抽出一块塞嘴里,等她吃完他才撂回去。她有点堵得慌,惭愧于他对她那么好自己却总避着人家,打开书包翻找,发现除去话梅干以外没找到任何适合分享的零食。刘子滢很沮丧,后悔没在超市多买点棉花糖果冻之类味道甜腻湛闳肆却很喜欢吃的。 湛闳肆拧开一瓶水递给她:“噎着了?” 孟幻见状搂着毯子坐到位置,她听程修齐语重心长劝告过:千万不要在刘子滢和湛闳肆身边待太久,否则会令单身狗怀疑人生。之前没听懂,现在不仅懂而且特有观后感。 ry...... 第七十章 大冬天也没嘛可溜达的,清早刘子滢带刘奶熟悉一遍菜市场扛了棵大萝卜便打道回府,名叫菜市场说白就是连接刘家与一小的一条小马路边摆满地摊,其实十字路口有座政|府为整顿市容出钱建的大型食品交易站,起先收取日租金搞得没几个摊主去后来不要钱都没人。 刘奶见家里有白面,从面袋里舀出适当分量着手做手擀面。刘子滢搬小板凳坐院里洗菜,乖乖一会儿跑厨房叫唤一会儿又围水盆打转。她被绕得眼晕,去客厅兑了碗温水给它:“狗大爷您舔盐疙瘩了吗,至于渴成这样?” 刘奶挽袖子出来:“今儿我把冰箱里剩的菜汤抹饽饽给它吃啦。” 刘子滢歪脖询问:“什么菜汤,难道是那盘蚝油油麦菜?” 刘奶肯定地点头:“对,有油麦菜。吃得没剩几根还不扔,你妈可比你大娘还会过日子。” 刘子滢默默流泪,那是前几天自己炒的试验品,木有掌握好蚝油用量豪爽放进三大勺。出锅后被各种嫌弃,只有她心疼农民伯伯种出来的成果含泪一根根涮白水吃。 可怜的乖乖,晚饭多分你几块肉...... 手擀面和切成细丝的腌咸菜摆上桌,刘子滢没刹住闸吃下两大碗。她生于北方却惯食米饭,对面食尤为挑剔,主食如果是馒头打卤面一类宁可饿肚子也不肯将就。唯独两样视为珍馐:姥姥做的西红柿旮瘩汤与奶奶做的萝卜手擀面,很长一段时间里它们反复出现于身处异乡的她的梦中,醒来拭去嘴边口水痕迹咬被角默数归家日期。 多年前读过一句话,思乡病其实是胃对美食的思念。刘子滢毋庸置疑,远途旅行或客居国外对恋家吃货来说简直煎熬,超过仨月吃不着家里饭八成得化身饿殍,不顾一切代价飞奔回家。 锅炉房的火被刘奶调整到最旺,屋里气温死活上不去,刘奶敲敲暖气片前阻挡的装饰镂花木板说:“好好的热气全都关里面散不开,你们家装这涂漆板不是画蛇添足么。” 刘子滢囧脸:喔,您成语应用得堪称完美。 电视台正播放《还珠格格》,屏幕里闪出尔康的画面刘子滢就抑制不住地笑,刘奶憋了半集终于耐不住问道:“那尔康都急成啥模样了,紫薇眼瞎你那么高兴?” 笑声一顿,手动闭合嘴巴,怎么解释微博上大红大紫的心机boy如何戳中网友high点...... 午间小憩初醒,她抬头看看院子上方,塑料膜架起的保温罩覆盖一层落雪,阳光困难地透过间隙照进来营造出阴天的沉淀感。翻身想将午觉连到晚饭前,刘奶突然开门手里拎个白袋子:“小滢,你饿不饿?我从橱柜里发现俩馒头,咱们把它吃了吧扔了怪可惜的。” 刘子滢拉起棉被兜住脑袋:“您自己吃,我不饿。”好困...... 刘奶矗在门口想了想:“奶给你炸馒头片吧,先睡着等饭熟我再叫你。” 某吃货支开眼皮轱辘滚下床铺,脚蹬拖鞋追到厨房流着口水问:“蘸白糖不?” 馒头切1cm厚的面片再横刀加工成块,悉数倒入搅拌好的蛋液中滚两圈,刘奶用筷子夹起小块码放进平底锅,热油沾上凉蛋液发出吱吱的脆响一股香甜瞬间充盈不足八平方米的小空间。 刘子滢眼睛快瞪直了,吃过很多人做过的炸馒头片可经奶奶巧手炸熟的味道带着无可比拟的独家童年回忆。 晚饭因为有馒头片垫底吃的不是很多,体重严格控制在27kg,而且临睡前坚持做一套拉伸运动,有没有效果她不敢保证但是个头能保持在班级里中上游。前世没测过骨龄,但貌似从初三后便没再长过,现在她要趁骨骼线闭合前从163自强不息拔到165以上。 天蒙蒙亮刘奶起身叠好被子去给全家准备早饭,刘子滢捞起床头y造型的闹表,六点半。稍会儿听见刘妈打开客厅壁灯,刘爸拖鞋脚步声从西屋延伸至厕所。她伸个懒腰蹭蹭枕头,起得早身体好,帮乖乖挂上狗绳朝刘妈说:“我遛狗去了哈。” 刘妈点头:“嗯,注意道上的车。” 乖乖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扯着她狂奔,刘子滢上气不接下气回神时他们早偏离了预定路线。她皱眉环视四周,倒不是不知深处何方只是重生后从未踏入过这片地界,以前发小住附近,总步行来此找她一起玩,但得再过一年二人才能顺理成章相识。 远处传来狗吠,杂毛狗竖起耳朵聆听片刻汪汪回应,她紧紧抓着绳子不赞同地喝止:“行了,该回家了!” 乖乖小公举偏不,高高蹿跳着要去面基。刘子滢叹口气:“人家那边狗多势众,我们单枪匹马还不够塞牙缝的,等你主子我寻几只罗威纳傍身护驾再来战吧。” 乖乖绕着她焦急打转,脖子一圈毛都快被狗链磨秃了。 “走走走,大不了打狂犬疫苗!老子重活一回也得还你几针真特么天意。”刘子滢敢这么说其实心里有谱,远处那几只大狗应该是拴住了的,不然咬到居民怎么办除非主人穷的光剩下钱。 穿过一排三层小楼,他们站到一幢蓝色独栋别墅前。刘子滢打量着别墅前的黑色铁艺栅栏大门,门后突然蹦出一只纯黑加纳利凶狠地对她发出警告。刘子滢倒退两步,抬眼扫过别墅全部拉上窗帘的落地窗,第六感提醒她不宜久留。 看守别墅的五只加纳利静悄悄现身,虎视眈眈瞪视入侵者。她屏住呼吸不敢轻举妄动,对峙场面一度紧绷至极点。乖乖怂着耳朵呜呜低叫尾巴竖直垂向地面,刘子滢看它吓得够呛闪电抱起它扭身便逃,后面几只大型狩猎犬才反应狂吠,纷纷撞击铁门的恐怖响动险些令她慌不择路连续踉跄两下。 气喘吁吁跑回家,刘奶端着一碗面汤诧异道:“挨狗撵了这是?” 她平复呼吸,放下怀中的杂毛狗回答:“昂。”还真是让狗撵了。 刘奶当她说笑没往细想,把面汤搁到桌子上招呼孙女:“洗手吃饭,奶给你留俩溏心荷包蛋凉了不好吃。” 刘子滢埋头进食,脑中盘旋着有关那栋蓝色别墅的猜想,地理位置东面临近飞机场南面不远有一片坟地,按说有钱人都喜欢寂静或者讲究风水,可房主偏选择在那里选地建屋。某次和发小去别墅附近“探险”,爬上围墙窥视后花园无功而返,没有设想的秘密花园只有杂乱的荒草地,看来屋主并没有花心思打理。 据发小描述每回别墅里开出一辆豪车附近准撒落十几张大面值钞票,她自己曾经于别墅外围捡到过几次百元假|钞。刘子滢由此怀疑这是当地富豪为掩人耳目开设的赌场,目的不详细说明被查水表就得不偿失了。 总之,是非之地躲为上策。瞄一眼乖乖,好奇心害死猫,同理也能害死狗。 星期一老田请假没来,三班几位牛魔王下课满教室追女生抓辫子。刘子滢和湛闳肆从办公室送作业回来一前一后上台阶,章智君疯笑着冲出来待她意识到门口有人时已经刹不住脚,惯性令她狠狠撞倒班长,然后波及了无辜2号小冷帅。 湛闳肆伸手欲拦刘子滢的腰,而她相对于他身高马大的身材岂是能轻易截住的。章智君低头歉意地望着不远俩人叠罗汉,弱弱地问:“你们没事吧?” 刘子滢生无可恋推开发呆中的小冷帅,妈蛋要不是老子机灵空中翻转颠倒位置,压得胸口闷疼头晕目眩的人就是你丫个孙子了! 湛闳肆睫毛颤了颤,蹲身搀扶她被大力挣脱,刘子滢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雪眯眼数落服罪状的章智君与高磊:“你们呐,真是够可以的。得亏是我,换个穿得少的不得撞成腰间盘突出,你俩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再让我瞅见追跑打闹我一个不落统统记名。” 章智君和高磊松口气,连声道歉撒腿跑回座位。湛闳肆走到刘子滢身边体贴地掸掸她后背脏土,抿了下唇角开口道:“谢谢你。” 刘子滢怨念:“别介,您刚才差点压死我。” 湛闳肆:......是谁嫌我瘦来着。 中午放学程修齐等同桌去小饭桌,没想到刘子滢边收拾桌面边说:“我最近一段时间不在小饭桌吃饭,你不用等我。”她得快点,刘奶这个点肯定已经到了学校门口,不能让老太太大冬天站外边受冻。 湛闳肆回头:“为什么?” 刘子滢假装没听到,理由什么的没义务非得告知天下。 程修齐缩脖子看湛闳肆沉着脸连吃两个奶黄包,认定男神是生气小滢子忽略他所以在不爽。战战兢兢夹了一块小冷帅扯到面前的香菇,湛闳肆凌厉的视线立即跟过去,他间接验证了假设,刘子滢最爱吃香菇炒油菜慢慢地湛闳肆变得专挑香菇吃,惹得她没少甩白眼。 他对灯发誓看到小冷帅身受卫生球数枚还开心得很隐晦。 ry...... 第七十一章 李想身高越长越高,待第二排惹不少非议,她靠墙还好倒行之后坐中间违和感尤其严重,需要抄板书时后排人总喊她低头弯腰。 翟皓坐刘子滢右手边前方就是大个子李想,有时被挡得格外严实干脆瞅刘子滢的,嘴里抱怨:“壮得跟座喜马拉雅山似的,干嘛不挪后面去。” 李想听力敏锐,迅速回头硬气道:“再说一遍试试。” “卧靠,我指名道姓了?你激动个啥。”翟皓不屑一顾,恰巧钢笔没水拧开墨水瓶打墨。 “咣——” 刘子滢摸摸脸颊,用指头蹭蹭沾了一手蓝墨水,怔忪之际湛闳肆眼疾手快掏出手帕给她:“快擦。” 翟皓瞪着全染成蓝色的桌面与前襟,暴跳如雷气得哆嗦:“我cnm!没看见我灌笔水嘛,推你大爷喔操!!!” 程修齐后知后觉举起袖子察看,因为距离远只溅着零星点点。 田老师起身:“你们怎么回事?” 刘子滢低头揪着半面浸染蓝水的校服外套欲哭无泪,翟皓桌沿不停往下淌水白球鞋泼为星空style,李大姑娘实在彪悍一招排山倒海桑田刹那变沧海。 李想理直气壮告状:“翟皓骂我是座山,气不过就轻轻推他桌子一下。” 程修齐帮队友:“唉我去,轻、轻、推?你要使、劲、推我们一排桌子不都散架了。” 田老师见事态严重先放翟皓和刘子滢到水房清洗,自己收拾教案去办公室找班主任接管内部矛盾,推门朝杨老师报告:“李想又闯祸了,你赶紧跟小钱念叨念叨,孩子惯没边儿以后可不好扳。” 杨老师放下茶杯叹气:“李想呐,是有些泼辣爱打架。”碍于同事情面不好管教啊。 金老师搭腔:“上周我上课呢,那孩子就跟吴锐剑打起来劝都劝不开。再者说李想身高在班里算高个儿吧,你搁前排合适么。” 杨老师应和哈哈两声,心里了解金老师拐弯埋怨她做事不地道,穿上褂子抱起书本说:“赶明我和小钱商量把李想调后面去,你们甭担心。” 金老师伸个懒腰:“别忘拆开李想吴锐剑,同样是同桌王净湛闳肆多和谐。” 田老师:“有机会调调李斌那桌吧,我看打架频率快赶上李想他们了,现在小伙子正淘气撒欢你得多留意,老抓班级荣誉没用。” 金老师乐呵呵调侃:“不愧当过几十年班主任,整治方法一套一套的。校长说明年聘我做班主任,到时候传授经验可别藏着掖着。” 水管开最大,翟皓刘子滢轮流清洗,水泥砌的池子里漂着汪汪蓝色可想而知俩人有多惨。 刘子滢两手举到面前不住地发愁:“用水洗没用,颜色根本掉不下去。” “早知道不用那瓶德国货了,真特么挂色。”翟皓蹲池边冲头发,狼狈地像只落汤鸡。 刘子滢出声提醒:“耗子你别抓脑袋,头皮已经变蓝了。” 翟皓顿了顿,吸鼻子抽抽搭搭地问她:“班长,怎么办,我是不是一辈子成蓝精灵了?” 她强忍笑意砸他脑门一记:“傻蛋,能洗掉哒。” “那个......” 湛闳肆静悄悄杵他们后方,右手平伸掌心拖着一块香皂,表情执拗而纠结。 “唔,雪中送炭啊红四小哥儿,多谢多谢。”她取走香皂打泡沫,小心翼翼帮翟皓清理耳后的污渍。整瓶蓝墨迎头潵在门面,亏得应急反应没张嘴不然喝进肚里八成要洗胃,据说含有致癌物质。 “翟皓你买的嘛牌子质量忒好,手搓红才褪下去一点。”刘子滢抓狂。 “那咋整,我们不能这副衰样儿见人呐。”翟皓伤心地快哭出来。 刘子滢灵机一动拍拍手,指挥湛闳肆跑腿:“你去问杨老师有木有风油精,不要花露水必须是风油精昂!” 湛闳肆皱皱眉,用尽最快速度飞奔在甬道中,慌不择路差点撞上几位从厕所回来的高年级学长。 “这儿没蚊子你要风油精干嘛使?” “我妈说过像油墨修正液之类的通过风油精可以轻松溶解,具体原理等你学有机化学自然明白。”一介文科生如何正确解答有机物与有机物相似相溶的深奥理论。 “嗷......”翟皓似懂非懂,暗下决心努力考上高中弄懂问题。 湛闳肆匆匆忙忙跑回来,一手支于膝盖大口喘粗气,棕褐色斜刘海因汗水紧贴在光洁额头。刘子滢没由来有点心疼,饱含歉意道:“辛苦了,你坐......”四处张望,坐哪里?没凳子。 “我不累,杨老师说叫你俩尽快返回过会儿全班调桌。”三瓶风油精交接完毕,小冷帅施施然转身离开。 “我觉着,湛闳肆貌似比以前有人气儿,至少爱讲话了。”翟皓理性点评。 刘子滢保持沉默,她在回忆前世桀骜不驯满身尖刺的翟霸王。阴差阳错成就如今乐观向上的小耗子,足够较湛闳肆那点改变值得唏嘘。 翟皓半天等不到刘子滢回应,亮爪戳戳她肋骨:“嘿~魂归来兮。” “归个屁,瞧你脸蓝的跟窦尔顿似的。哈哈哈,蓝脸的窦尔顿盗御马,红脸的关公战长沙,黄脸的典韦白脸的曹操,黑脸的翟皓叫渣渣.....黑了黑了真黑啦!” “刘子滢,你笑我!”翟皓拧开水龙头朝她泼水。 “哇哇哇,耗子你气量和针尖有一拼,爱生气的小娘炮。”刘子滢上蹿下跳闪躲回避,嘴巴依旧逞强不服输。 湛闳肆背靠小院门口的院柱细细聆听里面传出的欢快打闹声,左手用力将口袋中的牛扎糖捏成两半。 ---------- 王净与刘子滢校门口偶遇,王净手挽她胳膊爆料:“你猜我吃早点时听见嘛新闻?” “嗯?不会又抽查守则吧。”怨气直冲云霄,如果真如此她选择狗带。 “才怪哩。我听学姐说今天是红领巾日,三年级以上都要上街义务做好事。” 刘子滢彻底松气:“你丫学坏了,这种消息往后别卖关子,险些腿软站不住。” 上完第一节课杨老师进来宣布全班去小院站两排,翟皓自发站队伍前端整队,动作干练有序获班主任赞许眼神若干。 学校分给三年级公园附近一条路,车辆行人最少且环境优美。公共垃圾箱尚未普及安置,师生捡完白色垃圾全扔在大塑料袋里抛到指定地点,来回来去折腾四五次。 翟皓扯着刘子滢程修齐站马路牙子边左右搜寻,程小胖不解:“咱们喝西北风吗?” “去你的,好不容易让本大爷学雷锋,说什么也得整个大票。”翟皓翻白眼。 程小胖捂胸:“别绑架我,我太胖搬不动。” 醉醉哒翟皓胳膊肘怼他:“想哪去了,我计划扶老奶奶过马路,捡垃圾那么脏的活计我才不干,不符合我酷霸拽的气质。” 刘子滢讥讽:“自个等吧,可别叫老太太躺地上讹您翟家倾家荡产。”21世纪马路终极杀手是谁?说女司机的通通out,老太太出马谁与争锋,熟练掌握远距离人体投掷挡风玻璃近距离钻车底等绝技,不论小时收费起码年薪百万。 “三班同学集合啦,我们下一站养老院。”杨老师召集全班。 刘子滢看着翟皓得意道:“成,上养老院扶个够,包君满意。扶俩赠一老大爷,扶五位赠三位先到先得。” 他一脸残念:“不跟你争,心塞。” 国庆前夕,男生间忽然风靡一种粘贴壁虎,下课七八人排一排往墙上甩,谁甩的高获胜。 女生实在无法理解他们脑回路,自动空出后墙供男生比赛,小院女孩独霸天下局面一去不复返,转而形成以小花坛为界双方割据的平衡时势。 学校门口文具店新进一批节日彩喷,翟土豪勇做第一个吃螃蟹前卫,买两罐趁女生无防备之际喷对方满脑袋。 刘子滢堵住耳朵,张琪她们的尖叫相当刺耳,耳膜快震裂的节奏。 大家全忘记三班和教导处共享一处院落,宋主任办公几次被叫声打断,按捺不住推门呵斥:“女生安静些,叫唤啥!” 翟皓把彩喷藏身后偷偷溜进男生阵营,若无其事抢走某怂包的壁虎吹口哨佯装路人。 湛闳肆经过冷冷瞥他一眼,嘴角衔着轻蔑。 程修齐着迷地痴望男神侧颜,对,就要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范儿,太太太太太激起征服欲了! 刘子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纵观全场目睹刚才发生的小动作,蓦地升起一股忐忑:程小胖不会是gay吧......【震惊脸 湛闳肆晃手:“刘子滢,发作业。” 她倒退几步,傻愣愣紧盯他线条流畅的脸庞,完了完了腐眼看人基,禁不住去想小冷帅攻受定论,简直拉不住脱缰的思维线。 “我自己发好了。”傲娇帅扭头,才不要承认被她炽热的视线看得有些羞涩。 刘子滢脑中惊堂木炸响,此人绝壁是受! ry...... 第七十二章 刘子滢和湛闳肆去办公室送作业,金老师见着刘子滢第一句话便是:“恭喜啊子滢,期中又是年级第一。” “可别得意忘形,骄傲使人落后。”丁老师接话,转向湛闳肆时略带责怪,“你说你冤不冤,看图写话愣能写出错别字。扣零点五分给你个教训,别再犯小儿科的蠢事。” 湛闳肆不痛不痒:“哦。” 丁老师嗔他一眼,识趣地没继续批评。 “想吃什么味的,奶油.....要不巧克力?”湛闳肆仔细解读刘子滢的微表情,越到后来底气越弱,仿佛不是他甘愿请客而是求着别人破费。 刘子滢斜睨他:“你为毛总拐带我去吃高热量的零食,本来长得就有碍瞻观,要是再胖成球,那还不坐等上天。”托上辈子的福,她对长肉特别敏感,本身又是易胖体质,饮食控制不好超级容易爆称。 湛闳肆轻笑一声:“谁说你不好看,五官长开就好。” 刘子滢不由自主抚上自己婴儿肥的肉脸,傲娇道:“你怎么看粗来本帅长大是名小美女,哼,想不到你还挺有眼光。这么着吧,今儿个爷高兴,放学请你们去校门口那家洋快餐吃炸鸡。” 目前肯德基、麦当劳还看不起小镇的消费水平,无疑给某些私人山寨快餐店创造生机,既满足小孩子吃油炸食品的需求,又增加就业岗位带动当地经济增长,双向受利。 “还有谁?”湛闳肆眉梢微挑,眼尾一抹浅红似醉非醉。 刘子滢咬牙切齿,小冷帅自带桃花妆啊,这得节省多少眼影钱!她大学省吃俭用吃土三月,找靠谱代购买回两盘大名鼎鼎的斩男盘,背后不知断了多少根笔刷才画出水汪汪的电眼。 人比人,气死人。 湛闳肆等不来回话,心里有点小郁闷,低头快走几步。忍不住余光窥寻,却见她没跟上来,急忙扭头找人,刘子滢正和陌生女孩有声有笑,谈笑正欢。一股邪火肆虐,他冲上去攥住她的手腕,连拉带扯将人拖走:“快上课了。” 刘子滢路过二年级小院,刚好看见芙蓉妹子,结果招来没聊两句,被突然犯病的小冷帅扑过来押走。她感觉在亲戚面前挺跌份儿,尤其大庭广众人来人外的,让熟人看见不叫人事儿。 “我去,你松开,没病瞧病有病吃药。”她发狠捣湛闳肆后背一下,手骨都震麻了,光听声音就能估量有多疼。 湛闳肆的确疼,眼风凌厉嘴角紧抿,手仍然箍在她手腕上,拉着人奔四年级平房大步前进。 “停停停,那人是我妹,我嘱咐她几句话碍你眼怎么着?”刘子滢真觉此人完全是无理取闹,不知谁惯出的臭毛病,一不合心意便暴躁。 湛闳肆火烫般撒开手,甩下没头没脑的一句:“随你便。” 刘子滢原地揉着手腕嘀咕:“被比下去难受直说,干嘛拉我在学校里丢人现眼。神经......”占红四一点也没有最初装酷的模样可爱,动不动精神不正常,眼瞅要长歪,长大别报社。 麦肯基快餐店一向生意冷清,即使放学高峰期都很少有顾客光临。收银员窝在柜台后打瞌睡,听到点餐的声音还以为是在做梦。 “嗯......五份圣代,全点巧克力吗?好,孟幻要草莓的。五份鸡腿堡,三份大薯,麻烦多给几包番茄沙司。另外两份脆皮炸鸡,一份多放孜然另一份多要辣。什么,小胖你想吃儿童套餐?拒绝。喔,对了,五杯中可加冰。”刘子滢熟练地报菜名,身后湛闳肆、孟幻、翟皓、程修齐排排站。 王净家里管教严,她奶奶不许她在外乱吃东西,无奈未能参加小圈子真正意义上的首次聚餐。 “小朋友不尝试套餐吗,我们新推出一款感恩全家桶,你们五个小孩吃绰绰有余。另附送猴年毛绒玩具一个哦~”收银员倾情推荐没卖出一份的巨不实惠套餐。 刘子滢微笑致意:“不,谢谢。”几块炸鸡和面包就想忽悠大爷我多花钱,别说门,窗户都没有。 “一共47元,办理会员卡可以享受八折优惠,生日那天免费为你布置会场......” 翟皓烦躁打断收银员:“不办!”他家开酒店,刘子滢生日宴自有翟记承包,谁选这寒酸的破地儿。 刘子滢睇去赞赏眼色一枚,同时窃喜现在物价好便宜,竟然没过百。她记得前世和好朋友去商场逛街,好歹一家火锅店就能吃二百多,还仅仅是饭量不大的俩女孩。 湛闳肆喜幽静,做主挑选了靠墙的桌子,用餐巾纸沾水反复擦桌面。刘子滢坐他对面,因为上午的事仍在怄气,看他一副深度洁癖的模样,十分不屑地嘁了声。 假干净,尿刷锅。 小冷帅抬眉扫她一眼,没做任何辩解。某些情况下,他对刘子滢通常无原则让步,耐心包容她的小脾气和小怪癖,甚至兴味盎然地收集积攒,用以打发无聊的上课时光。 so,老师们讲台前看到专心致志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标杆湛闳肆,他的脑子里很有可能在盘点刘子滢不久前新增加的有趣举动。 程小胖拿勺子挖口冰淇淋,没咽下就作势要吐出来,撇嘴道:“难吃,口感差劲。”程修齐打小食不离身,基本上是家里拿各种零食堆起来的。既然有条件必然吃的不差,进嘴的东西起码前面带特供、进口标签,最不济也得合他口儿。 “你当冰淇淋都是哈根达斯啊,爱吃吃,不吃滚。”翟皓见刘子滢脸色不佳,赶紧从桌子底下踢他一脚。 孟幻懵懂状:“啥是哈根达斯?” 刘子滢放缓咀嚼薯条的速度,对所处阶级不同而带来的知识层面差异陷入深思。恐怕在座抛开她与孟幻,其余皆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吃穿用度无一不精。或许人家心里正嫌弃她请客的饭店饮食粗陋,唉......可后世烂大街的麦叔叔与肯爷爷看不上这里,她有什么办法。 辅一抬头,湛闳肆面前的圣代已经见底,他察觉到刘子滢错愕的视线,勾唇笑道:“甜度刚好,谢谢。” 刘子滢知道他不会说谎,错开目光缓缓舀一勺含嘴里,呃......口感的确不咋滴,齁甜。 小冷帅偏甜,她偏辣,两人认为令味觉兴奋的味道,均是让彼此吐血三升且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大概每位胖子里都住着一个爱惜粮食的道德模范好灵魂,假如自己那份没吃完,刘子滢就算十成饱也会死撑住吃干净。 冰淇淋不好吃?没关系,她有特殊的吃饭技巧。 高温炸至金黄酥脆的薯条配合冰凉奶香的甜品,瞬间将美味指数提高七十百分点,同理可将薯条换成各种油炸食品,忽略超高卡路里不谈,一口一个可以吃到地老天荒。 程修齐看她吃得很带感,捻起薯条往圣代中转几圈,扔嘴里嚼了嚼,双眼发光说:“哇哦~好吃!” 薯条盘上瞬间多出五只爪子,风卷残云解决掉冰淇淋难题。 刘子滢吃着吃着,忽然莫名想笑。管它什么阶层,小孩子依旧是水晶剔透的,凭甚用成年人成熟的眼光来看待他们,致使把单纯的问题复杂化。她小时候同样对名牌零概念,甚至初中时穿件美特斯·邦威毛衣就以为自己牛得不要不要的。 饭后分别,翟皓提议道:“改天咱把王净约上,去我家饭店吃。” 刘子滢打趣:“哟,耗子,看意思是打定主意把我吃穷啊。提前说好,我小金库没多少,常年囊中羞涩,刚够买得起你家几道素菜。”翟记这两年大幅度上调了菜品价格,但架不住土豪老主顾多,依然门庭若市。 翟皓摸头嘿嘿笑:“哪能老花你钱,下回换我。” 刘子滢打心眼里喜欢翟皓如此上道的,手臂自然搭上他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成,大财主发话,我们这些刁民哪有拒绝的余地,那我可等着瞧好了。” 湛闳肆拉下她手臂,握住手腕:“还贫,回家。” “你和我们一起走?你不是给家里打电话了么。”刘子滢疑惑。 怕家里担心,他们几人都用公共电话报过行程。接程修齐与翟皓的车已在外等候多时,刘爸出差没法接刘子滢,她正好和孟幻边走边消食。临时加一个男生同行,不至于排斥,尴尬肯定得有。 “爷爷今天身体有恙。”湛闳肆说完有种自己否定自己的冲动,早上还精神矍铄的老顽童听说他与刘子滢聚餐,立马变成了重感冒。 三人默默往家走,孟幻害怕湛闳肆,一路战战兢兢不敢主动开口。她不讲话,刘子滢更不想讲。湛闳肆闷罐子属性,多说一个字等于吃亏要命。 待拐入自家胡同,刘子滢塌下肩膀唉声叹气,一路快把人憋死,本来想跟好基友分享几个新鲜出炉的段子,碍于第三者在场没好意思说,只好闷在心里偷偷乐。 湛闳肆孟幻保持并排,中间拉开很大一段距离。最大的精神支柱走了,孟幻现在浑身紧绷、草木皆兵,湛闳肆喘大一口气都能把她吓吐魂。 “你平时和子滢聊些什么?” 孟幻不确定地看过去,湛闳肆正侧目等回话。触及到他透亮的漂亮棕眸,鬼神神差全盘托出:“就......就聊班里的事儿。还说过她以前的同学。” “哦,谈过我么?” 孟幻欲言又止。 “说。” “啊......啊那个,子滢讲你学习好,她发誓要超过你。结果你也看到了,她真超过你了。”孟幻挺直胸脯,瞧瞧,她们子滢多争气。 湛闳肆垂下羽睫,掩饰眼底浓郁的失望。 “那她怎么评价高堃宴?” 孟幻认真思索一番,猛地想起之前刘子滢玩笑般毫无责任的话,脱口而出:“她说高堃宴的名字好听。如果她将来她男朋友犯错,名字悦耳,多念几声也许会解气。” 湛闳肆危险地眯起双眸,喃喃重复:“呵,名字好听......” ry...... 第七十三章 “子滢啊,我昨天好像说错话惹湛闳肆不高兴了。”孟幻戳弄碗中的豆腐脑,满目忧愁。 刘子滢掏耳朵,洗耳恭听:“你都说些啥啦?”她了解孟幻的秉性,并非不知深浅随便对人讲“我有个秘密,你别和别人说”的无脑大嘴巴。更不会自持甚高地贬低他人取悦自己,所以,说错话这种拉仇恨行径,近乎与她绝缘。 孟幻摇头叹气:“也不知怎的,我就把你夸高堃宴名字好听的事转告给他了。他貌似挺在意,一直冷笑。” 刘子滢挠手臂:“纳尼?他又搞哪门子名堂,心理忒敏感点了吧,难道他自认名字难听吗?比我好听n倍。闳肆......宏伟恣肆,寓意多宽广!” 孟幻不置可否,她肚里没二两墨,刘子滢说宽广那便宽广。虽然刘子滢总冒出些莫名其妙听不懂的话,但她依旧认定这是学识渊博的特征。比方,湛闳肆高深的言论,只有刘子滢能轻松接住。 “不过,湛闳肆与高堃宴家长挺会为孩子着想,新老师大凡不爱点有生僻字的姓名,一来读不准,二来怕读错让人笑话。”刘子滢大学有个同学名字里带“旻”,被不同教授当wen(二声)、当hao(四声),亦或sheng(一声)含糊过去。 站起来纠正,会令教授下不来台;假装没听到,叫错名字能忍? 摊上这种为难景况,当事人唯有哭笑不得。 国旗下讲话轮到四年级一班,刘子滢走下旗台回教室,途中被丁老师拦住,让她通知学习委员到办公室。 “湛闳肆,王老师找你,麻烦移驾办公室。”刘子滢爬门框喊人。 小冷帅座位在中行第二排,位置离前门不远,可无论刘子滢怎么喊他都无动于衷,端坐桌前用生涩的右手练习汉字。 “湛闳肆!”刘子滢火力十足,冲过去夺走他的钢笔,“喂!聋了吗?” 湛闳肆慢悠悠抬头:“再叫几声。” 刘子滢感觉不可思议,是她疯了还是小冷帅疯了。怪阿姨属性上线,一把捏住他的右脸蛋儿,蛮横道:“老子不陪你玩喊魂儿。王老师让你到办公室有正事儿,识相的麻溜过去。” 湛闳肆揉揉脸:“......知道了。” 下节课体育,雷老师见天气不错,干脆叫孩子们解散自由活动,自己与其他几位男老师猫去角落打三人篮球。 高堃宴抱着从器材室抢来的破篮球,耍帅用胳膊夹住走到刘子滢面前,高抬下巴说:“那个......刘子滢,等会儿我要是进球,你给我喊加油,行么?” 刘子滢万分嫌弃,拉着孟幻与王净走开:“不行,我上厕所。” 三个人方便完,在转角台阶处迎面撞上章智君。她恶狠狠瞪了眼刘子滢,眨眼间隙两行清泪划过脸颊,眸中盛满委屈不甘。刘子滢质问的话卡在咽喉,傻愣着被她侧身撞到墙壁。 “你......”王净想追过去说理,刘子滢急忙摁住她肩膀,摇头阻止。 “八成是意外,问清楚后再算账也不迟。”刘子滢不提倡意气用事,尤其涉及个人恩怨,更是双方不占便宜,贸然出气只会滚雪球,矛盾越扯越大,很有可能占据有理的一方稍有不慎,弄得众叛亲离。 孟幻气鼓鼓道:“她能有什么意外!整天在班里发号施令,跟个女老大似的,借铅笔都不还。” 王净像找到组织,话匣子瞬间敞开,附和说:“就是就是,我找她要尺子她对我脾气可大啦,骂咧咧告诉我弄丢,结果我发现她转送给荆晶了,嘁。” 她们走回休息区,湛闳肆站在龙爪槐下,臂弯搭件校服外套,微风拂过泛棕的刘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他侧目望见刘子滢,嘴角翘起一抹不明显的弧线:“有个消息。” 刘子滢细心整理失神的窘态,佯装从容道:“喔,好的坏的?” 湛闳肆没有立刻回话,反而肃容走近,伸手掸净她袖子剐蹭的白灰,拧眉问:“怎么搞得?” 刘子滢不自然地后退一步:“不晓得碰哪了。” 湛闳肆往她身后睨去,又将目光对准刘子滢乱瞟的双眼,低声说:“丁老师要我当副班长,邹琳琳从小组长升到学习委。” “啊,难道你同意了?”刘子滢老早清楚丁老师存有这想法,不过章智君也没犯过什么大错,况且湛闳肆不愿意接手副班长这种闲杂特别多的职位。换员无限期的拖,谁也没往心里去。 湛闳肆倒没把自己当外人,毫不避讳孟幻和王净,硬拉刘子滢往树后走:“嗯,往后咱班纪律我管,中午你安心背单词。” 刘子滢刚张嘴,一个篮球唰的擦过耳际,在两人面前弹跳着滚远。她回头,不远处高堃宴叉腰笑道:“哎哟对不住,球自己飞过去的。” 刘子滢:你打篮球打到场外真的不算犯规嘛。== “别管他。”湛闳肆冷脸,手指缓缓扣住她的手腕。 高堃宴笑脸维持不住,冲过去推搡小冷帅肩膀:“手抓哪,班长是你能随便扯的吗?” 刘子滢赶在湛闳肆动手前挽住他胳膊,高声招呼直往这边看的翟皓:“耗子,过来捡球,顺便带走高堃宴!” 翟皓和湛闳肆算半截朋友,论情分他确实应该站小冷帅阵营,所以二话不说抡手勾住高堃宴脖子,哥俩好般把人往球场拐:“继续打球,二班那帮孙子还不服爷爷我,咱今儿给他们瞧瞧嘛叫实力。” 跟班李斌屁颠屁颠抱起球,朝刘子滢和湛闳肆点头,自发为高堃宴擦屁股:“嘿嘿,刚才宴哥心情不好,不是故意哒。” 王净瞧见李斌就来气,横眉喝道:“还不快滚,碍眼!”最看不上走狗,平时仗势欺人的样儿,跟张琪那帮拥护者有得一拼。 湛闳肆原地低头不语,隽秀的五官深藏在阴影中,适才拉扯间撕开的衣领泄出不少春|光,那对线条利落的锁骨成功斩获刘子滢的视线,粉白细腻的皮肤亮瞎周围人的双眼。 可能意识到自己现在的造型无疑是在卖肉,小冷帅尴尬拉上衣襟,凑近刘子滢,轻声耳语:“你拦着也没用,我迟早加倍奉还。” 刘子滢一脸凝重,她渐渐发觉他对她近似病态的占有欲,以前故意装傻,可纵容的结果有目共睹,简直是变本加厉不停疯长。湛闳肆是个表面安宁内心偏执的家伙,但凡认定,抓住便不会放手。最可怕是他有远超同龄人的心智,不动声色玩倒谁,可以说易如反掌。 庆幸他目前未识情爱,否则必成朱颜祸害。 “你爱还谁还谁,关我鸟事。”刘子滢一记白眼球,别期望她会给高堃宴求情,瞎掺和向来吃力不讨好,袖手旁观高高挂起反而落得好名声。高堃宴的确欠扁,但需要出手的人并不是她,有人自愿上岗,何乐而不为。她需要做的是帮丁老师维护好班级荣誉,至于暗地的腌臜,她有权利选择漠视。 唯独孟幻看清湛闳肆那双亮得吓人的深棕瞳孔,与胜券在握的浅笑。 ———————— 章智君被罢官后,沉寂相当长一段时间。刘子滢心生怜悯,前世同章智君类似,她也总在节骨眼上招老师厌恶。除少先队员外,各种殊荣基本不在第一批之列,只因专挑选举时惹祸,典型没眼力见的臭傻子。 显然章智君的觉悟还不到更深层面,统统把她的好意善举视为另类嘲讽,果断加入张琪队伍,炮轰班中一切官|僚主义。 或许她们抵抗的方式极得人心,竞选新一轮区级三好生的结果出炉,刘子滢意外落选,张琪仅次于湛闳肆。 丁老师不满意人选,看着黑板上各位候选人的票数,干巴巴道:“我忘记说要求,区级三好只能在班干部中诞生。此轮作废。”原意是帮刘子滢、湛闳肆走个过场以服众口,哪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张琪的各方条件当校级三好都算勉强,区级就不要做梦了。 一片哗然。 刘子滢有点方,宝宝历来尤得小孩子喜爱,肿么可能才19票!全班四十人啊亲,没到一半很说不过去的好嘛,我妈今天还特意说炸春卷用来庆祝咧...... “别怕。”湛闳肆柔软的掌心包裹住刘子滢因尴尬而颤抖的胖爪,有讲台阻挡,此番温暖小动作只有当事人清楚。 刘子滢霎时呆住,望着台下神色不一的众人,忽然侧头看向紧挨她站的小冷帅,由衷说了声谢谢。 长久以来,很早在冷漠社会中学会自强的刘子滢不适应假借他人,习惯独自遮风挡雨,享受单人的喜悦与忧伤。委屈不敢告诉家人,偷偷躲在角落伤心,分饰两角给陷入困境的自己加油打气。不到迫不得已绝不开口麻烦别人,更别奢望获得支持。 可刚刚,手被握住的瞬间,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恍若生命有了依靠,灵魂可以栖息,能够放慢脚步,不再日夜兼程地拼命赶路,静静坐在撑起的屋檐下欣赏暴雨雷鸣。 “老师,张琪哭了!” 尖锐的女声打破刘子滢与湛闳肆的小气氛,刘子滢趁大伙目标转移的空档甩开他的手,沉默地开始收拾桌上散落的选票。 高堃宴坐张琪身后,本来便不爽张琪抢走他们家刘子滢的荣誉。见张琪伏桌抽噎,高大爷气急败坏,抬腿蹬了一脚爱哭鬼的椅子:“哭得跟打嗝似的,烦不烦。” 翟皓和程小胖很有默契,哈哈哈笑超大声,正巧下课铃打响,没女生敢出头告状。 丁老师皱眉选择无视,抱起教材转身吩咐:“班长随我来办公室。” ry...... 第七十四章 刘子滢低头立在丁老师身边,右手无意识地抓挠裤线。 丁老师掀开茶杯盖,一股沁人心脾的绿茶香味钻入鼻腔,适当缓解了刘子滢紧张的情绪。 “三好生的事儿,你怎么看?” 刘子滢轻抬眼皮,无所谓道:“今年没评上,下次努力呗......”真要抢走张琪到嘴的鸭子,恐怕到时候自己变成鸭子才能平息那帮人的怒火。 “唉,我记得你以前很得民心,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是不是班级事务没处理好?”丁老师皱眉。 刘子滢认真思考,除与湛闳肆来往过密外,她好像没啥拉仇恨的原因。 既然她能想到,班里布满眼线的丁老师又怎会装傻充愣,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对她严肃道:“今后,离湛闳肆远些。毕竟班长还得你继续当,搞得名声太臭也只有湛闳肆能接替你。但那孩子内向孤僻,处理事务肯定吃力。所以如果没有必要,在人前你们就别接触了。” “哈?”刘子滢直眼望着班主任,就为堵住悠悠众口,连自由交流的机会都被剥夺,至于做那么彻底么...... 丁老师扶正滑落的眼镜,在申报三好生名单表上填入刘子滢和湛闳肆的名字,挥手轰人:“我说的话你自己掂量,甭做因小失大的傻事儿。” 回到教室还没打预备铃,她低头走,登上最后一阶台阶,忽然有只手轻轻落在她的右肩。 “没有挨骂吧?” 刘子滢下意识瑟缩肩膀,呐呐道:“没......” 湛闳肆的声音轻微颤抖,严肃问道:“丁老师批评你了对不对,不用在意其他人,我可以......” 刘子滢的目光擦过张琪,漂亮的小姑娘被几位好友围在中间,眼神死死揪着她不放。刘子滢眼皮低垂,声音无力又难受:“湛闳肆,你怎么像个聒噪的长舌妇。” 嘈杂的背景瞬间像被摁下静音键,所有人都在等接下来会上演什么好戏。 湛闳肆有点发蒙,虽然他与刘子滢时常闹别扭,可在人前甩他脸这是第一次。他宁愿相信是幻听,左手抓过她的手腕,挑眉求证:“你说什么?” 刘子滢突然很厌烦周围各种含义不明的视线,挣开桎梏,冷漠道:“滚开!”心里不断暗示,这是为了两人好。长期以来维持的高大形象,万万不能因为谗言蜚语而毁于一旦。 程修齐放下啃完一半的威化,胸腔突突震动,卿身靠住身边的翟皓,慌神道:“他俩闹什么,刚不是挺好的嘛。小滢子有点过分嗷,闳肆明明没惹她。” 翟皓凌厉眼风扫向高堃宴,后者津津有味看热闹,或者说故意假装没有接收到威胁信号。 王净遥遥与孟幻对视一眼。孟幻的眼中写满惊恐,短短几分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只觉得冷气上涌?不该如此的啊,这个成立不久尚未稳固的小圈子,说散便散了?刘子滢下一个厌弃的对象,是不是就轮到她了? 漩涡中心只有刘子滢和湛闳肆,很显然,波及的范围远超预料。 饭桌上摆了四菜一汤,孟幻举筷子挟起根青菜,不经意抬眸看到对面母慈子孝的画面。孟妈将菜里的肉片挑给小海莉,温声鼓励:“咱们莉莉多吃肉,长高高。” 孟爸舒展眉心,爽朗地啜饮啤酒,没发现女儿眼中的落寞,可以说他的关注点根本不在她身上。较之孟幻,孟家夫妻和海莉才更像温馨的一家三口。 敲响的铁门声与饭饱的撩筷同时进行,孟妈淡淡扫了眼孟幻,以为是平时总来找她玩的刘子滢:“记得刷碗,擦桌子。” “哦。” 大门撕开一条缝,孟幻惊讶地望着门外脸色苍白的湛闳肆,险些破音:“......有事?” 湛闳肆扯扯嘴角,往后推开一步:“嗯。” ...... 放学回家途中,刘子滢兴奋地拉着孟幻围观新摆的蛋卷摊,新奇赞叹:“奶香味好浓郁嗷,孟幻你快看,脆脆的一掰就碎啦!” 孟幻情绪低落,嗯了声便没下文。站在刘子滢身边像个恪守礼仪,丝毫不敢越距的随行丫鬟。 刘子滢直觉她心里有事儿,忍了忍,对孟幻柔声说:“感觉你这几天很怕我,到底怎么啦?” 孟幻将头撇向一边,眼底泛涌出泪花:“子滢,你与湛闳肆和好吧,我不希望你们冷战。咱们几个自打你变得奇怪以后,课间都没怎么在一起说笑了。昨天程修齐在后黑板偷偷抹眼泪,不让我们告诉你,他怕你知道后生气。我在家里可有可无,幸好学校里有你们带着我闹,带着我疯。现在却搞成这样,见着和陌生人似的,好好的朋友干嘛闹别扭。” 刘子滢伸手牵住孟幻的小手,拐进小胡同,幽幽叹气道:“傻子,我也是有苦衷的啊。” “你有什么苦衷?!湛闳肆前几天找到我家,说他给你的信你看都没看直接扔掉了,他早猜到丁老师和你谈过什么,想问难道在你心里,我们还没有那些无关的人重要?”孟幻双手激动攀上刘子滢双肩。 刘子滢目愣地与她对视,脑海中全是上辈子她和孟幻决裂时的画面:她留着眼泪质问表情冷漠的好友,心中满是绝望。如今风水轮流转,理亏的人换成了她自己。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所执着的真挚友谊,有朝一日一分不值。”刘子滢垂下头,眼眶发热。归结到底是自私作祟,贪图与孟幻昔日的感情,却处处防备着背叛。这样的双标令她备受煎熬,创伤跨过两世,遮掩在处心积虑铺盖的蜜糖下,稍有不慎便被撕开流血。 友情爱情于她而言,可有可无。糟糕的却是,极为恋旧。 孟幻茫然睁大眼:“什么意思?” 刘子滢的眼从追思过去的短暂失焦里,缓缓聚焦到孟幻的脸颊。她们曾拥有亲如双生的默契,甚至连模样都七分相像,分享过暗恋的男生,吐槽过看不顺眼的女生。终究敌不过时间的考验。 “你现在还不懂。”刘子滢握住孟幻的手腕,微笑道,“有人前世一直在等欠债的人回头,然而今生找不到负债的人了。”大抵是我俩羁绊太深,纵使看透结局如何,仍想陪在你身边,再重温一遍那时模糊而又遥远的童年。 孟幻泪珠滚滚下落,不可置信道:“子滢,你说什么胡话呢。” “瞧把你吓得,快把眼泪擦干净。湛闳肆派你来当说客,这招使得高明。我会找他谈谈,你应该晓得他家住哪吧?”刘子滢故作轻松。 单纯的孟幻立刻破涕为笑,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就那栋蓝色别墅。” 刘子滢表情僵住,蓝、色、别、墅? 呵呵......还有那几只可怕的加纳利獒犬。 刘子滢回家跟爸妈打个招呼,说去找同学玩可能晚点回来。刘妈狐疑地看着她,捻起片刚出锅的炸馒头片,递给闺女:“先垫垫肚子,等你回来家里估计没吃的了。” 亲妈无疑。 仅靠近那栋笼罩着恐怖面纱的独栋别墅不到十米范围,两只警觉的猛犬就扒住栅栏上的雕花,示威般朝入侵者发出恐吓信号。其余大狗闻讯而动,眼尖的刘子滢发现其中混有两只比特,跃起的高度几乎到达围栏顶端,要不是上面有尖刺,它们很可能逃出来,一口咬掉路人脑袋。 刘子滢咽下口水,左右衡量自己的小细胳膊,果断放弃找湛闳肆。他家的狗煞气冲天,房子里面不定藏掖着什么秘密,万一知道些什么不该知道的,丢进狗堆里没等挨咬,吓都吓死了。 湛正勤撂下窗帘,背手道:“闳肆,我孙媳妇儿被吓跑了。” 湛闳肆涮毛笔的手一顿,继而沉着回答:“早说过不用养那么多只狗。” 湛老爷子转身,上下打量孙子,摸着胡须感慨:“哎哟哟,院里两条比特也不谁巴巴的跑我学生那讨来的,准是听说人小姑娘喜欢这种狗吧?小狗崽都等不及,直接把大狗接回家,这种事也就你干得出来喽。” “她喜欢金毛!”湛闳肆闭眼扶额。 湛老爷子满脸奸诈:“那更好办,过阵子邢老他家的金毛要产崽,你去要一只送孙媳妇。光搁自己家叫什么,要共同抚养趁机拉近关系培养感情。” 湛闳肆听得俩眼发直,十多年愣没发现他爷爷竟然是一把撩妹高手。不过此招可行性很高,实践成功率无限趋近于1. “我现在打电话跟邢老预定,不过闳肆,”湛老爷子指窗外,“子滢跑走你不追吗?” 湛闳肆注意力重回到宣纸上,闷声道:“不,这次她做的过分,我真的生气了。” 湛老爷子没搭话,慢慢踱回窗台前,他亲手养大的孩子他清楚,很少有情绪波动,甚至于对外物的感情冷漠麻木。 据他上次亲口承认生气是什么时候?貌似是他亲生母亲强硬要把他带回英国。闳肆倔强的神情历历在目,现在看来,他挣扎不愿离开的原因,想必跟刘子滢有很大关系吧...... 唉,湛家专出痴情种,代代全是咬定一个绝不放手的愣头青。 传到闳肆这辈,不知是福还是祸。 ry...... 第七十五章 这日刘子滢放学回家,平常摇着尾巴扑人的乖乖,窝在角落团成一团。 刘子滢试着喊它两声,它才勉强支起前腿,眼神委屈哀伤,面色萎靡不振。 “生病了?”刘子滢走过去摸摸它的头,突然它难受呜咽,张嘴呕出一大口未消化的食物。 刘子滢意识到事情大条,跑到院里找土簸箕,赫然看到院里有两摊砖红色稀状物。她想也没想跑进屋给刘爸打电话,乖乖怕是不行了。 “喂,爸。咱家乖乖生病,又吐又拉,很严重的样子。您快回家带它瞧病。” 刘爸忙着约见客户,焦头烂额的同时耐心安抚她:“别着急,你先喂它点热水,等你妈到家再说。” 默默叩上电话,她从衣柜里翻出旧年的棉衣,给乖乖围成一个简易的窝。乖乖斜躺在里面,全身开始轻微抽搐。 狗瘟、犬细小。发病表现几乎全中。 非人畜共患,但却是犬类之间最凶猛的传染病类型。 乖乖一定是和患病的狗玩耍后被着上的,狗瘟要治好不是不可以,费用相比普通小病高昂许多,周期也长。每天挂水、打血清治疗无益于烧钱,况且这种小地方根本没有医疗技术过硬的正规宠物医院。 刘子滢心焦如热锅上的蚂蚁,手掌抚乖乖的背毛。各种酸涩盈入喉间,恨自己粗枝大叶,反复责问自己为何没早点发现症状。可怜乖乖口不能言,痛苦无法表达,湿漉漉的黑眼珠望着小主人,伸舌头努力要舔她的手。 刘子滢脑中搜索着可以寻求帮助的人,耳朵刚好听见邻居马姨家门锁转动的声音,她从地上跃起,夺门而出,不顾一切向旁边跑,尾音挂着哭腔:“马姨,救救我家狗。送它去医院好吗?” 马姨放下怀里的童童,右手牵着来串门的王海,左手揽过刘子滢,温声细语询问:“出啥事了,慢慢解释,给你爸妈打电话没有?” 听完她有条不紊的叙述,马姨决定让小孩子们留下看家,她与杨伯到就近的畜牧站给乖乖瞧病。 刘子滢放心不下,可马姨家只有唯一一辆自行车。无奈把狗安置在车筐里,交代慌乱的乖乖几句,希望它坚持住,目光流连送他们的身影在胡同口逐渐模糊直至消失。 王海靠近她,拍拍她肩膀蹩脚安慰:“狗命贱,死不了的。” 刘子滢回头瞪他一眼,有点软化的心在看到他那张与他姐相仿的脸庞时,再次充满嫌恶。王海这张脸很美,黛眉飞扬,尤其蹙眉时效似西子捧心。姐弟俩眼睛最像,瞳仁黑亮大而明媚,每当王雪瞧不起人时,那双杏眼就会弯成月牙,利嘴说出与无害表情完全相反的话。 “但愿你的话成真。”刘子滢也只能把期望牵在这并没有赋予几分真心的慰藉上。 乖乖没有扛过去。 马姨转述说它具有非常强烈的求生意志,但送去时已然太晚,病毒已蔓延至脑神经,兽医只建议执行安乐死,否则像这样拖下去,狗狗会越来越痛苦。 遗体交给工作人员火化,骨灰未能拿回。 刘子滢听罢,谢过马姨杨伯的帮助,拖着步子回家整理乖乖用过的东西,消毒后统一扎进麻袋里,骑车扔到垃圾填埋点。 途中她不断回忆与乖乖相处的时光,前世她被乖乖咬伤后,刘爸便把它转送他人,所以没什么印象,感情并不深刻。重活后,她愈为小心,喂食从不靠近,完美规避它咬人的动机。不知不觉过去五年,它由一团淘气的奶狗变为听话懂事的家狗,虽然长相不好看,出身血统不高贵,可它使她在寂寞的周末有位忠心的玩伴,像个家人般见证了刘子滢的蜕变成长。 她蹲在麻袋前,双手捂住眼睛。 再见了,我的老伙计。 ----- 七月,闷热的天气与聒噪的蝉鸣令刘子滢早早就起床洗漱。 周末的作业前天晚上赶工完毕。她盘腿坐在床沿,将对面风扇调至3速,刮来的凉风搞得玩心大涨,长大嘴巴逆风唱歌,跑调的旋律很是喜感,所以刘妈看到也只是笑话闺女几句,没有批评。 抠脚唱到“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代”,大门咚咚被人敲响。 她用手拢了下头发,几月不剪头,头发长长不少。她有意蓄起来梳辫子,童花头总需要打理,不如马尾来得清爽方便。 “曹宁姐?”刘子滢有点小吃惊,自曹宁转学到四小后几乎就没来找过她,一是因为环境改变没有共同话题,再一个也因为刘子滢节假日都找孟幻去外面疯,久而久之她和曹宁的关系疏远很多。 曹宁把刘子滢拽出来,兴致勃勃道:“我爸新给我买两个芭比娃娃,特别好看,腿还会弯呢!你不想玩玩吗?可高级呢。” 刘妈正想让刘子滢出去多接触朋友,搭上两家关系确实不错,半开玩笑说:“你不是闹咱家热么,曹宁家有空调,跟她去吧。” 刘子滢换双凉鞋随曹宁走,路过曹家两间厢房时瞟了几眼,满屋都落灰了,可见她家有多久没生过火。家里头没人做饭能叫家么,里外装修的多奢华精致,没有人气儿全白费。 曹爸干装修,理所应当把房子设计得特别美好。刘子滢小时候最羡慕曹宁,感觉她家跟宫殿似的,进门到客厅的过道用木头和玻璃架成个观雨走廊,顶上挂满装饰葡萄。客厅更是下功夫,两面雕花壁纸,正对门一面镶半面墙的大镜子,将视觉空间再拉大一倍。可以说刘家整体装修风格参考了曹家,只不过没曹家财大气粗。 东屋给大人住,地面全铺的羊毛地毯,即使冬天光脚都不冷。靠窗有一张巨大的老板台,曹宁与刘子滢经常把它当舞台,爬上去跳舞。铜柱弹簧床上个双人羽绒枕,刘子滢可稀罕了,毕竟那年代有几家不睡麦麸枕。 西屋是曹爸精心为女儿布置的,三层木梯上去是两面嵌进墙里的大柜子,中央包围榻榻米,有足够的空间给曹宁折腾。屋顶安装了中央空调系统,架空的榻榻米下是地暖管道,真正冬暖夏凉。 刘子怡盘坐在榻榻米上,看曹宁从大盒子里倒出堆如小山般的芭比衣服与饰品,再度感叹有钱的爹就是好。 她百无聊赖地给一个芭比穿上一件粉色蓬蓬纱裙,对面曹宁略有不满,举起手里的娃娃说:“那件衣服是给公主准备的,你的只能穿布裙。” 哦,原来还有角色设定,她手里这位的戏份是贴身侍女,俗称宫女。 刘子滢当哄小孩似的,耐着性子哄她玩会儿。九点左右曹宁眼皮逐渐撑不住,打个呵欠从柜里扯出张薄被,背对她躺下,预备睡回笼觉。 她也有点困倦,掀起被子一角盖住肚皮,伴着空调嗡嗡的制冷声缓缓入睡。 “刘子滢,刘子滢......” 迷糊中有人唤她,谁啊,没完没了的。 “醒醒,快醒醒啊......” 她睁开眼,看到王佳那张通红布满汗水的瓜子脸。 王佳见人转醒,像是嘘口气,毫不客气狠拍刘子滢脑门,埋怨道:“你可吓死老娘啦,用去校医院查查吗?” 刘子滢呆愕坐起身,环顾周围,四周全是一脸担忧的大学同学,有人还好心地递给她一瓶冰镇矿泉水:“班长买回来的,你敷敷后脑勺。” 她这才发觉后脑壳刺痛,抬手摸去,疼的地方鼓起一个大包,纳纳问道:“怎么这么疼?” 王佳捶了下她后背,没好气道:“给磕傻了?刚才害你晕倒的小师妹被书记带走了,下午运动会结束去行政楼找书记一趟吧。” 刘子滢捂着脑袋,瞬间低下头,此刻谁也不知道她平静外表下,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原来......原来上天补给她的一世,仅仅为陷入深度晕厥后的南柯一梦。 王佳粗神经,她看刘子滢会说会动便以为她没事,胳膊揽过好基友肩膀,脸上荡漾起无限春风,啧啧道:“你都不晓得你错过了啥,国交代表队后面竟然有访问学者队!其中一外国大胡子教授身边跟着个超帅小哥,瞅着像混血,他还往咱们这边看了几眼,可惜你晕倒没赶上。哎哟那眼神苏的,我恨不得扒光自己扑上去。” 突然王佳扯着她衣领尖叫起来:“我的妈!你快看,那小鲜肉跨过栏杆往咱们这边来了!” “哦......”刘子滢仍在思考“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的哲学问题。 人群乍然沸腾,她只觉得头顶上方飘来一片阴影,仰头望去,措手不及撞入一双眼眸中。 深棕的、绝美的、泛着水光波纹。 他从王佳手里夺过刘子滢的衣领,说出的话语令刘子滢刹那间窒息。 因为,他说的是...... “刘、子、滢,你为什么不等我一起去交作业。” --------- “啊!”她吓出一身冷汗,睁开眼看到曹宁熟睡的背影,呈大字瘫软在榻榻米上,深呼吸数次拥被起身。 好可怕,差点以为自己回不来了。 以前看重生文,读到主角一觉醒来发现所有的经历是梦后,她都会竖中指然后弃文。因为无力再面对苟活于世的曾经,拾不起过去狼藉的烂摊子。 曹宁悠悠转醒,瞥到刘子滢不发一语凝视前方,挥手要她回神:“好饿,子滢你想吃饭不?” “想。” “吃啥?” “芝士。” “呃,为嘛?” “因为,芝士就是力量。” ry...... 第七十六章 刘子滢和湛闳肆几月没怎么说话,高堃宴十分开心,终于挤走那枚碍眼的,打鸡血般瞻前顾后在女神跟前刷脸。他现在基本不抄作业,刘子滢讲完的难点他全能记住,也学刘子滢买个本,抽空背背新单词。 刘妈与李斯妍妈妈自从家长会探讨过育儿经后,简直一见如故。眼瞅着期末考试要来,李妈妈便征求刘妈意见,希望让刘子滢放学后能去李家做作业,辅导李斯妍数学。 刘妈双手赞同,在她看来闺女写完作业的速度太快,给人感觉不踏实。和别人一起写没准还能查漏补缺,辅导同学的同时自己又巩固一遍知识,何乐而不为。 刘子滢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丢到别人家,顺带拖着孟幻小跟屁虫。没料想高堃宴就住李斯妍家附近,听闻刘子滢放学在李家写作业,高大少爷明地暗地许给李斯妍一堆好处,这才拿到通行证,每天下课家都不回,直接蹦着高跑去学习。 李家户型小,屋里昏暗闷热,李妈干脆在小院里支起吃饭用的大圆桌,四个孩子以刘子滢为首,安静地翻书写题,没人敢多说废话。 李妈注视他们投入的模样,忽然勾起别样心思,为何不办起一个课后补习班呢?租间房再花点钱聘几位老师来,规模扩大后也是一笔财富啊。 刘子滢的脑内同样百转千回,前世刘妈与李妈有点交情,李斯妍家大致什么样她了解得七七八八。李爸李妈是从同一个村里出来打工后认识的,族谱往上多捯几页供奉同一位老祖宗,后来结婚生下李斯妍,两口子觉着应该让孩子享受好点的学习资源,狠心把老家的房卖掉,找七大姑八大姨拆的点钱,托关系转户口,终于在镇上安下家。 李爸压根不是踏实干活的人,尤其爱往歪门邪道上钻研。搞传销被骗后,偶然机会攀上一位不差钱、自称“京城名媛”的某女士,给她做高级代理人。 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某女士是干嘛的呢,她声称自己是个充满爱心的名门小姐,表示看到社会上有许多困苦穷人很痛心疾首,渴望用她的财富以及借助社会各界人士的帮助来改变这些底层人民。启动一项慈善工程要有代称与口号,某女士决定暂且取名“水晶爱心”。 不同于公家低保补助,“水晶开心”工程以合同制资助签约对象,请专家来策划不同的帮扶计划。这种形式不同于“十字会基金会”,能给人以钱落在实处的心理暗示。早期成功圈来当地不少权贵富商捧场。刘子滢后来才听说刘妈当初念在彼此投缘,鼓动刘爸捐了几万。 甭管外面包装的多天花乱坠,刘子滢自己看到的却是他们以捐款的名义从中获取红利,剩下的四成再分发给乙方家庭。小学时班上有位受这项私人公益工程资助的贫困生,据同学回忆,她爸妈只在前两年收到过现金,后来每月有专人送米面粮油,时不时会有些洗衣粉等日化用品。 “水晶爱心”通过教育局与几所小学合作,公开倡议过捐款,这些钱的零头用来买些学习用具,班主任当着全班面发给资助生。 所以有段时间大家形成条件反射,班主任往班里拿什么,他们都认为是给那几个学生的。 再后来,某女士挪用公款,与合作方闹掰,谈判无果索性卷钱跑路,杳无音讯。 李爸彻底傻眼,尚未展开拳脚几年辛苦便付之东流,名媛放话的光辉未来不过镜花水月,可笑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尝到甜头的他怎会轻易放弃,卖掉镇上的房子,三口转战乡下,干起神仙药酒生意。 刘子滢初中时曾去乡下中学找过李斯妍,有几次住她家,看见二层商户小楼的一层挤满瓶瓶罐罐,里面浸泡各种昆虫蛇蝎,传说下至跌打损伤上到疑难杂症包有奇效。 方才瞧李妈那诡异表情就知道她在寻找另类商机,爸妈全不靠谱,不怪日后李斯妍在朋友圈里干微商,卖什么瘦身酵素梅。 高堃宴抬头,发现女神两眼直勾勾盯他头顶,单手托腮另只手转笔。他红起脸,羞答答地摆弄前额上的几绺头发,刚要起身拜托女神检查作业,被刘子滢高声喝止。 “别动!” 高堃宴一头雾水,刘子滢朝他安抚微笑:“你头顶有只垂丝蜘蛛。” 小高同学脸色霎时褪成煞白,手攥住离他最近的孟幻,闭紧双眼干嚎:“救我,我怕虫子!” 孟幻翻白眼嘁了声,探身捏住小蜘蛛的透明蛛丝,轻轻放在地上,嘴巴不忘奚落:“胆小鬼,哪个男生像你似的。” 高堃宴解除危险警报,再次拽得二五八万,回瞪她一眼,鼻孔朝天:“关你屁事!” 刘子滢耸肩,她也挺怕虫子的。蓦地回忆起最初湛闳肆帮她扫落大青虫的旧事,小男孩面无表情,仿佛那只是一片落叶。 真搞不懂那家伙脑袋里通常在思量些什么,别人喜欢的他不喜欢,别人害怕的他不害怕。心理素质高的令人咋舌,完全没有可以崩溃的致命弱点,好想亲眼见识他哭起来是何种画风呐...... 刘子滢被自己脑内肆虐的恶趣味吓得悚然一惊,妈蛋她在发什么神经,湛闳肆哭成什么鬼样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好嘛! 一、点、兴、趣、都、没、有。 太阳西斜,天边的火烧云美如油画背景。 静谧的小公路上出现两道纤细人影,如果不是其中一个的轮廓过于粗狂,这起码是一幕值得留念的夏日傍晚。 刘子滢单肩挎包,右手拉扯卷到膝盖上方的校服裤腿,吐槽随汗水齐挥洒,溅落在踏过的路:“天哟~学校有必要抠门到这种地步吗,一年四季一套校服,大夏天穿秋季校服裤子,完全不透气啊。” 孟幻也热,草稿纸充蒲扇,边扇边说:“再等等吧,我听王净说咱们五年级就要换校服,到时候发两套。” 刘子滢记得她上辈子四年级换过校服,但依旧不确定:“王净咋那么清楚,她家开服装厂滴?” 孟幻抹把汗:“你猜对一半,她亲叔是乡镇服装厂副厂长,竞标到咱学校的校服生产资格啦。” “那挺牛的啊,这厂子好像也给礼一中学做校服。”礼一中学也是厉害,建校以来愣是没换过校服样式,作为一所鼎鼎有名的私立重点初中,有个性的忽略公立中学校服往日韩方向改进的大趋势,依旧我行我素,我土我自豪。 刘子滢大学放假,特意回初中探望老师,正巧赶上礼一中学放学,那大片洗掉色般的淡蓝,真是充满寡淡的禁欲风。 “子滢以后想考礼一么?”孟幻问得战战兢兢。 刘子滢紧张摇头:“不想,我可不期望把青春全糟蹋在泯灭人性的填鸭式应试教育实验基地里。” 孟幻欣喜若狂:“初中又能和你在同一所学校啦,你可不能反悔!”王净把目标定为礼一中学时,她有彷徨过,因为她清楚以她的资质,根本考不上礼一。一边矛盾不想与他们分开,一边又矛盾对学习使不上劲儿。 听刘子滢亲口保证,好比巨石落地。孟幻掏出兜里攒的两枚硬币,攥住好朋友的手腕往小卖铺冲锋:“我实在太开心了,请你喝汽水儿!” 她并没有看到身后,刘子滢的嘴角慢慢绷紧。 仅剩两年,她就能与男神重逢了,她预想过无数给他留下完美第一印象的办法,最后统统被推翻,生怕暴露丁点缺陷,巴不得去整成范冰冰,彻头彻尾的单相思傻瓜。 有够讽刺,叱咤风云多年的女魔头,甚至自卑到不敢设想如何让他爱上她。 两人靠在小卖铺的后墙檐下喝完橘子味汽水,归还玻璃瓶后各自归家。 刘子滢低头拐进自家胡同,没走两步却听前方响起异常熟悉的音色。 “才回来?” 本该清亮的童音莫名有些黯哑,令她的心脏停下半拍。 “我等了你很久。” 刘子滢的视线从脚尖滑向对方,容貌瑰丽的男孩嫩竹般立在那儿。 怀中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奶狗。 ry...... 第七十七章 半臂长的小家伙怯弱地窝在湛闳肆不甚结实的胸膛里,黑亮的小豆眼眨巴眨巴,对着刘子滢抖了抖小耳朵。 刘子滢俩眼发直,健步冲上去捏捏它的耳朵尖儿,小家伙哼唧拒绝,扭动屁股要往湛闳肆怀抱的更深处扎。 “好可爱~”刘子滢一颗少女心疯狂滋长,两只魔爪伸过去搓揉它的脑袋与小肚肚,刚足月的小奶狗不胜其扰,退无可退之下居然嗷嗷叫唤着抗议。 湛闳肆轻笑一声。 刘子滢嘴角微僵,卧槽,被他发现自己狗奴的本质了。 湛闳肆眼中精光大涨,捞起小家伙,举着它腋下托到刘子滢眼前:“你不是很喜欢狗吗,喏,这只金毛送你养。” “这......这不太好吧。”刘子滢尴尬搓手。她同湛闳肆几月没交流,生疏到见面都避开走,冷不丁收人家一份大礼,总觉得羞惭难安,况且她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回礼。 湛闳肆一副为难的模样,重新将小奶狗搂进怀里,叹息道:“唉~我家养了好几条,全是凶猛爱打斗的大狗,这只小的如果没看住,跑进大狗那儿,难保不会被咬死。它才刚满月,又是听话温顺的品种,没主人认领的话只有挨欺负的份儿了。”接连命中刘子滢两大死穴,不是礼物无须破费以及敌视恃强凌弱。 “......打疫苗没?”啊!!!我养!我养!给我养吧! 湛闳肆点头:“嗯,分三次打完的。” “它现在40多天,刚断奶。我找不到哺乳期的母狗,就试着喂了几天羊奶,没出现拉肚子的问题。嗯,子滢,你在听么?” 刘子滢视线巴巴粘在小狗身上,灼热程度堪比伽马射线,她不晓得到自己表情有多痴汉,过去强抢民女的流氓都没她眼神露骨。 湛闳肆也不生气,主动把小狗递进她臂弯,抿唇在左颊笑出个俏皮的酒窝。刘子滢看着毛球,他看着刘子滢,眼中满溢的温柔能把人看化。 好在他及时收回了外露的心绪,近乎同时,刘子滢转头无声询问,没反应过来他刚才喋喋不休什么。 “辛苦你了,到我家喝杯水?也让这小家伙多熟悉陌生环境,有你在它安全感,多少不那么害怕。”刘子滢瞧他脑门的热汗打湿刘海儿,心想别怠慢了人家。她一个大人,基本礼仪不能装懂不懂。 湛闳肆受宠若惊,大喜过望地尾随她进门,踏入客厅前弯腰脱鞋的举动被刘子滢制止。她含笑道:“我这星期没擦地,直接进来就行。” “喝凉的还是热的?” “凉的。”湛闳肆拘谨地并拢双膝坐于沙发,腰背挺直。小狗趴在他大腿撒娇,东嗅嗅西闻闻。 刘子滢兑杯温水,搁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被他的局促感染,她更加沉默,不愿意没话找话徒增尴尬,于是彼此极有默契地相顾无言低头走神。 刘子滢默背完一遍《滕王阁序》,湛闳肆静悄悄将水饮得一干二净,她眼风扫到空的玻璃杯,本着待客之道又去饮水机那接了满满一杯。 一个喝一个倒,前后喝光八杯。 “那个......我带了两罐羊奶粉来。”湛闳肆自书包里掏出标满英文的铁皮罐,他怀疑他再喝下去,刘子滢家的纯净水桶不一定够。 “啊,谢谢。”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写作业。有什么事在学校可以问我,如果不方便,可以托人传小纸条。”湛闳肆起身告辞。 刘子滢嘿嘿干笑两下,站起来送客:“我送你出门。” 小狗意识到湛闳肆准备离开,前爪趴住他衣兜,哼哼不让走。他拍拍它圆了咕噜的脑袋,安抚道:“听话,别闹。” “它有名字吗?”刘子滢猛地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湛闳肆目光柔和地望着她:“还没有,你为它起一个吧。” 刘子滢颅内过电般嗡一下,不怪她脑袋有坑容易脑补过多,小冷帅这样真、太、他、妈像生完孩子叫爸爸帮娃起名了,不仅仅眼下的画风很猎奇,就连在胡同口堵她那一幕,简直照搬电视剧里哀怨妻子抱着嗷嗷待哺的娃在家门口终于等到在外花天酒地寻花问柳的无耻丈夫。 刘子滢表示凌乱惶恐,演哪出这是? 湛闳肆纳闷她为甚一脸惊悚,私自以为她是个取名废,食指碰了碰鼻尖,问道:“我有几个候选,你参考下?” 刘子滢嘟囔:“必须得随我姓。” 湛闳肆耳朵尖离她又特别近,听见她没头没脑的一句只愣住几秒,挑眉顺着她笑道:“嗯,姓刘。你觉得刘平安、刘进宝、刘旺财怎么样?” 刘子滢目瞪口呆与他对视三秒才确定他不是故意开玩笑,配合手势吃惊道:“这么乡土接地气的名字你是如何选中的?”小冷帅白长一张洋气的混血脸,你说你是山旮旯跑出来的我真信。 湛闳肆有点冤枉,真诚解释:“我听人家讲给狗取吉利的名字能为主人家带来好运,这三个是我统计对联中频率最高的,应该可以代表普通人的夙愿......吧?” 刘子滢双手叉腰,险些被他的森破清空血槽。嘴角抽搐给他讲冷笑话:“哈,确实不无道理。以前我家有个邻居养条狗取名‘diudiu’,天天‘丢丢、丢丢’,没过多久她家狗真丢了。” “......”这话没法接,湛闳肆选择闭嘴。 刘子滢抓起遥控器开电视。昨晚刘妈看的天津卫视,六点档正值情感问题调解栏目,专家建议台上吵架的小情侣:既然男生说的话经常令你不满意,分手吧! 刘子滢听着莫名刺耳,啧了声心里暗骂什么狗|屁专家。 下一台播小神龙俱乐部,屏幕里一头可爱的疣猪憨憨地对一只獴说:“丁满,你对我太好啦,你是我最好最重要的朋友,我不能失去你。” 刘子滢勾唇浅笑,垂眸轻戳小奶狗湿润的黑鼻头:“丁满,你就叫丁满。” ————— 刘爸刘妈回家后见到多出来的新任家庭成员,不支持也不反对。刘家赚的钱供得起一只大金毛的花销,之前乖乖去世的阴影未散去,丁满的到来犹如清风,迅速吹跑阴霾,为这个家庭注入一股新活力。 彻底遗忘悲痛的方式不是删除,而是替换取代。 刘妈在养狗方面无数次被打脸,没回刘氏父女倡议养狗倡得欢,她必然强烈反对。过段时日那对三分钟热度的父女新鲜劲儿一过,任劳任怨照顾狗的却是善良淳厚的刘妈...... 所以刘子滢对刘妈甩下的“你自己养,我不管”郑重声明丝毫不惧,自顾自烧开热水冲羊奶,喂奶时总也对不准,远处观摩很久的刘妈忍无可忍,夺走刘子滢的奶瓶嫌弃道:“你边儿待着仔细学,看我的!” 刘子滢撇脸贼笑,朝刘爸比了个“ok”的手势。 别墅的可控雕花大门缓缓拉开,几只站起来成人高的加纳利犬作势要往来人身上扑,湛闳肆皱眉,冷声呵斥:“退后,趴下!” 前一秒还凶相毕露的猎犬纷纷匍匐,夹尾巴呜咽。 湛正勤头戴草帽,肩扛锄头,泥腿子形象从后院晃悠过来,揶揄道:“成啊孙子,把它们几个训得不错,是忌惮我孙媳妇儿害怕不敢来嘛?” 湛闳肆淡淡瞥去一眼,拽开别墅门,友情提示:“叶叔叔父亲不爱多管闲事活到八十多岁,您多保重身体。” “哎——你这臭小子,一年比一年不可爱,跟谁学坏的!噢,有媳妇忘爷爷啊,那只金毛可我给你抢回来哒!” 零四年金毛在中国未普及,甚至美国新兴不久,湛老爷子大老远跑北京挑了只一窝品相最好的回来,努力付出换几句调侃咋啦?!老爷子心理极度不平衡,不想替那小混球鼓捣什么有机黄瓜了! 身处二楼书房的湛闳肆仿佛有感应,连打俩喷嚏。他推开后窗,边喊边用手指比划:“东北角请预留出来,我要种花。” 湛正勤抡下锄头回身,扬脖问他:“你要种什么?” 湛闳肆支手托腮,眯眼感受颊边拂过的暖风,他想起刘子滢曾说想要一面馥郁繁复的花墙。 “藤本蔷薇。” 湛正勤没再多问。 这片占地约两亩的后院,原本是闳肆爸爸规划好送闳肆妈妈用来做结婚纪念场地的,最终设计稿没画完,却出了那种事,于是这片园子打那时起荒废下来,直到前阵闳肆不知从哪得来一包种子,爷孙俩才决定动土改造。 “会喜欢吗?会喜欢吧。” 夏风将呢喃的尾音携去远方,蝴蝶听到希望把话带到他爱的人心上...... ry...... |作者有话说里依然是正版才可以看的小剧场| 第七十八章 孟幻趁打扫中行的间隙,询问摆放桌椅的王净:“明天期末考试唉,你紧张不紧张?” 王净抬手指指坐教室最后一排,正狂翻笔记的程修齐:“你应该问他。你看他吓得,连张琪叫他都没听见。” 孟幻撇嘴表示不屑:“小胖我就不问了,反正每次他都那副德行,死到临头才知道抱佛脚。” “聊什么呢,挤鼻子瞪眼的。赶紧做完值日回家好踏实复习。”刘子滢拧着抹布走过来,转身发现湛闳肆倚在窗台边看书,不满道,“南行的地都没擦干净,你还有闲心看书?”看语数英就算了,《中小学生守则》有毛可瞅的。 湛闳肆从书后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眸,没做解释反手将书扣在窗台上,去教室后拎起一支墩布,冷着脸走了出去。 路上已经听闻消息的高磊急匆匆跑回来,刚才涮墩布回来遇见几个哥们儿,便在甬路上打闹忘记时间。他一脑门热汗为副班长开罪:“班长,湛闳肆是负责北行的,你别错怪他。” 刘子滢心想,完蛋,误解人家了。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他支走:“去,把在水房接水的翟皓叫回来,让于丽娜替他。”假期前最后一次值日由轮排的值日生与班干部共同负责,班干部通常情况都会自觉承包最脏最累的活计,唯独翟皓那位别具一格的大爷,专挑轻松的跟柔弱小姑娘抢。 高磊不放心地嘱咐她:“班长你可千万要转达我认错啦!”其实他挺虚湛闳肆那张不苟言笑的面瘫脸,凌迟视线幽幽飘过来时的杀伤力,比那些喊打喊杀的暴力分子们威力得多。这就是为什么一部分男生表面听信高堃宴,却不敢找湛闳肆麻烦的缘故。 湛闳肆回来后,刘子滢自兜里摸出一块牛轧糖递给他:“对不起,误会你没做值日,这是我的赔礼。” 湛闳肆握住糖,眼睫低垂:“我原以为你早把这种糖忘天边去了,很久没见你吃过了。” “啊......老吃甜爱长蛀牙。”兜里这块儿还是中午从家里糖盒中扒拉大白兔奶糖,顺手一起抓出来的,奶糖被孟幻和程小胖抢走,牛轧糖剩到现在没人赏光。 湛闳肆点点头,侧过身子为其他人让路,返身时问刘子滢:“丁满在你家生活得挺开心吧?” 提起那小毛团,刘子滢眉梢不由染上喜气:“对啊,除了睡就是张嘴喝奶,我妈都舍不得它睡观雨廊,天天和大老爷似的窝沙发上不动地儿。” 湛闳肆眸色一暖,请求道:“暑假我能去你家看望它吗?” 刘子滢不忍熄灭他眼底的星光,脱口而出:“可以,只要我家里有人你随时可以来。” “我说,你俩在过道聊起没完,好意思叫我回来倒垃圾啊。”翟皓横举双臂隔开两人,一副非常不情愿的赖皮样。 刘子滢斜去满满蔑视的一眼,嗤笑道:“还有脸说我们,也不想想你在外面疯多半天,甭以为我没管你就是我没瞅见。” 翟皓心灵受伤,撅嘴叨叨歪理:“班长你怎么向着他说话啊,合着属他是亲的,我们一帮全是后的,喜新厌旧的速度太快啦,我没法接受。” 刘子滢亮拳头:“你再继续嘚吧试试?” 翟皓转身扑向王净求安慰,大嗓门咆哮:“我的天呐净净!班长居然为湛闳肆要打我,她不爱我们了,咱们单过!” 刘子滢脑门挤出井字符—— “胡说八道!” ————— 今年期末考试改革,上午排两场考试,这样三门科目能在一天内结束,不至于拖沓两天。 语文最先考,发卷前王老师重点读考场秩序,一再强调考试期间有校领导巡视,抓到作弊按零分处理,其余两科成绩作废。 刘子滢不care,试卷对她来说不够塞牙缝,如果这种程度的试题需要靠打小抄或传答案完成,干脆趁早一头扎哪自我了断,省得给重生队伍丢人。 时间滴答过去半小时,刘子滢正在酝酿合理的词汇,最大化用儿童的口吻来写一篇关于“最难忘的的事”为题目的400字命题作文。 木门被推开,班里所有人抬头看去,刘子滢同样不例外,类似考试这种安静与需要集中注意力的特殊环境,任何突兀的时间都会轻而易举夺去感官。 宋主任朝学生们摆手:“做你们的,别看我。”说完她开始漫不经心地在过道间穿行,溜达到刘子滢身边时猛地顿住脚。刘子滢扭头,掀开眼帘望去,却发觉宋主任抿嘴死死盯着她后桌,李斯妍。 “把东西拿出来。”宋主任喝道。 李斯妍仿佛吓一大跳,拿笔的右手哆嗦不停,双眼懵懂地与宋主任对视,低声辩解:“老师我什么都没拿,老师我真什么都没拿......” 宋主任箭步跨到李斯妍身后,弯腰从她桌洞里拽出几张小纸条。刘子滢视线追过去,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用铅笔写的小字。 “其他人继续写,没你们的事儿。这女生你跟我去趟教务处,小王把她名字记下来上报学校。”宋主任抽出李斯妍的试卷,拍在讲桌上。 李斯妍灵魂出窍般遵从宋主任的指令,傻傻地站起身走出去。 门关上那一刻,全班哗然。 任谁没想到杀鸡儆猴的那只倒霉鸡会是李斯妍,她虽然成绩不拔尖但胜在稳定,经常徘徊在班级七八名,属于比较有认可度的优等生。刘子滢原以为按照李斯妍的头脑,不会干出以身试险丢芝麻捡西瓜的傻事。纵使四年级有要求背诵全文的现代文与古诗,可丁老师每天早读或语文课会拿出十分钟集体齐背某篇文,长此以往连程修齐这号懒蛋都一字不落流畅背完,李斯妍未免太低估自己的实力。 语文考完有半小时休息时间,王净一脸难看地来找刘子滢抱团,哀其不幸:“默写填空一道才几分,这下可好,三科清零。她昨天问我监考难不难,我当她紧张,还安慰了两句,敢情是趁老师不注意看小抄。” 刘子滢吹着瓶口冒出的热气,没辙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班长,有人找!” 刘子滢放下水瓶,拍拍仍在愤慨的王净:“你别管别人了,数学据说有新题型,你赶紧多瞧瞧笔记,没准儿碰上。” 王净追出去:“哎——等等,我正好要上厕所。” 刘子滢出门后顺着传话人的指引来到操场器械区,找到背靠树干哇哇大哭的李斯妍。 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拽过刘子滢的手声嘶力竭道:“子滢,你帮我去说说情吧,你家人认识宋主任,多说几句好话她肯定放过我。或者你去跟宋主任说那纸条是你传给我的,你学习那么好,完全不需要这次考试的成绩,得零分又没人敢笑话你。要是我妈知道我作弊一定会打死我的,子滢行不行?” 刘子滢一脸懵逼,挑眉难堪道:“你说什么?” 气氛凝固,恍惚吵闹的夏蝉集体噤声。 刘子滢将她话中的信息过滤整合,总结道:“你希望我帮你背黑锅?” 李斯妍抹干眼泪,咬紧下唇不言语。 “你的错事我为何有必要承担,因为我们是同学、朋友?还是我做过什么仗义的事例让你觉得我会帮你?”刘子滢挣开她的手,双臂抱胸,“李斯妍,我忽然认为你被宋主任抓到作弊一点都不冤。”要说事发不久起码对她还抱有同情,现在只觉得罪有应得。 李斯妍被几件大事打击得头脑不清醒,张口指责道:“难怪夏晓晴甩了你们投奔邹珊珊,跟着你刘子滢一点好处都没有。你瞧瞧你周围的人,哪个没被你连累过,孟幻,她被丁老师叫去批评,通通把你退步的过错怪在她头上!前几天因为你们值日组卫生区没扫干净,丁老师才罚湛闳肆放假前背完整本《守则》。还有......” “够了。” 刘子滢闻声,哑然回头,湛闳肆以手背拨开龙爪槐垂下的枝条,优雅地站定在她面前。深邃立体的五官近看充满凛凛肃杀的美感,即使他还未表态,但刘子滢能够笃定这个男孩,他怒到极点。 第一次,刘子滢在面对窘困时,眼眶竟有些湿润。 ry...... 第七十九章 李斯妍睁大眼睛,目愣地注视突然出现的第三个人。 湛闳肆转身面对她,单薄背影挡住刘子滢短暂的泪目。 “犯错就去好好认错,想方设法逃避又能给你带来几时安宁,就算子滢甘愿替你顶罪,能抹消你作弊的事实么?” “我......”刘子滢出声要他别搅和进来,湛闳肆伸手攥住她手腕,拉到自己身边。 李斯妍捂嘴,惊诧得嗓音都有些变调:“你们......我要告诉丁老师你们谈恋爱!” 刘子滢登时腿软,大声反驳:“李斯妍你血口喷人!”两辈子没见过她狗急乱咬人,到底中间发生了什么错误环节让她不惜抹黑朋友。 湛闳肆冷哼,拦着刘子滢退后为李斯妍留出通道,刘海在鼻梁上方遮下阴影,浑不在意道:“你大可去告状,但作为代价,你与程阳的事便藏不住了。” 刘子滢愕然,侧目窥察他轮廓精致的侧颜,瞥见他因气恼而微红的眼尾时,悬在心中的疑问很快自行解释得通了。班长的职责为顾全大局,湛闳肆是副班长,班中一切闲话琐碎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不得不服丁老师挑人好手段,同学们习惯性对看似少管是非的湛闳肆放松警惕,大小八卦随意畅谈。殊不知他记忆力惊人,木僵放空的欺骗性外表下深藏一颗奸诈的黑心。 李斯妍迈出的脚迅速收回,视线在刘子滢与湛闳肆之间滑动。 “子滢,对不起。”她身体如失去平衡般前后微摆,撞到树干上,小树受力道冲击,树叶哗哗作响,绒絮纷乱飘坠,宁静如雪。 刘子滢眼看她徐徐滑落瘫坐泥地,终无法说服自己撇下她一人走。轻推湛闳肆手臂,悄声说:“你先回去,我陪她找宋主任求情。” 湛闳肆不准,抬腕给她瞧时间:“离数学考试开考仅剩7分钟,你保证能赶回来吗?宋主任素来说一不二,你有几成把握能帮她争取到赦免?何况过去那么久,王老师恐怕已经将李斯妍的名字报给校长了吧。” 刘子滢思维高速运转,倏地想起什么,右手打个响指。 “手表借我!” 湛闳肆不明所以,依旧听话卸下表带扣在她手腕上:“你不会告诉我你可以用光速跑这来回吧?” 刘子滢扶起初见曙光的李斯妍,抬下巴冲湛闳肆自信道:“不用担心,剩半小时足够我写完数学。至于校长,王净昨天告诉我教育局今天上午开会,所以刘校长下午才回来,只要校长没签字,事情就仍有转机。”该感谢万能的包打听王净,她总能从各种渠道收集到百分百真实的信息。 李斯妍眼泪扑簌下落,喉头哽咽道:“子滢,谢谢你......对不起!” 刘子滢拉着人发足狂奔,逆风吹乱她柔顺的短发,连同模糊的浅语,挥扬散于空中。 ——前世你的我的恩情,我已还清。 刘子滢果真在离交卷半小时的时候赶回来,金老师没问原因,点头放行。小学考试不像中高考等正规国家考试,没规定15分钟入场时限。 她从头到尾快速浏览一遍试卷,动笔前下意识朝湛闳肆睨去,他像等待她的目光般,展颜莞尔。刘子滢悄悄扮鬼脸,切,以为笑辣么好看就能撩到我嘛!鱼唇。 放学后基友们问她为啥迟到,刘子滢面不改色扯谎:“吃坏东西闹肚子。” 湛闳肆心领神会,淡淡扫过一眼。 “谢谢,还你手表。”刘子滢掂掂手里的东西,这玩意儿看着挺薄,分量却不轻,绑在手腕上跟块铁疙瘩似的。 李斯妍垂头走到自己桌前,避开其余人从后门离开,出门前往刘子滢方向遥遥后顾,眸光明灭,意味不详。 王净灵敏觉察,纵目若有所思。 ****** 英语结束,小团体们决定放假前大搓一顿。翟皓热心推荐:“就去我家饭店,剩下哪都甭去!汉堡包炸鸡腿什么的油乎乎多腻,你们没瞅那‘麦肯基’早黄了。” 刘子滢笑而不语,那间店铺是倒闭了,归其还不是你家翟记接手开成小分店,主打精品私房菜,生意蛮火爆的。前世刘子滢姥姥大寿,拿号排队三天订到两桌春蔼宴。 程修齐嘴里含着棒棒糖:“我没意见。倒是王净,上回小滢子请客你没去,这次得给耗子赏脸吧。” 王净也一直因为上次缺席懊悔很久,凑巧期末考得状态不错,借此奖励放松身心。刘子滢与湛闳肆关系僵硬那段时间,他们六人差点被拆散,好不容易回暖,是得出来和大伙聚聚更增感情。 “我听子滢的,她去我就去。”孟幻的主心骨是刘子滢,指哪打哪。 湛闳肆点头,抬步欲走:“我去和爷爷说明,待会儿南阳路翟记饭店门口集合。子滢,你和孟幻坐我家车走?” “不用了,我要先给我妈打个电话汇报行程。”刘子滢拒绝,她还没忘集体旅游时在湛闳肆他爷爷面前出的丑,避都来不及,哪里会亲自凑过去加深人家记忆。 程修齐吐出棒棒糖棍,揽住刘子滢肩膀说:“今儿我妈接我,我没告她今天放学早,你打电话赶紧去,咱在校门口等会儿我妈。” “那一会儿见!”六人分头行动。 翟妈特地在繁忙时段为六个孩子预留出一间布置温馨的小包厢。亲自嘱咐服务员和后厨重点加急,撤掉统一配置的黄苦荞,换成适宜儿童引用的金银花茶。 翟皓先让离他最近的王净看菜单:“爱吃什么随便点。” 王净没好意思,要了两道凉菜:蓝莓山药泥与炼奶龟苓膏。 刘子滢记得翟皓过敏,出声提醒:“各位,咱们耗子不能吃海鲜,悠着来昂。” 菜单传到程小胖那里,他直接翻到招牌菜页面,胖爪戳戳前三道:“耗子,让你家大厨好好亮一手,我妈强烈推荐翟记的西湖醋鱼和文昌鸡。” 湛闳肆随手翻了翻,问服务员:“请问有什么甜菜?” 服务员想想,回答说:“蜜汁鸭胸......” “嗯,可以,写上。” 刘子滢接过菜单,嫌弃道:“天惹,你忒爱吃甜啦,典型甜食控。麻烦给我来一道剁椒鱼头!” 听见“剁椒鱼头”四个字,孟幻头皮都麻了,建议道:“子滢,吃辣对胃口不好,换一个吧?” 刘子滢勉为其难:“换酸菜鱼吧。” 翟皓抬手阻止,自己砸自己家招牌:“哎哎!我家厨子做出来的酸菜鱼不好吃,还是剁椒鱼头吧。” 刘子滢满头问号:“嗯?你家酸菜鱼不是挺有名的嘛......”说完猛然觉醒,有名是因为后来翟家花重金把老四川饭馆的总厨聘过来造就的,如今老四川都没开业,上哪挖墙脚去。 服务员不敢擅自决定,问小少爷:“到底选剁椒鱼头还是酸菜鱼?” 刘子滢发挥好口才:“刚考完试,图个好寓意,吃鱼头独占鳌头。” 孟幻将菜单还给服务生:“一份拔丝香蕉,谢谢阿姨。” 果然是年级不大,偏重于甜口,长大便无辣不欢了。 等菜的时间相对缓慢,刘子滢环顾四周的装潢,微扬下巴研究墙壁镶嵌的浮雕:“耗子,这间屋是专门用作庆祝生日的吧,还挂着happybirthday.” 翟皓给几个人倒茶,接话道:“对啊,你生日可以来这开派对,会员打五折,亲情价免费。” 程小胖好奇道:“小滢子,你几月份出生的,属什么的?” 刘子滢呷口热茶:“农历八月廿一,94年属狗。” 王净张口结舌,含着的热水险些烫舌头,咳嗽说:“你属狗的哇,比我小一岁,八月我属鸡的。”什么嘛,平时总板着包子脸装大姐姐,原来是妹妹。 翟皓无比开心,找到组织的归属感太幸福,两眼汪汪道:“净净,我也属鸡哒,十月十二。” 孟幻掰手指算算:“腊月初九,属鸡。” 刘子滢心中跑过草泥马,噫~怪不得打遇上他们几个就没个安宁日子,鸡犬不宁鸡飞狗跳呗。 程修齐倒杯花茶敬刘子滢:“小滢子,可能在座仅存咱俩狗兄弟,我先干为敬!” 翻白眼:“你死不死嗷。”去你妹的狗兄弟。 翟皓询问一手握杯,专注观察茶叶漂浮轨迹的湛闳肆:“闳肆咧?” 湛闳肆皓腕支腮,浓密的鸦睫挡住眸光:“93年,今日。” “pong!” 刘子滢戳开消毒餐具,呆呆地看着他:“今天?你怎没提前告诉我们?” 湛闳肆嘴角翘起的弧度略生硬:“你没问我啊。” 翟皓离席,开门叫住一位路过的服务员:“去告诉我妈,我同学今天生日,订份蛋糕来!” 湛闳肆斜眼:“不必了,当成普通日子便好。” 刘子滢揣测他好像不太喜欢庆贺生日,踌躇片刻说道:“总归是我们的心意。我们几个生日肯定也不能像今天一样凑齐,今天天时地利人和,权当六个人集体过次生日,行吗?” 程小胖起身拍手:“太中啦!一起过生日,爽!” 菜上齐,翟妈手捧插着蜡烛的大蛋糕敲门进入,含笑道:“我来给六位小寿星送祝福,快把生日帽戴好。” “谢谢荆姨(妈)~” 灯灭,摇曳的烛火散发出微弱的亮光。 刘子滢附身吹蜡烛,朦胧间好像看到了湛闳肆眼角一闪而过的泪光。 ***** 正式进入夏季,雷雨前的闷热简直令人茶饭不思、坐立难安。 丁满四脚平摊,肚皮贴在地砖上纳凉。刘子滢叫它两声,懒货只抖抖耳朵,后腿蹬了蹬算应付她。 “唉,又蠢又懒,也不随谁。”刘子滢摇头,去厨房榨出一大杯西瓜汁,打开冰箱取冰块时发现冷藏里还有颗橙子和半根胡萝卜,剥皮又挖了几勺西瓜,兑进一勺蜂蜜,开始钻研黑暗料理。 代号x的果蔬汁刚完成,刘家的大门被敲响。 “谁?”刘子滢往杯里扔几块柠檬水冻成的冰坨。 “我,湛闳肆。” 湛闳肆将塑料袋递给她,反手抹了把顺脸颊滑落的热汗:“我家种的黄瓜熟了一批,味道清甜,给你送来些顺便看看丁满。” “进来坐,尝尝我新榨的果蔬汁!”小白鼠来的真是时候。 湛闳肆扬脖灌进一大口,忽然卡住般静止几秒,连忙捂嘴。等他摆好五官,刘子滢又举着一瓶纯牛奶往里倒,边倒边自言自语:“唉,从你扭曲的表情能看粗来不好喝,说不定加牛奶能改善点,奶昔都这样做的。” “子滢,你是认真的?”湛闳肆看着玻璃杯里诡异色彩的稠状物,后背莫名发凉。 刘子滢将杯举到他面前,眼神澄澈:“对哇,不好喝不要钱。” “......”湛闳肆闭眼,壮士扼腕般直接倒进喉咙里,但那股神奇的味道猛往上蹿,如果说方才他抑制住恶心,现在原始欲|望彻底开闸,跑到院里朝地沟眼干呕。 “不会吧,有那么难喝?”刘子滢盯着案板上的暗黑奶昔,心想应该比乾贞治发明的乾汁好很多......吧?抽出习惯嘬了口,瞬间绿脸,跟湛闳肆一起吐。 最后俩人瘫在观雨廊的台阶上生无可恋啃黄瓜,丁满坐两人面前摇尾巴卖萌,希望主人善心大发分它一根。 刘子滢喀嚓咬下一口丢给它磨牙,感慨道:“你家种的秋黄瓜挺好吃。” “你要是喜欢吃可以去我家摘,或者我给你送来。”湛闳肆不遗余力邀请刘子滢登门。 “算了,我姥爷有片小菜园,你能给我一包种子吗?明天我去那揪点西红柿给你,哦,还有我姥姥腌的咸鸭蛋。”一个多月没见着姥爷,刘子滢想小菜园里肯定添了新品种。 湛闳肆伸手摸摸丁满毛茸茸的脑袋:“没问题。丁满的羊奶是不是快喝完了,我那有小狗专门吃的奶糕,明天送这。你用热水泡软喂他,比喝奶有营养。” “四点,我该走了。”湛闳肆心底是拒绝的,巴不得刘子滢亲口留他。 “轰隆——”远处闷雷炸响。 刘子滢抬头看天,乌云遮天蔽日,黑压压好似要沉下来。 湛闳肆此刻只想表达一个词,天公作美。 “你带伞了没?”刘子滢问他。 湛闳肆摇头,天气预报雷阵雨要傍晚才下。 “那糟糕咯,我家就两把伞,都被我爸妈拿走用了。”刘子滢摊手,“等雷雨过去再说吧。” 两人转移到客厅,连电的插销通通拔掉,平房电缆一般暴露在外,不像后世的楼房埋在地下,很容易被雷击中。 雨点越来越急,雷声与暴雨的响声盖过彼此呼吸。 刘子滢靠在沙发上打盹,黑暗中,湛闳肆握住她温凉的手。 “那天,你为什么要帮李斯妍。” 刘子滢缓缓睁开眼。 ry...... 第八十章 开锁的细微声响令刘子滢极速缩回手。刘妈推开大门,一身狼狈蹲客厅门口换鞋,问道:“大滢,为嘛不开灯?屋里黑乎乎的啥都瞅不见。” 刘子滢左手贴紧胸口,和缓过快的心跳:“打雷,不敢开灯。” 刘妈摸黑进屋,隐约见沙发上有两个人形轮廓,霎时鸡皮疙瘩乍起,试探道:“有客人?” 湛闳肆神经高度紧绷,从沙发上弹起,不管对方看不看得到,弯腰鞠躬道:“阿姨您好,我是子滢同学,名叫湛闳肆。” 刘妈了然,湛闳肆她再耳熟不过,和他们家子滢名字一起,常年出现在老师口中的模范生。 “不用客气,当自己家似的随便点就行。”刘妈摸索到壁灯开关,发现没亮,“子滢,你找找咱家电视柜里有蜡烛没,停电了。” “哦。”刘子滢离座时不小心被茶几绊倒,直接跪趴在湛闳肆腿边,下意识抓扶手,却抱住了他的大腿。 刘子滢:我靠,这姿势就tm尴尬了......⊙□⊙ 更耻辱的是,偏偏这时候来电了。 刘妈低头看向自己闺女,忍笑忍成抖动模式,千辛万苦理顺一口气说:“你粘人家身上啦?” 刘子滢慌忙撒开,尔康手解释:“没,我不是那意思!” 湛闳肆满面通红,一副被占便宜吃豆腐的羞赧表情。 刘子滢很方,他害哪门子的羞啊,湛闳肆的设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大姑娘么? 头回近距离端详传闻中的学生楷模,刘妈打心眼儿里羡慕他爸妈,瞅瞅人家把孩子生得多漂亮,粉琢玉雕透着水灵,再看她家闺女,跟上岸的脱水瞻星鱼似的。 假如刘子滢会读心术,听见刘妈这么埋汰自己长相,八成一口老血血溅四方。 雨势不见弱,刘妈有心留湛闳肆在刘家吃晚饭,未等他推辞自顾自欢喜道:“你刘叔叔待会下班,吃完饭让你他送你回去。下雨天路上湿滑,你自己走我不放心。阿姨新学一道油焖大虾,保障美味!啊,子滢去给你同学切点水果,车筐里有我新买的草莓和菠萝。” 刘子滢知道,刘妈有个毛病,爱留她同学在家吃饭,好吃倒不说啥,主要她亲娘现在做饭真不咋地。 刘妈去厨房收拾虾,看见案板上喝一半的饮料,凑近闻闻,没吐是因为胃空。捏着鼻子让刘子滢出门倒掉:“你弄的嘛玩意,敌敌畏?” 刘子滢倒掉前作死抿一口,细细咂么味,呕——比农夫x园番茄汁霸道几次方。鬼晓得单吃还不错的几种食物,混合起来怎如此酷炫。 刘妈独自在厨房忙活,将刘子滢赶回客厅不让她打下手。 刘子滢端着洗好的水果,插上牙签,放到湛闳肆身前:“喏,菠萝我泡的盐水,不酸。” 湛闳肆撩开她的碎发掖到耳后,笑道:“养长了啊,长头发散下来比短发好看。” “啧,”刘子滢咋舌,“你们男生是不是因为留不了长发,所以缺陷互补喜欢长发飘飘的女生。”肤浅的直男审美。凸(艹皿艹) 湛闳肆默默挡脸,我不是那意思啊...... 隔日蓝天碧洗,刘子滢带好湛闳肆送她的黄瓜种子,骑上小车直奔姥姥家。 对于刘爸擅自给她买来的弯杠淑女车,刘子滢一开始是拒绝的。单纯森女风就罢了,车身盈满一股浮夸的嫩粉色幼稚儿童基调,塑料白车筐被首次试骑摔得稀碎。她也没想到重生后的身体未掌握平衡技能,连摔七八次真把她疼老实了,不敢再对车祖宗有半点挑剔。 骑到姥姥家大门口,伸脖张望,她从篱笆架茂密的树叶后搜寻到姥爷的身影。 “姥爷姥爷!有吃的嘛?”刘子滢冲进小菜园,绕过几只会下蛋不会游水的大黑鸭子。 姥爷的声音从丝瓜架后不急不缓传出:“有~长得最红的那几颗西红柿都是你的。” 刘子滢跨过几排茄子,从矮茎下发现目标,几颗纯天然成熟的果实红得像除夕挂起的小灯笼,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她掰下一颗,贴衣服上蹭蹭,张嘴塞入半个,酸甜的滋味掀开天灵盖。 姥爷在前面捉虫,她在后面偷吃。偶尔看到豆蓝金龟子便收集起来,等会儿逗表弟。这种小虫姥爷以前总给她逮来解闷,囚在小盒子里塞几片菜叶,能活十几天。因为是害虫,所以养死也没啥负罪感。不过曾经有一只生命力超顽强,生挺俩月,年幼的刘子滢还帮它办了场个人追悼会,埋在同条胡同倒数第二户的地基下,估计后来房主建房时又把它撅出来了。 中午,姥姥做了朝鲜冷面,胡萝卜黄瓜切丝做配菜,搭配现挖的水萝卜蘸甜面酱,用来消暑再好不过。 凯哥两周岁,正值人生中第一个小叛逆期,饭菜不合口嘴巴撅老高,好说歹说吃完半碗。剩一半姥姥亲手端碗追着喂,他更逞能,左右乱窜,大人怕追急了磕到他,故意放缓速度,祖孙俩围着圆桌慢跑,像玩游乐场里缺油的旋转木马。 刘子滢从来不宠孩子,薅住表弟后衣领,吓唬道:“饭吃不完晚上有大灰狼咬你脚趾豆,一根一根全吞掉,然后别的孩子都有脚,就你没有!” 表弟表情瞬间呆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咧开嘴,超分贝哇哇大哭:“大姐骗人,没有大灰狼!” 刘子滢神淡定:“哦,我记错了,不是大灰狼。是大老虎。” 表弟和着咸眼泪把小碗里的饭吃完,没敢剩碗底,小小声嘀咕:“大姐坏蛋,大姐臭鸡蛋。” 刘子滢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小混球和她斗法十几年没赢过一轮。树立威信又得重头再来,累心。 午睡起,姥爷提出带两个小的去机场挖野菜,刘子滢揣给表弟几个塑料袋让他掖好,自己找了个橡皮泥附赠的小桶,盛满几种坚果,预备喂松鼠。 爷仨踩过小溪中凸起的石块,翻越土坡到达机场的防护林。姥爷寻块平地背靠大树,摸出烟卷慢慢抽,刘子滢一手牵弟弟一手抛洒坚果,跟给农作物施肥似的。 小孩子不记仇,睡醒一觉就把跟大姐势不两立的誓言抛到脑后,表弟紧扣刘子滢的手,并排蹲矮木丛后面,压低声音问:“姐,会有松鼠来吃么?” 刘子滢食指抵在唇上:“嘘~耐心等。” 二十分钟过去,一只松鼠从树洞里钻出来,眼珠滴溜溜地四顾,刚要有所动作,姥爷便从树下走过,举着小铲搜寻野菜踪迹。 “唉呀~”刘子滢与表弟屁股挨地,失望透顶。 傍晚,刘爸刘妈与大姨三口齐聚姥姥家,老舅舅妈也下班回来,一帮人忙碌晚饭。刘子滢和小妹刘泽雅打盆清水,坐小板凳上择菜。表弟不敢惹大姐,于是专挑二姐欺负,用水枪射刘泽雅后背。她不反抗,闷头洗菜叶,再抬脸时哭得鼻涕都冒出来了。 刘子滢叹口气,去找舅妈说明,甩给大人解决。上辈子为维护刘泽雅干过不少拎不清的傻事儿,当着全家人面骂表弟,使舅妈下不来台,更给自己扣下“悍妞”的外号。可是呢,某人非但不知感恩,还背信弃义两面三刀,得益舅妈大度不计较,不然刘子滢跟近亲都处不下去了。 老舅虽嘴上不说,但十几年的差别对待,刘子滢心里门儿清,怪就怪自己头脑简单,傻不拉几当什么枪。 刘子滢洗好手头那份,进屋找姥爷,旁的一律不管。她就这么个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不欠你的你最好也别欠我。 姥爷在台灯底下研究彩票,大手揉揉她头顶:“子滢做得好。” 刘子滢噗嗤笑出声,对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回家路上,刘爸和刘妈溜达消食,刘子滢骑车走s线。 刘爸忽然叫她:“大滢,你二爷要你过几天去他那住,你去吗?” 刘子滢头也没回:“不去。”懒得看老妖精那副虚伪的嘴脸。 “嘿,傻孩子,二爷说要带你和沈正上天鹅湖度假村游泳,你不是想学游泳么,让沈正教你。”刘妈也感觉天鹅湖那边风景优美,闺女去那正好长长见识,他们夫妻太忙,根本腾不出空带孩子出远门。 刘子滢捏闸,路边支腿停车:“哈?”天鹅湖,有钱人享受悠闲生活的老牌著名度假村,她前生随刘爸去过一次,设施真不是盖的。后来流行什么温泉药浴玫瑰浴矿物泥spa,天鹅湖早玩剩下了。 “去不去给个准话?” “去!”顺带气气老妖精,乐此不疲给她添堵。 ***** 刘子滢换上泳衣套好游泳圈,从更衣室出来就是原色木地板,一直延伸到临湖休息区。她深呼吸感受大自然的的湖光山色碧水蓝天,一扭头见傻表弟沈正一脸慌张地朝自己跑来。 “表姐,大事不好了,魔王也在!”沈正气喘如牛。 刘子滢推他奔前走,随口问:“什么魔王,牛魔王还是张怡宁大魔王?” “都不是!你忘啦,薛奇奇!” 刘子滢眼睛顺他手指的方向眺望,连排空置的沙滩椅上只有一个被占用,那人只穿条明黄印花的大裤衩,嘴里叼根吸管,鼻梁上还架了副巨装逼的纯黑墨镜。 “靠!”刘子滢简直没有游玩的心情,这货从美国滚回来干嘛,难不成羊没放够。 “咱到另一边划船,离他远点。”刘子滢趁他没注意,拉着沈正逃匿。 二爷买饮料回来看见自家俩孩子跑的方向不对,高声招呼:“小滢,小正!过来喝冰镇果汁!” 薛奇奇鲤鱼打挺蹦跶起来,丢开墨镜嘎嘎笑:“哈哈,我猜你刘子滢就在这儿,等你半天了,换个衣服那么磨蹭。” “......”刘子滢和沈正表示难过得不想说话。 二爷问薛奇奇:“你爷爷去哪了?” “好像给我租水球去了。” “哦,你们玩吗?”二爷问消沉二人组。 摇头x2 薛奇奇早已按耐不住撒野的心,胳膊横展勾住两人脖颈,兴奋道:“我们去水上乐园那边玩滑梯吧,走走走!” 三人爬上滑下玩得没力气,沈正鼻子尖,闻到门口处有卖烧烤的移动摊贩。刘子滢怕他一人去有危险,恰好泳衣短裤里有五块钱,跟过去要了十只烤羊肉串。 薛奇奇饿得像条哈士奇,左手俩右手仨,暴风式吸入把刘子滢那份全吃光一块没剩。刘子滢咽咽口水,瞪他一眼,用沈正的两块钱烤两串大腰子。 沈正刘子滢一人一支,薛奇奇追屁股后头央求,直追到休息区。 二爷一行聚在休息区聊天,薛老爷子瞧他孙子馋成那怂样,简直不想承认那是他薛家的种。拍五十块钱给他,骂道:“没出息!想吃什么买,给几位长辈也烤来尝尝。” “聊什么呢,真热闹。” 薛老爷子赶紧招待:“老湛,吃羊肉串吗,让我孙子烤点。” “你孙子本事不小,还会烤羊肉串呢?” “竟会逗乐,他哪会这个。你孙子呢,没来吗?” “后面换衣服呢,这不来了。闳肆,称呼薛爷爷,这位刘爷爷,那是张爷爷......” 刘子滢背对来人,听见某熟悉的名字,180度大旋转,嘴里叼着的大腰子“啪叽”掉到脚背,轱辘到木板上。 ry...... 第八十一章 “原来你们都认识,还同班同学呐。”薛奇奇将自己浸入温泉中,仅露出个大脑袋。 “嗯。”湛闳肆简单敷衍,缭绕的蒸汽熏得他透白脸颊红光潋滟,看得对面几位小女生羞答答地不敢抬头。 刘子滢将托盘里的甜点分给二爷朋友带来的几位小姑娘,模样都个顶个标致,举至投足颇具大家闺秀风范,平常人家养不出的矜贵典雅。 温泉池不属于套票项目,单人200元/位,vip区域内有各种中草药池和花神汤,相邻池子四周用巨石花草自然间隔,如果享受全封闭,可以拉开竹编屏风。往东走是自助餐桌,海鲜甜品为主,更有为小孩子准备的巧克力冰淇淋火锅。 沈正掰块蛋糕搁嘴里,苦脸对刘子滢说:“表姐,我不爱吃这个,忒甜。” 刘子滢指湛闳肆:“不许浪费粮食,不爱吃给他。” 沈正眨眼,那小哥哥满脸生人勿进的冰霜样,给他他能接受吗,会不会暴起把他踩死在这儿。好口怕qaq 水声轻动,湛闳肆取走布朗尼:“你姐说的有道理。” 薛奇奇闭气,整个人滑进水中,水面咕噜噜冒起泡泡,突然一位最靠边的小姑娘哗啦从水里站起来,娇呵道:“臭流氓!” 她穿一件连体的红色点点泳衣,腰身至臀部点缀荷叶裙边,方才薛奇奇在水里掀开她短裙,又摸了把她大腿。 池中乱成一锅粥,几位女孩手捂裙子跑上鹅卵石岸,气鼓鼓地要联合告状。 刘子滢老神在在冷眼旁观,哼,阿姨我穿的短裤背心。而且她打保票,薛奇奇肯定没胆来招惹她,游过来一脚丫给他蹬西北头子去。 有人心没那么宽,湛闳肆单手扯过刘子滢胳膊,另一手扶住后腰将她从水中托离水面送上岸。刘子滢只觉身子凌空,下一瞬景物置换,人就肚皮朝下趴岩石上冒充咸鱼。 “表姐!” 沈正好孩子,懂得关心姐姐安危,刘子滢感动地回头想安抚他没受伤,谁知那小子跳脚道:“小哥哥晕水里了!” 刘子滢七手八脚下水捞人,薛奇奇叉腰站在水中朗声大笑:“哈哈哈,刘子滢该减肥啦,湛闳肆哪举得动你。” 扬手一片乳酪蛋糕糊他脸上,刘子滢怒气填胸:“他出什么事,我弄死你。”熊孩子不敲打敲打竟不知天高地厚了么。其实过嘴瘾而已,她晓得自己几斤几两,薛奇奇狗脾气爆炸,八个她都不够撕的。 “我们去找大人!”小美女组合快速反应,被撩裙子那位也学刘子滢,矮身从托盘里捡起块奶油戚风,远距离正中目标。五年射箭训练,这点准头还是有的。 “欧绍霖,你tm不是喜欢我嘛!” “呸,我现在不喜欢你了!” ******* 欧绍霖姥爷是武警医院军医,综合分析症状,初步断定湛闳肆由于低血糖,热水中浸泡时间太久加之突然动作导致晕厥。 湛老爷子把湛闳肆打横抱走,临行前征求刘子滢同意:“子滢明天来我家照顾闳肆一天行吗?有个重要会议我必须到场,怕他再有点事儿不能及时治疗。” 举棋不定,刘子滢觉得人家为“救”她才昏迷不醒的,可她身份既非护工也非成人,能为病人提供什么帮助,别胡添麻烦了。回头无声询问二爷,二爷正欲婉拒,湛正勤便笑道:“我怎放心光把俩孩子放家里,房子配备监控,四个保安按点巡逻,下午有过来收拾屋子的保姆,都是知根知底的乡下亲戚。” 薛老爷子插话:“闳肆整天闷屋里自己玩,谁都不搭理,都关出毛病了。我看他挺喜欢跟这小女孩玩的,你多带他出去遛遛,晒晒太阳也好。” “小滢,要不陪护一天?”既然薛老发话,面子不能不卖。 “哦。”刘子滢略微有不情愿。 糟心事搅和,大家就此暂别。 二爷驱车带俩小的去大超市采购,刘子滢挑罐水果糖准备当伴手礼送湛闳肆。进口区零食打折,刚巧有前世她爱吃的洛基山棉花糖,趁便宜买好几包。 老妖精泛酸水:“小滢不爱吃甜,买那么多糖浪费钱呀,小孩子净瞎买,没吃过的只想着尝尝。” 刘子滢暗撇嘴,抓起四盒超市目前最贵的巧克力礼盒,嘟嘴卖萌道:“二奶~我没吃过这种,给我买行吗?”你不讽刺我没见过世面么,你不乐意在二爷面前演戏花钱么,四盒总价值小一千,赶紧给我买买买。 沈正得跟他姐买一样才行,笨拙地又拿四盒放购物车里,傻笑:“姥姥,给我买。” 二爷板脸:“买那么多干嘛,搁回去,一人两盒。” 老妖精脸部肌肉抽动:“宝奎,我答应给孩子们买你不用管,爱吃多少我有钱。” 刘子滢内心狂笑,铁母鸡也有今天呐! 二爷宠小辈成瘾,听她的话便顺台阶下去,对刘子滢严肃说:“每天两块儿,多吃一块儿罚写一张大字。” 二爷给刘子滢沈正在少年宫报个假期书法特训班,但刘子滢学两天就自己改到国画班了,二爷没批评她,看过她画的两张山水画后,把她送到同小区的一位孙教授家中专习,她后来才得知孙教授有多犀利,从中央美院退休后校方返聘多次,老头硬是不去。 车子平稳行驶,刘子滢与表弟头挨头休息。老妖精牵起话茬:“今天来那位湛先生,和薛先生什么关系?” 二爷瞥见后视镜中两小崽睡得正香,压低声音说:“湛先生和薛老二是大学同窗,上下铺私交甚好,和薛家联系很密切。” “哟,薛先生弟弟可北大毕业的,据传中文系才子。” “那倒不清楚,我只盼着咱家能供出几个大学生。” ******* 蓝别墅前的守卫犬全被关进笼子,刘子滢仍没多逗留,小跑进屋。 一楼空间很大,装修复古简洁,正中摆设一组端庄的红木家具,雕花繁复大气,包浆润泽,绝非市面出售的现代仿品。 不要问刘子滢为毛如此了解,她爹好这口,久而久之耳濡目染。 湛正勤为二爷沏茶,亲自引刘子滢上楼:“闳肆昨晚高烧,并发感冒,现在还没起床。麻烦你把他叫醒,别人叫他会生起床气。” 刘子滢干笑摆手:“我不急,可以在楼下等。”啥时候自己玛丽苏光环笼罩了,闹钟技能满点? 湛老爷子手脚麻利,侧身敞开门请她入内。 刘子滢抱紧糖罐,脱鞋蹑手蹑脚挨墙站立。屋里光线昏暗,清晨阳光被遮光帘挡在落地窗外。大床隆起一个山包,软枕上散落着咖色发丝,主人睡相极不规矩,脸扎进团起的薄毯中,被角外延伸出一截雪白纤细的小腿。 “......”刘子滢决定不打扰他睡眠,挪到书架随机前抽本书翻阅,居然是全英文的《哈利·波特》,放弃用脑,拿出本《纳兰词》细细品读。 不经意往床铺瞟去,静止刹那,仿佛灵魂被吸入一双氤氲朦胧的棕瞳中。 “我在做梦?”湛闳肆轻问,眼尾嫣红。 刘子滢合上书,插|入缝隙。转身来到他床边:“对啊,我是你的梦境使者,你有什么愿望都可以对我说。”但能不能实现不归我管┑( ̄Д ̄)┍ 湛闳肆掀开眼帘,对她微微浅笑,扯她手腕把人拖到床上:“那更得抓住藏好,多帮我达成几个愿望再放你走。” “喂,湛闳肆,生病还这么虎,信不信我把你吊起来抽。”心跳咚咚加速,翻身下床,“我去倒杯水给你,喉咙疼不疼,听你声音有点哑。” “唔......全身疼,子滢帮我吹吹。”湛闳肆怀抱枕头软软撒娇。 刘子滢打寒颤,md他酱紫好反常,脑壳烧坏了? 刘子滢下楼后发现偌大的别墅仅剩她与病号,她将紫砂壶中泡开的温茶倒到玻璃杯里,跑回屋伸到他嘴边:“喝。” “你喂我。” “不喝滚。” 扯开窗帘,刺目阳光洒满卧室。刘子滢敞开窗户通风,坐他床边找感冒药:“你体质偏虚寒,脾胃不和,不能空腹喝板蓝根冲剂。冰箱里有什么吃的,你稍微吃点早饭。” 湛闳肆身体缩成球,抵抗道:“苦,不喝。” 刘子滢有种施|虐的快感,歪嘴奸佞一笑:“还由得你,乖乖听我哒!” 冰箱里几乎没有剩菜,刘子滢搜刮到几片土司和芝士,鸡蛋煎熟香肠切片,黄瓜充作剩菜,牛奶放微波炉一分钟后放入三明治再加热一分钟。 湛闳肆嘴角噙笑,倚着楼梯木扶手,目光随刘子滢忙碌的身影在开放式大厨房左右移动。没有任何一个早晨能媲美今天,幸福得快要窒息。 不过幸福很快被板蓝根强势打散,刘子滢意思很明确,不喝药杀无赦。 “子滢,喝完药可以......” “嗯?”不耐烦的女汉子。 “帮我设计后花园吗?” “没问题,哎你不用喝那么快......烫。” “噗——” ry...... 第八十二章 正式开学前三日返校,丁老师交代刘子滢和章智君统计订校服人数与尺码,核对后再交给她。 一小老校服样式只有深蓝白条冬季外套长裤,没有夏装。每年夏季最热的几月,学校基本默认学生穿自己衣服。今年市教育局下达硬性通知,各学校必须统一着装,为学生校外人身安全考虑,同时杜绝攀比之气。 刘子滢分管男生。丁老师原始意思要她总合女生,但以张琪为首的小团体偏对着干,只找章智君登记。 刘子滢不欲惹是生非,拿着表格没声张,去讲台吩咐男生们自己在纸条上写清姓名与尺码后交给她。像章智君那样慢腾腾挨个记录,猴年马月能干完,现代社会讲求效率,慢工出细活那套早晚被淘汰。 程修齐拿不准:“小滢子,我身高153,订155合身吗?” 刘子滢看他假期又养肥一圈的身材,诚实道:“听我的,订160起码有点希望撑到毕业。只是照你的增肥趋势,165都够呛。以后什么脂肪肝呐、高血压呐、更有可能压迫呼吸系统,趁睡觉上不来气憋死。” 程小胖连忙把手里咬半口的草莓派当烫手山芋撇掉:“我的妈啊,我减肥行了吧!” 翟皓过来交纸条,听见程修齐呐喊减肥口号,对刘子滢道:“吓唬他干嘛,让他胖着呗,反正不是肿一天两天了。他要真瘦下来,我老家村头那只母猪都能上树。”小胖变瘦,谁给他上课挡老师?!他已经看惯那厚实的背影了,倍儿有安全感。 “我也就逗他玩玩,过几年抽条长个子,想长肉可难。”刘子滢并非无现实依据,她过去有个初中同学,纯热量过剩肥胖,青春期发育结合适当运动,不到一年缩回正常体型,同学们甚至开玩笑说他之前胖是由于他妈妈给他揣猛气了。 翟皓拈起湛闳肆的纸条:“闳肆才145,他怎么不见长个儿啊。” 刘子滢抢回来,给他戴高帽:“你高,你最高,花美男长腿欧巴快去后勤领新书去吧。”翟皓上辈子个头不矮,和当时校篮球队大前锋有一拼,遗憾他外貌有损,个性残暴阴鸷,没女生愿意靠近他。刘子滢替那帮有眼不识金镶玉的女生们惆怅,耗子本性多好一名阳光大帅哥。海燕们呐,可长点心吧,别竟瞅脸好啥都好,长得丑就干啥都恶心,得用长远的眼光辩证看问题。 校服两星期运到学校,刘子滢拿到手有种森森的熟悉感,没错,这粗糙扎手的合纤织料死都忘不掉。想当初刘子滢不认识高级英文,用刘妈保险公司发的一瓶柔顺剂当洗衣液泡校服,结果浓烈的花香味儿整整持续大半年,都怪这种着味性逆天的面料,同班同学离老远便知道有她出现,悄悄话也偷听不到。况且长时间闻香精勾兑出的洗涤剂,简直是种磨难煎熬。 夏版更给童年刘子滢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痛印记。不晓得校服设计者脑洞是否被陨石砸过,为区别男女生,非任性的给女生纯棉蓝短裤前面挡块布做成裙裤,被男生嘲笑像尿芥子。那时刘子滢和程修齐一样,仅仅是枚单纯快乐的吃货胖子,可夏天是块照妖镜,让冬天藏起来的肉无所遁形,班里女生大多细腰仙鹤腿,而她......泳圈大象腿【手动再见】 “下午全体穿齐夏季校服,不然门卫不让进别赖我没通知你们。”丁老师经典“xxx别赖我没通知你们”系列,上线。 大课间,高堃宴在厕所换完整套夏季校服,回来给刘子滢转圈展示:“班长,你给我选的号真合身。” 刘子滢没评价,假装盯黑板,余光忍不住偷瞟几眼,发自内心赞叹他骨架匀称漂亮。四五年级年龄段的男生,正值身娇体软易推倒的正太体型。高堃宴的模样与身材在班里算上游,头身比例接近黄金分割,腰线很高,腿型笔直,是个做超模的好苗子。刘子滢上辈子对他没什么印象,应该初中转去非直升学校或考入礼一,但按他现在的成绩,想进礼一除非给学校捐栋楼。 “刘子滢,发语文练习册。”湛闳肆推开高堃宴。 “哦。”刘子滢视线落到他束高的领口,龌龊回溯泡温泉那天看到的□□,啧啧,湛闳肆露|点,全校多少女生得合不拢腿,不不,更正——合不拢嘴。 高堃宴空中拦截:“班长好好学习,我帮你发。” 湛闳肆反应奇快,左手换右手,翻着死鱼眼看他:“我帮她发。”潜台词你算老几,这有你说话的份么。 刘子滢眼皮狂跳,二位大仙咋又在她地盘呛起来了,俩人是斗鱼体质吗?见面就掐架。 张琪从办公室回来,经人指点注意到班里硝烟弥漫的一幕,快步凑过来拉住湛闳肆:“丁老师说练习册她有没判完的,让刘子滢收回送办公室,下午再发。”原本想等发完再假好心告诉刘子滢,现下却势不得已,为保湛闳肆她可以把那些坏心眼暂抛脑后。 刘子滢赶紧抱走册子逃离现场。 湛闳肆甩掉张琪的手,冷声警告:“别碰我。” “你......”张琪受窘不堪,好心好意帮他,居然落她面子。刘子滢除学习比她好,哪点比她优秀,反正联欢会小主持人已经内定她与湛闳肆,她有大把的时间接近他。男生嘛,都喜欢漂亮女生,而她张琪最拿得出手的就是这张脸。 下午湛闳肆单薄清凉迈进教室,刘子滢只觉大片反光的瓷白要晃花眼底。 程修齐一副被爱神击中的痴样,眼冒桃心狂热道:“哇嗷~小滢子快掐我一把,我是不是梦到天使下凡了?” 湛闳肆很瘦,四肢格外纤细。皮肤继承高加索人种的白皙与亚洲人种的细腻,巴掌大的小脸精致立体,有别于正宗中原人的黑发黑眼,深棕发色与褐眸使他看起来尤其像会走路的球关节人偶。 刘子滢心如枯槁:“你掐我吧。”小心机boy居然破例捯饬回脑袋,偏分英伦少爷发型分分钟逼死塌鼻梁。 程修齐:“好想给湛闳肆穿裙子戴蝴蝶结。”深度yy中。 刘子滢:“甭以为他不敢抽你。”那货绝壁是弱受外表下一颗总攻的心。 体育课雷老师放磁带,让大家跟音乐口令做完两套广播体操,结束后拎出刘子滢点名批评:“刘同学做操也有三四年了,那胳膊腿咋还抻不直呢,凡是起跳动作你就没离过地,扩胸运动不是叫你伸懒腰。课下多拉拉筋,活动活动。” “哦。”刘子滢在自班同学笑声中随便搪塞,她有卖力抻筋,但肢体不协调怪谁咯?她都自暴自弃了好嘛,宁愿冬季跑操。 雷老师高抬贵手许她归队,背手道:“按传统,国庆联欢会咱学校得出个歌舞节目,主任的意思是重新从四、五年级选人,有想表演的女生可以提前练习,最好有舞蹈功底,不然被刷下来的可能性很大。” 解散后刘子滢问王净:“你去跳舞吗?” “大概吧,鲁老师只说把六年级撤下,校舞蹈队五年级不动,像准备卯足劲发大招。这下又没法早回家写作业了。” 孟幻插话:“但舞蹈队每年排的曲目都特好看,而且跟育才比花样多,他们年年都舞扇子,还跟咱校学的。哎对了,子滢也上台跳过吧?” 刘子滢强行失忆:“有吗有吗?我不记得耶。”求别提黑历史! 王净笑笑没戳破,继续吐口水:“观众能整场看完,我们在后台什么都看不到,有时还得帮忙搬道具。去年小品出场顺序全在歌舞前,我们听台前那么热闹可羡慕了呢。” 孟幻叹息:“能录下来就好啦......” 刘子滢轻拍她肩膀:“别异想天开咯,联欢会不让带这些电子设备。”程小胖去年带相机就被宋主任没收走,程妈亲自来趟学校才把东西要回去。 王净猛然扯住刘子滢胳膊,激昂道:“我想起个事儿,周珅和我说他同桌被选上联欢会小主持了,好像三校联欢每个学校推两个,子滢你还不试试?” 刘子滢指自己鼻头:“我?开什么国际玩笑,主持人首先得形象好,我这样做不了荣誉奉献也甭给咱一小丢人。张琪去倒挺合适,人漂亮普通话又标准。” “哎呀!你怎么向着她说话,她舞蹈队的没法主持,你跟湛闳肆搭档多棒,时机可不能落二班人手里。”王净恨铁不成钢,气得双手抱胸。 刘子滢更凌乱:“歇会儿吧,他那脸有个表情纯属不易,湛闳肆语文课读课文的音调跟siri似的,你还指望他富有感情地背稿?耗子问题不大,活泼明朗经常替老师跑腿,主任应该看中他。而且我觉得主持人不可能从只从一个班里选,否则显得领导偏向。” 王净偏头,脸颊微醺:“翟皓胜算挺大,而且他一定积极面试。嗯......女主持二班邹珊珊?二班也就她外形拿得出手,如果夏晓晴被挑中,我立马退出舞蹈队。” “别激动嘛,一切都是我们现在单方面臆想。”刘子滢无奈,唉,前后加起来快三十的阿姨,实在做不到跟小女生一起同仇敌忾贬低对手。 “小心!”球场有人大喊。 刘子滢下意识以为有球飞过来,用胳膊抱住脑袋,再察看情况却见人往篮球场跑。 程修齐哒哒跑过来,喘着粗气结巴道:“高堃宴,用球,砸二班一个犯规的,然后两边打起来,红四给耗子挡了下,小腿擦破了!”小胖的私心很明确,搬救兵护男神。 “岂有此理,他二班敢欺负我一班人!”刘子滢先发制人,将罪扣给二班,完全省略最初动手是自己班。关乎她一人可以忍气吞声,但上升到班级,休怪她放冷箭绝不手软。 ry...... 第八十三章 球场内乱作一团,刘子滢用自由泳的姿势拥进最里圈,第一眼就注意到湛闳肆跌坐地上,手捂着小腿肚。雪白上衣蹭脏几道土渍,他却神情冷淡,仿佛受伤的并非是他。 刘子滢胸中郁气肆虐,单手虚揽着湛闳肆,举臂直指二班带头打架的臭小子:“还反了天了!待会儿办公室见!” 杨宏认出对方是一班班长,本能地被她唬住几秒,随后脑袋兜回弯,哂笑道:“我才不怕你,高堃宴先打的人,周围同学都能作证。” 啧,熊孩子挺聪明哈。 不过刘子滢自有对策,上学那么些年头,她从来就不是闷头学习不惹事的乖学生,林林总总加起来掐过的架能装一卡车,依仗脑筋转得快,嘴皮子利索无理都能搅三分。 “是,一班先动手。高堃宴你指给我看,让我见识下打的哪位祖宗。” 高堃宴锐利的目光射向对面努力缩小身形的男生:“喏,他。场上故意撞倒任立。” 刘子滢起身欲往瑟瑟战栗的男孩走,却被握住了手腕,皱眉低头,无声询问。湛闳肆牵动嘴角朝她微笑,摇头道:“没你的事,回去。” “胡说什么,回班再教训你。”刘子滢瞪眼。小冷帅越发能耐,开始崇尚起个人英雄主义,他不是和高堃宴敌视如南北朝鲜吗,关键时刻又满腔热血一视同仁救死扶伤了? 刘子滢给二班惹事男生睇去震慑力十足的眼神,将他从人群中扯到中心圈,抱胸来回扫射,审问道:“二班人打你哪?” 张峰食指不自然地抠抠左肩:“肩膀。” “啧。”刘子滢回头瞥高堃宴一眼,令他原本辩解的话通通咽回肚里。 他不会想到,其实刘子滢的意思是埋怨他当时为什么不一球砸晕那倒霉蛋。湛闳肆垂头,双眼弯成温柔的弦月。 “我替你做主,现在去拿球砸高堃宴,有来有往,是男子汉就还回去。”刘子滢将球抛给张峰。 张峰吓得焉知东南西北,他要是敢打高堃宴早打了,何至于等别人动手。 刘子滢扇扇刘海儿,不耐烦催促:“呐,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可没啦,我向你保证高堃宴现在不会揍你,尽管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张峰咬牙,轻轻运球,扬手掷出,目标是高堃宴的左肩。一班围观群众发出轻呼唏嘘声。 高堃宴愣愣看着班长,心底酸涩难平。到底不敢在众人前抹她面子,大喘几口粗气死盯着张峰,劲头活像人家是他杀父仇人。 刘子滢明知故问:“方才高堃宴砸你,你用相同方式还回去,私人恩怨解决了吧?” 张峰抬眸看杨宏一眼,得到首肯后含糊地回答:“是,解决了。” 刘子滢坦然自若,很好,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计划在运行。她转身搀起仍坐在地上的湛闳肆,吐字清晰说:“既然如此,你们欺负我一班人的错便慢慢算。走,去教务处!” 二班集体傻眼,教务处?捅到宋主任那岂不是等于把事闹大,到时候传遍全校,王老师能饶过他们才怪。 杨宏冲到她面前拦在她面前,示弱道:“刘子滢,求你别这样。我道歉,我诚心诚意道歉,只要不让主任知道,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刘子滢冷冷嗤笑,这种从男人嘴里吐出来的鬼话她老人家上辈子都没信过。 “干啥呢,都干啥呢?”翟皓推开杨宏。他拉肚子从厕所出来,看到两班对峙的局面想都没想就跑过来支援,虽然笃信有刘子滢在他们不会吃亏,但必要时刻需要武力解决,还得他亲自上战场。 杨宏没出声,翟皓的存在无形中对他造成威压,使不高的气焰几乎完全熄灭。他不怕高堃宴,反而对翟皓避如蛇蝎,至今记得他们逼他钻过翟皓裤裆的耻辱,简直是洗刷不掉的污痕,像块狗皮膏药般时刻跟随着。 高堃宴只会带兄弟单纯揍人,翟皓不但揍,又很会拿捏住对方把柄,彻底绝了反咬一口的后患。男生们心照不宣,翟皓并非诡计多端的阴谋家,出谋划策操纵这一切的不过另有其人。至于是谁,没哪个敢冒死去打听。 湛闳肆攥紧刘子滢的手腕,调转眼瞳目视正前方:“走吧。” “喂——”杨宏紧随其后。 翟皓倾身拦路,轻挑眉梢邪笑道:“放学后,老地方好好聊聊。” 宋主任阴沉脸听完刘子滢的转播汇报,当即拍桌惩戒二班参与群架的男生回家反思,勒令明日请家长和上交检讨书。同时解题发挥,顺水推舟将二班竞争小主持人的名额全部转让给一班。 夏晓晴不服气,撇开邹珊珊紧抓的手,顶撞道:“宋老师,我们其他人没犯错啊。您在偏袒二班人吗?” 宋主任没成想有学生站出来反抗,指尖气得发抖,吊高嗓子冲她嚷:“夏晓晴是吧,你家大人教你跟老师犟嘴吗?我做的任何决定都有道理,不是你这种小孩子能指手画脚的!原本你们二班平均成绩就比不过一班,等你考到全年级第一再来找我理论!” 刘子滢低垂的眼睑微动,脸上撇出轻蔑表情。她曾经也因为学习不好被宋主任奚落过,丁点小错都能成为她发泄怨气的突破口。那时年龄小,没联想那么多,只会诘问自己为什么惹老师生气。如今看来,这种随意批判学生的老师,有甚资格为人师表。 “二班湛闳肆与张琪留下,其他人回班上课。”宋主任关门轰人。 刘子滢快速抬眼扫了下湛闳肆,若无其事离开办公室。哦,内定这两位啊。 王净追上刘子滢,牵强道:“嘿嘿,至少肥水没留外人田。” “嗯。”刘子滢仰头瞧浮在天空上的白云。不明白心间为何突然萦绕许多令她陌生的感受,如果她真是个孩子该多美好,每日只会计较老师留多少作业,隔壁班女生流行什么玩具,抑或是远远躲在外围做个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 大人世界既黑暗又复杂,当初干嘛拼命要长大。 “子滢,你别难过,以后有的是机会。”孟幻挽起好友的胳膊。 刘子滢似笑非笑:“谁跟你说我难过。” “那你......为什么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是啊,谁知道呢。”她要是知道答案,何必故意摘掉面具暴露给外人瞧呢。 王净放缓步伐,渐渐落后于刘子滢,明灭扑朔的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 —————— “大滢,马姨邀请我们过去吃晚饭,我跟你爸先帮忙,你洗完澡立马来,别叫大人等你。”刘妈每次见识闺女洗澡都惊觉不可思议,简直墨迹到凡人崩溃,大有洗到天荒地老的架势,真怀疑她是不是洗睡着。 “没关系,离熟饭还早呐。”隔壁传来杨伯的声音。 平房各户仅有一墙之隔,在院里说话邻居能听得清清楚楚。前世刘子滢书桌紧靠窗台,写作业写累总情不自禁哼哼歌,现在回想,自己那五音不全的歪调貌似全被人家听到了。【捂脸】 温水倾洒而下,降落的力度仿佛将白天所有烦恼抛掷到九霄云外。弯腰冲洗洗发水时,马姨家那边人声嘈杂,刘子滢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忙将花洒关停,集中注意侧耳偷听。 一切正常,刘妈和马姨正认真讨论丝瓜涨价的话题。 刘子滢歪头不解,难道她紧张到得了幻听症,怎么听见王海喊姐姐。 急吼吼擦净身体,套上刘妈为她准备的碎花连衣裙,头发来不及吹干,趿拉着凉鞋奔去马姨家。马姨见她慌张的模样,好心情地开玩笑:“哎哟,子滢难得这么快,我得多准备几道拿手的做奖励。” 刘子滢尴尬笑笑:“谢谢马姨,不用客气。我找童童玩了。” 拉开客厅门,与一人迎面相抵,脑门与鼻头磕撞,双方来不及呼痛,刘子滢又被弹回的纱窗门板重重拍中后背。连带着王海退回一步,满腹怨怼转为不冷不热的关心:“没事吧?” 她的视线在客厅内逡巡,没找到记忆中的身影。暗自吁口浊气,强装镇定:“没。” “大滢,伤哪了,让妈瞧瞧。” 马姨放下手里的蒜毫,走过来抚摸她的背脊,低声问:“疼吗,去屋里我帮你瞅瞅?” 刘子滢后知后觉感到泛疼,倒不说钻心,肩胛骨附近火烧火燎的。 西屋纱帘被人从里挑开,露出一张艳若桃李的俏脸,杏眼滴溜溜地观察情况。懵懂表情略带羞涩,黛眉轻蹙,恰到好处变现出怜惜与同情,没贸然前去帮忙以免尴尬。 刘子滢脑内轰隆巨响,手指无可避免因激烈的心理活动而抖动。即使过了十几年,当王雪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仍然控制不住欲抓花那张美得几近妖媚的脸。 就是这张脸,叫她第一次亲身领略到何为忽视,何为轻蔑,何为厌恶等诸多排挤人的下三滥手段,逐步蚕食着她弱小的精神,逼得她像条狗般摇尾乞怜,放弃自尊供上位者消遣取乐。 马姨察觉刘子滢微微摇晃的身体,搀扶她进屋,扭头吩咐说:“雪,你找找东屋柜子上有红花油没,拿过来给子滢妹妹擦淤青。” “不用了。”刘子滢胸口阵阵拥堵,明面不露一丝马脚,对马姨甜甜憨笑,“您忙吧,顶多皮肤红,没淤青那么严重。” 王海跑到他姐身边,姐弟俩相似的脸庞格外赏心悦目。马姨不由得被两个长相可人的孩子赚去眼球,招呼道:“小海小雪跟童童看会儿电视,桌上有糖果,随便吃。”说完继续回院里埋头择菜。 刘子滢佯装开心的样子坐到沙发垫上,背对他们逗童童笑,压根不愿理会某某,觉得多看一眼都要原地爆炸。 王海拉着拘谨的姐姐坐沙发另一端,电视播放的连续剧儿童不爱看。他找了几圈没发现遥控器,无奈只好喊刘子滢:“喂,换台。我姐想看动画片。” 刘子滢的面部肌肉狰狞一瞬,捞起遥控器撇给他们,恶狠狠道:“你没长手啊,自己弄!” 王海气鼓鼓瞪她,心说平时在学校里关系没那么差啊,碰见偶尔说说话也是有的,今天吃枪药了嘛,那门又不是他指挥撞的。 王雪双手于腿间握紧,不动声色将短短五分钟发生的事件仔细过滤,大致分析完刘子滢的性格后,眼角余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试图攀谈一二,好确信她是否可为己所用。 刘子滢亦防备着王雪,标志性的两手交握,正是算计人的征兆。前世她那登不上台面的智商,王雪根本懒得费心神,勾勾手指她自己就全招了,傻得一逼。如今她该高兴能叫王雪看得起么?不,当然不。要是这么沉不住气,太早暴露实力还怎么让小狐狸哭着滚出她的地盘。 孙悟空再折腾终翻不过如来佛的五指山,刘子滢等着王雪看清,她为之追逐自豪的所谓独|裁权不过是自己好心施舍给她的玩物而已。 想到此,刘子滢阴霾情绪一扫而空,捧脸挪近王雪,学程修齐笑嘻嘻道:“你长得真漂亮,我能和你做朋友吗?” 王雪缓缓松开双手,迅速调出最无害的微笑:“当然啦。”呵,果然如弟弟所说,只是个没心眼的会读书的小书呆子罢了。 ry...... 第八十四章 刘子滢安静扒饭,除了面前的三盘菜,其余均未沾筷。这是她的家教,不可起身挟菜,不可翻动食物,更不可吃饭吧唧嘴。 “闺女吃虾仁,离得远孩子够不着。” 对布菜的王雪妈妈点头,以示感谢,刘子滢的目光在她脸上略做停滞,十分自然地收回视线。王家姐弟面容肖母,都遗传到轮廓柔美的鹅蛋脸。不过长期底层劳作与穷苦生活压迫所致,她原本艳光四射的美貌不幸被时间无情消磨,只剩干瘪蜡黄的苍老相。与刘妈同属一个年龄段,肉眼看上去却比刘妈显老不止十岁。 “大滢快谢谢阿姨。”刘妈提醒。 “谢谢阿姨。”刘子滢强颜欢笑,心里狂翻白眼,老妈是没看到还是假装没看到啊,干嘛非要她开口说出来。真心很反感这种虚假热络,特别过年聚会期间,介绍长辈就算了,平辈也拉着她喊这个哥哥喊那个弟弟,快出五服的亲戚,有必要吗?况且喊完对方更尴尬,碰见个不识礼节的,干脆不回应你,这不是大过年给自己添堵么。 “子滢今年升五年级吧,课程难不难?”杨伯举杯,啜饮一口日本清酒。 刘子滢摇头:“不难,都挺简单的。”当然简单,她的学生能力即使是个普通大学生水平,但应付义务教育阶段也是足够。 杨伯将话题引向王雪:“小雪今年也上五年级了吧,你学的教材和天津这边有区别么?要转到这儿上学,得提前做好准备才行。” 刘子滢借喝饮料的动作横她一眼,王家四口籍贯甘肃,王雪以前用的教材版本不知比人教难度高出几个等级,可以说完全吊打他们这些小儿科。 王雪看着她弟弟,回答道:“语文数学还好,我那边没有英语,所以害怕跟不上。” 若不是顾忌大人们把她送去精神病院,刘子滢简直要仰天大笑三声,王雪跟不上?别搞siao了,她如果跟不上那脑子不如给狗吃,想当初王雪空降一小,半年就把原班长给撸下台,靠脸吗?过去哪有拼颜值一说,凭的全是真本事。起先刘子滢还担心她适应不来,好心把笔记借她,哪里知道人家根本不屑要,甚至嫌弃得要死。 马姨舀勺鸡蛋羹给王雪:“别担心,借子滢的书让杨叔着重给你补补英语,他大学生,英语好得很。” 刘子滢撂下筷子,没看任何人脸色离席退座:“吃饱了。我回家找找看有没有三、四年级的英语书。” 推开家门,丁满绕着小主人腿打转,刘子滢蹲下|身抚摸它的大脑袋,满腔愤懑往外倒:“啧啧啧,剧情跟前世分毫不差呢,先是让外援补英语,搭上我这白痴的人脉给她做嫁衣,再一脚蹬开所有垫脚石,这女人的心计是块宫斗的料,养几年放她去甄嬛传里,备不住能扳倒甄嬛走向人生巅峰呐。” 丁满仿佛听懂般摇摇尾巴,气愤地汪汪两声。 “是吧,你也觉得不爽吧,世间怎能有如此画风稀烂的女子呢,脸皮厚到羞煞城墙!我要是帮这种人上位,和千古奸臣有什么区别,哎哟烦死了,根本不想借她书!” 丁满一动不动任她搓弄,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湿漉漉,哀悼掉毛到即将秃顶的脑门。 刘子滢终于良心发现,薅了把毛茸茸的胸毛后停止折磨它。幽幽笑道:“呵呵~我怎么忘记最重要的事了,她上辈子可是蹲班留级重上一年四年级。老子现在妥妥五年级,任她作妖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把手伸到高年级来。刘子滢你太紧张啦~硬件软件升级过还怕她个丫头片子?” “你在那和丁满嘀咕什么,赶紧给人家找书。”刘妈背后绝杀。 刘子滢狠拍胸口:“亲妈啊,您要吓死我嘛?您闺女小命就一条。” 刘妈挥手阻止她耍贫嘴,意味深长道:“今天怎么回事,感觉你不喜欢王雪,你们之前见过?发生过矛盾?” 刘子滢心想岂止这些,明面装糊涂道:“啊,有吗?我觉得王雪挺好一姑娘,她转学应该会来一小吧,到时我铁定好、好、招、待、她。” 刘妈叹气:“总觉得你今天不大对劲儿。” 饭后大家选择在马姨客厅休息闲聊,杨伯粗略浏览过刘子滢给的教材,疑问:“没有五年级?” 刘子滢理所应当道:“才开学不久,没讲什么新知识。” 王雪点点头,温顺外表下暗藏倨傲:“我一个星期左右都能补完,学的不是很难。26个字母大小写已经会默了,剩下把单词背背,课文读读。” 刘子滢没否认,因为王雪脑子本来就好使,印象里她经常可以回答出令语文老师满意的答案,年年当选优秀模范生。但是这种在简单模式下发芽培育的优越感不亚于捧杀,据说她转回甘肃念中学,成绩一落千丈,直接把她膨胀的自尊心打击得所剩无几,初中毕业后选择当地中专,断绝了和马姨家的联系。 马姨问王妈:“你们准备让小雪再度一年四年级还是跟着进度上五年级?” “不知道呢,让雪自己决定吧。”王妈大字不识一个,儿女教育问题上夫妻俩都听孩子自己意见。 刘爸开口:“大滢,你把五年级的书都抱来给这位姐姐看看。” “哦。”刘子滢春花笑靥转身突变,鼻孔撑大咬牙切齿。搞毛!她是买来的奴才吗,凭什么替王雪跑腿!瞧她尾巴翘上天的死样儿,真把自个当公主啦? 王雪翻了翻数学,眉梢挂着些得意:“基本都学过,应该可以跟上。子滢妹妹,我俩兴许能成为同班同学啦。” 晴天霹雳、五雷轰顶、当头和棒、祸从天降等成语刷满弹幕。刘子滢颤巍巍双手握紧王雪的手,祭出毕生演技,双眼放射诚挚信号:“嗯,一起加油嗷!”(╯‵□′)╯︵┻━┻ —————— “所以,咱班即将转来一位新同学?”孟幻把油条撕成块儿,泡入热气蒸腾的豆浆里。 “呵。”刘子滢用铁勺泄愤般搅和面前的老豆腐,笑笑不说话。 孟幻小声试探:“她那么讨人厌?” 刘子滢无语状,眯眼看着她:“我有说过吗?”确实挺讨厌。 孟幻瘪嘴:“你表情都告诉我了啊,比提到张琪更扭曲。” 刘子滢捂脸:“一言难尽。” 张琪在门口截住刘子滢,捏着她两份作业本,促狭挑衅道:“我和湛闳肆的作业。打今天起我跟他早晨与放学都要去音乐教室练主持,丁老师说作业允许我们晚交。” “哦,还有事吗?”刘子滢斜睨。 “没有......喂!” 刘子滢挺直背脊,肩膀撞开张琪,径自迈入门槛。 孟幻跟在刘子滢身后打小报告:“她还瞪你。” 翟皓刚巧路过:“谁,谁瞪班长?” 刘子滢回身捂住孟幻嘴巴,认真道:“她说她昨晚做的梦,梦见小胖瞪我。” 程修齐可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急忙向翟皓解释:“耗子,我是冤枉的,我保证昨晚梦里除了梁晨曦谁也没有。” 翟皓扬起的拳头于半空中顿住,双眉紧锁回顾道:“......梁晨曦?那都多少年前的同学了,你居然还对她念念不忘,真没谁了。” 刘子滢解下书包,招呼王净:“净子,湛闳肆不在班,帮忙收下数学作业。” 空旷的音乐大教室,褚老师着力板正面瘫脸湛闳肆,急得面红耳赤:“背稿时要富有感情才有渲染力,朗诵讲究抑扬顿挫,光把台词记住是远远不够的。来,你笑一个给我瞅。” 湛闳肆扯扯脸皮,依然死鱼眼。 “张琪你给他标准示范。”褚老师摁揉太阳穴。 张琪莲步轻移,踱到湛闳肆对面,秋水明眸眼波流盼,朱唇皓齿嫣然一笑。 褚老师不禁抚掌暗叹,金童玉女同框而立,赏心悦目犹如一幅名画。难怪宋主任点名要这两位,带出去象征一小的门面啊。去年选拔上来的那对儿,主持风格差强人意,但与军民小学一对比起来愣矮一大截,因为形象没人家标致。这次她很有信心,训练好一定会碾压其余学校,重振一小雄风。 褚老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脑补一出大戏,张琪脸都要笑僵,湛闳肆仍保持“高冷.jpg”姿势不动。 张琪决心自救,撅嘴娇声细语:“你干嘛没反应啊,我笑得不好看嘛?” 湛闳肆冷冽双眸渗出狡黠,眼底卧蚕浮现,伸出粉舌轻舔下唇:“听真话还是假话?” 张琪脸颊迅速烧红,结巴道:“先,先听假的。” 唇角上扬,湛闳肆缓缓眨眼:“丑。” 张琪窒息一瞬,偷眼瞄他,窃笑:“真话呢?” 湛闳肆笑容越发放肆,朱唇轻启恶劣道:“特、别、丑。” 褚老师回过神,见到刚还好好的张琪正蹲在钢琴边捂脸嘤嘤啜泣。湛闳肆却反常地笑逐颜开,仰头愉悦道:“老师,我会笑了哟~” ry...... 第八十五章 </script>“安静,都双手叠放桌子上身子坐正。 乐文移动网翟皓别回头跟付金阳打闹,没说你是吧!”丁老师敲讲台,等大家都不说话后,朝门外招手,“进来吧。” 刘子滢鼻孔喷气,湛闳肆转头瞧她一眼,抬眉无声询问。 这周座位变换到中行,他坐她斜前方,上课搞小动作很便利又不容易被老师发现。 王雪站到讲台前,神气十足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新来的王雪,刚到一小好多地方都不熟悉,做得不好请老师与同学多指正。以后的日子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刘子滢眼珠子快翻到天花板,哟哟哟,这不打喯儿的流畅度,指不定在家练多久。 程小胖用手肘怼同桌:“哇——小滢子,新来的长得挺好看,比张琪美。” “程修齐你该去眼科医院查视力了。”如果老天要她从王雪和张琪之间挑选同去无人岛,她宁愿带张琪小公举。 “王雪同学去最后一排的空位凑合凑合,改天我看着再安排。好了,拿出语文书,翻到14页。” 王雪经过刘子滢时,对她露出一枚谄媚意图明显的笑容。刘子滢故意没看见,却振臂炫耀了下佩戴的中队长两道杠。 王雪眼中精光大涨,刘子滢从没说过她是班长,前几日一直发愁如何笼络人心,想来是自己多虑了。霸占着这份独一无二的靠山,岂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王雪几乎可以想象未来自己荣登班主任面前红人的景象,昔日班长沦为她的手下败将,腆脸点头哈腰随她差遣,同学全看她脸色行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刘子滢一节课全在开小差,脑内用心回顾前世王雪的草根发迹之路。貌似她从一开始就虎视眈眈眼红班长的职位,那种膨胀的名禄心极好地掩藏在好学生的伪装下,一旦找到目标,便疯狂地攀附上去。犹如破土而出的菟丝子,像条毒蛇缠绕在寄主植物茎杆,吸盘伸入寄主茎内,吮吸养分壮大本体。 “想什么呢,失魂落魄的。”湛闳肆坐到刘子滢对面,歪头冲她吹口气。 “不准动我刘海儿!”刘子滢烦躁地捋前额,皱皱鼻子问:“好浓的甜味,你上课又偷吃糖?” 湛闳肆爽快承认:“嗯,要吃吗,最后一块。” “我才不,都多大人了还整天糖不离嘴。”刘子滢双手撑桌,预备起立上厕所。 王雪箭步蹿到刘子滢身边,手臂揽住她脖颈,嬉笑道:“去哪,我陪你。” 刘子滢凝噎以对,俩手改为提短裤,坐下抱臂翘二郎腿:“哪也不去。”烦人的狗皮膏药,能不能滚远点。 程修齐越过同桌,涎着讨好开启把妹模式:“我叫程修齐,在一小上六年学了,你新来人生地不熟,嘛都不懂,尽管来找我,我外号包打听,最乐意为像你这样的美人服务。” 湛闳肆瞧出端倪,视线短暂在王雪身前打个转儿重回到刘子滢脸上:“张琪昨天给我她家电话号码了。” 刘子滢一副“行啊,小子”的戏谑表情,湛闳肆任她挤眉弄眼,淡定地和她平视。两人莫名达成一致,心底倒数五个数。 五,四,三...... “那个,红四,能不能告诉我?”程修齐胖脸蛋圆嘟嘟鼓起,两食指对戳,小模样极像讨食的狗狗。 湛闳肆为难地环顾四周,悄声道:“人多眼杂,不太好吧。” 拓展人脉被半途搅黄的王雪狠狠瞟湛闳肆一眼,只此一眼,目光便胶着在他如坠白波月华般清冷的精致脸庞。突如其来一阵慌乱,匆促支起最惹人怜爱的眼神,娇柔笑骂:“张琪是哪位女生,当心我告状给她,叫你们兜不住。” 刘子滢往反方向撇头,眼不见为净。王雪这朵奇葩,除了会利用资源鸠占鹊巢外,更是拥有赫赫伟绩的撩汉名将。小学阶段把过的帅哥比她见过的都多,当年更有育才校草冲冠一怒为红颜,约架四小老大的玛丽苏传言。 拿到现在说当然挺中二狗血,但那种纯纯年代里,没有女生不羡慕王雪。多牛多神气,两位王子级风流人物因自己打得头破血流,简直校园小说才会出现的经典桥段。刘子滢犹记事情炒得最厉害一段时间,王雪走路都带风。她手下那帮喽啰,巴不得为女王陛下脚下的路通通铺满红毯才合适。 程修齐陡然变色,肉感十足的脸绷紧时,高官世家熏陶出来的上位者气魄泄出三分,丝毫不掩饰鄙夷:“张琪认识你是谁?” 湛闳肆睇去饱含深意的一眼,刘子滢心领神会。两人面对面迷之微笑。 程修齐底线有二,梁晨曦是那可望不可即的白月光,张琪便是烙在心口的银红朱砂痣。诋毁这两位,或在她们面前刻意抹黑他,对方即使是刘子滢,程修齐都无理智可言,照翻脸不误。平时相处他们都锐意忌讳这点,轮到王雪倒霉,开玩笑不打探忍耐限。 王雪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急忙蹭到刘子滢背后求助,肩膀吓得一抖一抖,倒真有被骇到的食草性小动物的惹怜感:“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 程修齐听她委屈的语气,火消去大半,念她不知者无罪,心软放她一马。 刘子滢错开遮掩王雪的身体,尤觉扫兴。程修齐老毛病永远改不掉,对美女毫无招架力,人家随口撒两句娇,滔天怒焰愣能憋回星星之火。最可悲的,他对美人的纵容没有敌我之分。 王净凝神整理笔记,余光瞥见有人影落座,以为是同桌翟皓。待她扭头献宝般把笔记递过去后,哑然和刘子滢大眼瞪小眼。 “耗子呢?” 刘子滢心塞,前脚在程修齐那遭背叛,后脚又被好基友嫌弃,双倍打击谁人能懂。 “帮耗子记的课后题?” 王净不置可否:“嗯,他的笔记一团糟,我实在看不过去。” 刘子滢眸中跳跃八卦小火苗:“哟~甭整花里胡哨的套路,跟我承认是不是喜欢他?” 王净恼羞成怒,反手扣上笔记本,脸色黑中发红:“这有什么新鲜的,湛闳肆不是经常帮你梳理英语知识点么。照你逻辑,他肯定喜欢你呗!” 刘子滢如扎瘪的气球,张狂气焰秒变萎靡不振,蔫吧道:“好好好,不掰持这种哲学范畴的论题了。你怎么看这新来的王雪?” “啊......我对她没眼缘。”王净故意拉长音调,吊刘子滢胃口。 刘子滢摆出失落的表情,旋身说:“亟需孟幻小天使治愈下我千疮百孔的心灵。” 王净拉住她胳膊:“我刚有注意你们那边的动静,小胖又犯傻中招了?程修齐也真是,转来那个明摆来者不善,瞅着就不安分。你小心为上,别把她栽培成夏晓晴第二,要有那么一天,我非吐血三升。” 刘子滢被打动得一塌糊涂,熊抱住王净纤弱的身板儿干嚎:“净净,冲你刚才的话我宁愿为你上刀山下火海!” 王净轻拍她后背:“行了行了,你为耗子万死不辞吧,后面的话是他说的。你赶紧撒开我,快上课了,湛闳肆都瞪我半天啦。” 刘子滢将她自己从王净身上撕下来,意思性捶她几下,色厉内荏:“别叫我揪到你小辫子,全写后黑板曝光。” 王净才不怕她虚有其表的威胁,赶她走:“都怪你,笔记弄不完。王老师进班了,回座去。” 数学课进行过半,程小胖推过来张纸条。刘子滢打开,大致意思是询问她课间为何走开。 刘子滢果断销毁,把纸条揉皱藏进袖里,死忍住拿笔的右手。基于大人考虑,她真心期望为程修齐心底留一块纯粹的角落,使他相信人性积极阳光的一面。不愿他过早接触人性的黑暗,加深消极观念,从而歪曲价值观。湛闳肆他们应该同她想法一致,看不惯却不点破,反而选择用守护者的身份捍卫着这片净土。 六人中,有四位满肚筹谋阴险腹黑,俩傻白甜情商负数。四人均担,压力不算重,至少小学阶段,给他们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好好听讲。”刘子滢托腮,眼睛望着黑板。 “哦......”程小胖嘟嘴,没等来回信略不满意。 湛闳肆脖子往右移,从刘子滢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根根卷翘的睫毛。那厮耳尖似乎还动了动,听不清对话有点心焦,纵目过来恰恰落入她的法眼。 刘子滢笑眼弯弯,小狐狸,被我发现了吧。 湛闳肆亦抿嘴,桃花眼波光粼粼。 “刘子滢,湛闳肆......你们哪里没懂?”王老师尴尬地站在讲台前,讲着课两个好学生在她眼皮底下笑得如此奸诈,没法不让人怀疑是授课质量问题。 刘子滢湛闳肆均一愣,僵硬地扯回面无表情的听课脸,慢动作摇头。 “哈——” 王老师经这一声笑反应过来,蹙眉道:“下课你两个跟我去办公室。” 刘子滢眼底阴鸷密布,王雪,作死也要看对象哦,休怪我不提醒你。 ry...... 第八十六章 “王老师说你啥了?”中午放学,孟幻排刘子滢身后偷偷问。 刘子滢前面就是王雪,她不想给那人幸灾乐祸的机会,回头抬下巴叫她注意在队尾整队的丁老师:“出去再说。” 出校门解散,孟幻扯着刘子滢往路边的树下躲,倒豆子般倾吐:“我担惊受怕一节课,王老师怎么说你了啊?快下课你们才回来 。我见湛闳肆脸色不大好,回回你们闹别扭他就那样!” 刘子滢告饶举手:“真心冤枉,王老师嘛也没说,她刚批评完一句,宋主任就进来把我俩叫走,给大队辅导员当模特摆拍去了。” 孟幻狐疑:“摆拍,摆什么拍?” “完成上面给学校发布的任务呗,宣扬咱们学校校领导思想进步、热爱德育建设等等。我头回知道一小有图书馆,就在微机室旁边那间不起眼的小矮房,墙角挂着蜘蛛网,我和湛闳肆出来后,鼻孔堵的全是灰尘。”刘子滢没说她豪放的挖鼻屎造型和湛闳肆掏小手帕揉鼻形成鲜明对比,那一刻校长的心是崩溃的。 孟幻与有荣焉地挺起胸脯,她家子滢多争气,虽然是临时过去充数的,但能选中,间接证明在校领导心里她是优秀哒。目光偶然往左瞟,一道银光飞速从眼前闪过。 孟幻抓紧同伴右手,呆若木鸡:“子......子滢!” “啊?”刘子滢还在看路边冰柜里的可爱多甜筒。 “愣着干嘛,快跑!”湛闳肆突然从后面狠推刘子滢和孟幻,刘子滢来不及抬腿,崴了个大趔趄。 湛闳肆架起她左臂,敛目低眉,一针见血吐槽:“你是我见过运动神经最糟糕的,全物种没有之一。” 刘子滢咋舌回敬他,讪讪道:“都紧张什么,跑啥跑?” 身后爆发此起彼伏的尖叫,湛闳肆强行扳正刘子滢扭脖回望的脑袋,他撩睫威吓欲回答的孟幻,淡然道:“堵车而已。” 刘子滢乖乖哦了一句,老老实实被带着往前走,几秒后乘其不备,挣扎回头,看到的场面令她痴喃:“我的妈啊......” 孟幻害怕得跺脚:“怎么办,怎么办呐?” 道中央,上身光|裸的老头正用磨得光可鉴人的大刀挟持一名低年级女生。无辜的小女孩半翻白眼,显然快被吓晕,只差崩掉最后一根弦。路边有位中年妇女瘫坐在地,双手紧紧捂嘴,眼泪汹涌下落。路人大多为刚放学的小学生或来接孩子的家长,没人敢贸然前去肉搏,争当民间英雄。 刘子滢渐渐眯眼,试图看清歹徒的面容。即使她在生活中拼命保养视力,可先天遗传性近视注定眼球结构存在缺陷,对比上辈子从二年级便看不清黑板的悲剧,这辈子推迟到五年级,已然知足。 湛闳肆将她们拉到评估的安全范围外,驻足转播:“暴徒年约五十,秃顶头发花白稀少,额前系红布条,腰缠同款红带,脚穿黑色老式布鞋,有破洞。那柄刀,样式似乎是影视剧中街头杂耍用的连环刀。” 刘子滢被最后一句震得跑题:“你连这都懂?”世界已经不能阻止小冷帅开挂的范围了,神tm鬼晓得啥是连环刀。 湛闳肆亦无语刘子滢,男生喜欢武器好像和女生喜欢萌物一样吧,呃等等,小冷帅忽然自我否定,刘子滢=普通女生? 刘子滢被湛闳肆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双手掐腰将气势提上去:“你又打什么主意,我警告你......嗯?” 湛闳肆抄手,捞过她腰杆,关注着前方的动静,对孟幻施令:“后撤。” 以树为挡,刘子滢趴在他单薄的肩膀上,脸颊紧贴他肤质滑腻的脖颈,触感像极胡同后排徐奶奶家门前盛开的月季花瓣 。耳旁能清晰感受到跳跃的脉搏,似乎与她的重合为相同频率,让她产生共享同一颗心脏的酥麻错觉。 歹徒顺着人群寻找,眼神嗜血而狂乱,提刀的手指因激动颤抖不停,小女孩脖子因此划出道道血痕。他左手提拽女孩的头发,全身松散毫无反应的表现证明她已彻底晕死。 “我的婷婷啊,杀千刀的坏蛋,你快放开她啊!”中年妇女再也克制不住,呼天抢地声泪俱下。 湛闳肆抱紧刘子滢,挨在她耳边嘱咐:“不要动,不要成为下个目标。” 刘子滢只有一个想法:跑。但这种无脑鲁莽的决定很快被pass掉,跑,怎么跑?不说缺乏运动细胞的她能不能跑过长期练家子的中年男人,现在林荫道挤满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自行车汽车封堵路段,五十米人畜不分的近视滢内心咆哮,这拓麻简直高难度定向越野。 观察周围人惊惧闪躲的神情,刘子滢猜测歹人正在搜寻什么。随着时间推移,一分钟像过去一小时,保持不动的站姿最消耗体力,双脚逐渐发软,呼吸也有些绵弱。如果没有湛闳肆支撑,恐怕她已经栽倒在地了。 湛闳肆的手摸索着探向她的额头,掌心温凉如玉,刘子滢不由自主贪图他的温度,自动抵住贴上去轻蹭。 湛闳肆被近乎于撒娇的举动撩拨下心弦,搂扶着她叹气道:“子滢,你发烧了。” “哦。”刘子滢也发觉了。昨晚开窗睡觉,贪凉吹夜风睡着,上午身体有些微酸疼,仗着身强体壮以为忍忍能扛过去,谁知道发展成高烧。 “再坚持坚持。警察马上就到。”湛闳肆轻拍她后背安慰。 警车鸣笛由远及近,刘子滢笑了笑,揶揄道:“还真是人形锦鲤,下次我姥爷买彩票你说句中奖,没准摇身一变百万富翁。” “发高烧就少贫嘴几句吧,待会儿我陪你去对面诊所打针。” 刘子滢立马从今夕何夕的晕眩中惊醒,连连强调:“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五位民警联手把凶徒制服,等候在外的医护人员火速将半边身体被鲜血染红的小女孩抬上担架。热闹看完,人群四散,刘子滢脱离湛闳肆怀抱,攀上孟幻的背部,虚弱道:“吃药,不打针。” 孟幻也拿耍赖皮的刘子滢没辙,傻傻地问:“副班长,你爷爷没来接你吗?” “嗯,他今天有事走不开。”湛闳肆点头,伸手欲接摇摇晃晃的刘子滢,“你现在回家转告子滢家长,要赵姨来三街社区卫生诊所来接她。赵姨问起和谁在一起,说我的名字。” 孟幻松手,无条件信服他说的话。 刘子滢懵逼地被拖拽进诊所,抱住门口的不锈钢门框哭丧脸呻|吟:“不打针......” “夹住。”湛闳肆甩甩温度计,递给她。 五分钟过去,湛闳肆仰头度数,瞪一眼垂死反抗的刘子滢,通知医生:“大夫,必须给她打针,37度8.” ry...... 第八十七章 刘妈赶到诊所,进门没瞧见刘子滢,紧走两步询问柜台后拿药的小护士:“请问您这里来没来过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儿,她发烧。” 护士思酌片晌,指着里间说:“您找的是那位小姑娘吧,她哥哥陪她在里面输液呢。” 刘妈心里纳闷,她什么时候给大滢生了个哥哥。孟幻来敲门说她闺女发烧人在三街诊所,她直接关火撂下锅,蹬车就来了。很多细节来不及想,一昧顾着担心女儿病情。毕竟是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就算人前表现得再独立再坚强,脆弱时刘子滢下意识仍旧依赖妈妈。她身为母亲能感应到,如果她不在刘子滢视线范围内,这孩子便没法安生。 刘子滢正和湛闳肆怄气,不想坐床头他偏拗着劲赶她去,非抱来个棉被塞背后要她靠,反抗无效被强摁肩膀,唯有生无可恋照湛祖宗说的做。周围均是瞅新鲜的患者,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以为她看不出来是在笑话他们。 刘妈看到的画面是她女儿舒服地枕在床上小憩。湛闳肆则仰头盯着玻璃吊瓶,生怕错过换药,左手轻轻按揉刘子滢的手臂,帮她舒缓酸疼。 “我来吧。”刘妈接过刘子滢的手。 湛闳肆被吓了一跳,反射性握紧刘子滢的手腕,目光偏转落在刘妈脸上,赧然放开手,站直规矩问好:“赵姨。” 刘妈善意微笑:“好孩子辛苦你啦,快回家吃饭吧,你爸妈该急坏了。” 湛闳肆敛目望着刘子滢,食指轻柔拨正她凌乱的刘海,一声轻叹似有若无。他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放入刘妈手掌中:“子滢额头出汗的话,用这个擦,卫生纸不干净。” 刘妈嘴角顿时有点抽搐,当妈的竟然没同学想得周到。 刘子滢自黑暗中撩开眼帘,模糊间听到刘妈与别人聊天,揉揉眼睛将耳朵侧过去,偷听内容的主角却不是她。 “哎呀,您没来之前可没看见那男孩怎么照顾您这姑娘的,又是灌热水又是擦脸颊,我们都当是亲兄妹呢,敢情不是啊。” 刘妈削着苹果尴尬应和:“嗯,他们同班同学,情分比较深,权当是兄妹了。” 群众大娘不依不饶:“嘿,这一推敲倒觉着没兄妹那么简单,您可看眼里呐,那男生长得多俊,心又细,您不妨......” 刘子滢突然不想继续听下面的话,出口截断:“妈,我渴。” “哦,等等。”刘妈正欲借口转移话题,既然闺女醒来也没这必要,手心捂着刘子滢脑门估温,仍有些热,不过比她来时好很多。 刘子滢皱眉瞧手背上的针管,问:“多久完事?” “这是最后一瓶,输完液回家吃点东西,妈给你做牛肉烩饭,吃完下午甭去学校了,在家休息,大夫说太累影响治疗效果 。”刘妈扶她坐起身,摸摸她头顶,“我去给你买水。” 大娘觑刘子滢一眼,悻悻收回游说做媒的架势,扭身拍拍床上的老伴:“死老头子,我先回家看小宝,他睁眼找不到奶奶又得哇哇哭。” 说完心有余悸拍拍胸口:“得亏今儿出门没把小宝抱出来,不然被马路上的老疯子吓懵,我怎么跟儿媳妇交代,儿媳妇本来就......” 她丈夫听她叨叨没完,赶紧挥手轰人叫她走:“行了你快闭嘴,我脑袋疼。” 大娘走后,她开启的话头由另一个妇女接着挑起:“一小校门口那疯子哪来的,我在这片住好些年愣没听过有这号人物。” “疯子能总出来吓唬人?他肯定受什么刺激才拿刀出来劫持学生。哎你听说小马庄的傻大林嘛,以前开诊所给人瞧病,因为赌钱沾高利贷,他媳妇带着儿子跑了,没多久他也变痴呆,老去十字路口给车瞎指挥交通,夏利撞上自行车,人家想讹他都没辙,谁想跟傻子过不去,说出去丢人。” 刘子滢陷入沉思,她没有受傻大林传奇故事吸引,全身心灌注给今日路上持刀的疯老头。 那人她上辈子见过,不仅见过还有段不可说的渊源。 彼时刘子滢纯真无邪,上三年级期间六舅姥一家因市里老房拆迁,举家搬到小镇投靠刘子滢的姥姥,租住在菜市场街中一条大胡同里。她与表妹小杰子玩得上来,刚好附近小胡同里一户人家门前有座废弃的绿漆铁皮小房子,路边种着一排葫芦,符合过家家的条件,故经常去那摘枯黄的叶子玩耍。 小胡同是从大胡同分枝延伸出来的,住户不算少。有次她们玩腻老游戏,决定探险拓宽认知地图。越往里走景象越萧条,最后她们在一幢诡异的砖石小房前停下。 房子没有大门,纵眼望去可看清内里破败杂乱的陈设,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晴天,透过走廊却看到正屋内漆黑一片。 刘子滢莫名打个冷颤,拉住抬脚要进去的表妹,后来刘子滢无数次庆幸自己的第六感,如果那时候贸然进去,等待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童将会是什么,真不敢想象。 表妹好奇心旺盛,很快又对门口摆放的咸菜缸发出挑战。市里拥挤的居住环境使小杰没见过这种庞然大物,冲过去掀开盖在缸上的破草帽。 刘子滢与表妹不约而同齐声尖叫,任谁也没想到缸里藏着个人。 刘子滢吓傻到一定程度后反而镇定如神明附体,她接近缸里的人,落落大方学偶像剧里女主角打招呼的方式,口齿清晰:“您好。”所以告诫小孩子不要总看电视是有道理的,智障傻白甜毒性太强。 缸里的老头探出个脑袋,咧嘴露出缺牙的红色牙床,用沙哑又模糊的嗓音回应:“你好。” 天知道她俩是如何与老头一步步建立起友谊的,刘子滢只记得从那以后,她们每天都去看望老头,甚至还信誓旦旦说出长大后出赡养老头的壮志豪言。 有时候老头会坐在缸里,有时候又会出来坐在倒扣的缸底等她们。 有次老头从皴裂如树皮般的手里变出两枚水果糖给俩孩子,透明塑料纸裹住颜色鲜艳的廉价人工添加剂香精,一毛钱五块 。表妹开心地剥开,刘子滢本能警惕,对视时被他眼里的真诚化解,接过塞兜里,并未打算吃。 老头笑笑没强求,指着屋里发出邀请:“要去屋里看看吗?” 刘子滢忌惮里面的浓黑,恍然清醒过来扯住表妹,头也不回,拼尽全力撒腿狂奔。 身后传来老头张狂放肆的大笑。 她们没再寻过他,再后来从大人闲聊中得知,老头帮邻居照看小孩,邻居回来后他与孩子消失不见,床上仅有一撮头发。报警警察很快侦破,老头故意杀人,是死是活无人知晓。 刘子滢一直将传言归为风言风语,属于不可信范畴。今日亲眼所见,难免唏嘘谣言并非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那老头便是上街行凶的犯罪歹徒,蜷缩废缸中苟延残喘都是假象,刘子滢不寒而栗,假如当年她和表妹走进房中,是否也将成为都市怪谈故事的不知名幼小受害者。 “水。” 刘子滢拧开盖抿了口,有点凉。未扎针的左手不经意碰到一处温热的地方,是灌满热水的玻璃瓶。热水瓶缠了两圈输液管,北方十月底已经下凉,冰冷的药液乍然进到血管里,少不了僵手。湛闳肆怕她冷,趁她睡觉不惜麻烦来回换过几次,梦中的刘子滢根本不知道。 “不舒服?”刘妈见女儿蹙眉,以为病情加重。 刘子滢摇头撒谎:“没,消毒水味太难闻。” 菜市场高峰期已过,刘子滢趴刘妈背上听自行车链条转动的轻响。 “大滢,妈想从保险公司辞职,专门照顾你。” “嗯。”刘子滢清楚,二爷调离总经理职位,刘妈身为业务并不出色的关系户,未免不受排挤。和刘妈同个办公室和谐相处的同事们升职的升职,辞退的辞退,连原先的上司都换了个不甚好相与的,按刘妈的个性爆脾气,忍半月已是极限中的极限,应该全家开香槟祝贺。 得到闺女肯定,刘妈抖开话匣子:“马姨托我给王雪妈在咱这找工作,你说介绍去高堃宴家工厂做流水线怎么样?我跟高堃宴妈妈有点交情,这种小事人家不会拒绝吧?” 刘子滢抬起头,哀嚎:“哎哟喂~妈,您自己都待业还管王雪她妈干啥,干脆包办让王雪妈创业当厂长拉倒。揽些闲事做什么,痛快放个假跟我爸旅旅游吧。”不是刘子滢小心眼不给王妈找工作,那位典型给缕阳光就灿烂。你漏给她丁点好处,等她看见更好的,千方百计就霸占那更好的,滚雪球般永无止境。在这点上与王雪如出一辙,不愧为母女。 刘妈被说的下不来脸,为扳回自尊逞强道:“大人的事,让你听听便罢了,小孩子出哪门子主意。” 刘子滢无语脸,可以,这很亲妈。 “好好好,您管吧管吧,别后悔。”王家除了王海全不是省油的灯,刘妈在他们眼里简直是一块加以任何利用的肥肉。 但刘子滢不虚,此时非彼时,王雪要敢算计到刘家头上,新仇旧恨她早想试试传说中报仇的滋味了。 ry...... 第八十八章 特许瘫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饭,刘子滢囫囵刮干净碗底,恰好演完一集百变小樱。扶着沉重的脑袋晃悠进屋,反手推合屋门,膝盖犯软一头栽进柔软的棉被间。 熟悉的洗衣粉清香将她包裹严实,即使浑身酸疼也懒得哼出声,只想就这样趴到天荒地老。 不知睡到今夕何夕,刘子滢睁眼往脚下瞥去,窗外晨光微曦,天色呈暗牛仔蓝。身体动弹不得,她转动眼球往右边窥,隐约是堵墙,墙壁上贴的年画看不清,总有一股怪异的感觉提醒她,情况不对。 背后悉悉索索,像谁压低声音彼此交谈,和诊所情况不同,此时讲话的声音仿佛故意惹她听不清般,时远时近缥缈难寻,带来毛骨悚然的凉意。 刘子滢镇定心神,意识清醒地推断她这是碰着鬼压床了。所处的昏暗小房间明显是乡下老屋的传统格局,至于在她背后窃窃私语的,刘子滢没敢细想,总归不是她知道的现在活着的人。 鬼压床不是没遇到过,奇怪是在宿舍或者沙发等狭窄空间不容易发生,相反只要睡大床,绝壁会犯个一两次。起先不信邪,躺家里双人床上被压过几次后,干脆听之任之了。睡觉这么困倦的时刻,谁来得及害怕,睡醒后能记起来当初感受顶属不易。科学解释这种现象产生的原因与睡眠姿势不正确有关,刘子滢认为有道理,她能在单人床上保持雷打不动平躺,就能在大床上翻出各种花样。 凭借顽强的意志力从梦中醒来,趿拉双拖鞋去外屋倒杯凉白开。家里只有她一人,外屋北墙悬挂的钟表显示,北京时间三点过十分。 丁满听到屋里微小的动静,小爪子扒拉观雨廊一侧的玻璃门,哼哼呜咽闹着出去。 刘子滢搁下水杯,将它捞回屋里,安置在大腿给它顺毛。丁满肚皮朝上,后腿搭在刘子滢腰间,乌溜溜的葡萄眼前一刻精光四射,后一刻便舒服得耸拉眼皮,意识丢弃到爪哇国。 这胖狗被养得膘肥体壮,正餐吃完愣能靠卖萌*再忽悠走两块肉。刘子滢深知是心机狗的套路,每次却又狠不下心,嘴里骂它贪得无厌,实际偷给加餐的人除了她自己没别人。她从心底嗟叹,湛闳肆刚把它送来时,多好一只小奶狗,越长越随原主,满肚算计不说还特别会装无辜,堪称狗中小冷帅。 四点多喂了盆狗粮,刘子滢给它套上绳子去外面溜达散步。路上蠢狗和只藏獒看对眼儿,刚要一言不合玩单挑,吓得她抄起丁满,头也没回屁股着火跑出二里地。 一抬头,竟然闯到湛闳肆家地界。从上次答应帮他设计花园,刘子滢就没再来过这儿,说不上原因,莫名觉得胆怯。前世这栋房子没给她留什么好印象,今生虽与湛闳肆有交集,但也清楚湛家恐怕不是普通的平头百姓,里头牵扯的关系错综复杂,容不得他们家这种手头稍微富裕的中产阶级高攀。 “滴、滴。” 刘子滢闪身躲到一旁为车让路,黑色奥迪拐过直角弯,缓缓停靠于雕花大门前。她探头注意车牌号,白底红字,车主身份不言而喻。 刘子滢世界观里,不简单分成两种:一种是程修齐家代表的官宦阶级,另一种是翟皓家等价的富贵豪门。这两类她不害怕,因为路子不同,只需对症下药。湛家则给她深不可测的概念,官商皆而往,却袖手不沾身,横亘于二者间,微妙地在此间吃得很开。 “不会是神棍一类吧......”她脑洞无可抑制地往最不靠谱的方向裸|奔而去,自古天|朝权贵们好崇拜些神乎其神的东西,没信仰总得凭空捏造出信仰以供高官富商砸钱。传销手段换种包装手法,鼓吹为玄之又玄的所在,二两*汤下肚,忽悠得你千金拜师。 刘子滢缩脖,后背贴墙甩掉臆想:“湛闳肆家绝不能干这行。”湛家肯定是正经清白门第,不然小冷帅那副生人勿进的德行,咋给人家推演算命,这年头招摇撞骗得会来事儿,不会瞅人眼色入那种行当,得罪人在小,搞不好背上传播封建迷信的罪名进局子。 刘爸今天提前回家,见刘子滢牵狗绳进屋,转头看表:“才四点,放学那么早?” 刘子滢舀起茶几上的纸盒,翻来覆去观察:“发烧请半天假。这是什么,复读机?” “嗯,你妈非让我给你买,说是要你听英语磁带。”刘爸阻止她暴力拆包装,“书店里还卖一种辅导机,叫什么好记星,你要觉得这不好,可以把这退了换那种。” 刘子滢撕开外壳,拿着进屋:“不用,都一样。”电视里天天播大山代言的掌上学习机广告,吹得神乎其神,宣称短时间提高英语成绩。她小时候想买家里不许,高中时同学拿来一部专门查单词,她玩了玩,不仅卡而且点不准字母,短单词堪堪应付,长单词那会儿功夫别人翻字典查四五个都有了。 刘爸想想,好心敦促:“别光顾学习,多休息。” 刘子滢当然不可能用它学习,小心翼翼塞进去一盒磁带,插上耳机听音乐。 这盘磁带是她从翟皓手底下抢救回来的。男生之间流行扯出带基当麻绳的游戏,翟皓报废一盘扔回桌,她随手捡来看,塑料壳贴纸上印有曲目,盗版磁碟往往不走心,随机攒几首歌就批量翻刻磁带,夹在“像雾像雨又像风”这种老歌中,竟有首张韶涵的《寓言》。她以前特别喜欢这首曲子,乍听时不亚于重新认识全世界,原来歌手可以唱出如此随性又灵气的旋律,不像老一辈慢吞吞矫揉造作捏嗓子。 录音带很好修理,黑色基带转回去能当新的使。五年啊,整整五年没接触流行音乐!刘子滢眼底透出幽幽绿光,手上动作奇快,她简直受够甜嗓的耳膜荼毒,她要解放,她要听双节棍! 05年前后,华语乐坛百花齐放,满大街全是周杰伦、蔡依林、张韶涵、孙燕姿和林俊杰等等港台歌手的主打歌,各种青春偶像呈井喷状态向外输出,热度持续走高,06年达到唱片专辑销量巅峰。她仍记得百事流行音乐榜,堪称音乐风向标,当年斩获榜单前三的歌曲到她长大都是九零代脍炙人口的经典。 《寓言》循环一遍又一遍,想通过这种方式加强记忆深处的回忆。从高中开始,为接近男神,她摒弃国语歌追随起欧美文化,欧美音乐豪放无底线的歌词为叛逆巅峰的年轻人找到发泄出口,摇滚重低音可以挥发积压多年的激情。可惜是空虚被放大一万倍还是空虚。 回归平静后,什么都不如周杰伦的一首《七里香》。 “嘿~” 刘子滢的回忆被强制打断,睁眼与近在咫尺的湛闳肆鼻尖对鼻尖。 湛闳肆将拽下的一侧入耳耳机还给她,调低音量,柔声说:“开这么大对耳朵不好,尤其戴着睡觉。” 刘子滢坐起身,居高临下冲蹲在床侧的人释放冷气,没好气道:“你干嘛跑来,吓我一跳。”耳机里适时传出“让我轻轻的告诉你,天上的星星在等待......”刘子滢打个激灵,撸了撸鸡皮疙瘩,关掉复读机。 湛闳肆抿嘴偷笑:“来探望你啊,烧退了吧?” 刘子滢心里自责涌酸水,人家救了自己凭啥朝人家凶巴巴的,搜肠刮肚笑得特不好意思:“那个,你吃了吗?” 湛闳肆被她没头没脑问得动作一滞,傻呼呼讲了实话:“没有。” “哦,那在这儿吃吧,我让我妈加个菜。”她跳下床,跑两步犹豫回首,“你爱吃什么,具体点。” 湛闳肆眼梢明媚,站直跟过去:“听你的,我都可以。” 刘子滢与他商量:“稍微有点辣能接受么,你口味淡,我叫我妈少放点盐。” 湛闳肆右颊冒出一枚超可爱的小梨涡:“不必麻烦,其实我惦记很久你说的烧茄子,我想学做给爷爷吃。” 刘子滢托腮:“唔,家里貌似没有茄子咯。反正离菜市场不远,你陪我买两颗茄子吧。” 湛闳肆嘴角裂到后脑勺,棕眸锃亮:“好啊好啊。”o(≧v≦)o 客厅中听到对话的刘爸,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半张嘴保持扭脖子定格状。 (⊙o⊙) (⊙口⊙) ... 刘妈进屋喝水,冷不丁看到冻住的老公,上前摇手:“小刘儿,你咋啦,大门有什么好看的?” 刘爸怅然若失:“唉,女大不中留啊。刚才我以为咱家大滢已经出门子,领着野小子不要咱老两口了。” 刘妈打他一拳,嗔怒:“大滢才多大,瞎想什么!咱家闺女不可能早恋,你要对闺女外貌有信心,长得随你。” “......”刘爸摸摸脸,自我沉醉,“多帅,多帅!不比黎明刘德华差吧,当年你看上的一定是我的外貌。” 刘妈甩围裙:“瞎了我的眼。”(#__) ry...... 第八十九章 出胡同,外面是小马路,这点正赶上下班高峰,放眼望去好多邻里街坊。 柏油路冷清时看上去宽敞,实际过往的自行车一多,道路稍微拥挤,余给行人的空隙不大。湛闳肆走最外面,把里面的位置留给刘子滢。因为他稀少抛头露面,熟人与刘子滢打过招呼,视线全在他脸上兜一圈儿。也是,那么好看的男孩子,人本能会去多瞅几眼。 随着汇集的目光增多,刘子滢吃不消,垂头沉默,悄悄加快步伐,借拐角将他甩在身后,逐渐拉开一段让外人联想不及关系的距离。 湛闳肆跟得有点吃力,他个头矮,单看比例完美,真要与同龄人比,确实没人家腿长。眼见刘子滢的背影越来越小,他只得出声喊停:“子滢!” 刘子滢装糊涂:“啊?你走得真慢。” 湛闳肆绷直嘴角,加速跑到她旁边,赌气把手塞进她手里:“我累,你牵我走。” 刘子滢掌心接触他手指瞬间飞速弹开,难以置信望向他,回嘴:“干嘛!我等等就是了,别动手动脚。” 湛闳肆往前迈出一步,二人在路边表演全套太极推手,终于钳住她藏到背后的手腕:“走吧。” 刘子滢撇头叹气,这人怎么长颗倔驴脑袋,大庭广众拉拉扯扯叫啥事儿,同学瞅见该多尴尬,哎哟那边的大叔您别冲我乐了,非礼勿视没听说过嘛,大婶您也是,捂嘴笑啥,胡萝卜两块五钱一斤好意思? 她和湛闳肆没往菜市场深入,从边缘小摊挑了两颗圆茄子装袋。湛闳肆一手牵人一手拎袋,很有接妻子下班,顺便买菜回家的家庭煮夫代入感。 “你和王雪有什么过节。” 刘子滢低头生闷气,踢飞脚边小石子,敷衍道:“没有啊,我跟她挺和谐的。” 湛闳肆侧目,盯她没被头发遮住的鼻尖,放缓语气:“瞒我没用,上句不是疑问句。你应该明白咱们对彼此的了解程度,孟幻对我扯低劣的慌可能骗过我,你撒多精明的慌我却看得出来。我懂你剩过我自己。” 刘子滢顿脚,湛闳肆也止步。两人肩并肩无声用眼神较量,不过这次刘子滢败北,她揉揉眼流出生理眼泪,拒绝湛闳肆递来的手帕,沉声道:“我不信你不是重生或者穿越来的,麻溜报出你原住星球坐标。你刚说话的分量绝不是现在年龄段轻易讲出口的。” 湛闳肆仿佛听到个很好笑的笑话,抬手帮她理顺额前齐刘海:“所以,你是在间接告诉我,你是重生或外星人吗?” 刘子滢心一沉,电光火石间面无表情的脸上绽开笑靥:“重新探讨王雪吧,我确实与她有过节,怎么,你想插手?奉劝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的仇人我自己收拾。” 湛闳肆捞回她手腕握紧,提步向前:“唔,关于撒谎的话我是从书里学的。” “啧,家长劝我们少看闲书挺有道理。”刘子滢翻个大白眼,“还是教科书有益身心健康。”卧槽吓屎爸爸了,今天姐的演技明显透支。 “你怎会和她有过节,你交友一向谨慎。”从王雪出现,湛闳肆便有种强烈的危机感,唯恐她分割占据刘子滢太多注意力。孟幻王净口中打探不到什么可靠消息,当然他不可能冒昧询问王雪,只有从当事人下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刘子滢冷哼:“只怪当初年纪轻,是人是狗分不清。” “噗——”湛闳肆笑喷,太可爱辣,怎么会这么可爱。 聊着聊着全然忘却之前的别扭与难堪,小胡同各家散发的饭香温暖又怀旧。 刘子滢忽然意识到不科学的地方:“很快要举办联欢会了,你放学不用留校练主持么?” “练得差不多了。过场时跟着其他人,我只负责与张琪报幕。”湛闳肆松开刘子滢的手腕。 他们回家时刘妈正在厨房打鸡蛋,她把刘妈推出去:“您进屋跟我爸看电视吧,蛋花汤叫湛闳肆做。” “那哪行。”刘妈不放心,人小帅哥长得白白净净,哪里像能十指沾阳春水的。再说煤气炉控制不好易走火,不是闹着玩过家家。 湛闳肆自动站到水池前撸袖洗手:“阿姨放心,我在家经常做饭。”说来有点汗颜,做饭算不上,经常烤点心做甜食是真的。 “这......”刘妈擦擦手,把刘子滢拽到一边小声嘱咐,“叫他洗洗菜打打下手就行,别过分昂。” 刘子滢穿好围裙,熟练掌刀削皮。那边湛闳肆烧开水,她打开冰箱门抓出一撮虾皮扔锅里,这样熬出的汤味道鲜美。 贴锅边将打散的鸡蛋淋进去,盖紧锅盖。 “紫菜在橱柜二层。” 湛闳肆踮脚取出干紫菜,心里充满好奇:“子滢,你学做饭多久了?” 老姜切丝、大葱切段剁碎,刘子滢眨眼认真思索,斟酌合适回答:“五六年吧,我炒菜全凭一时兴起,其实西餐更拿手。”酸奶沙拉、水煮鸡胸、煎鳕鱼牛排等等,她为减肥天天吃清淡高蛋白,远离调味香料,嘴巴淡出鸟。但老天没亏待她,瘦下来的刘子滢比以前漂亮许多。 湛闳肆脸上挂着怀恋,周身气质内敛温润:“我喜欢中餐,第一次吃你蒸出的鸡蛋羹就决定一辈子定居这里。”无可厚非,牛轧糖当属无冕之王。 刘子滢干笑:“英国菜也不错啊。”嗯......国菜炸鱼薯条,黑暗料理界路人皆知的仰望星空派。 湛闳肆瞥她:“这慌说得我都懒得揭穿。” 刘家人喜欢围坐一张餐桌上吃饭,除了基本餐桌礼仪,说话聊天看电视不设限制。湛闳肆第二次与刘子滢家人用餐,仍有些拘谨,老老实实夹正对面的番茄炒蛋。刘爸不了解他的口味,挟一筷子水煮肉片给他,刘子滢想制止却为时已晚,湛闳肆默默咽下从红油里涮过的肉片,呛着眼泪连塞三口米饭。 “哎呀,吃不了辣?”刘爸离座替他接满一杯水。 “谢谢叔叔。”被辣得舌尖发麻,小口小口啜饮凉水。 刘子滢挑眉做出无能为力的表情,手搭在湛闳肆的肩膀上:“他啊,丁点辣都忍受不了。”她跟他吃过几年小饭桌,太清楚他对辣畏惧到什么地步。曾经和程小胖使坏,往他馒头里偷塞蒜蓉辣酱,被他吃到后当场冷脸,搞得同桌吃饭的学生抖如筛糠。因为一口辣酱,湛闳肆整一星期没回来吃大锅饭,从此没见过他吃馒头。 刘爸放慢进食速度,询问小客人:“你祖辈是江浙一带吗?南方淮扬不好吃辣正常。” 湛闳肆摇头:“不,我祖籍天津,妈妈英国人,现在在美国工作。我七岁来中国,一直与爷爷生活。” 刘妈随口问:“你爸爸呢,也在美国?” 湛闳肆手指微不可查缩紧,垂眸掩住眼底破碎的伤痛,压抑再三,装作浪静风恬道:“他,过世了。911恐怖袭击时他正在世贸工作。” 刘爸刘妈瞠目结舌,饭桌间轻松愉快的氛围消失殆尽。刘子滢感觉阵阵冷风刮过,徒留满地萧索。 刘妈在底下拧了把刘爸的大腿根,叫你多嘴,问了不该问的。刘爸呲牙咧嘴,能怪他吗,顺嘴接茬而已。 刘子滢摁下翻滚沸腾的震撼,舀碗紫菜汤,推到他面前:“多吃点,吃饱才能长高。”湛闳肆此前从未向任何人坦白有关家庭的只言片语,他本就孤僻,将酸甜苦辣闷在心里,别人不问他永远也不说。不似她长袖善舞,结交手腕一流,为拉取必要的同盟,知无不言。 湛闳肆挤出一抹苍白的微笑:“谢谢。” 刘妈心疼这个自立乖巧的孩子,仅仅十岁出头身边没爸没妈,也没见有多少要好的朋友,留个外人的印象多是学习棒懂礼节。仔细琢磨,他太过恭谨慎重,没有像被关爱呵护环境中成长的小孩似的肆无忌惮,绷紧所有神经面对世界,处处警惕。刘妈猜不透他为何要将自己假设在四面楚歌的境地,宛如惊弓之鸟,细小的动静通过系列放大,便能给他造成不可控影响。 刘子滢干着急,不知怎么转移话题,突然头顶灯泡点亮,赶紧摇了摇湛闳肆胳膊:“今天留啥作业,书包你帮我带回来没?” “丁老师特许你可以不用做作业,希望你尽快康复回学校上课。书包叫王雪拿走了,她说今天会来看你。” 刘子滢筷子拍到桌面,声音高八度:“什么?!不用写作业她抢我书包干嘛!” 刘爸数落她:“你激动个啥,好好吃饭,什么事把饭吃完再办。” 刘子滢哪有心思吃饭,她书包里有几本高中数学辅导书,据她所了解的王雪,肯定会拉开她书包翻里面东西,这要把她秘密捅出去,可谓百口莫辩。她不想被当成神童,希望给予的压力太重无法承受。刘妈知道她擅自学习高年级知识,不用怀疑,必定广而告之一大家族,到时候不论真心羡慕还是假意祝福的,沦为活靶子板上钉钉。 她紧张到搓手,天马行空想对策。死不认账说买着玩的?不行,练习题基本全写过。耍赖讲路上捡的?也不行,字迹也是她的不能睁眼说瞎话。 说什么来什么,有人敲门。 “我去开!”刘子滢撞翻椅子,咣当甩上客厅门,转开门栓,外面果真是王雪。 她走出去带上大门,双目阴沉:“有事?” 王雪拎起书包带给她看:“喏,你的。” “谢了,慢走不送。”刘子滢夺回书包,摆势清客。 王雪妙目一转,笑得很是无辜:“你会做高中的数学题?不简单呐,原以为你只是比其他人聪明点。” “我劝你不要多嘴,反派死于话多。你应该清楚班里谁说话算数,你贸然与我作对,吃亏的是你自己。”刘子滢想通这一层,忽然有了底气,“数学题是不是我写的尚未确凿,要揭发得看证据。” 王雪双手环胸,歪头直视刘子滢双眼:“我不记得干过什么惹你讨厌的事情啊,你为什么针对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是因为在班上比你受男生欢迎吗?” 刘子滢直线左移,小矮房后躲着的不正是王海和马姨么。 “哎哟我的姐姐,别冤枉我,咱们都是误会,你抄同桌作业我给你告老师不是针对你,我是班长不能徇私舞弊,你要理解我的难处。唉,他们男生喜欢你也是应该的,你下课总找男生玩,女生跟你不熟悉嘛,你多试试跟女生交朋友,她们都非常热情助人。”刘子滢面容可亲,伸手拉住王雪反泼脏水,句句为她着想,就差没跟她穿一条裤子。 “我......你!”王雪没想到刘子滢这么能颠倒黑白,可恨又没有脑库存来辩解,小脸气出高原红。 马姨现身,过来扯走王雪:“雪,在学校不好好学习怎竟惹麻烦,我得跟你爸妈说道说道。”还以为刘子滢欺负王雪,敢情不是那回事。越听脸上越没光,不晓得如何面对邻居一家,人家怎么想他们。 王雪眼圈通红,被拉走仍回头瞪刘子滢,刘子滢好心情朝她挥手,欢迎改日登门找虐。 大门撕开一条缝,湛闳肆嘴角噙笑:“好了,回来吃饭吧。”他后脚跟刘子滢在门里偷听,反转处情不自禁为她的机智鼓掌。但他没问高中数学题的疑点,他了解刘子滢,到时间,她会主动向他摊牌。 他需要的,是蓄积足够的耐心,去等。 ry......</p> 第九十章 11月起始,北方温度持续走低,新闻滚动播报强寒潮预警,提醒市民外出做好必要措施。 天未亮,刘子滢吸拉几下鼻子,站在胡同口等孟幻。呼出一缕白烟,她望着远处的公寓楼。几户阳台亮着灯,光源氤氲为模糊的光晕。她眨眨眼睛,眯起双眼再看,比刚才清晰很多。 “唉~”刘子滢短叹一声,这先天性近视眼不配眼镜不行了。最近天黑得晚,老教室采光有限,坐第三桌看黑板都费劲起来。近视眼不光影响学习,她在校园里好几次认错人,搞得双方特别无语。 孟幻脖子套了圈围脖,欣然问刘子滢:“我舅妈送我的礼物,好看吗?” 刘子滢点点头:“好看,你舅舅再婚,准备把海莉接走么?”问完觉得多余,上辈子海莉在孟家住到孟幻上初中都没被接走。 孟幻无所谓道:“她不乐意走,舍不得我妈。就让她住呗,总不能在我家赖到出嫁。” “嗯,”刘子滢只好换话题,“王雪昨天找丁老师换座的事情你知道吗,听说想坐湛闳肆旁边。” 孟幻嗤笑:“嘁,就她,现在她在咱们班女生里人缘都臭成那样了,再跟副班长挨着她还想继续待在一班吗?你说王雪是不是傻,她跟章智君那背后说张琪坏话,章智君嘴多快,转脸告诉李斯妍,李斯妍多向着张琪啊,能不泄露给她?一来二去把两边得罪个全,咱们这边儿更不能原谅她,你都不晓得她来这一个多月编排你多少。” 刘子滢左唇角挑起一条淡讽的弧线。王雪前世所做的腌臜事,刘子滢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将精髓学到十成十。小学生们心智不成熟,手段拙计,套路花样少,故而王雪轻易归整人心,诛锄异己大展经纶。她成功不是靠煽动舆论方向么,好,那刘子滢便树立口碑载道的高大形象,发扬个人崇拜的力量。不信你刚来的一个跳梁小丑,撼动我六年心血。 不过,刘子滢近来对王雪心怀感激,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最近她与张琪章智君的关系亲昵不少,结伴去厕所的次数有望突破十位。 人逢喜事精神爽,刘子滢整天笑呵呵,把王雪气个半死。 但很快,王雪无暇顾及班里令她身心俱疲的沧海横流暗潮涌动。张琪突发急性阑尾炎,手术开刀一个礼拜才能出院。 联欢会主持位置空缺,朱老师急得团团转,找丁老师商量,恰好王雪在办公室对班主任哭诉座位不合理。朱老师见王雪哭得楚楚可怜梨花带雨,抱着病急乱投医的心态要她试着读段课文。王雪糊里糊涂读完一自然段,朱老师当时并没说什么,回去综合考虑一晚,拍板决定让王雪和湛闳肆搭档。 刘子滢进教室,朱老师前脚刚走,王雪春风得意跑来迎接她:“班长来啦~你里面穿的这件毛衣真好看。” 刘子滢虽摸不着头脑却怡然大方道:“过奖过奖,你头花也很配你。”呸,土红色的雪纱发圈,请问你参加幼儿园汇报演出吗,瞎了我的审美,究竟是有多喜欢才爱到天天扎头发。 王雪没听出双关,做作地抚了抚头花,炫耀道:“你们这儿没卖的,你羡慕也没辙。”说完扭过身,扑进男生堆里娇声欢语。 孟幻贴近:“你瞧她刚那样儿,像不像电视里演的狐狸精?” 刘子滢:“八成吃错药了。” 回到座位整理书桌,程修齐叼着酸奶袋,口齿不清不清问她:“有两个好消息,听哪个?” 刘子滢扫了眼桌角贴的课程表,掏出语文书,事不关己道:“先听坏的。” “朱老师选王雪替张琪做咱学校的小主持人。” 持书的手悬停在半空中,站着消化会儿信息量,冷脸问:“好消息呢?” 程修齐指教室前门:“湛闳肆追出去了,他好像不同意这个安排。” “喔。”刘子滢伏在课桌上,感觉全身的力气被抽走。王雪保证会借助这个机会上位,小学崇敬老师的环境注定老师是天,学生遵循老师的风向标来评判因果。可以说王雪取得老师们的宠信与重用,离洗白仅有一步之遥。 程小胖嘟嘴,他也心情不爽。王雪不仅取代张琪还惹小滢子不开心,真是万年的大讨厌精。 湛闳肆回来后下意识往刘子滢位置看去,刘子滢身姿端正,敛目写钢笔字,在嘈杂混乱的背景中若老僧坐定,两耳不闻窗外事。他抿唇,将失望碾碎,抽出英语书走上讲台,轻咳一声:“安静,拿出英语书翻到第五单元。ship——轮船......” 下课后程修齐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飞奔到湛闳肆那瞪大眼睛:“怎么样,怎么样?” 湛闳肆轻轻摇头,视线没离开过笔尖。 “靠!”程小胖抱头崩溃,“我还跟四小那帮人吹一小的女主持艳压所有小学,得,牛皮吹破了。” 湛闳肆抬头,斜瞟他:“狗带。” 程修齐惊掉半个下巴:“你竟然也会用这种创新词,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小冷帅。”他的高冷男神已被刘子滢的洗脑光波摧残,仿佛心灵最后一片乐土受到污染。 刘子滢头也不抬:“明明是你天天咋呼,休想赖到我头上。”她对程小胖私自传播网络用语的行为已经不care,这些词汇都乍现于社交平台,大多数不会有人追踪原作者。等过几年宽带普及,刘子滢预备推荐他到网站写段子,兴许能成就一位大神。 “靠,能不能把王雪撵出去,她快烦死我了,一直在我耳边叨逼叨逼。”翟皓把练习册摔在程修齐桌上,脸色臭得能滴墨。 刘子滢双手撑额:“习惯就好。” ———— 周六去天津市眼科医院配眼镜,刘妈不断询问刘子滢看不看得清京津公路两边的广告牌,刘子滢眯缝着眼睛猜对几个,慢慢放弃挣扎,歪身子装睡。 刘妈跟刘爸讲:“得近视对少度啊?你看她同学几个戴眼镜,全班不超过仨吧,这刚小学,往后年年加深,一辈子摘不掉。” 刘爸安慰妻子:“想那么多没用,假性近视用不着配眼镜,要是真的你不也得给她配么。做矫正手术得满十八岁,着急白费。” 他们到的时候早晨九点,医院里人不是特别多,挂完号排队测视力。刘子滢上辈子看不清最大那个e,当时还引发一阵唏嘘,那些家长们纷纷说三道四,把薄脸皮的她说得无比自卑。 “我指哪个,你用手来表示方向。”护士语速缓慢柔和,给她消去不少紧张感。 不错,能到第四排水平,第五排比较吃力,直接说看不清。拎着病历本做下一个检测项目,做完斜视,护士叫她准备滴散瞳液。几个孩子坐一排,前面几位滴的过程中发出呻|吟,刘子滢心底嘲笑,轮到她自己,凉药水进眼时差点弹起身,抠座位生生忍住没出洋相。 云里雾里被拉去验个a超,去验光科预约好医生,就近到医院门口买套煎饼果子果腹,跑来跑去太消耗体力。 等半小时,进去排队,隔壁有个来检查的弱视儿童,医生告诉孩子家长目前没法治疗,只能回家练习串珠子。刘子滢瞧着怪心疼,心理年龄正是逢为人母的时期,见不得小朋友遭罪。 医师给她匹配好镜片,久违的清晰世界重现眼前,刘子滢感叹道:“哇,老妈,我能看清您眼角的细纹了耶~” 刘妈拍闺女肩膀,拧眉瞪眼:“去你的,我哪有皱纹。” “哈哈,你妈妈多年轻多漂亮啊,长得跟大明星似的。”女医生做完最后调试,示意刘子滢出门,“行了,戴着这个出去走几圈,可以去外面挑个喜欢的镜框,回来告我晕不晕。” 刘爸关心道:“孩子多少度啊?” “左右两边都是三百,严格讲不算假性近视。平时多注意用眼,别弯腰写字。饮食喝菊花茶,吃胡萝卜,补充维生素e,一会儿我给你们写张单子,回去照那个执行。” 刘子滢挑款式挑得万念俱灰,儿童区没有那种塑料架黑框眼镜,戴上特土特幼稚,价格还贼贵。刘爸帮她选定粉边金属框的,理由是适合小女生,显淑女气质。 戴着眼镜启程回家,刘子滢一路给自己做心理工作,催眠暗示不丑不土不过时。然而瞥见后视镜里的自己仍然败给了现实,啊......林无敌。 刘妈暗窥着刘子滢消沉的脸,偷笑道:“这下更有大学生的派头了,随你姥爷那边,文化根儿。” “昭君也戴眼镜了吧?”刘子滢记得昭君是同辈里最早变四眼的。 刘爸倒车进库,接话说:“好久没见昭君了。去年过年她戴副小眼镜坐沙发上看书,周围打牌那么吵竟不受影响,我想哎哟,这孩子长大肯定有大学问。” 刘子滢下意识瑟缩,仿佛重回上辈子作为学渣被学神表妹支配的恐惧。 “下车吧。”刘妈帮她拉开车门,抬手摸摸她发顶,“把我们大闺女都给饿坏了,妈给你做好吃的补补。” “嗯。”刘子滢将视线延伸至路边的一坨不明物体,愕然几秒,钻出车门:“我有事,您们先回。” ry......